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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西嘉(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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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大夫沉吟道:伤口太深了,若只作包扎,里头不会愈合,反而会化脓。
    只是天寒地冻,不宜用麻沸散,这针刺皮肉之痛,又非一般人能忍受
    陆大夫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
    阿布都双眼紧闭,却没有昏迷,吐出的话语还是沉静有力,只是不时的气音泄露了虚弱。
    为防止六王子在缝针时挣扎踢打,可否将您的四肢缚住,这样,老夫施针时也放心些。
    陆大夫放心,区区针刺之痛,我还是忍得起,你尽管缝合,我绝不会有动作。
    这陆大夫有些迟疑,他人老骨头松,对方人高马大,要是被踢上一脚,估计捱不到北疆。
    阿布都,你在里面吗!
    一个轻而急的声音从帐子外传来,阿布都忽然睁开眼。望向阿娜尔,神色有些紧张,公主怎么来了?
    阿娜尔也不知所措,我没告诉阿且你的事。
    别让她进来看见我。
    她连忙点头,朝门口去,可帐外的动静一声比一声近,阿娜尔还未赶到的时候,帐帘就被掀开。
    焦急的喊声戛然而止,容攸站在门口,披风落满了雪。
    她一眼便看见了人群遮挡中的阿布都,以及他胸口那道狰狞的伤口。
    阿布都
    容攸动了动颜色苍白的唇,吐出的却是轻到近乎于无的一声。
    她慢慢地走近,阿娜尔赶紧拦住,阿且,这里都是血,你快出去。
    容攸轻轻道:阿娜尔,你不是说阿布都伤得不重吗?
    不重,确实不重,就是血流得有些多
    这话说完,连她自己也不信了。
    阿娜尔,你让开,让我看一看好不好。
    阿娜尔!
    女孩慌忙低下头,不敢看容攸的眼睛,她没听哥哥的话,退到了一边。
    容攸走近阿布都,跪在毯边,衣摆被泥水染上脏污。
    对不起,是我让你受伤了。
    众人只能听见她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意,然而躺下来的阿布都却能看见容攸通红地眼眶,大滴的眼泪从那双明澈的凤眼滚落,把毯子洇成深色。
    是我技不如人,一时失误,怎么会是公主的责任。
    阿布都撑起半身,连着伤口的右臂崩出纠结的筋肉。
    欸,六王子,你干什么,快躺下来!
    陆太医一面催促,一面想把阿布都按下来,可无论他怎么用力,对方依旧稳如泰山,只是伤口已肉眼可见地溢出了血色。
    直到粗糙的手指擦过自己的眼睑,带走湿迹,容攸才如梦初醒,她听见陆太医的喊声,连愧疚也顾不得,按住阿布都的肩膀。
    你快躺下,伤口又出血了!
    原本陆太医怎么都按不动的人,此刻却从善如流地躺了下来。
    叫你不要乱动,现在好了,又要重新清理一遍。
    陆太医絮絮叨叨,把烧好的热水端过来,把伤口沾上的东西清理下来,又撒上药粉。
    对这么大的伤口做清理,自然也是极痛的,但阿布都躺在地上,四肢绷紧,不动如山,只有眉头微微蹙着,让陆太医安心几分。
    在此期间,容攸一直待在阿布都的身旁,几次被伤口吓得别开眼,又倔强地转过来直视着。
    相比于阿布都,反倒是她更像受伤的人。
    杭絮饶有兴致地望着这一幕,拍拍身边的阿娜尔。
    阿娜尔吓了一跳,转头看杭絮,低声道:你做什么?
    阿布都的伤,到底怎么来到?
    她在路上听别人,以为是对敌时一时不查受的,不过见容攸的愧疚,难不成还真是为她受的。
    阿娜尔道:真的和阿且没关系。
    阿兄负责的是车队末尾一块的清扫,没想到检查到阿且马车旁边时候,正好碰到塔克人装死,一时没注意,就被砍伤了。
    阿布都会被偷袭伤成这样?
    阿娜尔撇撇嘴,本来是不会的。
    不过他光顾着和阿且聊天,没有注意周围,才伤得这么重。
    第178章 你以后听不听我的话?
