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淇问道：刘叔之前是在那儿住院的吗？
    嗯，康达虽说有我在，但医疗条件没有市二院好，我和我老公为了我公公的健康着想，还是把他送去了市二院，还好我们做了正确的选择，我公公现在身体也渐渐康复了。你们能遇到他也是凑巧，按理说他都出院了，没事也不会去医院，刚好他住院期间认识了一个朋友，两人很聊得来，他那朋友还没出院，我爸爸便时常去看他。
    祝淇瞬间有了种不好的预感，急迫道：朋友？刘叔的朋友叫什么？
    啊？郎月平没想到祝淇会问这个，迟疑了下正要回答时，一个小护士跑了过来。
    郎姐你在这儿啊，梁医生找你，急事。
    好，我马上过去。郎月平转头快速对他们说道，待会让小许把我的号码给你们，我爸爸的事我不能替他做决定，你们要是执意还钱的话，我会替你们联系他，到时候你们自己跟他说，我还有急事，先走了。
    说完，拍了拍小护士的胳膊：小许，把我的号码给这两孩子，我先过去了。
    嗯，郎姐你去吧。
    郎月平走后，小许把她的号码给了祝淇，然后也离去了。
    管肖夜伸手在祝淇面前晃了晃：你怎么了？淇哥。从郎月平刚刚说到刘绪住院时，淇哥的表情就变了，整个人僵在了那。
    我要去趟市二院。祝淇自说自话着站了起来，迈开步就要走，一步跨出去似乎才回了神，转身把小肖拉了起来，小肖，我先送你回去。
    管肖夜不是什么都不懂，他看得出来淇哥现在情绪很不稳定，他的手臂被淇哥紧紧捏着，隐隐泛痛，但他没有挣脱，而是抓住了淇哥的另一只胳膊，正色道：淇哥，我们先回去，等我把腿上纱布解了，我跟你一起去市二院。
    祝淇捏着小肖的手慢慢松了开来：好，我们先回去。
    下午两点市二院。
    祝淇和管肖夜直接来到了肿瘤科的住院部。
    祝淇既然同意让小肖跟来，他就不打算隐瞒他什么，他直接跟小肖说了他要来市二院找祝枝春。
    他们在住院部前台询问过，肿瘤科在三四层。
    淇哥，我去四层找。两人在三层楼梯间分开了，管肖夜继续上了四层。
    祝淇从楼梯间走了出来。
    住院部的病房门上半部分都是透明玻璃的，这大大方便了祝淇寻人，只要朝里看一眼，他就知道这件病房里有没有祝女士，还有些房门是开着的，能更清晰地看到里面的人。
    快走到头时，祝淇也没有看见祝女士，尽头只剩下了左右两间病房。
    祝淇放慢了脚步，他透过左边病房上半部的玻璃往里看，两张床位，一张上躺着一位老人，还有一张是空的，老人病床边坐着一个中年男人，阳台上还有个女人在打电话，同样没有祝女士。
    只剩下了右边的最后一间病房。
    这件病房拉了帘子，祝淇无法透过玻璃看到里面的情况，但还好当他走近时发现门是虚掩的，还留有一条门缝。
    我和小淇那完全可以处成哥们．．．．．．
    没等祝淇透过门缝往里看，就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是刘绪。
    那敢情好！
    当祝淇听到祝女士的声音时，也恰好看见了她的人。
    他看见妈妈穿着一身病号服靠在床上，头发低绑在脑后，头上戴着毛线帽，包裹着整个头部，帽子下露出的脸消瘦苍白，搭在被子上的手背上插着针管。
    刘绪正坐在她的床边用手比划着什么，妈妈的嘴角牵着，渐渐忍不住笑出了声。
    祝淇撇开了目光，当祝淇把一切仅仅当成是自己的猜测时，他还能一直提着一口气，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找到祝女士，当他真的在市二院肿瘤科住院部找到了她时，这口一直提着的气一瞬间泄了，感觉心里空了一大块。
    看到祝女士憔悴的样子，祝淇很生气，心里有股没由来的烦躁，他气祝女士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妈妈弄成这个样子，而他还什么都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祝淇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他下意识地回避去想妈妈到底得了什么病，严不严重，以至于宁愿自己住院也不跟他说。
    当人的一种情绪占据上风时，别的情绪躲藏在后面便显得不那么突出了。祝淇试图让害怕躲藏在自己的愤怒下，来说服自己不要慌。
    小伙子，你是要进去吗？
    祝淇移开了手：不进去。他都没看是谁在问他便直接离开了房门，往来时的方向走了。
    女人刚洗完水果回来，就看见了弓着背靠着门框伸手捂着脸的一陌生男孩，他以为男孩想进去，不然为什么靠在门口，便问了声，没想到男孩给了她否定的回答，径直离去了，不进去在门口干嘛呢，女人看了看这个奇怪的男孩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伸手推开了门。
