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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费阅读-淞宴(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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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爷,礼、少、爷,我祝您生无所爱,死而有憾。
    这句不错, 宛姐您觉得呢?录音师摘了一半的耳机,对站着身边的编剧问道。
    其他组的编剧少有这样跟到录音间的情况,但谁让宛姐除了几个主角的剧情之外,最重视这三个配角的戏份。当初拍摄的时候,老太太直接跟着剧组住招待所,吹毛求疵的程度差点没把饰演玫笙的演员讲戏讲哭。
    闻言,戴起老花镜的宛姐思忖了一会儿,开口道:先让里面暂停一下,让骆窈出来,我和她讲一讲。
    得,这位不满意。录音师又看向导演,导演抓了抓自己的短寸皱着眉道:我觉着挺好的。
    宛姐坚持:挺好,就说明不是最好。
    导演拉长脸不说话了。就在大家以为他们又要争论起来的时候,导演气不顺地叹道:暂停吧,我去看看别组的情况。
    两人意见不合总有个得先递台阶,否则没完没了只会平白浪费时间。
    骆窈眼眶发红地走出来,情绪已然脱戏:宛姐,哪里有问题么?
    老太太对剧情信手捏来,仿佛已经将所有剧情和台词刻入了脑子里,随取随用,还能上下文联系,点出特殊选词的用意。
    骆窈努力消化了一会儿,旁边负责玉溪的配音演员开口问道:听说您写这几个角色的时候是有原型的?
    宛姐有些累了,找了张椅子坐下来:艺术来源于生活,角色都是无数原型的整合。
    创作者或多或少都有些自己的坚持,宛姐深觉自己笔下的每一个角色都不只是文字,而是活生生的血肉,因此工作人员和演员们都被折腾得够呛。
    骆窈有幸体会,不免感叹终究还是时代不同,新世纪的影视井喷很大一部分是短平快的快消作品,像这样不以经济收益为首要目的的文艺创作,或许是它成为经典的原因之一吧。
    午饭也是在制作中心解决的,骆窈早饭没怎么吃,饿得两眼冒金星,在食堂打了五两米饭,两荤两素,配一碗番茄蛋汤。
    一位不认识的工作人员看了说:嗬,这姑娘饭量不小啊!
    现在没人讲究减肥那一套,粮食是精贵东西,有的吃的时候没人会拒绝。这句调侃换个意思,大概就是这姑娘可真有福气。
    骆窈冲他笑道:早听说这儿的食堂大师傅手艺好,难得来一趟,当然得抓紧机会尝尝。
    听她这么说,那人立刻露出与有荣焉的表情:那确实,尤其是晚上的炒饼。一点儿也不夸张,放开了我能吃一斤!
    骆窈没敢耽误他的进食大业,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
    没吃两口,那人就端了碗碟过来:姑娘,我坐这儿你不介意吧?
    骆窈当然摇头。
    很快,她就知道了这人是负责现场收音抗话筒的同志,虽然人高马大,但相貌占了便宜,看起来比骆窈还要小。
    欸,早前那个暂定玫笙的姑娘,叫什么乐的,跟你是不是认识啊?
    骆窈想了想:梁雅乐?
    对对对,就这个名儿。话筒同志压低声音说,那姑娘也怪有意思的,前两天还跑过来缠导演呢,找了不少关系当说客,非得把玫笙的角色抢回去。
    怪不得把宿舍里所有东西都搬走了,估计最近被气得不轻。
    其实啊,咱导演真不是个拘泥的性子,要不然就这姑娘的做法。他意味深长地摇摇头。
    看出来了,要不然你一个抗话筒的也不能如此没心眼告诉我这么多八卦。
    吃完饭,骆窈继续回去录音。导演让她试了试玫笙的唱段部分,发现她私底下练过之后更是惊喜,越发满意自己的决定。
    宛姐年纪大了,其实并不能长时间高强度的工作,但她这么尽心,其他人也不敢怠慢,尽可能地追求效率。骆窈也难免沉浸在这样的工作环境中,连午间小憩说梦话,都能冒一两句台词出来。
    之后便是两点一线的生活,并保持着这个频率往返制作中心和学校,直到最后一门考试逼近,她才暂时搁下工作回去准备。
    宛姐,要不您坐单位的车回去吧?
    不了,我要去趟机场。
    呦,是您女儿从国外回来了吧?在外得有个七八年了。
    主意大,出国回国都只通知一声。
    那说不准还给您带个洋女婿回来。骆窈,顺风车搭不搭?
    骆窈摆摆手:不劳烦您,公交已经来了。
    今天结束得早,公交晃悠得她昏昏欲睡,骆窈盘算着睡个回笼觉,走到校门口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妈?
    骆淑慧正在门卫处登记呢,见到女儿惊喜地招呼道:窈窈,你没在学校啊?
    骆窈帮她填好访客信息,搂着人往里走:我刚打工回来呢,累死了。
    同学都看着呢,惯会撒娇。骆淑慧捏了捏她的脸,有些心疼地说,脸都瘦得没肉了。
    这就是亲妈滤镜了,她每天在伙食上的花费可不低,没胖起来就不错了。
    您怎么想着来看我了?
