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文NP

-科西嘉(27)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小贴士:页面上方临时书架会自动保存您本电脑上的阅读记录,无需注册
    孙大夫打量着宋辛,稚嫩的圆脸与药房里的学徒相差无几,脸上的神情却自信无比,也起了些好奇:宋大夫既然想看,那就随我一起吧。
    宋辛高高兴兴地加入队伍,看见一旁的托盘里摆着数个空碗,自来熟地拿起一个,碗底还剩了些残留的药汁,他放在鼻尖嗅了嗅,报出数种药材:麻黄、桔梗、细辛、防风
    他沉吟一会儿:这是备急千金方里治发汗青散的吧?
    只靠嗅闻就准确报出药材名字,已是许多大夫不能做到的事,孙大夫心中惊讶,而后见他还报出药方的名字,心中更是激动:确然是备急千金方,宋大夫也看过?
    宋辛挠挠脑袋,点头道:那可不,军队里生病的人不少,千金方看过好几遍了。
    他又说:不过跟我的熬的味道有点不一样,蜀椒的味道好像有点淡。
    孙大夫更加激动:对,原方蜀椒是一两六铢,这里改成一两二铢。
    宋辛又问:蜀椒不是驱寒的吗,为何要改?
    孙大夫不知何时坐到宋辛身边,同他讲起来:病人红斑外显,是肺腑含毒之象,蜀椒性毒
    杭絮坐在旁边,听他们一言一语地讨论病症,可以说一句也听不懂;一旁的少年学徒一开始还聚精会神地听着,时不时点头,没多久眼神也迷茫起来。
    她无奈地站起来,拍拍学徒,让他去做自己的事,学徒感激地点点头,端着托盘一溜烟走远了。
    杭絮又听了一会儿,艰难地意识到两人讨论的内容已经从千金方变成疫诊论,又不知何时变成宋辛讲述在北疆遇见的奇症,孙大夫认真的听着,两人投入至极,不知何时能结束,她连忙也离开了。
    *
    回春堂的后院确实难以辨别方向,杭絮左右绕了一会儿,不知何时又来到了老人的那个小院。
    她犹豫一会儿,推门进去,老人此时正好从屋子里出来,瞥了一眼院门口的杭絮,并没有说话,自顾自在青石台阶上坐下,从腰间取出一根旱烟杆,叼在嘴里,却不点燃。
    她走了过去,也在老人身边坐下,午后稀薄的阳光让台阶带了些余温,没有杭絮以为的冰凉刺骨。
    小姑娘,你来做什么?,老人忽然出声,声音沙哑像含着沙砾。
    只是想来看看您。杭絮这么回答。
    老人哼笑一声,看向这个连衣摆都绣着暗纹的女孩:难不成是哪姓的小姐,体察民情来了?
    她一愣,意识到老人并没有认出自己就是那日的人,摇摇头:不是。
    老人见她没有多说意思,也不问,把烟杆拿下来,在台阶上轻轻磕着,却忽然听见那个清脆的声音说:老人家,上次你跟我讲李太守的故事,我一直想听后半段,您可以再讲讲吗?
    老人反驳:我什么时候跟你讲过,话到这里,忽地停住。
    他的脑海中浮现那一日,山坡下是滔滔的洪水,一个小姑娘脸上几道黑灰,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问自己的模样。
    他猛地转过头,杭絮坦然让人打量,老人神色复杂,对方的掩饰并没有多高明,不过换了身衣服,把脸洗干净,仔细看几眼就能认出是同一个人,只是处境不同,让他没有细想。
    你问这个做什么?
    杭絮弯起杏眼笑一笑:李太守的事迹实在让人钦佩,因此想多了解一些,只是能打听得到消息极少,只好来问问您了。
    老人叹一口气:上次说到哪儿了?
