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瑶】率然》(84)
可他的对面,金凌骤然被捂上眼,还未反应过来便出了声:
咦,泽芜君的抹额怎么没了?
得,往自家二哥那空空如也的额头上看了眼,金光瑶才意识到:原来还是捂得晚了。
练习,我是说,我们需要练习。
昨日晚上,金光瑶这般说着,便一把抽掉了伪君子身上最后的一点遮羞布他的抹额。
于是,昨夜的四明山中,不只天上满月高挂,就连人间这轮朔月也头一回没将自己的一丝一毫藏在云后,真气、私意、欲望、胴体尽数坦荡在清辉中,拉着偷了他衣裳的放牛郎一起坠进碧波里。
练习,他们美其名曰:练习。
那是金光瑶头一回说荤话。他想:用不着害臊,除了蓝曦臣,没人能听到。
他们身边只有亢木实幽幽的香气和钦原慵懒的蜂鸣,那让失却了拘束的花儿全然绽开,一时间忘了敛芳。
食髓最易知味,几日后的金麟台,金光瑶推开绽园的门,便发现蓝曦臣正坏心眼地摆弄着亢木实熬成的香。本该静心的香气在他闻来却只觉一阵燥热,像沃焦山石一般滚烫。
可还说回这回。
头一回练习便被抓包也是没谁了,金光瑶的心态有点崩溃,对面是仍被捂着眼睛的自家小侄子和仍旧捂着人眼睛的自家下属。
像目睹一只新鲜的虾子入锅,金光瑶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小侄子的脸渐渐熟成了白里透红格外红的色泽。
也不知是终于意识到了对面两位长辈的奸情还是只是有感于坚定地捂在他眼睛上的一双手,熟透了的金凌拽了下苏涉的袖口便将人带着一起转过了身去:
小叔叔,我们先走了,你们你们继续。
继续什么?都折腾了一晚上了,要不是折腾了一晚上也不至于被你们撞见,他这一个月都休想继续了!金光瑶看着这两人强忍住才一步一步未就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禁回头剜了眼一旁的蓝曦臣。
阿瑶,作为衣冠不整泄露了秘密的那个,蓝曦臣倒是没一丝尴尬,反还有心情关心小辈的事情:你说阿凌跟苏涉怎么也这么早便出来游荡?
这么早?金光瑶看了看已翻了鱼肚白的天色。的确,如今已经不能说是晚,该改道句早了,可那俩人那副行容显然也是一晚上没睡在屋里头。
他就奇了怪了:
同样是脱开了人群夜游,他这个没抱着一点诡秘心思出去的,怎么回来时便成了做贼心虚的那个,而他早盼着能生米煮成熟饭的这两只怎么都在外头游荡了一晚上了却还这么不争气地清清白白的?!!
阿瑶,阿凌还小,看穿了他的心思后,蓝曦臣无奈地笑了,带着份成熟后的沧桑:我要不是已经忍了十几年,也会有闲情在进入正题前和你看雪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
02双修与送饭
那不叫闲情,那叫培养气氛,循序渐进!金凌这般在心内辩解道。
四窗岩的确是个好去处,苍崖依天而立,半腰处开一洞穴,天然为窗牖,落落四目。虽然看不到日月星辰齐聚此一处,但石窗外有一轮满月和漫天星辰,他们又在那石室内明了灯,映着倒悬的石乳纷呈五色,也算得了满壁星光,将四明给聚齐了。
要是能呆在这里头一辈子都不出去了多好,枕着胳膊看着如悬鼓悬罄的五彩石时,金凌也试着这般满含暗示的感叹,然后偷瞄了眼与他并肩躺在这石室里的人。
少主是想闭关几年提升修为?然后出来一举惊艳所有人?
嘛,你要非这么理解也不是不可以可金凌这般想着,便见苏悯善真就环顾了下四周,将这地方当做个静修之地重新考量了一番。
倒也算宽敞宜人,得出这个结论后,苏涉不禁便道:少主要是真有此意,宗主必然也是高兴的,到时涉便给您送一日三餐。
金凌听了这话,唇角抽搐了几下:为什么在你的想象里,只有我一个人呆在这儿?谁要你做那一天才来三趟的送饭人啦,你要是真有诚意的话,不该是跟我一起呆在洞里双修吗?
