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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吴百万(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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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就在这时,人群中一张熟悉的面孔一晃而过,郁铎像是被针扎到了一般,猛地停下了车。
    江弛予站在隔离线外盯着那扇金碧辉煌的大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夜总会大堂还没来得及开灯,门里漆黑一片,不见往日灯火灿烂的辉煌场面。
    今晚江弛予轮休,本不需要过来。不久前他在家里接到了江小青同事的电话,这才放下手里的书匆匆赶到。
    来到大门外的时候,他却不敢进去了。
    又有几辆警车拉着大喇叭呼啸而来,门口的保安们走下台阶协助疏散群众,江弛予对周围的一切视若无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眼看保安手里的电棍就要抽上他的后背,一双手从身后揪住了江弛予的衣领,一路将他拖进了对面的巷子里。
    现场一片混乱,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前来增援的警车吸引,没有人注意到巷子里两个推搡着的年轻人。
    嗅到危险靠近,江弛予下意识要跑,但很快又被人薅着头发硬生生拽了回来,用力按进了墙边半人高的垃圾堆里。
    哗啦 一声响,江弛予摔倒在地,一只大半个月没有清理过的垃圾箱被他撞倒,各色垃圾散落一地,污水从花花绿绿的包装袋间流淌出来,瞬间就濡湿了江弛予的衣裳。
    好巧,真是冤家路窄。 郁铎踢开了脚边碍事的易拉罐,一脚踩上江弛予的胸口:我的钱包呢?还给我。
    郁铎这一脚踩得毫不留情,江弛予忍不住咳嗽了起来。他艰难地抬起眼,借着路灯,总算看清了眼前这个人。
    江弛予认出了郁铎,也知道他是为什么而来。现在敌强我弱,不是和他硬碰硬的时候。
    哥,都是误会。 江弛予主动放低了姿态,混夜场的,哥哥姐姐之类的称呼张口就来:有事我们改天再聊成么?
    郁铎脚上的力道不减:讨债还得挑日子么?
    今天不大方便。 江弛予的态度十分诚恳。
    你有什么大事? 郁铎冷笑了一声,他倒要听听这个小骗子能编出什么理由。
    江弛予看着郁铎,突然道:我妈死了。
    江弛予话音刚落,巷子外传来一阵喧闹,郁铎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看见高高的大理石台阶上,一只担架从夜总会的大门里抬了出来。
    担架上的人盖着白布,白布下露出一只莹白的手。
    白布覆面可不是什么好兆头,郁铎微微一怔,松开了脚。
    江弛予见郁铎被他的鬼话蒙蔽,一骨碌翻起身,照着郁铎的脸就是一拳。在郁铎反应过来之前,他像一阵风似的窜出小巷,转眼就消失在了人群里。
    又被这个滑不溜秋的小子跑了,他的嘴里果然没一句实话,郁铎抬手抹了一把渗血的嘴角,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小兔崽子。
    江弛予从郁铎的手里逃出来之后并没有走远,他像行尸走肉一般在附近转悠了一圈,又浑浑噩噩地回到了夜总会门口。
    红蓝色的警灯交替闪烁,不知是不是因为光线的缘故,江弛予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不断有人拉扯着他的衣裳,试图和他说些什么,都被他一一挣脱。
    江弛予面无表情地跨过警戒线,一心只想走进那道黑洞洞的大门。路边的看客换了一波又一波,医院的救护车来了又走,待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坐在了派出所里。
    办案区的白织灯亮得刺眼,他木然地抬起头,看见雪白的墙上挂着 警民携手,共创和谐家园 几个大字。
    听觉也在这个时候回来了,他听见一道浑厚的男声不断在问他: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今天出门前,死者有什么异常没有?
    她生前和什么人有来往?