    骆淑慧以前虽然没有工作,但每天揽着一大家子的家务,说清闲还真不见得,但就这样她还怕做得不够。如今可能因为替了徐春妮的班,让她觉得自己不再是个吃白饭的,反而多了一些心安理得的休息时间。
    而且整个人的状态都不一样了。
    给你送腊八粥。骆淑慧拍了拍手上的保温桶,看你电话都说不了几句,也就不让你回去了,左右我今天没班,过来给你送一趟。
    知道,您现在可是个大忙人。骆窈笑着打趣。
    少跟我贫!
    舍友都不在,骆淑慧趁着女儿喝粥的功夫,帮她整理了一下衣柜。
    她们宿舍的人都爱干净,而且有领地意识,自己的东西绝不放在别人的地盘,不合群的梁雅乐更不用说了,恨不得将自己的床位书桌罩起来,隔出一个私人空间。
    屋内一眼看去还算整洁,但骆窈最近腾不出时间,堆了好几件穿过的厚外套。
    这些衣服妈带回去帮你洗了吧。
    腊八粥还热乎着,上头撒了一层香喷喷的花生碎,骆窈尝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别忙活了,拢共没几天就放假了。
    可当妈的哪里能见着脏衣服就这么放着,找了个编织袋装了起来搁到一边,又拿了墩布和桶要去水房接水拖地,骆窈好说歹说才将人摁在旁边的椅子上,找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
    家里最近怎么样了?
    骆淑慧这才打开了话匣,但手底下也没停,边说边收拾她的床。
    对了窈窈,上次说的那个刺绣的活儿,你觉得妈能去吗?
    萧曼茜的事骆窈当天就打电话告诉了她,骆淑慧听了一边高兴一边纠结,现在还没决定下来呢。
    您想去么?骆窈偏头看她。
    想啊!这话没有犹豫。
    上班的感觉和在家太不一样了,但毕竟只是替工,她又已经过了厂里的招工年龄,如今能有个正式的工作,即便不是铁饭碗她也愿意啊。
    想去您就去呗,等大嫂过了头三个月,估计就得回岗位了,到时候您也能清闲下来,就算要生的时候再让您去替班,那也还有大半年呢,权当出去散散心。
    骆淑慧伸手帮她整理了下碎发,表情有些感慨:唉,其实我也是看她离了婚带着孩子不容易。
    当初跟你爸结婚的时候,妈想着照顾好家里才是正事儿,就答应了把工作让出来。她笑容泛出一些苦涩,你爸走了以后,那些人没念着这些好,反而说我养不活你,着急忙慌就想给我找下家,你还差点儿被送了人。
    一想到这儿,妈就觉得害怕多亏了你薛叔叔。
    骆窈放下碗,故意生气道:您要是气不过,咱明儿就回林安,我替您狠狠揍一顿!
    就你厉害!骆淑慧破涕为笑,没好气地嗔她一眼,都过去了,咱不想了,万一揍出毛病来咱还得管他们治病。
    骆窈咬到一颗大红枣,被甜腻的滋味刺激得皱了下眉,想到什么又说:不过有些事儿您还是得注意。
    什么事儿?
    萧曼茜虽然已经离婚了,但邱家那些人,断不断得干净还不知道,万一哪天上门来找麻烦呢?您可得考虑清楚。
    骆淑慧思忖了几秒:只要曼茜那姑娘拎得清就行,要是真来闹事,妈报派出所,不然让你爸跟战友要两条军犬来震一震。
    闻言,骆窈眼尾挑出几分狡黠:我爸?
    骆淑慧面色一红,拍了下她的脑袋:喝粥吧,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她本就生得好,今天稍微捯饬了一下,羞恼时仿佛上了妆,很有几分年轻时候的神态。
    骆窈躲了躲,乖乖低头喝粥。
    要不怎么说人类的情感最是复杂,天天一个房间住着,一个被窝躺着,十几年相敬如宾,现在不过是每天一起上下班的功夫,关系反而突飞猛进。
    然而轻易调侃长辈总是要付出代价的,骆淑慧缓过了劲儿后一手插腰,又恢复了母亲的威严:你不提这茬我还差点忘了。
    窈窈,你和隔壁那个阿衍,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们呐?
    骆窈猝不及防地呛了一下,见她脸上写着别想骗妈的神气,忍不住笑:那依您的火眼金睛,如果我真和阿衍哥有什么,您觉得怎么样呢?
    年末繁忙,各行各业都想尽快解决囤积的工作,以崭新的面貌迎接新年。
    纪亭衍并着几个同事坐上所里的车外出,准备和其他系统的同志一起开会。
    会议室里大概有五十多号人,纪亭衍刚走进去,就看见了坐在角落的陆长征。
    对方也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是你啊。
    身边的同事问:你俩认识?
