重生成妖小说(19)
隔一帘屏风,屏风上的花鸟模糊了人的倒影,石岸芷声音又轻又慢:不知家姐可还有什么遗物?小女子想留一个做纪念。
取证的事情不是我做的,所以有什么遗物,应该在衙门那里,小姐您找错人了。云从风觉得谈话该结束了,他不知怎么的,不太愿意在这说话。
石岸芷沉默一会:那打扰大人了,对不起。
云从风松了口气,转身欲走,不想对方又出声道:那小女子还想问问,家姐生前,有没有找过大人?如果季鸿他病了很久,令妹也不是一味容忍怯懦之人,一定会想办法的。
那她第一该寻求帮助的,不应该是娘家人么?
石岸芷一时无言以为,半晌才道:是我疏忽了叨扰大人,深表歉意。这次查案大人费了不少心思吧?一点东西不成敬意。
云从风没看侍女呈上来的东西,淡淡的说:其实我没做什么,尽了应尽的本分而已,在下不值当得这些东西,请小姐收回吧。他行了礼,径直退出。
这次再无人拦他,径直回了衙署。迎面扑来一股酒香味,抬头一看胡宴正在树上抱着酒壶美滋滋,看到他回来吓了一跳:你不是去季家了吗?!
提前回来了。云从风瞅瞅他没来得及收起来的酒,从宴会上拿的?
胡宴厚颜无耻:帮季鸿破除魂锁收的一点辛苦费。
那你在她的识海里看到什么了?
嗨,也就是嗯胡宴警觉起来,斜睨着云从风笑笑:想知道?
云从风眨眨眼:我觉得到这个时候,你没有必要非要保守了,我猜你看到的跟案情一定有关系对吧?
胡宴没否认:有点关系,但是吧他犹豫一阵,那天我见到的,她并不是石汀兰,而是石岸芷。石汀兰自始自终都没嫁进来。
云从风错愕,半天没消化过来:你你是说他话到了嘴边又觉得仿佛哪里不对,低头想了半天,还是一头雾水:也就是说季鸿没有杀错人?不她们是换魂了,还是单纯的换了身份?
应该只是换了身份。胡宴喝了口酒,石汀兰很严重的先天之疾,活不了几年,姐姐石岸芷就代嫁了,反正两个人长得差不多,性格相似,声音什么的也可以用法术变,就这么互换了身份。
云从风总算理出来一点头绪:季鸿以为自己杀了石汀兰,事实死的也确实是石汀兰,呃,好乱。
胡宴懒懒的:不复杂,就是季鸿杀了石汀兰,又看到真正的自家老婆石岸芷,就以为死人复活了,自作自受发疯,怨不得旁人。
石汀兰得的是什么病?还嫁不得人?
胡宴愣了下:这个我没看到,太多了不好找。
云从风没再说话。妹妹身体不好,姐姐代嫁奇怪的是,石岸芷在约见他的时候,竟然仍是以妹妹的身份说话。
再想想季鸿无端的疑心病,莫非是早察觉了自己的妻子并不是真正的妻子?可是他们之前并没有见过面啊?
云从风想了会,想得头疼,索性不再去想,对胡宴说:我去睡个午觉,一会叫我。
胡宴挑眉:不喝点酒么?
不喝了。
云从风在榻上躺下,闭上眼准备睡觉,但是案子又不受控制地浮出脑海,搅得他思绪乱七八糟,久久无法入眠。
别瞎想,别瞎想。他整的有些心浮气躁,深呼吸几次准备入眠。门很轻很轻地吱呀了一声。
胡宴进来了。
闭眼的情况下其他感官更加敏锐,云从风清晰地听到他一步步走来,衣料摩挲的声音,柔软覆盖了上来他给他盖上了毯子。
云从风镇定地保持着呼吸,好像已经熟睡,他感觉到他的指尖划过他脸颊,像春风中的柳叶拂过面颊他是想干嘛呢?
他坐下来了。
嗯要装多久啊这是啊?云从风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说去睡午觉了,现在僵着一动不动,装得累人。
许久都没什么动静。
没有言语,没有动作。云从风忽然能感觉到,胡宴现在很难过,悲伤到了极点。
共情?
他知道胡宴有什么事在瞒着他,不过他不说,云从风也不会刻意去问。而今胡宴的反应让他的好奇心升到了顶点:胡宴从前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让他如此伤悲?
胡宴压抑地抽泣,云从风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他发觉了自己装睡的事实。装了许久,胡宴的情绪缓和下来了,又是漫长的寂静。
应该没事了吧?云从风紧张地思考着,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对身边人的一呼一吸上,以至于察觉胡宴站起来的时候,他放松地哼出了声声音有点大,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以鼾声掩盖,出奇地自然。
终于走了。
云从风睁开眼,长舒了口气。
他坐起来,小小地顶开窗户往外看了一眼,胡宴又坐回树上了,两腿直晃,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还在难过吗?