    水果洗好了，我给你们削。
    ．．．．．．
    管肖夜刚从四楼下来准备去找淇哥，便撞见了失魂落魄走过来的祝淇。
    淇哥，怎么了？找到祝阿姨了吗？管肖夜焦急地上前。
    找到了。
    啊？在哪？那我们过去啊。
    先不过去，我去找下医生。
    我也过去。管肖夜紧跟在祝淇身后下了楼。
    ．．．．．．
    你是祝枝春什么人？医生推了推眼镜，看向了祝淇。
    我是她儿子，我想了解下我妈的病情。
    哦。医生点了点头，之前都没见过你啊？
    我哥他今天才．．．．．．管肖夜急着辩解。
    祝淇拉了下他，示意他不用说这些，小肖便住了口，没说下去了。
    不好意思，医生，我一直在学校上学。
    医生从眼镜上方打量了他一眼，没再为难他：你妈是乳腺癌早期，幸好发现的早，目前她在医院接受放化疗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我们已经跟她商量过了，手术也可以提上行程了，我们规划的时间是在一周后，具体时间还要视她的情况再做定夺。
    可能是祝淇的表情太差了，医生放缓了语气：你也别太担心，早期乳腺癌治愈率有90％，你妈妈目前状态很好，手术成功率很高，你过来了正好，术前有家属的陪伴能放松病人的心情，你这几天好好陪陪你妈吧。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医生，手术还要你们多费心了。
    应该的，这是我们的职责。
    ．．．．．．
    管肖夜一直默默地跟在祝淇身后，看着淇哥冷静地应答医生，沉默地走出了医院，他一句话也不敢说，更不敢去想淇哥现在的心情，连呼吸声都放轻了。
    祝淇在医院门口停住了脚步，转身看向了小肖：走，我送你回去。
    管肖夜摇了摇头：我跟你．．．．．．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因为他看到了淇哥眼里的一碰即碎的脆弱，我自己回去就行了，淇哥。
    祝淇点了点头，也没再强求：好，路上慢点。
    嗯。他知道淇哥需要时间去消化。
    祝淇伸手给小肖拦了辆车子，看着他上车离去。
    第33章 面对
    祝淇，老俞找你。杨北烨手上抱着卷子，经过祝淇位置时停了下。
    嗯。祝淇放下了手中的笔，起身走出了教室。
    办公室里，老俞指着面前祝淇的卷子，语重心长道：祝淇，你看看你这次考的，好几题都是基础题你都错了，这不是你应该犯的错误啊，又不是不会做，还是粗心了，我可是很看好你的，你自己得争气，不要有了一点点成绩就骄傲自满了，我看你是太没紧迫感了，你们现在所处的时期就是要分秒必争，千万不能放松，知道吗？
    嗯。祝淇点了点头。
    老俞把卷子递给了他：知道就好，我也相信你心里有数，拿着回去吧，看看你这几题怎么错的，认真反思下。
    祝淇沉默着接过了卷子，走出了办公室。
    等祝淇出去后，办公室另一位老师对老俞说：祝淇这个刺头有这样的变化还真不容易，这孩子也聪明，你应该多多夸夸他，别打击到他的自信心了。
    老俞摆了摆手：你点你放心，祝淇可不会被打击到，他就是不稳，还就是要挫挫他的锐气，让他能踏实点儿。
    ．．．．．．
    班长，你这次考得好好，真羡慕你们这些大佬，对比之下感觉我的脑子怕是被猪吃了。
    余一帆坐在位置上，边上围着几位同学。
    你也不用妄自菲薄嘛，多努力努力成绩就能进步的。
    我就算了吧，基础没打好，难了。
    哎，淇哥，你这次成绩也很好吧？一位同学看见了手上拿着卷子的祝淇进了教室，喊道。
    就那样。祝淇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余一帆从围着他的同学中走了出来，来到了祝淇旁边，笑笑道：祝淇，数学这最后一题最后一问我没想出来，我能看看你做的吗？你可是我们班的新晋数学number one ，你肯定做出来了。
    祝淇还真做出来了，但他实在是不喜欢余一帆这种恭维的语气，把卷子摆到了桌边，随他自己看去。
    余一帆拿起了祝淇的卷子，前后翻了翻，扫了眼：你真做出来啦，和正确答案的步骤不一样，但结果是对的，你怎么想到的？
    祝淇往上瞥了他眼：你看过答案了？
    哦，是看了，我就是想看看你怎么写的，答案太简略了，步骤有点跳。不过，祝淇，你这怎么基础题错了这么多，太可惜了，你本来都可以拿满分的。余一帆叹气道。
    是吗是吗？淇哥这次数学考了多少？边上的同学听到了余一帆的话都好奇的伸长了脖子，想要看卷子上的分数。
    这．．．．．．余一帆欲言又止，还看了看祝淇。
    祝淇直接伸手从他手中夺过了卷子：138。
