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诸葛抱富(18)
在片片安静之后,姜以忱松了手,片片顺利地回到了姜以忱的肩膀上,顺便松了口气。
廖孑清看了一眼姜以忱的表情,把资料一把塞到了姜以忱的手里:既然你认识这个人,那你把他们一起问了吧,也当一回我的委托人。
姜以忱扬了扬手里的资料,笑着说:选我当委托人可不便宜,廖部有足够的可支配资金吗?
你放心,灵异部肯定不会亏待你。
得到回答之后,姜以忱慢慢地翻开了资料,很不巧,这份资料里还涉及到了另外一个世家泽灵钱家。
想不到啊,哪里都有这个世家的影子。
姜以忱抬起眼皮看了一眼于昭和刘途阳,淡声开口问:你们和钱昌闻也有联系?涉及的玄门世家够多啊。
语气平平淡淡,按理说没什么威慑力,可刘途阳和于昭却在姜以忱问话之后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他们都没有说话,似乎是打定了主意不再开口。
不愿意说?姜以忱又把资料往后翻了一页,把上面标红加粗的字句不加掩饰地念了出来,泽灵钱家、客锦张家及桓清阴监局的协议由于昭作为见证人,四方理应遵守(包括但不限于)以下条款
别念了!于昭率先丢盔卸甲,他大喊出这三个字之后,浑身哆嗦着又重复了一遍,别念了
不念可以。你先告诉我,他们三家到底在筹划什么东西?
于昭死死地咬住自己的下唇,强迫自己不发出一个音节来,见于昭什么也不愿意说,姜以忱的背部往沙发的靠背上深陷了一点:看来你是想我继续往下念了。行,如你所愿。条款一,见证人可行使权利如下:
一,可在在限定次数内要求客锦张家在不违反和平条约的情况下帮自己除掉不利因素
我说!于昭大喊着打断了姜以忱的话,我说,张云迟钱昌闻贺俞享一直都在谋划如何取代灵异部,我只是被迫卷进这个世界来的,其他的事情我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取代灵异部?这五个字在姜以忱的嘴里绕了一圈,可惜他对阴监局要取代灵异部这件事没什么兴趣,他更想知道张云迟和钱昌闻为什么要加入,刘途阳,给你留的时间也够多了,想好怎么解释了吗?
但凡刘途阳之前在于昭说话的时候出言打断,他也不会直接问刘途阳,只可惜于昭顺利地说出了他们签下协议的目的,在这期间,刘途阳也没有任何表情。
我想打个电话,他说,给我个打电话的机会。
刘途阳不过十九岁的年纪,就算是接触了玄学界,接触了那么多的灵异事件,心理的壁垒也没有老人强,在类似于三堂会审的气氛中,他好不容易靠着贺俞享给的大饼建起的墙壁轰然倒塌。
姜以忱把手上的资料放在一边:我给你时间。
第45章 查探
刘途阳颤抖着手从裤兜里把手机摸出来,拨通了贺俞享的号码,他很自觉地开了免提,那边却传来一阵忙音,姜以忱没有催他,他便一直打,第四个电话,终于打通了。
刘途阳没有和贺俞享问好,他只是尽量稳着自己话里的字字句句,没让贺俞享听出不对劲儿来。
他说:贺局,你打算多久回来?
贺俞享那边有风的声音,很大。
刘途阳听到他说:局里有什么事你直接帮我处理了就行,不用上报给我,也不用来找我。
贺俞享顿了一下,说:还有,这个电话以后别再打了。
贺俞享说完这句话就挂断了电话,他没有给刘途阳说第二句话的机会,他似乎很赶时间,很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觉得和他无关的人和事上。
姜以忱依旧没有催他,反而鼓励他:你继续打,你就说灵异部要来人巡查桓清阴监局了,我想听听贺俞享的反应。
刘途阳沉默了半分钟,便又给贺俞享打电话,打到第七个的时候,电话被接通了,伴随而来的是贺俞享的怒骂声:你他妈是不是有毛病?!有什么事情不能等老子回去说?你非得这时候给我打电话?
刘途阳很平静地复述了一遍姜以忱的话。
这次换那边沉默了半分钟左右。
贺俞享软了声气,他的语气里带着些求的意味:途阳。麻烦你帮我应付一下,你就说我在外办事,很快回来,别让灵异部的人起什么疑心。
我知道了贺局,那你打算什么时候
刘途阳没有得到贺俞享的答复,只得到了电话挂断的声音。
刘途阳心死了,他这前十数年一直追赶的对象都是贺俞享,入职这些日子来,贺俞享待他也如同对待亲弟弟一样,他一直以为自己在冷漠薄情的贺俞享心里是个特例。
事到如今他恍然大悟,原来贺俞享的心里只有他自己的利益,装不下别人。
这样的人怎么值得他去追赶呢,这样的人怎么值得他付出生命去掩盖行踪呢?