是为什么难过?云从风想不通,胡宴平时也不婆婆妈妈多愁善感啊,怎么私底下就是这个样子
他看了良久,合上窗户躺下来,心里怀着种种疑惑和揣测,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第31章 懿月
春意渐浓。吏部考核的结果也快到了发放的日子,云从风越发清闲,就等考核结果发放,收拾行李准备重回京城。
通知下发,结果不出任何意料。成绩甲中,升任京城清平司二等清平使。
清平使分三等,二等清平使地位不低。在这方面,翟文星想必是出了不少力的,回了京城,势必要与人家叙叙旧,准备些薄礼以表情意也是必须的,送什么呢
云从风左思右想,决定就送点曲绘县的特产好了,翟文星家大业大公子哥,什么东西没见识过,送点特产聊表心意就行了。
胡宴则帮忙打理行装预定马车,临到走时,胡宴蓦地想起件事,坏笑着提醒他:你是不是还忘了什么?
云从风想了想,觉得自己收拾得差不多了:没啊,还有?
你走了,不请你的同僚一顿?
云从风浑身一个哆嗦:不了吧?
怎么不?好歹是同僚,也共事过一段时间,不请不太够意思了?
不我不想云从风打心底地拒绝,瞬间灵机一动:不过这种事的话,一般是同僚凑席请要走的人吧?
胡宴明知他是强辩,仍调笑道:我看你就是不想请,别找那么多借口。
云从风一耸肩膀,破罐子破摔:都没见过几次面,更没说过几句话,名字都喊不全,算了吧算了吧。
胡宴不再纠缠此事,只劝他早点休息,明早要起来赶路。
重回京城,京城人流似乎更多了,炽奴一直看着如家客栈,营收没什么变化。两人先歇了一天,云从风拿着吏部批复回来的文书去书院报道结业,书院这边处理完又马上去清平司报道,置办各种必需品,折腾了好一阵子。
过两天,我就能住上官舍了。云从风坐在床上,脱下鞋子:以后就不在这住了。
哦。
云从风想了想:帮衬了我这么久,辛苦你了。
嗯。
气氛变得怪异且僵硬起来,胡宴合上窗,让他收拾完东西后,早点休息,转身离开。
云从风挠了挠头,仿佛觉得哪里不太对,但是没想明白。
次日,他把行李搬到了官舍,铺好家当后,就开始正式工作,第一天的新人,上司交予他的任务不多,跟他差不多很闲的人也很多,就这么聊起来了。
最开始免不了互相吹捧,互通姓名后,越聊越投机。大家年纪相仿,学识相近,很容易聊到一块去了,分享自己的见闻。云从风说话少,大多当个旁听者,听他们天南海北瞎侃,对京城官场多了不少了解。
蓦地有人说:皇帝又要开选秀了。
立马有人跟着调侃:怎么,令妹貌若天仙?
别瞎扯,我没妹妹。那人摆手,露出半是好笑半是兴奋地说:你们都知道石家吧?
啊?他家怎么了?
据说石家老爷为了自家女儿能选上,花了好大一笔钱,宫里有点牌面的都打点了,一通砸下去怕是花了十几万两白花花的银子。
噫,这个石家不是已经成破落户了么,除了一个侯爵的空名,还能有这么多钱?
他那么多钱哪儿来的我可不清楚,只是他的一腔苦心怕是要白费了,那群阉人收钱办事,嘴巴上又不牢靠,消息都传疯了。那人一脸戏谑,到时候又有好戏看了!
一人接着道:选上去了又有什么用?当今宫里哪个妃能与煦贵妃相比?
可不能这么说,煦贵妃享受荣宠这么多年,圣上想必心思有些倦了,不然重开选秀做什么?只要入宫当了妃,就有鸡犬升天的机会,对石家来说,这可是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众人纷纷点头,认为言之有理。一直默然倾听的云从风问:敢问那个石家女儿,可是叫石岸芷?
他这么一问,众人看向他的眼神立刻怪异起来:正是,怎么低低地哄笑起来。
云从风明白他们的言下之意,颇为无奈地辩解:只前办过一个关于石家的案子,所以听着有些耳熟,多问一句。
众人没在这个问题继续纠缠,转而讨论起关乎这场选秀的家族,选秀一开,不知有多少小姐会被送入宫中,若是小姐有心许之人,哎呀呀,那可真是一出惨剧。
云从风心思则飘回了别处:石家那桩案子,怕是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
原先以为只是季鸿发疯错手杀人,现在看来,姐姐石岸芷却有了可怕的嫌疑:她是故意支使自己妹妹到季家的,刺激季鸿杀人。
这样一来,石家老爷或许也参与其中,就看他找上季家的气势,雷声大雨点小,是不是已经默认了事实?反正石汀兰是迟早要走的,以命换钱,筹措资金把注押到石岸芷头上,希望石岸芷一人得道,全家升天确实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云从风突然理解了,石老爷为什么会花重金去贿赂宫人:因为石岸芷已非完璧,按理来说门槛都跨不进去,然而有钱能使鬼推磨,石老爷倾尽全力只为瞒天过海,孤注一掷了!