    啊？是138分吗？边上的同学不相信地问道。
    祝淇把卷子收了起来，没有再回答。
    138分也很高了好吧，我还觉得我这次考得挺好的，可是在失误了的大佬面前我这成绩都不够看，我都不好意思说了。
    余一帆似乎丝毫没介意祝淇抽走卷子的举动，还站在那偏头和边上的同学聊天：这次最难的题目是最后一大题，祝淇连最后一题都做出来了，本来可以拿满分，却因为一点点失误丢了分，你说亏不亏，我这次是最后一题的一小问没做出来扣了5分，考了145分，我这是自己没做出来，我没话说，祝淇这就太可惜了。
    祝淇一直未发一言，什么可惜不可惜的，他只觉得余一帆在他耳边聒噪的很。
    柯原打完篮球回来就听到一堆人在那边谈论着什么，他上去听了一耳朵，渐渐感到了不对劲，再一看祝淇的脸色，满脸透着不耐烦，他噎了噎口水，这堆人要是再巴拉巴拉下去，保不准他淇哥就要暴起打人了。
    哎哎哎，有什么好讨论的，都散了散了，要上课了。柯原硬插了进去，驱散着人群。
    恰逢此时上课铃也响了，围在一起的同学便渐渐分开了，余一帆也回了自己的位子。
    柯原等人都走开后，反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面对着祝淇：咋了，心情不好？
    算是吧。祝淇在桌下转了转手上的手链。
    都坐好，上课了。老俞的声音响了起来。
    有事跟哥们儿说，我随时都在。柯原快速说道，给祝淇递了个眼神。
    嗯。
    在老俞二次咆哮前，柯原转了回去，坐好了。
    ＊
    晚上，祝淇收到了喻时初的消息［今天怎么没来？］
    祝淇在对话框里输了好几次内容又删了，把手机摁灭了往后躺上了床，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他现在有点怕见到喻时初，怕喻时初从他脸上看出什么．．．．．．
    祝淇就这样静静地躺了好久，终是重新拿起了手机，解锁了屏幕，在聊天框里重新输入了一段内容。
    ［老师留堂，拖太晚了，就没去了，接下来我们都要上晚自习了，我可能就不过去了，你自己注意着点，换药的时候找我。］
    祝淇刚发出去就收到了秒回。
    ［早就让你不用每天都过来，太辛苦，你学习要紧，我的手已经好很多了，你安心学习。］
    ［好。］
    ．．．．．．
    喂，小淇。
    刘叔，有时间吗？
    今天吗？有啊，你是今天想过来玩吗？
    嗯，不过刘叔，我们去你家前我想先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啊？
    到时候就知道了。
    怎么还弄得神神秘秘的，好吧，我期待一下。
    嗯，我现在就出发，我们在上次吃饭的那地方见面。
    好。
    和刘绪通完电话后，祝淇就出门了。
    祝淇从出租车上下来时就看到了坐在饭店门口长椅上的刘绪。
    刘叔，你到啦。祝淇迎了上去。
    刘绪站了起来：刚到，我们去哪？
    我叫的出租车还停着，我们先上车。
    好。
    祝淇带着刘绪上了出租车。
    小淇，现在还不能和叔说吗？刘绪问道。
    到了就知道了。
    ．．．．．．
    大概坐了15分钟后，远远地刘绪看到了前方市二院的标志，他原以为是自己想多了，没想到司机直接把车拐了过去，驶进了市二院。
    刘绪慌了：小淇，你带我来医院干嘛？你生病了？
    车子在住院部楼前的停车位停了下来。
    刘叔，我们先下车。祝淇帮刘绪打开了他那边的车门。
    刘绪无法，只好先下车了。
    祝淇付过钱后从另一边车门下来了。
    我带你去见一个人，走吧。祝淇说完，也不管刘绪有没有跟上来，径直迈步往住院部门口去了。
    哎，小淇。刘绪在后面叫了声，祝淇没有回头。刘绪心想糟了，小淇肯定知道他妈妈在这儿住院了，赶紧跟了上去，心里打着鼓。
    祝淇脚步很快，直接从楼梯上了三楼，往尽头走去。
    刘绪费劲地在后面跟着，试图跟祝淇解释：小淇，你听我说．．．．．．
    祝淇也没有回头理他，目标明确，直奔尽头右边的那间病房，刚走到门口时，就撞见了从里面推门出来的女人。
    哎，你不是那天那个小伙子吗？女人指着祝淇。
    祝淇没回应，让开女人，推开了门。
    刘哥，这是？女人看见了后面跟着的刘绪。
    没事。刘绪摆了摆手，让女人先行离去。
    祝淇推开门后，身形就定在了门口，停了好几秒才迈了进去。
    刘绪随着他的步伐也走了进去，并关上了门。
    妈。祝淇开口叫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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