    江弛予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警官,失了魂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干什么呢干什呢,人孩子刚受了这么大打击,不能让人缓一缓吗? 房间里的一位女警察看不下去了,她有些埋冤地瞪了负责录口供的警察同志一眼,起身倒了杯热水放到江弛予面前,温声对他说道:没关系,你先平复一下心情,慢慢说。
    江弛予看着眼前冒着白气的热水,回忆来到了生日的那天早晨,母亲给他煮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
    他想起自己为什么会在派出所里了。
    他没有骗郁铎,江小青真的死了。
    第5章 跟我来
    郁铎侧身靠在玻璃柜台前,看着店外川流不息的车流。
    柜台里的胖老板捧着郁铎的手机摆弄了一圈,操着一口地方特色浓郁的普通话,道:小老弟,你这手机屏幕修不了,得换。
    郁铎回过身,问老板:换个屏幕得多少钱?
    距离手机被踩烂已经过了一个多月,工地上任务繁重,直到今天郁铎才想起把它这台 刚买的 的手机送出来修一修。
    那得看你想换什么样的。 胖老板打开抽屉,掏出三块屏幕啪啪啪扔在桌上:国产的 250,进口的 380,原装的 600。
    这么贵,便宜点? 那三块屏幕乍看之下没什么不同,郁铎试着和老板打个商量。
    弟弟,都是成本价了。 胖老板瞄了他一眼,用小螺丝刀在其中一块屏幕上点了点,道:你选国产的吧,国产的也挺好,给你便宜二十块钱。
    郁铎思索了片刻,伸手拿回了手机:那我不换了。
    现在这块屏幕还没坏透,先凑合着用一段时间再说。
    郁铎正准备离开,门口进来了两个年轻靓丽的姑娘。姑娘们留着齐耳的短发,上半截儿露脐装,下半截儿紧身裙,脖颈儿上还围着一条满是亮片小领巾。这身服装的特色太过明显,一看便知是罗马夜总会的工服。
    两个姑娘大概和老板是老相识,进门往柜台上一瘫,就开始抱怨钱难赚屎难吃。因为月前出的那条人命,罗马夜总会最近的生意不大好做,有关部门三天两头就来突击检查,光是停业整改的通知就发布了两三次。
    所以那个女的到底是怎么死的? 胖老板拧开手机后盖,好奇地问道。这件事坊间有各种说法,这些传闻传着传着就变了味道,最后化为一则带着暧昧色彩的都市传说,每当人们提起,总会露出一抹心照不宣的笑意。
    哎,哪有那么玄乎,就是吸毒过量。 女孩盯着老板手上的动作,生怕他一哆嗦,弄坏了自己专程托人从香港带回来的苹果手机:一不小心,咯噔,就过去了。
    她家人没找夜总会赔钱? 胖老板问。
    上哪儿赔? 女孩翻了个大白眼,道:我们这样的人啊,命比路边的小猫儿小狗还贱。
    门口的郁铎正好听到这句话,心下一动,想问问死掉的这个人有没有一个儿子。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没有必要。
    看那小子的德行,八成在胡说八道。况且事情过了这么久,他已经看得淡了,有时间和那小王八蛋纠缠,不如在工地里多开几道槽来得实在。
    但缘分就是这么奇妙,就在郁铎逐渐淡忘了这桩倒霉事的时候,命运又让他们再次遇见了。
    春节过后,H 市迎来了返工潮,这波出行高峰持续了许久,直到过了正月十五才逐渐开始回落。
