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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李弗襄正在恶狠狠地盯着他。
    呃啊!!
    一把锋利地匕首从他的颈侧,横穿了他的喉咙。
    他顿时发不出任何声音,喉中嗬嗬作响,勉力挣扎了几秒,终是站不住,倒在了狱中的草席上。
    第29章
    高悦行前世今生两辈子加起来, 掷刀也从未有过这种准头。
    他双眼怒睁,手脚在止不住的抽搐,暗红的血从嘴角漫溢出来, 高悦行知道,若此时上前拔出刀,便能亲眼见到他血溅三尺的惨状,将无比解恨。
    养在闺阁中的千金小姐, 可能终其一生都不曾见也不敢想如此血腥的画面。
    高悦行从前也不敢, 但是鲜血对感官的刺激, 让她骤然回想起了最后郊外行宫的那场刺杀。
    行宫守备外松内紧, 李弗襄知道她秋冬喜欢常住在行宫,于是几乎将所有能调动的府兵, 都安排在了行宫内, 保护她的安全。
    可那一夜不是普通的行刺。
    一支穿云箭刺破了寂寥的夜幕, 高悦行推窗便见到了漫天的火光。
    密密麻麻的火箭从四面八方射来, 全部指向她的游仙台。那一夜,她也见了很多血,有自己人的,也有刺客的,遍地尸横,血染玉阶。
    她命人搬了一把蝴蝶椅, 稳坐正厅。
    其实那一晚的印象早已变得很模糊了, 她那几天身体都不大爽利, 整天昏昏欲睡, 经常在白天不知不觉地睡过去, 再睁眼, 已是夜半三更, 明月高悬。
    依稀记得,那夜连天上的朔月似乎都染上了一层血色。
    高悦行陷进那段过往中,又变得恍惚,不知过了多久,知觉渐渐回拢,她感觉到有人在拉她。
    一转眼,是李弗襄拽她的袖子,似乎是想让她跟着他走,眉眼间还有些焦急的神色。
    再看一眼地上躺的人,已经彻底断气了,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高悦行以为吓到他了,哑声安慰道:别怕
    外面刀兵相接的声音已经隐约传了进来。
    李弗襄指了指地牢向里延伸的那条甬道。
    高悦行望着那深不见底的黑暗,猜测这就是那条通往小南阁井下的通道了。
    李弗襄估计就是从那边摸过来的。
    高悦行脚下一犹豫,还是回头拔出了那把匕首,尚有余温的血溅在她昂贵的裙子上,高悦行捡起一片裙角擦干净刀刃,将匕首归鞘,还给李弗襄。
    如果她所料没错,这应当是李弗襄出生至今,收到的第一份生辰礼物,他显然很珍视,走到哪儿都随身带着。
    再往深处,高悦行看不清黑暗中的路,只能依靠李弗襄了,她脚下十分小心,才刚走了几步,便感觉到李弗襄意外停了下来。
    他们十指相扣。
    李弗襄忽然收紧了手指,攥的她生疼。
    高悦行顾不得疼,立马以同样的力道回握住他,问:怎么?
    李弗襄抬起手臂,护在她,退了一步。
    紧接着,一道凌厉地风贴着耳边擦过去,两侧的壁灯,同一时刻,齐齐亮起。
    高悦行看到前方本就逼仄的甬道里,一个人横刀守在那里。高悦行看到那个身影,心里就是一沉,完了。好不容易解决了一个,怎么还有一个。
    待看清那人身上张扬至极的飞鱼服,高悦行目光晦涩难道连锦衣卫中都混入了狐胡细作?
    本该铁桶一样的京畿防卫,都快被狐胡人渗成筛子了,他大旭朝怕不是要完犊子了吧。
    面前这位锦衣卫面容十分年轻,绣春刀支地上,忽然单膝一拜:臣,锦衣卫指挥使奚衡,奉旨暗中护卫高小姐的性命安全,不想此事竟然惊动了小殿下。
    原来是自己人。
    高悦行松了口气,随即意识到一个了不得的问题:皇上让你暗中保护我?