姜以忱放在一边的资料里面的协议其实写的特别简单,核心的部分都没有涉及,不过听贺俞享刚刚的那个态度,刘途阳估计知道的也不多,并且对贺俞享他们的这个协议核心内容知之甚少,也透露不出来。
他不动声色地用了算歧术,却在动用的那一瞬间脑部刺痛,仿佛意识被人用刀刺了一下。
这件事很危险。
姜以忱咽下喉中的腥甜,片片有些担心地用爪子摸了摸姜以忱的脖子,悦凉站得近,自然也闻到了血的味道。
想起季轻墨对它的警告,它缩了一下脖子,乖乖地站在姜以忱的肩膀上,一动不动,不敢摸也不敢问。
刘途阳在冷静了五分钟之后,说出了他知道的所有事情。
朔乌阴监局和桓清阴监局牺牲的那些人其实都可以活下来的,是贺俞享在做实验,具体什么实验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和鬼殿有联系。
姜以忱本来平静的情绪被鬼殿两个字打破,他的眼底凝聚起风暴,刘途阳能从他的语气里听出强烈的危险讯号:这件事和鬼殿还有关系?
联想到鬼殿方玺的失踪,鬼殿殿主出来寻找,可如果鬼殿方玺根本没有遗失,鬼殿殿主只是为了这个所谓的实验才来的,那么这个人间
他眉心一跳,甚至连语气都带了点急切:是鬼殿的哪一方人物?
刘途阳没有任何隐瞒:是鬼殿的背叛者,我没有见过他的样子,我只知道是个男性,似乎对鬼殿殿主有很深的怨恨,我曾经听他大骂过鬼殿殿主。
姜以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松了口气,想来想去也只可能是因为少了一个强大的对手,毕竟如果对手真的是鬼殿殿主的话,他们很可能会失去先手权。
查,姜以忱揉了揉眉心,现在就去查贺俞享所在的位置。
刘途阳冲着他鞠了一躬,语气略带歉意:我在他出去之后就查过,一无所获。但我想我应该知道他在哪儿
其实贺俞享在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贺俞享背后撑腰的鬼殿背叛者到底是谁,能够阻挡姜以忱的算歧术说明能力不差。
姜以忱:那你说。
刘途阳嗫嚅了两下,说:我猜他应该是在崇栎。
崇栎靠近海域,从水路离开到绛礼的话就是境外了,那样的话他们想抓也抓不回来人了,除非和境外部门联系。
崇栎?他想从水路离境?
姜以忱只能想到这个可能性,刘途阳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他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坐飞机离开,只可能从水路走,多半是要去绛礼岛,一旦去了那里,单凭灵异部的力量,肯定是抓不回他的。
绛礼不属于国内管辖范围,要交接的话还要联系国外的灵异部,流程实在麻烦。
姜以忱看着还在神游天外的廖孑清,不知道这人到底是怎么坐上灵异部部长位置的,出言提醒他:廖孑清,马上通知灵异部的人去崇栎拦人。
听到自己的名字,廖孑清一激灵:你就不能给我这个部长一点面子?倒是不用直接叫我
我温馨提示一下,如果因为你的耽搁让他从崇栎跑了,这是你的全责。
廖孑清愣了三秒钟,然后拿起自己的手机联系了灵异部的其他人:让有空的同志全部去崇栎,便装,寻找桓清阴监局局长贺俞享,不要打草惊蛇,找到之后能带回来尽量带回来,不能带回来就按规矩解决。
绛礼不是空岛,如果贺俞享真的从崇栎去了绛礼继续做他那个需要牺牲很多人的实验,很可能会造成绛礼民众的恐慌,到时候要跟其他部门交涉,也是很麻烦的一件事。
所以一旦贺俞享拼死不回来,那就只能按照灵异部的规矩当场击毙。
安排好部里的人,廖孑清对着众人点了点头:这么大的事我也要去,有什么事我们直接电话联系,或者等我回来再说。
刘途阳主动请缨:廖部!请让我将功补过,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混账事,但贺俞享的动向我应该是最清楚的,请您相信我一次,我一定会跟你们一起把贺俞享抓回来的。
廖孑清没有看刘途阳一眼,他只看了姜以忱,姜以忱对他点了点头:他说的没错,带着吧。
一个心理防线已经被上司击溃的人还会帮上司掩盖逃跑路线吗?
姜以忱觉得不会,所以他押这一次刘途阳是真的回头了。
真让贺俞享跑了也没关系,云槐山还供着一位大盛王朝的公主呢,抓一个人回来还是绰绰有余的,倒是那位鬼殿的背叛者
他当然相信贺俞享只是一枚棋子而不是合伙人,毕竟只要那位背叛者有脑子就不会找阴监局的人当合伙人,最多只是当成挡箭牌而已,所以一旦贺俞享被灵异部抓住,背叛者就会毫不留情地放弃这枚棋子。
这一招啊,
弃车保帅罢了。
于是刘途阳带着桓清阴监局剩下可信任的人跟着廖孑清离开了,姜以忱闭了闭眼,悦凉大着胆子摸了摸他的脖子,很关怀地问:没事吧?