03恶毒后母
那不叫闲情,那叫培养气氛,循序渐进!林子里,落荒而逃的金凌这般隔空辩解。
然后我就在循序渐进到中途的时候睡着了,他继而垂头丧气地想。
那晚,再醒来的时候,金凌在苏涉的肩头,苏涉显然是打着就这么把他背下山的心思,像背一个玩累了的小孩子似的。
我已经足够大了,不许你背我,只许我背你!他心里颇有男子气概地想。
我已经足够大了,大到可以夜不归宿,他面上不示弱地这般大声声称。然后便从苏涉身上出溜了下来,将人一把摁回了石室中。然后,那天晚上,他撑着打架的上下眼皮,最终真的等到了苏涉睡着的奇景。
话说这人原来睡着了之后不是入殓式啊,也是,他本来就注定了是我们金家的人,金凌看着苏涉微侧着身在沉睡中本能寻找热源的模样,得意洋洋地想。
我要是现在亲他一下,他是不是根本就不会知道,金凌不一会儿便不自觉地视线黏上了这人薄薄的一双嘴唇,在烛光下,唇瓣投下的阴影落在下巴上,像个小小的凹坑。
那些都是我玩剩下的玩意儿,正陷在这般回忆里的金凌耳边突兀响起了蓝曦臣的声音,在平日里对着他惯有的实是淡漠的平易近人里又多了分鄙夷。他猛地打了个哆嗦。
泽芜君睡了小叔叔!金凌没有哪一刻如此刻这般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小婶婶,啊不,小姑姑才去世没几月,这人竟就忙不迭地鸠占鹊巢!
而在这之前,在这十几年不知多少回的抵足而眠里,谁知道他有没有趁机占小叔叔的便宜?泽芜君,这世上最可怕、最无情、自己都承认自己不风光霁月却愣是让百家几十年如一日相信他风光霁月的泽芜君,他现在可以光明正大地占小叔叔的便宜,入驻金麟台,因为他得了小叔叔的应许!
抱着这样的想法,已然拐出了自家小叔视线范围的金凌二话不说便扯着苏涉不要命地奔跑了起来,直到跑得有点头晕眼花了才停下来。
苏悯善,金凌看着苏涉,眼睛里带着一丝委屈:我的好日子是不是到头了?
少主放心,苏涉吞咽了下,最后也只得这般安慰突然就多了个恶毒后母的金凌:泽芜君知道宗主对少主的重视,定不会太为难于您。
可金凌一点都没有得到安慰。他只是怒瞪着他:你知不知道你喉结上下滑动的样子看起来有多招人,便也看起来有多心虚。
04二房
同样是看着金凌和苏涉落荒而逃的背影,金光瑶是懊恼的,蓝曦臣却是一派淡然,没有半分自己在小辈面前把礼义廉耻丢了个干净的自觉。
话说苏涉这回差点在诡医手那儿失了身倒不是一点教训也没学到呢,因着夙愿得偿而在清晨猎猎的寒风中也一片春风得意的蓝曦臣就连对着苏悯善这个他平日里看着最是碍眼的家伙都生出了几分宽容之心:起码那个诡医手让这个不开窍的开了窍,然后他就意外地变得有眼力见了,知道什么时候他该麻溜劲儿消失。
当然,几个时辰后,蓝曦臣便把苏涉变得有眼力见了这个结论给吃了回去。
有一件事金光瑶是绝对不能忍的,比如自家下属居然在自己之前便看透了自己与蓝曦臣的关系。他可以容忍自己比蓝曦臣迟钝,毕竟,蓝曦臣是蓝曦臣,可是当他从蓝景仪那儿听说悯善昨日突然指着满月让大家瞧,意识到悯善是在替他和蓝曦臣打掩护,在他还没意识到自己需要下属帮着打掩护的时候
他一定要问清楚悯善是怎么瞧出来的才行!
