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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免费阅读-了仲未饮茶(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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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不必多言,臣不关心本该身在大内的皇后为何屈尊驾临小小壁州,娘娘既是同彦明一道前来,便是彦明的家人,也是谢辅的客人。只要有谢辅,有谢家军在一天,便无人能冒犯臣的客人。谢辅仍旧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只是其他还请娘娘恕臣无能为力了。
    这就是不肯出兵了,澹台雁深深皱起眉:战事尚未起,莫非谢将军已经另择他主了吗?
    此话一落,屋内气势突地变得紧张,玉内官瞪着谢辅,简直恨不得从他身上咬块肉下来,孟海背脊弓起,也是紧紧盯着谢辅,防范他接下来会有什么异动,彦明坐在一边,看看舅舅又看看澹台雁,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澹台雁盯着谢辅,就像一只初生的奶猫警惕地向狮子示威。
    而那头身经百战的狮子只是摇摇头,嘲讽地笑了笑。
    若他当真心怀反意,一百个彦明的人情加起来也抵不过一个当朝皇后,澹台雁这般贸然掀了底牌,才真是要糟。
    娘娘不必如此疾言厉色,也不必给臣下戴高帽,择主不择主的,我谢家世代驻守壁州,谢辅野心也不大,只愿蜗居在小小壁州城不出。谢辅也干脆不绕弯子,同她直言,无论宁王还是陛下,终究都是褚家人在争,无论是谁坐上那个位置,这都是褚家的天下,而我谢辅所忠的,也只是大衍褚氏而已。
    换言之,京城如何争斗,谢辅并不在乎,毕竟无论是谁当皇帝也不是他来当,而无论是谁当了皇帝,谢辅都要镇守在这壁州城中。
    壁州二十万大军,既是他谢家世代留下来的枷锁,也是他谢辅的保命符,只要谢辅不出壁州,日后就算宁王不能得胜,褚霖也不能以未曾及时救驾的理由怪罪他。
    毕竟镇守壁州,防范匪患和丹苏扰乱中原,才是他谢辅的正职。
    谢辅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陛下吉人自有天相,自会有天道襄助。
    玉内官没好气地冷笑出声,孟海侧开脸,扁着嘴低声嘟囔。
    这不就是见死不救嘛。
    澹台雁掐紧手心:谢将军是一定不肯出兵了?
    臣说过,娘娘手上就有十万玄武军可用,何必舍近求远?还是说娘娘做了中宫皇后,便不记得旧时玄武军的女帅了?
    谢辅反复提及玄武军,倒像是在讽刺她,用跟随自己出生入死多年的将士换了这个皇后之位。
    澹台雁垂眸不语,谢辅眼中是了然的笑,他摇摇头又道:谢家从大衍立朝时起便驻守壁州,百年来忠心耿耿,抗击外敌向来是义不容辞。然而匪徒之流,丹苏之患,又哪里比得上朝中波诡云谲,风云变幻?娘娘,谢辅为人处世,唯有自避嫌疑四字而已。京中未有圣驾南巡的消息,而战事也尚未开始,娘娘却已亲至壁州要求出兵北上恕臣直言,此举太过莽撞,也难以取信于人。
    先提起玄武军,是说澹台雁连玄武军都守不住,谢辅何敢将壁州军托付于她?尔后说什么避嫌,则是明白地质疑她无凭无证,空口白牙就要谢辅率军北上救驾。
    毕竟现在仗还没打起来,谢辅要真跟着她走了,万一宁王突然不打了,又或者所谓檄文本就是皇帝自导自演,那他谢辅同二十万壁州军,岂不都成了叛军?
    往更深的一层想,谁知道是不是帝后故意设了个套让谢辅往里钻,想要像当年分化玄武军一般,将这二十万边境大军一样改了姓?
    谢辅说完了话,只说军中还有些事务要处理,起身作揖告退,转身便推开门大步走了出去,彦明左看右看,一拍脑袋,喊着舅舅跟着跑了出去。
    娘娘,姓谢的不肯出兵,这可如何是好?