    奚衡:是。
    高悦行:从什么时候起的?
    奚衡如实回答:从今天你迈出乾清宫的第一步时开始,我便一直跟随身跟着,可惜高小姐没用得着我出手啊。
    高悦行:
    奚衡低头仔细瞧着她的神色:以高姑娘的敏捷,想必已经明白了吧?
    明白是明白了,她早就不知不觉中,踩进了别人设的局里。
    只听奚衡将话说得圆满又好听:得多亏了高小姐的以身犯险,才能摸清这群贼子的老窝,一网打尽,此次高小姐应居首功啊。
    其实高景根本就没查到任何有关狐胡细作的线索,都是锦衣卫奉旨暗中运作,将消息散布在宫内。高景白白顶了个锅,高悦行更是无妄之灾。
    怎么摊上这么个皇帝啊
    高悦行面色不悦,当着奚衡的面,无半点忌讳道:陛下要用我,实在应该先与我通个气儿。
    奚衡:瞒着你是怕你露怯坏了局,不过,若早知道高小姐心思如此沉稳,陛下事先想必会与你好好商量的高小姐难道不觉得委屈?
    委屈
    高悦行嚼着这个词,觉得好笑:市井里都在传唱,锦衣卫是没有心的怪物,你们平常办案难道还会在意犯人委不委屈?
    奚衡叫她一阵挖苦,也不脸红,依然如寻常道:高小姐说笑了,您和犯人哪能一样呢!
    有锦衣卫奚衡在,他们自然不必再走那条幽暗的地道,他们在锦衣卫的护送下,安全无虞的走出了东宫的正门,高悦行回头,看到了李弗襄一身狼狈的伤,还是想知道,他是怎么通过暗道找过去的。
    而比她更想知道这件事的,是皇上。
    奚衡将人护送回乾清宫后,专门去小南阁井下走了一趟,沾了皇上的光,高悦行跟着听了一而耳朵。
    小南阁与东宫的那条暗道,早在梅昭仪死之前就被封上了,可能当他们的时间和材料都比较仓促,活干的很粗糙,将就用泥混着砖堵上了,留了一些不大不小的缝隙。
    那些缝隙最大可以容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挤过去,估计是李弗襄幼时曾经误打误撞去玩过,所以才记住了那条路。
    他现在的年纪,想通过便有些难了,奚衡发现那些缝隙有徒手扒过的痕迹,李弗襄身上手上的所有擦伤都有了答案,他用了好几个时辰的时间,扩开了一条缝,拼命地挤过去,找到了高悦行。
    高悦行的手指伤口撒上了最好的金疮药和珍珠粉,高景心疼地把她抱进了怀里,用下巴轻轻蹭了蹭她柔软的头发:阿行,想家吗,爹爹带你回家好不好?
    高悦行把头埋进父亲温暖的颈窝,闷闷道:想。
    李弗襄也在处理伤口,他身上的伤比较多,得脱了衣服细细检查,皇帝拿了热水烫过的纱布,想亲自给他擦拭伤口,可刚靠近,李弗襄见了他就把头扭到了一边。
    皇上心里一紧:孩子,我是你父皇啊。
    父亲是什么东西,李弗襄过往十年从没学过,哑姑不会教他这些的,更何况,亲自下旨将人囚禁至死的父亲,不提也罢。
    他只知道,他夜夜盼、日日盼,终于等来一个漂亮的娘子,差点丢了。
    没有比他更知道生拔指甲的痛,他的小娘子怎么忍得了,他去的晚了,不知道她哭没哭过,怕没怕过。
    高悦行包好了伤口,换下一身沾了血的衣服。
    高景望着那裙子上的血都觉得触目惊心,刚刚听了奚衡描述当时的情形,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六岁的女儿竟然有从容杀人的胆魄。
    伴君如伴虎,高景不想把女儿留在宫里了。
    恰好皇帝也是这个意思,高悦行小小年纪,身上已隐隐有了蛇蝎的特性,皇帝也不放心把这样一个女孩放在自己儿子身边。
    高悦行穿上一身簇新的红色衣裙,高景一把将人抱起:走,跟爹爹回家。
    高悦行没防备他的说走就走,着急地搂着父亲的脖子紧了紧,说:爹爹,我想和和他说几句话。
    高景脚步一停,问:你很喜欢他?