这棋走得当真凶险无比,要是查出来,必定是欺君大罪。而今风声先走出来了,云从风反而想先不掺和了。他现在一介新人,贸然向上司提出查案,有点不现实,不如等等看,假使石家自己走错了暴露出来,岂不更好。
云兄,云兄?
嗯?我在听。
瞎说,你眼神都飘了。说话的人亦是新晋二等清平使,名叫权弘方,年纪偏大,从地方上做起来的,极有眼力。他听说云从风是从归海书院出来的学子,对云从风很是敬重,话说的也多。
云从风不好意思地笑笑,顺着他们方才的话题提了句自己的见解他没完全走神,听还是听到了那么几句,他一说,权弘方不由得有几分惊讶,却更加佩服。
数人谈天说地,聊得上瘾。不知怎的就开始吆喝着晚上去懿月馆玩玩,你去么?你去么?问到云从风头上,他还有些懵:懿月馆是什么?
当然是好玩的地方。那人促狭地眨眼,云从风明白过来,一开始下意识地想要拒绝,鬼使神差的,他改口了:那我就去看看。
那人善解人意地笑了:没大事,晚上戌时一刻左右,有时间没?
赖不让我值班的话,当然可以。
那就说定了。
众人谈兴将尽,回到各自岗位上做事去了。云从风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务,出去溜达一圈,回到官舍,在床边坐了会,一会起来坐在书桌前,摸摸前天摆好的书总觉得空荡荡的。
少了点什么。
云从风看了会书,夜色一点点涌过窗户,他点了盏灯,把夜色赶出去了,孤寂之感却又涌上心头。
说不出的烦躁感。
他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写了一幅字,看看角落里的铜漏刻度,时间一晃就到了,即刻动身前去懿月馆。
懿月馆离官舍不远,走上半个钟头就望见它的招牌了。招牌上的字是簪花小楷,水平还不错,云从风不禁驻足观看揣摩了会,正这个当儿,站在门口浓妆艳抹的姐儿热情地迎上来:官人,进来玩啊。
我来找我朋友。云从风话未说完,姐儿立刻接道:是清平司的大人对吧?哎呦呦,奴家一打眼就知道官人英气非凡,必非常人,果然是大人物呢。来来来,你的朋友我可熟了,我带你去见他。说着一把挽住他的胳膊扯着他往里走。
云从风莫名地有些尴尬,由着她领他到了楼上花间,看到宴席上坐了几个有些脸熟的人,立马挣脱了,向他们打招呼:来得这么早啊。
不早,不早。快开始了,承安兄他们去外边买卤肉去了,一会就会回来。清平司副手,谢高韵如是道。
卤肉不能让别人去买?非要亲自跑一趟?云从风坐下来,一旁的侍女殷勤地为他倒酒,被他回绝:先不喝酒,有茶吗?
侍女应言上茶,谢高韵说:呐,是承安兄说他与那卤肉店老板熟识,亲自去能多拿点。承安兄在这方面,倒是挺会过日子呢。
云从风莞尔:承安兄为了口腹之欲,也是辛苦了。
嗨,别扯远了。等会他们回来,就得好好喝一杯。
云从风面露难色。
他就知道,出来参与这些,喝酒是在劫难逃。
不消一会,出去买卤肉的赵承安回来了,满脸得意之色,吆喝着要大家尝尝。其他人陆续落座,唱歌奏乐的优伶艺人也调好了琴弦乐鼓,领头的一声令下,吹吹打打,很有钟鸣鼎食的错觉。
免不了要有妙龄女子作陪,云从风沉着脸,浑身低气压,那些女人也识趣地不去打搅,各自伺候好值得伺候的人。云从风动了几下筷子,紧绷的神经缓缓放松下来,大家都是识礼数的人,没人非要勉强他。
曲过三首,酒过三巡。很快有人喝上头了,赵承安站起来醉醺醺地说:宵月呢?叫她过来陪我!
服侍赵承安的姐儿赔笑道:赵爷,今儿不巧,宵月小姐去伺候别人了,脱不开身。
赵承安一下子恼了:别人?哪个别人?老子上懿月馆那么多次,哪个不知道宵月被老子包了!
那女子连连致歉:对不住赵爷,今天来的科势头大,指定要宵月小姐作陪,妈妈不是不知道,而是没办法啊。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