    玉内官亲眼见着宁王发布征讨檄文之后,九成山的局势是如何变得越发紧张,宁王能够一边称病一边远遁江南道,九成山中必有人为他遮掩,而这檄文一发,朝上也确实突然少了几个官员。
    再加上先前崔氏倒台,寒门同世家争来斗去,朝局本就是一片混乱,人心浮动,如今连皇帝的血脉和得位都被质疑,行宫当真是摇摇欲坠。
    他最明白九成山的危局,也慌乱得有些不管不顾了。
    澹台雁坐在桌前,面色沉凝,也是心乱如麻。
    她本以为,褚霖示意让澹台彦明带她前来壁州,是早有安排,但现在看谢辅的反应,褚霖是当真只想让她保命而已。
    褚霖他他到底在做什么?难道他真的要同宁王以命相博吗?
    他把澹台雁往西南一放,自己倒是无后顾之忧了,可是澹台雁她怎么能看着他去死?她往后该怎么办!
    澹台雁脸色越发沉凝,孟海有些担忧地看着她:娘娘
    没过几息,彦明垂头丧气地跑回来。
    舅舅他还是不肯出兵,还骂我多管闲事不但骂了他,还把他的军职也给解了,叫他在家里好好闭门思过,澹台彦明叹了口气,娘娘,您也别怪我舅舅,他这么多年来支撑着谢家,支撑着壁州军,也是不容易。
    澹台雁摇摇头,强打起精神来。
    谢辅不肯出兵,她也只能从其他地方下手,她让澹台彦明和孟海商量一下左近还有哪些地方屯有军队,列个单子,她一个个去找,总能找到办法的。
    只是谢辅这里有彦明的这一层关系,她尚且不能借到兵力,在其他地方只怕会更难。
    在乱世时,她这个皇后的身份,到底没那么好用。
    饭点到了,谢辅倒是没有因为先前的事苛待他们,仍旧是极其丰盛的一顿晚饭,几个人吃得食不知味,而后便互相道别各回各屋。
    回了房也无心去做别的事,澹台雁坐在窗边,盯着院里的树影看了许久,看到更鼓响了,便随意洗漱一番躺在床上。
    可她一闭上眼便能看见褚霖,一忽儿是在京城时,褚霖含着笑骗她与他同屋起居;一忽儿又在京郊,褚霖骑马奔向她时满面惶急,舍弃一切帝王气度的模样;一忽儿又是在行宫时,褚霖哄她喊他陵光哥哥时暗藏得意的笑容。
    再然后,便是知道她想要离宫时,褚霖愤怒又失望的眼神,还有临行前两人道别,褚霖那包容又温和的眸光。
    不知不觉间,自她一觉穿越十年之后,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澹台雁擦去眼角沁出的泪,翻了个身,强令自己闭上眼睡觉,可刚迷糊一阵,眼前便浮现褚霖倒在地上的模样。
    他浑身是伤,浑身浴血,尽力朝她伸出手,却是叫她快走。
    阿雁快逃
    澹台雁突然惊醒。
    就这样翻烙饼似地过了一夜,窗外天色朦胧,快要天亮,澹台雁干脆坐起来给自己倒了碗茶。
    睡不了就别睡了,澹台雁小口啜饮着茶,细细打算。
    当年大衍初立时便在各地设所屯兵,目的是要令各地方镇既能抵御外敌,又能互相牵制,想来其他方镇距离壁州应当不远,他们天一亮便出发,说不定明日就能赶到。实在不行,她便一路北上,就像谢辅说的那样去找玄武军,虽说她失去了十年记忆,玄武军也早就只剩了个名号,但玄武军就算不认她这个女帅,也该认她手里的兵符
    澹台雁摸了摸手腕上的小铁块,心中定了定,谢辅说的没错,她手中有玄武军的兵符,何必舍近求远?只希望在她找到援军时,宁王那头还没走到行宫
    娘娘,娘娘!澹台彦明甩开婢女仆从,不顾礼仪不经通传地突然闯进来,娘娘,大事不好了,宁王率领十万大军兵临城下,围困九成山,要陛下发布罪己诏,禅让帝位!
    茶碗掉在地上摔成两半,澹台雁倏地站起身,惊愕道:你说什么?