    高悦行笑了,坦荡承认:是啊,我很喜欢他。
    高景叹了口气,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小脸:你还小,我的孩子,忘了他吧,你们以后应该都不会有机会再见面了。
    高悦行愣住了。
    高景没有明说。
    但他既然这样说了,那应该就是皇上的意思。
    不会再见了
    高景抱着她,向宫外走去。
    高悦行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回望红墙绿瓦的皇城,夜深了,雪也停了,风却冷更了,出了宫门,高景深一脚浅一脚踩在雪上,几次控制不住地打滑,可却一直牢牢抱着怀中的小女儿。
    上了车,点了碳。
    高景将自己的暖炉塞在女儿的怀里。
    高悦行捧着他的大暖炉,像抱了个硕大无比的球,她终于有闲暇,端详自己的双手:爹爹,我杀人了。
    高景神色如常:爹爹已经知道了。
    高悦行:爹爹不觉得女儿可怕么?
    高景:可怕?怕什么?怕你掷刀弑父?马车吱呀吱呀的轧在积雪上,高景耐心十足的哄着:你是爹的女儿啊,爹最知你秉性,你那么善良,是爹爹没保护好你,才让你卷进了那重重杀机。
    高悦行用力摇头:不,不关父亲的事。
    高夫人自从女儿进宫后,便茶不思饭不想,日夜牵挂着,人已经消瘦了很多,高夫人在灯下等丈夫归家,万万没想到,高景竟然不吭一声把女儿给带回来了,当下喜极而泣。
    长姐高悦悯本已入睡,听到动静草草披衣冲出来,抱着妹妹,一会摸摸小脸,一会摸摸小手。高悦行手上的伤瞒不过家里人,她在母亲面前懂事一笑,只说是自己调皮捣蛋,不小心弄伤了,不碍事。
    一家人欢欢喜喜地簇拥着回到了府中。
    几家欢喜几家愁。
    皇宫里,入夜之后,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变故。
    李弗襄忽然找不到高悦行了,而皇帝又下旨封口,所有人都不敢告诉他实情,于是,当晚,他便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毅然决然离开了乾清宫。
    皇上还有一些公事的尾巴没处理完,书房中,他还在细细询问奚衡东宫发生的事情。
    你真的亲耳听见他说话了?
    奚衡:是啊,小殿下在学着念高小姐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吐字可清晰?
    非常清晰。
    说得流畅吗?
    非常流畅。
    他有没有说几句别的?
    没有,一句也没有。
    这几个问题,皇帝已经反反复复叨三遍了。
    奚衡不得不尝试着转移话题:陛下把高小姐遣出宫去,难道是怕她带坏了小殿下?
    皇帝按了按眉心,疲惫道:他那么喜欢高悦行,朕怎么能遣她离宫是朕做事欠妥,让高卿受了委屈,他倒是没什么怨言,只是执意要将女儿接回身边。
    奚衡:可惜了。
    皇帝抬眼看他:可惜什么?
    奚衡道:臣亲眼见高小姐掷刀时的胆魄,那叫一个干净利落。锦衣卫今年新收了一批孩子,其中不乏几个好苗子,可是跟高小姐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皇帝一听,就知道他起了歪心思:你什么意思?
    奚衡厚着脸皮道:皇帝不如问问高大人,舍不舍得割爱,让她的小女儿到我锦衣卫来历练一番。
    皇帝几乎想也不想:胡闹!