    若非堤坝只修了一半,可保扬州百年无水患。
    第42章 牛肉粉殇
    你知道一百年这个期限是从哪儿传出来的吗?, 老人把烟杆插回腰带。
    当年扬水两岸的堤坝全部建好,我坐在新砌好的石块上,心中很是自得, 毕竟这也有我的一份功劳。
    我就问太守等咱把这东西建好, 扬州是不是五百年都不发水了?, 太守拉下脸,让我不要乱讲, 顶多两百年, 对外就只能说一百年,要是遇见什么意外, 一两百年就垮塌了, 岂不是成了笑话?
    从那以后,大家就只说一百年了,但别人听见还是不相信,觉得这是假话,什么堤坝能一百年不倒?哼哼,什么假话,我从来不说假话!
    杭絮问道:如今不过五十年,扬州就起了水患, 是因为只修了一半, 因此垮塌得快吗?
    怎么可能会坏!老人声音大了一瞬, 回头望见床上熟睡的小孙子,又低下来, 堆石坝用的都是最好的石料,是大家一筐筐搬上去的,绝不可能垮塌。
    那为何?
    太守走的时候说过,老人皱起眉, 似乎在慢慢回忆,扬水东岸和西岸的坝已经全部修好,只剩下中间一个叫做分水堤的东西,如果那个不修,过几十年,水患一样会起。
    分水堤是什么,为何如此重要?杭絮又问,她想尽量多了解一些东西,就算不明白意思,也可以记下来,让人去查。
    老人苍老的脸皱起来:过了这么久,我也忘得差不多了,只记得纸上的样子像个鱼嘴,听大人说,这河流潮汛的位置是年年变化的,那时候靠两座堤坝可以拦住,现在位置偏了,就拦不住了,得靠这分水堤来控制。
    忽然,他压低声音,从喉咙口吐出一句方言,杭絮侧头看见他愤然的脸,下意识觉得那是句骂人的话。
    老人重新说起官话:后面那个太守,我们请了不知道多少次,他就是不修,非说没问题。娘的,他难不成比李太守还懂!
    她把老人说的话一句句记在心里,想着回去后同容琤说一说,说不定能给他一点提示。
    对方看见杭絮沉思的脸,撑着膝盖站起来,下了逐客令:小姑娘,故事听完了,老头子也没什么可讲的,你回去吧。
    她点点头,正欲拜别,只是尚未开口,屋内忽然传来一阵细弱的哭声:阿爷、阿嬷,头好痛
    老人脸色一变,看也不看一眼杭絮,转身匆匆进屋:小宝,阿爷来了,莫哭莫哭
    正如那一日,杭絮又被留在原地。
    她也不恼,站起身,拍拍膝上细碎的樟树花,踏着满地嫩绿的落叶,跨出院门慢慢离开了。
    *
    一路上,杭絮仍在想着事情,那个叫做分水堤的东西,仇子锡请的工匠有没有看出来,如果只需建好它就可,为何从未听见提起过?
    是不知道,还是并不像老人说的那么重要?
    她这样想着,脚上的动作却不慢,不一会儿就到了太守府的大门前。
    抬头看见那副泥金的牌匾时,杭絮终于想起被她遗忘在府中的容琤,还等着她来上药。
    再看一眼天色,已然昏暗,不知不觉,她竟然在回春堂待了这么久!
    来不及多想,向府卫报备后,她就匆匆向偏院赶去,等看见偏院屋中被烛光映成昏黄的窗纸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到了真正站在门外的时候,杭絮忽然觉出些紧张来,抬起右手放在门板上,轻轻一推,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门开的那一刻,她闭上了眼睛。
    屋内静悄悄的,杭絮慢慢睁开眼,所见空无一人,烛火被门开时带来的风吹动,跳跃几瞬,把她的影子拉长又压缩。
    她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失落还是放松。
    杭絮走进屋内,拖了一张凳子坐下,容琤或许是有事出去了,她等人回来便是。
    只是刚坐一会儿,容琤没等到,却等到了云儿。
    云儿提着柄扫帚,穿过走廊时,看见屋内独坐的杭絮,哎呀一声:小姐,你总算回来了!