    车站前的这家麦当劳似乎一年到头都没有空闲的时候,江弛予趁着人少的空档,在卫生间的洗手池里洗了个头。
    二月份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江弛予没有用热水。他将水量开到最小,草草冲了一遍头上的泡沫。
    就在他关掉水龙头抬起头的时候,余光瞥见了窗外的郁铎。
    车站广场上人来人往,四周都是行色匆匆的旅客。郁铎骑在一辆可笑的小三轮上,扭头看着江弛予的方向。
    江弛予对郁铎的目光视若无睹,他走出了卫生间,将手里的毛巾洗发水塞进角落的一只行李袋里,接着便开始动手收拾周围桌子上的垃圾。
    江弛予已经在在这家麦当劳待了大半个月,白天出去打点零工,晚上回来睡在椅子上。他尚未成年,没有熟人的光照很难找到工作,这些天来没赚下什么钱。
    好在他长相周正,身上收拾得干干净净,每天都主动帮忙收拾餐厅卫生。所以店里的员工不但没有驱赶他,反而对他照顾有加。
    在郁铎的注视下,江弛予动作麻利地收拾完了一张桌子。他将餐盘收到归置处的同时,把一只客人不要的汉堡收了起来。
    那是一块别人一口都没动过的汉堡,甚至连包装纸都没有打开过。
    这一幕窗外的那个人一定是看到了,但这又有什么关系,毕竟对他而言能活着就已经足够。他无所谓那个人会不会进来找他翻旧帐,也没有心思去顾及他的目光中透露出的究竟是厌恶还是鄙夷。
    江弛予收拾完第三张桌子的时候,窗外的小三轮上已不见那个人的踪影。在店员稀稀拉拉的 欢迎光临 声中,一道人影来到自己面前。
    郁铎刚从工地里出来,口袋里装着卷尺,腰上别着头盔,脚上还穿着一双劳保雨靴,黑色羽绒服上满是泥点子。他这身打扮一进门,就引来了客人的侧目,一看就是游走在各个工地的流氓混子。
    郁铎并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他想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小子,自己这辈子大概都不会踏进这个两片面包夹着一块肉就要卖十多块钱的地方。
    郁铎再见江弛予,没有像前几次那样二话不说直接动手,而是来到他面前道:这是另谋高就了?
    江弛予听出了郁铎话中的嘲讽,他没有搭理他,转身来到另一张桌子前。
    你在这里做什么? 郁铎不依不挠地追了上去。
    江弛予这才放下餐盘,指了指椅子上自己的所有家当:你都看到了。
    郁铎怎么会不明白,他不过是在明知故问。郁铎刚进门的时候,确实是想好好奚落这小子一番,但话一出口又突然没了兴致。
    这个城市里有太多漂泊无依的人,家里的一盏灯,头顶的一片瓦,对他们而言都是奢望。就连郁铎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
    郁铎上下打量了江弛予一圈,问:你今年几岁了?
    江弛予不知这个人又想做什么,但还是如实答道:十七。
    不出郁铎所料,这个孩子果然还没有成年。
    叫什么名字? 郁铎又问。
    郁铎冷硬的态度让江弛予想起了警察录口供的那个晚上,但他不是太在意,回答了自己的名字。
    郁铎也没有继续问他 江弛予 这三个字要怎么写,想来也不大关心。他想起了那天白布下那只没有血色的手,于是问道:那天的那个人 真的是你妈?