    我方才看到有人半夜往舅舅房里送信,好奇之下跟上去偷听到的。彦明喘了两口气告诉澹台雁,宁王不但早就偷偷跑回了江南道,还借水道运输之便,借着江南去往九成山的船只不断偷偷运送士兵,是以檄文才刚公布于天下,他同十万兵马便已经到了九成山。
    他走水路分批运送,比先前预测的走陆路行军快了将近两倍时间,可叹先前褚霖几次为了南北漕运方便下旨疏通水道,竟都便宜了宁王行军,而江南道年年水患,年年减赋,减下来的税赋只怕都成了叛军辎重。
    宁王于江南道私自屯兵十万,围困九成山,其起事之突然,行军速度之快,简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而更可怕的是,行宫毫无消息传出,距离行宫最近的京城也并未有丝毫响应。
    帝后不在京城,如今当家的便是太皇太后,龙武军身负卫护京城、卫护宫城的重责,行宫事变,最该先行支援的便是龙武卫,然而太皇太后不但下令闭守京城,还亲下懿旨指派了新的大将军掌领龙武卫,这位大将军正是先时从九成山逃出去崔氏余孽,原龙武卫白骑将军崔珞。
    太皇太后亲自任命崔珞掌管京城宫防,又明显不让龙武卫出城东援行宫,行宫中皇帝又至今没有消息传出来
    京城是最近的援兵,其他方镇得到消息之后再出兵只怕驰援不及,且如今形势并不明朗,皇帝和宁王尚不知谁处上风,人心难免浮动,那些统领一地兵将的地方大员,也不知会不会同谢辅一般隔岸观火。
    对了,谢辅。
    昨日他说仗都没打起来,澹台雁贸然求援太过鲁莽,如今宁王都已经走到行宫脚下,她倒是要看看谢辅还有什么话好说!
    来人,本宫要见谢总兵,快去通传!
    还是昨日的屋子,还是昨日的那些人。玉内官得知九成山已被围困,面上除了焦急之外,更多了几分孤注一掷的愤恨,孟海则是警惕地观察四周,生怕突然闯出一队精兵来挟持了皇后。
    澹台雁和谢辅对桌而坐,先开口的却是澹台彦明。
    舅舅,如今宁王犯上作乱已成事实,就算谢家军要驻守壁州,要防范外敌匪患,但也不需要二十万人一动不动吧?彦明道,舅舅若是信得过,侄儿愿意当个急先锋,带上十万兵马前去支援
    谢辅嗤之以鼻:二十万人走了一半,这样大的动静,你是当西南匪徒是傻子,还是丹苏人都是傻子?到时候两方同时攻入壁州,你再回来给我收尸吗?
    他又朝皇后道:娘娘,若是从前的玄武军女帅在此,以谭娘子之能,臣未必不能放心交付兵马于女帅,只是
    谢辅笑得意味深长,仍旧意指她舍了玄武军的旧事。
    这次澹台雁没再逃避,而是直问道:总兵可知,玄武军为何变成如今的模样?
    陛下圣明,兵部要行制改,首当其冲便是玄武军。谢辅笑道,娘娘果真太久未掌兵,连这都记不清了
    褚霖甫一登位,便要削减韦氏之乱时有从龙之功的众将兵权,澹台雁手中玄武军是第一个,然后便是澹台阔秋等人手中兵马。
    这些分属不同军队的兵马都被打乱,又被重新集结,分派往不同的地方驻守,又更换了不同的将领。
    居首功的被封赐爵位留在京城,立了军功的则被封军职镇守一方,失去兵权的获得了地位,立下战功的也都成了将军,可以说是家家都欢喜。
    可在谢辅看来,京城的那些人却是用将士们换了富贵,最后连旗号都留不住,实在可笑至极。
    最可笑的便是澹台雁,用玄武军换了皇后的位置,十万残部至今镇守苦寒北境,澹台雁却在行宫享荣华富贵,天下朝贺。
    若是如此,那天下兵马便都该被分化,何意壁州守军至今仍姓谢?澹台雁缓缓眨了眨眼,这也是她昨夜辗转一夜想明白的事,将军一口一个玄武军,但将军真正了结玄武军吗?