    她点点头,解释道:外面有点事耽误了。
    又问:容琤去哪儿?
    王爷去沐浴了,还要一会儿才回来。
    云儿把扫帚靠在门外,进屋走到杭絮身边,一边帮她摘掉发髻上的樟树花蕊,一边问道:小姐吃饭了没?
    被云儿这么一提醒,她下意识摸了摸肚子,这才感受到迟来的饿意,一瞬间就变得饥肠辘辘。
    她仰起头,睁大杏眼看向云儿,对方一见自家小姐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就知道肯定没吃,于是大着胆子捏一捏杭絮的脸颊道:小姐等着,我去厨房看看。
    说罢轻快的跑出门,拿起扫帚一溜烟离开了,剩下杭絮不可置信地捂着脸颊,想说什么,最终憋在了嘴里。
    罢了,捏过云儿那么多次,就让她捏回一次好了。
    *
    没多久,云儿端着一个托盘进来,砰嗒放在了桌子上,托盘中的一碗清汤也跟着晃了晃。
    杭絮好奇地嗅了嗅它热烫的香味,问道:这是什么面?
    云儿摇摇头:这可不是面,是李厨娘方才新鲜煮的牛肉粉,听她说是家乡的特产,味道可好了。
    她又把一罐红油放在牛肉粉旁:厨娘说牛肉粉不加辣椒不好吃,小姐你看着加一点,她说就一点点辣而已。
    最后离开的时候,又嘱咐一句:小姐,你吃完碗放那儿,我忙完了过来拿。
    剩她一个人的时候,杭絮好好打量起这碗牛肉粉,黄而澄透的汤底,雪白滚圆的米粉,上面整齐地摆着数片肌理分明的牛肉,表面点缀着一点葱花,更显得颜色分明,异常诱人。
    她腹中饥饿更甚,端起碗吹了吹热气,小小啜了一口汤,果然醇厚无比。
    又把目光转向那一小罐红油,颜色红艳无比,看着也十分可口。
    杭絮自觉不算怕辣,因此舀了两大勺放进汤里,犹觉得不够,又放了一勺,再用筷子搅拌均匀,直到整碗牛肉粉的颜色变得红通通的,她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用筷子夹起一大口,放进嘴里。
    *
    偏院内,门外。
    容琤看着窗户上一道被烛火映出的熟悉人影,步子踱了几番,却迟迟不进去。
    他想了想,抬起手去解大氅的系带,可打的结太复杂,解了许久也没解开,没缘由地埋怨起浴房里下人的贴心,为何要系的这样牢固。
    废了一番力气,终于解开大氅,露出里面的中衣,他把大氅放在臂弯,正欲推门进去,又想到什么,手指拉住中衣的衣襟,向两边扯了扯,或许是用的力气太大,连半边胸膛也露了出来,他又连忙拉紧一些。
    终于,容琤把中衣的衣襟调整得正好,自觉既不过分严谨,也不太过浪荡,符合一个刚沐浴完的人的状态,这才放心地推开了门。
    *
    容琤轻轻推开门,看向杭絮所在的地方,本以为会对上一双杏眼,以及一声清脆的:你回来啦!
    或者还带着抱怨:怎么现在才回来!
    可桌前的人连头也没有抬,一向灵敏的人却对容琤的到来恍若未觉。
    他走近几步,出声道:阿絮?
    杭絮慢慢抬起头,容琤听见她嘶地吸了一口气:你、你回来啦。
    他这才发现,对方整张脸泛着粉红,鼻尖带着汗珠,嘴唇尤为红得惊人,似乎还在微微颤抖,杏眼雾蒙蒙的,对上他的目光,轻轻眨了眨眼,就有泪珠倏地滚落。
    容琤一下紧张起来,隔着桌子靠近杭絮,手指悄悄抬起,想帮对方擦去泪珠,却最终没有行动:你怎么了!