可是,事实证明,当你试图缓解一种挫败感的时候,你得到的通常只会是种更大的挫败感。
宗主不必特意向涉解释什么的,被自家宗主单独拎出来谈话的苏涉看到了这场两个人的谈话里却还有蓝曦臣在场,便明白过来了是为着什么事,忙不迭地这般道:宗主之前和秦姑娘也是逼不得已,在那之外,再寻其他人也是正常,宗主放心,少主也只是以为您与泽芜君是这回才发生了什么的。
我和二哥确实是这回才发生了什么的呀!
这大概是金光瑶第一次在自己这下属面前有一种百口莫辩的感觉。这种误会最容易出现,比如他们看到了悯善后来跟了他,便以为悯善一直是跟着他的,便当他当年指使悯善对金子勋下咒谋害金子轩,比如悯善如今看到他和蓝曦臣厮混到了一处,便当他和蓝曦臣一直厮混在一处,哪怕是在他们什么都没做的十几年。可如今经常被人各种误会的苏涉都产生这样的误会,他要怎么向百家解释清楚这只是个误会!
对此,金光瑶心烦意乱,蓝曦臣却乐享其成。被误会成已经占了阿瑶十几年,而不是和他睡一张床睡了十几年却硬憋着什么都没做,他怎么可能不乐享其成,甚至幸灾乐祸,幸灾乐祸到让金光瑶想跺他一脚。
可不同于蓝曦臣的幸灾乐祸,一向把为主分忧当做第一要务的苏涉在瞧出了金光瑶的心烦意乱,便出言安慰道:宗主可能极介意这个,但是,其实老郭不也
郭桓不也什么?蓝曦臣只觉自己额角的青筋就这么毫无预兆地跳了几跳,面色亦沉了下来。郭桓不也什么?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们几人皆心知肚明纳了二房。
天真这个词与蓝曦臣从不相干,所以蓝曦臣此时也不会天真地以为苏涉会不知道二房最忌讳的便是被叫做二房。苏涉既然知道,就绝不会在他面前提郭桓。这人明知故犯,分明就是挑衅!
看着自家二哥渐趋铁青的面色,金光瑶在他能吞了自己这下属前,插到了两人中间,将话题转了出去。
蓝曦臣急了,金光瑶反倒不急了。悯善的确擅于为主分忧。至少统一战线了,他想,他不是没有遇上过猪队友,所以最知道,当那一天来临,当他不得不在百家面前撇清他们两人早便无媒苟合的嫌疑时,旁边却有个只会给他添乱的另一个当事人会是件多么令人头疼的事情。更何况这人只会添乱不是因为他猪,而是因为他好面子。
可如今,作为泽芜君的面子、作为世家第一公子的面子要求蓝曦臣:我决不能让自己在百家眼里也沦落为一个只是刚刚被扶正的二房。
05雄风
而金光瑶和蓝曦臣都不知道的是:苏涉说下那番不要命的话,除了要为主分忧,也是他从来不服顾思明说的敛芳尊在泽芜君面前总是习惯性扮演妻子的角色,那分明是诬陷!
而蓝曦臣这副斤斤计较的模样,与一旁听了他这话还有几分受用、一副大男人风范的金光瑶一对比,落在人眼里恰坚定了苏涉关于他家宗主雄风依旧的信念。
End.
第二十八章 后日谈
【曦瑶/凌涉/徊旭/薛晓】率然后日谈
借机宣布的曦瑶合籍大典,被利用了个彻底的温家大公子满月宴,新婚夜曦瑶成功被闹的洞房,独守空房的蓝宗主,差点被金凌吓跑的苏涉。数年后,转世成怪蜀黍跟踪起了小萝卜头温旭的青蘅君,叶徊的现身,把这事利用了个彻底的洋崽,在儿子和徒弟合力下吃瘪的温大凶尸,以及靠卖侄媳妇来跟媳妇置气的泽芜君。
01
不夜天公审、温氏东山再起的十个多月后,玄门中出了件大事
温宗主的儿子要办满月宴了。
收到满月宴请柬的那日,欧阳毅儒正在自己的准亲家那儿喝茶。没错,郭桓跟他虽已算得上是准亲家,却还没好到郭桓会放心跟他喝酒的地步。因此,两个老酒鬼凑到了一处来,也只是喝茶。
这不,欧阳宗主看到自家门生急急送到了这儿来的这请柬,一口茶便喷了出来,随即便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什么?温若寒不是已经成了只凶尸了吗?他从哪儿冒出来的儿子?