    陆大夫已经开始缝针了, 细细的银针在火上烤过许久,穿过皮肉沾了血,依旧是银光闪闪。
    羊肠线绷住伤口, 那处的肌肉肉眼可见地微微颤动。
    容攸攥着毯子的边缘, 眨也不眨地望着陆太医的缝合的动作, 嘴唇被咬得惨白。
    连陆太医也看不过去了,趁着接线的时候, 劝道:公主, 若是觉得太过血腥,就闭上眼吧。
    阿布都长长的呼吸, 浑身皮肉闪着水泽, 那些都是被疼出来的汗水。
    他艰难地睁开眼,连绿眼睛也蒙着水光,公主,你不要看
    但她只是摇头,不,我、我要看着。
    陆太医于是叹了一口气,甩甩针上的血,继续缝起来。
    针尖入肉的一刹, 阿布都的身体瞬间紧绷起来, 眉间蹙起深纹。
    这时候, 一只柔软的手按上他的眉头,轻轻抚平。
    不痛了, 不痛了,马上就好
    容攸的声音轻而低,带着温柔的安抚。
    阿布都觉得胸膛上的痛意仿佛真的在慢慢淡去,变成微不足道的东西, 满腹的心神,都只剩额上那点柔软的触感。
    阿娜尔嘶了一声,别过眼。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阿兄露出这种表情。
    阿且就是心太软了,明明跟她没关系,要说,也是阿兄没注意,她还那么担心。
    阿兄就是知道这点,才让我不要告诉阿且伤势,没想到还是被她给找到了。
    杭絮耸耸肩,这伤不致命,但需要好好养着,这段时间,阿布都怕是要一直待在马车里了。
    对呀!阿娜尔拍手,脸上那点对兄长的担忧立刻不见了。
    阿兄必须待在马车里,那阿且就只能跟我玩了!
    看着沉浸在快乐中的阿娜尔,杭絮想了想,最终没回话。
    其实在她看来,阿布都闭门不出,按容攸的愧疚,她最有可能做的事,是一直陪着对方,阿娜尔的美好愿景,大约是要落空了。
    一刻钟后,伤口终于缝好,陆太医擦擦脸上的汗,把银针扔进铜盆里,血色晕染开来。
    他年纪不小了,虽在一干同龄人里还算得上硬朗,但缝合如此大的伤口,也是极耗费心神的。
    他休息一会儿,又去给伤口上药,包扎上细布,阿布都艰难地撑起身子,配合对方的动作。
    容攸小心翼翼地扶着男人,大气也不敢出,你、你慢一点,不要、不要让伤口裂开了。
    阿且,你不用太担心。
    阿娜尔毫不在意道:我阿兄命硬得很,不知道受过多少次伤,现在伤口都缝好了,肯定没事的。
    容攸看了一眼对方,动作没有停下来,就算没事,也要多注意,万一裂开了怎么办。
    伤口包扎完成,陆太医擦擦手,站起来,松了一口气。
    好了,你们赶紧派人把六王子抬到马车上,不要让人受凉,这段时间也别起来了,好好躺着。
    他说完,就准备离开,弯了半个时辰的腰,他这把老骨头快受不了了。
    陆太医!
    容攸叫住了他,那伤口的换药该怎么办呢?
    唉,这事我忘了说,换药让使团的大夫弄就行,配方都大差不差。
    见容攸担忧的神色,他又补了一句,你若不放心,找我来要也行,我给你配好。
    嗯嗯。
    容攸郑重地点了头。
    车队在衢宁停了一日有余,在此期间,容琤密信向皇帝禀报了这次塔克族伏击。
    离开的时候,屈关尚有些不舍,他望着马上的杭絮和杭景,感慨万千。
    我常驻衢宁,不知何日回京,再见到杭将军,与他一同饮酒,又是何日。
    不过能见到你们,也算补足了遗憾。
    杭景也遗憾道:我还没够屈叔叔讲的故事呢。
    屈关大笑道:小子,原来你愁眉苦脸,是因为这事。
    放心吧,等到了北疆,随便问一人,他都能跟你讲半个时辰的将军。
    第三日的凌晨,车队启程,把衢宁和原野抛之身后。
    或许是最冷的时候已过,虽然一直北上,天气却没有继续冷下去,不过路边的积雪要厚上许多,有时甚至能完整地埋下一个人。
    比如现在,杭景就趁休息的时候,把自己整个儿埋在了雪中。
    跳进雪中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想出来却难了,少年陷进雪里,就像陷进水里一般使不上力气,只能一声声地唤人来帮忙。
    有人吗有人来吗
    现在正是晚饭的时候,篝火四起,四处都是食物的香味和笑闹声,没人注意路边雪堆里的叫喊,除了
    喂,你怎么到里面来了?
    阿娜尔不知何处爬到了石头的顶端,弯腰看只露出一张脸的杭景。
    雪这么厚,我没忍住,玩了玩
    跳进雪里很危险的,这么冷的天气,没人帮忙的话,要不了两个时辰就会死,你姐姐没告诉过你吗!
    我一个人弄不起来,你等着,我去叫人。
    待人走开,杭景才抬起头,松了一口气,其实杭絮早在发现他对雪的狂热劲时,就嘱咐过,只是少年看见厚重而洁白的雪地,一时激动,给忘了。
    等待的过程中,他百无聊赖的晃着脑袋,不时咬两口雪,被冻得口腔冰冷身体热度的流失更加明显。
    穿的这么多衣服似乎没什么用,才不过两刻钟,就冷到这种程度,看来跟阿娜尔说得一样,被埋进雪里,用不了两个时辰就会被冻死。
    我没告诉过你吗?