    她放下筷子,随手抹去泪水,指一指那碗红汤牛肉粉:没什么,就是有点被辣到了。
    杭絮的语气十分淡然,但眼角的泪光和艳红的嘴唇出卖了自己。
    她倒了一杯水,整盏灌进嘴里,总算觉得好受了些,懊恼道:在京城吃得了辣,怎么在这儿吃不了了,云儿明明说这不辣的呀?
    这牛肉粉第一口只有觉得有些辣,杭絮倒还能接受,只是后劲越来越大,每吃一口,都要停下缓一会儿。她之所以还在吃,全凭着一股有始有终的毅力。
    在容琤靠近偏院时,她便听到了脚步声,连他在外面踱了几圈都数得一清二楚,只是被牛肉粉占据了心神,完全分不出精力去打招呼。
    容琤低头注视着牛肉面,红亮油润的面汤在烛火下像燃烧着一般,似乎靠近闻一闻,都要呛上几声,他对杭絮不辣的说法感到十分怀疑。
    杭絮喝了半茶壶的水,自觉已重整旗鼓,拿起筷子就要再吃,却被桌子对面的人拦住。
    她抬头:怎么了?
    对方摇摇头,十分坚决的模样:你不能再吃了,晚上肚子会难受的。
    杭絮也十分坚决:还剩下最后一点了,怎么能半途而废?
    容琤沉默一会儿,又道:我帮你吃完吧。
    她抬起头,看向容琤玉白色的面庞,有些不放心:你真的能吃辣吗?
    对方顿了顿,说道:我其实喜爱吃辣,很想试一试这粉的味道。
    她这才放下心来,也对,人不可貌相,说不定容琤就爱吃这么辣的。
    杭絮站起身,给容琤让出位置时,又发现了一个难事:这里,好像只有我这一双筷子。
    要不还是
    说话间,容琤已经拿起那双她用过的筷子,摇摇头道:无事。
    他从红汤里捞起两根圆滚滚的粉丝,稳稳夹住,送入嘴里,细嚼慢咽,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杭絮见状,心中暗暗佩服,自己吃第一口时,可是被辣得有些惊讶的。
    容琤喉结轻动,把第一口咽下,却没有吃第二口,反而放下筷子,慢慢背过身子。
    她心中疑惑,下一刻,却听见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杭絮一瞬间有些手忙脚乱,愣了一会儿,才连忙倒一杯茶水,递给对方,又拍拍他的脊背:怎么了,被呛到了吗?
    容琤把空杯子放回桌上,声音嘶哑着问出一个问题:这牛肉面是谁做的?
    这问题来的奇怪,她还是回答了:云儿说是李厨娘做的。
    对方绝望地闭上眼睛:李厨娘是赣州人。
    第43章 给你上药
    对方绝望地闭上眼睛:李厨娘是赣州人。
    容琤微弯着腰, 凤眼虚虚闭着,长睫轻轻颤抖,嘴唇红的惊人, 被水润湿, 显出几分罕见的艳色来。
    杭絮见他还是十分痛苦的模样, 又接连倒水,直到对方平静下来, 慢慢站直身子, 只是呼吸还是有些快。
    她这才有心思问道:李厨娘是赣州人难不成赣州人很爱吃辣?
    容琤瞥一眼那碗牛肉粉,又飞快移开, 仿佛一眼也不想多看, 缓缓道:南方数州,以赣州、渝州、蜀州为食辣之最,远非京城能比。这三地之人尤爱吃辣,且不自知,不论多辣,别人问起时一概是微辣。
    仇太守经验丰富,曾告诉我若吩咐李厨娘做菜,一定要反复叮嘱, 一颗辣椒也不能放, 方才能吃到一份微辣的菜肴。
    杭絮严肃的点点头:竟然是这样, 下次一定要告诉云儿。,她再也不想被辣哭了!
    把这事记在心底, 她又想到什么,眉头压下来,看向容琤:你既然不能吃辣,为何逞强说能吃?
    对方不自然地把头歪到另一边, 声音哑哑的:没有逞强,只是没预料到而已
    恋耽美
上一页        返回目录        下一页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按 →键 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