    谢辅皱起眉头,不明白她在这关节说这些是为了什么。
    本宫自南境起,带着赵王府数百府兵一路北上,途中不断吸纳民间义军,不断降伏匪寇叛乱,侥幸得了几场胜仗之后再有许多人闻名而来投军,这才成了后来抗击突厥立下赫赫战功的玄武军。众人只知道玄武军最多时有三十多万人,到突厥败退,陛下登基时也尚有二十余万,而后兵部制改,却陡然削减到只剩十万,且残部长年驻守北境。澹台雁道,谢将军看到的是玄武由二十多万锐减,兵马尚不足巅峰时三成,然而玄武军最开始,也不过是百十来个王府护卫罢了。
    本宫领军时,这些人里有匪徒,有贼盗,也有手上积攒人命的江洋大盗,也有□□,闺阁小姐,甚至还有无名无籍的逃奴。
    澹台雁成立玄武军,最先是不肯坐以待毙,要北上支援褚霖,再然后便是见过被战乱□□的百姓城池,要抗击突厥,平定叛乱,救大衍于水火之中。
    战时人命如草芥,玄武军胜仗虽打得多,但也不是没有损伤,在这时节,只要没有逃命还肯参军的,都能算是心怀家国的义士,澹台雁一律吸纳进来,再以严明军令约束,好歹是撑起了个玄武军的架子。
    但是,谢家壁州军多是壁州当地人,世代的军户,也都世代忠于谢家,只要谢将军不出壁州,只要谢将军是谢家后人,他们天生便会听谢将军的话,服谢将军的管。但是玄武军,只会听从女帅一人指令,只肯服从女帅一人管制。战时兵荒马乱,又有我坐镇军中,尚且不会出什么乱子,但等到海晏河清之时,等到我回宫之日,这些人又当如何?
    玄武军本就是匪徒,盗贼,流氓之类,不通规训,难以教化,战时能与敌寇拼杀的你来我往,可等到和平时,他们的刀尖又会对向谁呢?
    更何况谢家有壁州安放谢家军,本宫身为褚家妇,不能镇守一方当个总兵,这二十多万人该放在哪?又以什么名目安放?钱粮又该由谁拨派?
    褚霖做出改制的决定,固然会有很多谋算,什么分化兵权,遏制外戚势力之类,但最关键的,还是钱粮二字。
    澹台雁不可能驻守边境,不可能为一方主将,也不可能封到什么地方去当个王侯,这支庞大的军队无处可去,只能屯居京城,还要朝廷每年拨派钱粮来供养。连驻守壁州,震慑丹苏,还要防范西南匪患的谢家军也只有二十万人,玄武军比谢家军人数更多,且鱼龙混杂,不但没什么用处,要花的钱粮还要更多。
    妻子成立军队,带兵救援丈夫,听起来是很潇洒很快意的事情,可等到海晏河清,战乱平定,却成了最大的麻烦事。所谓鸟尽弓藏,实在是朝廷供养不起这副良弓了。
    若是玄武军服管也就罢了,可惜这帮从血海里拼杀出来悍勇之士匪气甚重,褚霖不敢冒险,只能将他们打乱重来,最不服管的那一群残部,则被安放在最远最荒的北境,让他们带血的牙尖,永远指向突厥。
    谢辅指责澹台雁守不住玄武军,是为将领者的诘问,而澹台雁的回答,则是为君者不得不做的取舍。
    谢辅沉吟半晌:娘娘倒是极能决断只不知道那些被裁撤的兵将们,又是作何感想?
    大战之后各军都有减员,被裁撤的兵马又不是被放归了,只是以后不再承玄武军的名号罢了,仍旧还是大衍军队,为大衍效力。澹台雁又道:玄武军分兵,节省下来的钱银何止百万?谢将军如今能隔岸观火,壁州军如今能吃得兵强马壮,又是受了谁的恩惠?真不知道谢将军此言是心思驽钝,不懂揣测上意,还是得了便宜卖乖,脸皮天生生得厚罢了。
    谢辅好歹也是镇守一方的老将,被澹台雁这般指着鼻子骂也不以为意,只淡笑着说:大衍税赋供养壁州军,壁州军便守住西南屏障,钱货两讫的事情,娘娘也不必说什么恩惠不恩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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