    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又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杭景猛地抬头,看见杭絮不知何时也来到了巨石上。
    她半跪着,指尖点着杭景的额头,上面带着湿热的汗意,像是全力奔跑过。
    这是会死人的,你怎么就是不听!
    杭絮喘着气,狠狠训斥道。
    这么喧闹的环境,她很难听到对方的呼救,要不是阿娜尔提早发现,杭景可能会在雪里待半个时辰、一个时辰,甚至是两个时辰。
    到那时候,就算没有性命之危,身体也要受到重创。
    杭景身体僵硬,不敢把脑袋低下来,结结巴巴道:阿姐,我、我知道错了,是我没把你的话放心上。
    杭絮没回话,跳下时候,跟随后赶来的人一起,把杭景给挖了出来。
    这积雪看着洁白柔软,可里面却大相径庭,混着灰尘、枯枝、加上气温的反复,早被冻成了坚固的结晶,只有上面一层新雪还维持着柔软的模样。
    也是因此,杭景才被迷惑,跳下去脱不了身。
    数人挥舞铁锹,怀着救人的心思,挖得极快,不到一刻钟,杭景就被救了出来。
    他在雪中待了快半个时辰,身体已被冻得没有知觉,离开雪的禁锢,立刻就要往地上倒去。
    杭絮手疾眼快,把弟弟扶住,而后踢踢他的小腿,快动一动,别躺着。
    杭景艰难地活动着身体,脚踝动一动,手指动一动。
    其实身体的其他地方还好,都被厚厚的衣物包裹着,至多是体温流失,但唯一裸露在外的一双手,被冻得惨不忍睹,已经成了紫黑色。
    她见杭景慢慢能站住了,把人放开,抓了一把雪,攥住他的手腕,用雪搓着他的手掌。
    少年被冻得嘶冷气,但控制着没把手抽回来,姐,你做什么?
    你手冻成这样,先用雪搓一搓,要不然待会受热,会生冻疮的。
    阿娜尔连连点头,就是,你姐姐在北疆生活了这么多年,多听她的话。
    杭絮抬眼,瞥了恍然大悟的杭景一眼,听什么,我说了那么多,他听进去了吗?
    杭景的脸一下子耷拉起来,头垂着,认错的态度非常诚恳,阿姐,对不起,是我错了,没把你的话放心上。
    别的不听就算了,这种要命的大事,你怎么也不注意,非要在雪里待上一个时辰,被冻得手断了,才知道后悔?
    对方被吓得打了个哆嗦,真的会这样吗?
    她把对方的两只手都搓了一遍,见颜色恢复正常,甩到了一边。
    我难道还会骗你?
    阿姐肯定不会骗我的。
    阿娜尔凑过来,低声道:杭絮,你训他的样子,跟我阿兄训我时好像。
    说罢,她立刻摇摇头,不对,不像不像,一点也不像。
    她可不想把自己和这个傻乎乎的人相提并论。
    杭絮见对方乖顺的神色,心中的怒火渐渐消退了。
    杭景也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孩子,一直待在京城,没去过其他地方,见到这样的大雪,兴奋一点也是正常的。
    他也不大可能会在雪里待两个时辰,杭景的朋友有许多,见他不见了,肯定会四处寻找。
    再者说,她长时间看不见杭景,也会感到,派人寻找的。
    只是无论可能性有多么微小,杭絮一听见跟弟弟性命安危有关的事,还是忍不住忧心忡忡,
    她绝不想看见前世那种事再度发生。
    你以后听不听我的话?
    杭景连连点头,听,阿姐说什么我都听!
    好,那车队到达北疆之前,你不许离开车队,不许到外面玩。
    她的气虽然消了,但该有的惩罚还是不能少的。
    啊
    杭景苦了脸,但看见姐姐严肃的脸色,还是乖乖点头。
    那我回车上去了。
    他转身向回走,脚步慢吞吞的,一副可怜的模样,似乎想引得杭絮回心转意。
    等等。
    少年立刻回了头,一双眼亮晶晶的,阿姐,什么事?
    先绕着车队跑两圈,出汗了再回去。
    哦
    第179章 她曾在这里生活过许久
    杭景倒也听话,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乖乖待在车队,就算无聊得下马溜达, 也不会跑出范围。
    而在被容攸数次拒绝外出玩耍的邀请后, 阿娜尔也彻底明白, 就算兄长受伤了,她也不可能重新夺回阿且。
    一个无聊的人, 和一个既无聊又伤心的人不知怎么凑在了一起, 玩了起来。
    等杭絮发现的时候,两人已经是可以在比斗完后勾肩搭背去吃烤红薯的关系了。
    在杭景和阿娜尔的第三十二场比武结束之后, 延风城终于出现在视线之内。
    这是宁国边境的最后一座城池, 想要到达科尔沁,最快的方式就是穿过这座城。
    今日的天气不错,晴朗无雪,那座铁灰色的城池如嵌在纯色天空的一副张贴画,轮廓过分清晰。
    杭絮少见地策马到了车队的最前方,仰头望着这阔别近一年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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