凶尸产崽了!!!
少见多怪。郭桓看着自己被喷脏了的前襟,一时间也不知是心疼自己的衣服还是心疼自己的茶,心里便对对面这人起了点逗弄心思,轻声问他道:
你猜温宗主却是给他家那小公子取了个什么名字?
欧阳毅儒听了这话,不设防地眼皮子一跳。郭桓是金光瑶的人,消息自然比他灵通,他骤然这么和自己说,这其中便必然有门道。
叫什么名字?
温旭,单名一个旭字。
这名字一出口,欧阳毅儒便险些翻了个白眼出来,一个寒颤从脖子根儿传到尾巴骨:
那他这儿子是个喘气的不?
可别再来个不喘气的凶尸啊!大凶尸带一小凶尸,这之后,玄门里对灵修威胁最大的岂不是连鬼修都排不上号了,而是这连人都不能算的死人!!!
郭桓颇有些看不上眼地瞧了瞧欧阳毅儒,你瞧你说的:要是个不喘气的还用得着折腾这么久吗?
郭桓是金光瑶的人,自然比别人消息灵通上许多,早在这个玄门百家相继受惊吓的今日之前,金光瑶便去岐山瞧过那位温家曾经的大公子如今的小公子了。
几日前的不夜天,温若寒夹着小孩儿的胳肢窝,把人提溜起来举到眼跟前打量了一阵。
怎么就不记得他小时候是这么小只的了?这般想着,他不禁便带着分恼怒地看向几步外的灵池:敢给我玩缺斤短两?
金光瑶是什么人?他之所以能成为顾思明心中给大凶兽顺毛顺道讨价还价的不二人选,就是因为他会察言观色,随时随地洞察自家师父心中所想:
师父,刚生出来都是这么小只的,一天一个样,长得可快了。
他话音刚落,温旭柔嫩的小巴掌便啪的一声糊在了大凶尸的下巴上,婴儿继而嘹亮着嗓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恶人先告状。
那时,不夜天里,没一人敢吱声。
师父,你得托着他的屁股,扶着他的脖子,小孩儿不能这么提溜着的,金光瑶这般说着,温若寒便瞪了他一眼,蓝慎德则递给他一个感激加敬佩的眼神。
老虎的屁股没人敢摸,老虎的错误也没人敢指出,除了金光瑶。
当然,也没人敢这般与虎谋皮,明目张胆地沾老虎的便宜,除了金光瑶
从不夜天回程时,金光瑶笑意盈盈,对在绽园等着他的蓝曦臣道:
二哥,咱们合籍的事,不若便趁此机公布了吧。
约定的一年之期已至,本还担心金光瑶要找由头拖延婚期的蓝曦臣听了这话哪有不应的道理,且他略一思忖,便觉有理:
有了玄正第一大凶尸突然冒出了个继承人这般的大惊吓,就没人在意他们给百家预备的这个小惊吓了。在被练大了胆子拉低了下限之后,面对金蓝两家家主的合籍,百家该当也能见怪不怪了吧?
但几日后,百家收到这份几乎是接踵而至的邀他们参加金蓝两家家主合籍大典的请柬,他们的反应却是大大出乎了蓝曦臣的意料,并且让他略微有些不爽。
显然,百家认为,这是金蓝两家为了应对温家已经有了个继承人的事实而紧急做出的对策他们要不择手段巩固他们的联盟。为此,仙督大人显然做出了巨大的牺牲。
牺牲?为什么阿瑶嫁我便是做了巨大的牺牲?
这和将他吹捧为世家第一公子的还是同一群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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