姜以忱笑了:你这小鬼不是一直喜欢嘲讽我?怎么今天还关心起我来了?
悦凉很轻地眨了下眼睛:因为主人喜欢你呀。
当守护灵的小鬼没什么坏心思,说出口的喜欢就是正儿八经的欣赏,但这两个字停在姜以忱耳朵里总觉得哪里不对,片片甚至被惊得抱紧了姜以忱的脖子。
悦凉就去掰开它的爪子:大哥,你是想勒死你主人吗?
片片的爪子往回缩了缩,语气里带着歉意:对不起啊大人,我刚刚就是太激动了,没想到会
没事,姜以忱看了一眼还试图在桌子上端起茶杯呷一口的乔因修,嘴角微扯,乔副局,你不要做出一副这件事跟你没关系的样子。
乔因修的手从半空中缩回来,他一本正经地问:难道跟我有关系吗?
你现在应该送我回朔乌,顺便通知朔乌的特殊部门重建,十五个人才也不知道要重建多久,希望能在我除阴结束前招齐吧。
姜以忱不提这件事,乔因修都要忘了特殊部门没人之后他就要担起招人的重担,他刚要起身,雁妄秋就贴过来说:那我呢?
姜以忱看他一眼:跟我们一起走啊,难不成你想留在这帮桓清阴监局看门?
小山主!我又不是狗看什么门?雁妄秋撇了一下嘴,又看向地上的于昭,那他呢?你打算怎么处置?
于昭刚才尽量让自己没有存在感,现在被提起,他又浑身颤抖,一副很害怕的样子,姜以忱抬手摸了一下下巴,说:按规矩处置吧,先带回去,查清楚都做了些什么,进局子。
于昭:!
第46章 家事
姜同学,看在看在我们是同学的份上,可不可以宽恕
姜以忱瞥了他一眼,缓缓地说:看在我们勉强算是同学的份上,我可以让雁妄秋研究员载你回去,也可以对外三缄其口,学校里不会有其他人知道你是因为什么离开的,但你想靠着那么点微薄的同学情从轻处罚,没那个可能。
于是于昭再一次瘫倒在地,所有凝结出来的勇气在这一瞬间碎得一塌糊涂,他从未想过自己一个协议会引发出他承受不起的后果。
毫无疑问,现在的姜以忱的心情不太好,这时候跟他打商量实在不是什么好时机。
雁妄秋看着沙发上一叠自己好不容易找出来的资料,问:小山主,这些资料需要带回去吗?
姜以忱颔首。
要,他慢慢起身把瘫坐在地上的于昭拉了起来,不拿着证据,张云迟那只老狐狸怎么会乖乖认罪呢,还有,好好查这个合同核心的部分,可能关系到民生问题。
他的眼里冷气弥漫,片片连忙飞起来用爪子捂了捂他的眼睛,用平缓的语气说:大人,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如同濒死之人抓到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片片的话让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消失了;那些不该出现在十七岁少年眼中的情绪被藏起来了;那些因为他的冲动叮当作响的锁链安静下来了。
片片松了一口气,悦凉那口气却卡着下不去了刚才那短短时间里出现在姜以忱身上的情绪气息实在不像玄学界的孩子应该拥有的东西,它觉得有必要和季轻墨报告一下,这孩子身上应该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姜大人,我可以走了吗?
它问得很轻,但姜以忱听得很清楚。
姜以忱笑了笑,说:你又不是我的守护灵,我留不住你,想去找他就去吧。不过换个肩膀待吧,或者飞起来也行,他身体不太好。
季轻墨那个身体,再被这只小鬼压一压也不知道最后会变成什么样。
悦凉乖巧地应了一声,离开了桓清阴监局,片片也主动进了乔因修带着的公文包里。
于昭被扣下了,雁妄秋自己开了车来,所以最后的分配是乔因修载着姜以忱,雁妄秋载着浑浑噩噩的于昭。
从桓清到朔乌最近的路也是要经过桓清市医院的,好巧不巧,姜以忱坐在后座看窗外景色的时候就看到桓清市医院对面的大树底下站着一个熟悉的人,是他送过来的季轻墨。
乔因修,麻烦在前面停一下。
好。
乔因修也看到了季轻墨,所以他把车停在离季轻墨很近的地方,这里是路边,不可以久停。
姜以忱把车窗降下来,大声地对窗外的人说:季轻墨没人送你回去吗?
季轻墨很老实地摇了摇头。
他没有说话,但姜以忱感受到了他身上那股巨大的悲伤气息,联想到季轻墨的家庭,他已然猜到这股悲伤的来处,他以为季轻墨的悲伤来自于无人接他回家,来自于那个尔虞我诈的大家族。
悦凉此时坐在季轻墨的左肩上,精神萎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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