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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秀思索片刻,恍然大悟地笑了。
“殿下记性真好,是还有几个弟弟。其中一位,好像是行四,这位四公子,咳咳,也是到了娶媳妇儿的年纪……”
也二十出头,长相不差,外形上倒和韩四小姐般配。就是……有点富贵风流毛病。
书读得不好,靠着家里随便捐了个小官儿做,一年俸禄没多少,根本不能满足他贪色贪杯又爱赌的奢侈嗜好。不过,吃吃祖产还是能混日子的。不然,他房里哪来那么多美妾,据说外头还有一堆相好。
明珠公主对心腹丫头的回答很满意。她抽出车壁上嵌着的檀香木屉盒,取了一颗蜜渍杨梅,优雅地品味着。
“四小姐配四公子,是不是天作之合,嗯?”
蓉秀笑道:“就只不知伯府少夫人怎么对韩少夫人说的,到底是哪一位弟弟。”
“管她怎么说的。哼!等下到了家,你直接去一趟诚毅伯府。该怎么交代她,不用我提点了吧。”
“嘻,殿下还用担心这个。”
明珠公主吐出杨梅核,狠狠地捏着,“韩芙那丫头,岁数大了,名声又不好,品行差得狗屎一样,还非高门大户公子哥儿不嫁!本宫何必把她说给那好的,没的害了人家真正的才俊!就叫她和那四公子凑一对儿好了,哼!”
第七十五章
廖府。
做了吏部尚书之后, 廖峥宪的访客多如过江之鲫, 所为无非两样,一抱大腿二求官职,来路错综复杂,不好随便打发, 每每要到深夜才能应付完。
送走最后一拨客人之后, 廖峥宪掸掸尚未来得及换的官服, 不觉打了个哈欠。到底是五十多岁的人,精力越来越不济了。
“父亲。”
廖峥宪踏回正厅, 廖晏鸿忙迎了过来, 他略一点头,见儿媳齐素梅挺着大肚子正督促下人收拾, 皱眉道:“素梅啊,为父说过多少回了,你身子不便, 该早早歇息的, 怎么还在这里忙碌, 你姑母呢?”
齐素梅笑道:“客人迟迟不走, 姑母等了好久, 儿媳叫她去歇息了,无妨的。儿媳日间睡多了,这会儿也不困。”
“巧菡这丫头竟偷懒,也不陪着你。”
“哈,您老还别冤枉她。巧菡妹妹今儿从明月公主府回来之后, 不知怎的受了风寒,头疼体酸还有些发烧,吃了药就早早地睡下了。儿媳想照顾,小鹊把我赶得远远的,说姑娘吩咐的,怕把病气过给我。”
“巧菡竟病了!这孩子……嗯,那你确实得远着她。你现在须格外注意,也要多添些衣裳,一天凉过一天的。”
廖晏鸿见下人收拾得差不多,示意妻子赶紧去休息,又对廖峥宪道:“父亲,实在是对不住,儿子有一宗公务为难,想从您这里讨点主意,偏偏您案牍繁忙,回家后又忙于会客。”
“跟为父还客气什么。阿寄,走,咱们去书房。”
挥退下人,将书房门紧闭,廖晏鸿直截了当地对廖峥宪说:“父亲,儿子其实是要谈巧菡的事。”
“阿寄,你说吧。”廖峥宪盯着烛光跳跃的琉璃盏,已明白儿子接下来要说什么。
“儿子今日在翰林院见到一份邸报,原来秦公子已回京近两月,且获提升,于左军都督府任要职,又加授昭武将军,统率京卫六千,皇上极其看重其才干。”
廖晏鸿说到这里,窥一眼父亲脸色,大着胆子继续:“儿子听书毅说过,这位秦公子其实就是巧菡幼时定亲的未婚夫婿,由于种种原因断了亲事,却对方家百般照拂,不计前嫌、有情有义。他金榜题名之前曾频繁来咱家向您求教,那时,不要说书毅和我了,您对他也是欣赏的。儿子猜测,秦公子对巧菡情意犹在,又已回京,既然这样,何不将妹妹许了与他?巧菡已十八岁了,姑母对我念叨过好多回,再不说亲事,岂不是耽误了女孩儿青春。”
廖峥宪依然盯着琉璃盏不说话。
“父亲?”廖晏鸿深吸一口气,“您在吏部,怕是一早就知道秦公子升迁罢?他既认您为师,西昌卫所三年,能不给您来信?信里不可能没提过巧菡。父亲,您……难道您不认为他是巧菡妹妹的良配么?”
廖峥宪慢慢地站了起来,负着手面墙而立。那里挂了一幅苏武牧羊图,已略微泛黄,是他四十岁生日时,女儿绮璇画了送他的。
叫他怎么向儿子解释,巧菡就是绮璇,而他实在不想让巧菡重蹈前生的覆辙。
深情专一,人品优秀,才干卓著。秦正轩拥有的种种亮点,曾经的韩澈也有。那时,韩澈二十四岁,和如今的秦正轩一样年纪。当时,他这个做父亲的,便是听信了众人的赞美,自己也被韩澈创下的辉煌战绩眩花了眼。连绮璇母亲都喜滋滋地说,她打探下来,发现嘉勇侯府的太太和蔼可亲,长子韩澈又不近女色,后院干干净净的,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绮璇嫁过去,必定是掉到蜜罐子里。
就这么昏头昏脑地答应了这门婚事,活活把珍爱的掌上明珠送入火坑。
命运是如此无情,在残酷的抉择面前,韩澈选择了放弃绮璇。
不仅如此。老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可韩澈没有放绮璇自由自在地飞走,他折断了她的翅膀,残忍地利用了她柔弱的生命。
纵然韩澈有千万个至高无上的理由,他死都不原谅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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