    江弛予点了点头。
    没由来的,郁铎觉得这小子这次没有骗他。
    你的家人呢? 郁铎问。
    江弛予顿了顿,答道:我没有家人。
    江弛予这句话半真半假,他在 H 市其实还有家人。江弛予从小就没有父亲,一直跟着江小青生活。现在母亲死了,他就成了孤儿一个。
    江小青死后,舅舅为了夜总会那点赔偿金,成为了江弛予的监护人。江小青的这个弟弟也不是什么好鸟,好吃懒做,赌博成性,一家五口靠着舅妈微薄的薪资过生活,自然不会对江弛予这个便宜外甥有什么好脸色。
    冷言冷语是家常便饭,时不时还会拳打脚踢,春节期间舅舅酒后又动起了手,江弛予不愿再忍受,找了个机会溜了出来。
    郁铎料想这小子没有说实话,但他也无所谓。郁铎偏头思索了一番,伸手拎起了那只半新不旧的行李袋:跟我来。
    你要做什么? 江弛予瞬间警惕起来,他眼疾手快,伸手拉住了袋子的另一头。
    郁铎转身看向身后如临大敌的男孩,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地松了手。
    你都破落成这样了,还有什么值得被我骗的? 郁铎笑容中有几分嘲讽,说完,他不等江弛予反应,扭头就往店外走去:我那里有地方可以落脚,想来就跟上。
    于是江弛予就这么带着自己的所有家当,坐上了郁铎的三轮车后斗。
    车后斗里堆满了水管配件,郁铎将四处散落的不锈钢弯头拢成一堆,勉强给江弛予腾出了一个空位。
    坐稳了。 三轮车加装了马达,郁铎脚下没怎么费力,一踩就蹿出了老远。
    小三轮以天为盖,四面漏风,冬夜的寒风像小刀子一样抽在脸上,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疼,就被冻得麻木。
    也许是刚从开足了暖气的麦当劳里出来,江弛予的心是热的,身体是暖的,并不觉得冷。
    他还没问面前的这个人要带自己去向哪里,甚至不清楚他安没安好心,这台小小的三轮车就载着他汇进城市辉煌的灯火,将他所经历过的所有黑暗,都远远抛在身后。
    第6章 存下点钱就走
    事实证明,在郁铎这里,什么行善积德、恻隐之心、与人为善之类的词是不存在,与他相对应的应该是 无利不起早。
    郁铎拉着江弛予一路回到了工地,他将小三轮往地磅前一停,就让江弛予下车。
    夜晚的工地并不清闲,现场仍有工人在忙碌。江弛予跟在郁铎身后走进工棚,一路上都有人同他打招呼,看来他在工地上人缘不错。
    最后,郁铎带着他进了一间铁皮房。铁皮房里有套隔间,隔间中央摆着两张长方形的办公桌,一个戴着眼镜的干瘦男人正坐在桌子前专心致志地刷着手机。
    郁铎让江弛予先在门外等一会儿,自己来到男子面前坐下,给他敬了一颗烟。
    接下来的时间里,郁铎和那男人凑在一起,不知嘀嘀咕咕地商量着什么。两人有说有笑的,还时不时往他这里瞄一眼。
    江弛予看着眼前这两个人,暂时先咽下了在自己嘴边徘徊了一路的感谢。
    没过一会儿,郁铎出来了,手里拿着一张薄薄的纸页。
    泥水小工一天的工资是 100,但你还没成年,原则上不能上工,所以工资只有 80。 郁铎将纸举到江弛予眼前晃了晃,继续说道:这是工地安全规范,先看看,有身份证吗?把身份证给我。
    原来屋子里的那个人是泥水班组的头子老周,郁铎在来时的路上想了一圈,还是觉得把江弛予交给他最合适。
    江弛予知道自己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利,他打开行李袋,从里面掏出自己的身份证交给郁铎。
    你的身份证暂时押在我这里。 郁铎接过江弛予的身份证,从抽屉里翻出一叠表格,开始填写他的个人信息:扣除你要交给我的房租和伙食费,还剩 40 块。
    说着,郁铎抬头看了他一眼。
    江弛予很聪明,一点就通,两人之前的恩怨他并没有忘。第一次见面时自己不小心踩烂了郁铎的手机,还顺走了他的钱包。
    钱包里有五百块钱,虽然这笔钱他一分也没花着,但总不能让郁铎下去找江小青讨债。
    于是江弛予主动说道:之前欠你钱,还有手机的损失,从我的工资里扣。
    郁铎听了这句话,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看来对江弛予的自觉非常满意。他低下头,飞快地在表格里抄写着他的身份证号码:这段时间你就跟着老周干,钱没还完不许走人,明白了没有?
    江弛予沉默了下来,突然之间,他有一种自己被人卖了还替人家数钱的错觉。
    郁铎见江弛予不说话,装起了糊涂:还有什么问题?
    江弛予回过神,道: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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