    纪亭衍微微颔首:见过一次面。
    会议进行了四个多小时,天色渐黑,一行人陆陆续续从里头出来,眼尖的注意到门厅外头的姑娘,朝陆长征投去艳羡的目光。
    陆队长!你对象又来等你下班了!
    好福气啊陆队长!
    能不能帮我问问你对象,家里有没有姐姐妹妹,给我也介绍一个!
    陆长征看了眼不远处的纪亭衍,清了清嗓子沉声道:瞎起什么哄,有也看不上你!
    他推开闹人的同事,几步小跑到薛翘身边:不是说等我去找你吗?
    节约时间。薛翘不以为意,余光注意到那头的纪亭衍,开口问,研究所的人也过来了?
    陆长征应声道:和痕检的同事一起研究讨论。
    那你等等,我和他说句话。
    骆淑慧沉默了一会儿,叹气道:阿衍那孩子自然是没话说,上进孝顺,工作也稳定。
    但妈说句不好听的,你真要和他处对象,有没有考虑过他家里的情况?
    骆窈用手撑着下巴:处对象是俩人的事儿,考虑家里情况做什么?
    你这孩子!骆淑慧点点她的额头,处对象是你俩人处,那将来结婚呢?你嫁到他们家去不得和他爸妈住在一块儿啊?还有他那弟弟,小好几岁,不也得在家再待上几年?
    我告诉你啊,妈也不是在背后说人坏话,但就他妈妈那个脾气品性,还有那偏心劲儿,你以后要和她处,指不定得受多少气呢!
    骆窈眨眨眼:您看我是受气的人么?
    那到底是长辈,你难道还照样动拳头不成?骆淑慧扬眉道,窈窈,妈也不需要你嫁一个多大本事的人,妈就希望你能过上踏踏实实本本分分的日子,别离家太远,将来受欺负了家里能帮衬帮衬
    妈妈妈骆窈抬手制止,您想太远了,我刚才说的是如果
    骆淑慧撇撇嘴,如果如果你也得想清楚了!
    老一辈有个说法,嫁人是第二次投胎,所以女孩要千挑万选,要权衡利弊,而骆窈只觉得头大,那些冒出头的想法被骆淑慧一个字一个字打回了原形,变成藏起来的肉刺,看不见,却隐隐有存在感。
    第38章 同时也是自我保护
    薛翘对纪亭衍的印象, 就是典型的别人家孩子。
    小时候她要强,听说人家以前连跳过三级也跟着要跳,结果揠苗助长, 没两天就灰溜溜地回到了原来的班级。
    那时候骆窈还处于幼儿园刚升一年级的适应阶段, 每次奶奶带着她去学校, 她路上不说,到了校门口才泪眼汪汪地问:再也不去幼儿园了吗?
    父亲再婚, 她并不是始终淡定, 毕竟哥哥和她一样没妈,但妹妹有自己的妈妈, 大人总说后妈都是偏向亲生的, 而且有了后妈就有后爸,她觉得自己可以和妹妹分享,但不能忍受妹妹完全占有她的东西。
    后来她发现自己想错了。妹妹很乖,不争不抢,吃饭永远只夹面前的一道菜,扎头发只喜欢红色小花的发卡,不管爸爸给她买多少玩具,最后都归了自己, 她只玩那个缝缝补补的布老虎。
    稍微长大一点, 她觉得妹妹这叫专一, 任由花花世界如何令人心动,她喜欢的永远是最好。
    可等她再懂事些才发现, 专一不是情愿,而是被束缚的,她始终以客人自处,周到懂事, 薛翘又有些不太开心。
    不知道她最近在学校遇见了什么,许是自己想通和解,内心的性情才慢慢展现出来。
    她喜好广泛不定,买衣服要最新最时髦的款式,穿过几次就被打入冷宫,如果不是手头钱不够,她肯定不会选择把旧衣服拿出来改,而是一季一季地换新。
    她好像有丰富的见识,人文地理美食音乐哪一样都能提上几嘴,但要让她专精一个,很快她又觉得没趣。
    当然,除了钱。
    小学毕业的时候,爷爷从战友那儿要回来一只刚出生的小奶狗,米黄色的毛,额头那儿落了个黑斑,薛翘给取名叫二郎神。
    有回她到同学家玩,把二郎神托给骆窈,结果回家的时候,骆窈抱着后妈差点哭晕过去,原来二郎神趁人没注意跑上街,被车给撞死了。
    从那以后,家里再也没有养过宠物,而骆窈深刻地复习了一个词,叫分离。
    亲爸去世,亲妈改嫁,婚姻、血缘并不能将人与人永远缔结在一起,责任更不能,世界上有太多的意外和诱惑,今天付出了感情,说不定明天就反噬到肝肠寸断,保持自由,保持分寸,同时也是自我保护。
    薛翘读法,法律能规范人的行为,但难以解释人的改变。她有时候觉得骆窈天性如此,有时候又觉得是小时候被压抑得太狠,激起逆反心理,才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站在旁观者的立场,她深觉如果两人分开,更痛苦的应该是纪亭衍,但站在家人的立场,她当然更担心骆窈,尤其元旦那天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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