    在锦衣卫里从小养大的孩子,要么无家可归,要么父母双亡,为了一口饭投身到锦衣卫门下,练得一身本事,长大后再经重重筛选,留下一批精英,一代代的传袭锦衣卫的职位。
    他们历来首选都是挑男孩子,但偶然也有例外,比如现任的锦衣卫同知便是一个非常难搞的女人。
    高悦行高门贵女,父母尚在,衣食不缺,高景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稍微一点伤病,心都要疼碎了,他除非脑子不清醒,才会将女儿送进锦衣卫,受那非人的苦。
    皇帝摆手:趁早打消你那不靠谱的念头,别去得罪高景。
    奚衡低头应了声是,还是颇为惋惜的嘟囔:所以臣才说可惜了嘛
    狐胡的细作,在东宫当场剿灭了一些,还有几位漏网之鱼,趁乱出逃,皇帝早就安排锦衣卫守在东宫外围记录每一个进出人的名字和身份,这些人暂不急着杀,他打算放长线钓大鱼。
    他处理完堆积了几天的折子,抿了一口温茶,内侍按照皇帝平时的习性,上前询问:皇上可要回宫就寝?
    皇上闭着眼,没说话,摇了摇头。
    内侍立刻噤声,退回自己的位置。
    高悦行被接回家的事,皇帝还没想好怎么告诉李弗襄。
    其实瞒不住的,再怎么着,这个时候,李弗襄见不到人也该着急了。
    皇帝耐心在书房出了一会儿神,将近二更时,乾清宫的宫女提灯侯在了书房外。
    不比等人通传她进去,皇帝亲自起身到了门外,沉声问:宫里有事?
    宫女战战兢兢地跪下:回皇上,小殿下他收拾东西离开了。
    皇帝一惊非同小可:离开了?哪儿去了?
    宫女:小殿下抱着衣服,去了小南阁,有一会儿了,还清扫了一张床榻,看样子是不打算回宫了。
    皇上晚上不欲惊师动众,既没有传撵,也没有让太多人跟着,他拢着手往小南阁走了一趟,入冬后天愈发的凉,小南阁那种地方,怎么能住人呢?
    内侍擎着灯,引皇帝到了小南阁,却扑了个空,只有一个小宫女守在外面,瑟瑟发抖。
    皇帝焦急:人呢?
    小宫女磕了个头:回皇上,柔绮阁的许娘娘将人领到她宫里去了。
    许昭仪。
    皇帝顿了一下。
    旧案重翻之后,高景将真相一点一点捋顺清晰,也还了许昭仪一个清白,今天清缴的狐胡细作的名单里,就有两个曾在郑云钩身边服侍。
    许昭仪平白担了十年的污名,还曾对小南阁里的李弗襄多有照顾。
    李弗襄能艰难的活下来,多亏有她的时时照拂。
    皇帝今晚没打招呼,驾临了十年未曾踏足的柔绮阁。
    李弗襄已经躺进了被子里,却没有睡着,许昭仪养的猫咪小棉花乖巧地趴在他枕边,任由李弗襄一下一下薅着它身上的毛。
    许昭仪慌忙起身迎驾。
    李弗襄现在是真的不大待见他,抱着小棉花翻了个身。
    皇上无奈,只好问许昭仪:他可还好?
    许昭仪摇头:不好,可能是夜里受凉了,身上好似有些发热,但精神尚可,已经熬了暖身的姜汤让他服下,捂一捂,看会不会好。
    皇上皱眉,转身吩咐:传太医吧。
    许昭仪见皇帝一心只关切李弗襄,识趣地带人退下,把空间留给父子俩。
    皇帝慢慢靠近,坐在床边的椅子里,温和道:高悦行她不是你的娘子,她和你一样,都是人,你有父母,她也有父母,孩子理应呆在父母身边,此乃天伦纲常,她不能离家太久,所以她的父亲将她接回了家,就像朕当初接你回家一样,你能明白吗?
    皇帝望着他因为发热而显得通红的耳尖,苦笑了一下:不爱听就假装把耳朵闭上是吧,朕知道你听得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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