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气顶流是天师——菜头(83)
听她这么说,秦悦转过脸去看了他一眼。只见小孩儿一手拿着邹海给买的奶茶,一手翻着店里的漫画书,视线半点都没落到他身上。
蔡畅捂嘴笑道:啊,他真是很敏锐,马上就躲开了。这孩子气质蛮特别的,冷淡又狂野的精英范,你介不介意等会儿姐给他重新打造一下。
介意,当然介意,只怕关云横恢复后能他直接给撕了!
秦悦摇摇头说道:还是算了吧。这孩子父母性情比较保守。我怕领回家的时候挨骂。
可蔡畅越看越手痒,到后面仍不死心地说道:要不我自己去问问他?
秦悦见自己拦不住也就随她去了,反正多半都是拒绝。
没过一会儿,蔡畅美滋滋跑回来说道:哎,他答应了。
答应了?是不是搞错了?
小孩儿走过来跟他肩并肩坐着,由着发型助理把他的头发剪得更短。蔡畅没有给他染乌七八糟的颜色,只是在发根等位置修饰出稍微凌厉的线条,再用眉刀修饰了一下眉毛的形状。
真精英范啊。小朋友你多大啊?店里有人吹口哨。
所以高级脸都是天生的。真好看!
只有邹海战战兢兢走到秦悦耳边,小声说道:不对啊,秦哥,你朋友家的孩子是不是跟关老板有亲戚关系。真的越看越像啊!
秦悦:呵呵。
*** *** ***
送他们回去的路上,邹海羡慕地望着秦悦说道:真的挺好看的,跟平时感觉完全不一样。有点小坏又有点纯真,比之前的黑发造型亮眼多了。不愧是名设计师,悦哥,你现在的样子起码比原来年轻了三岁。跟剧本里刚进校门的大学生很合!
秦悦摸摸头发,心想,浅金色的金发造型能不亮眼吗?把他往人群里一丢,绝对是最亮的崽!
他不安地瞥了眼小关云横。对方倒是对新发型挺适应的,只是现在这个年纪的下颔线比较圆润,缓和整体的锋利感。虽然不会有刻意装大人的气场,但跟三十出头的关云横相比,依然可可爱爱。
他捻起一缕头发,鬼使神差地问道:会不会很奇怪?
不会,你什么样子都很好看。小孩儿的态度严肃又认真,跟在参加重要的会晤一样,神色没有一丝作伪。
秦悦:相比起来,这个回答听起来更奇怪。
邹海:突然之间,他不敢说话了。
*** *** ***
顶着新发型,秦悦满心盘算的都是晚上吃什么,投喂关云横指南。
那个人小孩儿小幅度地拉扯他的衣服下摆。秦悦才发现他们与上回在电梯里遇到过的女人再度不期而遇。
几天不见,她的双颊全部凹陷进去,颧骨显得很高。苍白得不比生物实验室里的大体老师强。她的头发就像一把枯草,随意地扎在脑后,干燥粗糙的皮肤就像直接蒙在骷髅头外面。如果端着这副模样夜间出行,绝对会吓到路人。
在她挤进电梯的瞬间,秦悦当下觉得有些不妙。他牵着关云横打算退出去乘坐下面一趟。谁知女人进来后疯狂地按了几下关门键。她的手指细得就像禽类动物的爪子,按在黑色裘皮上,显得瘦弱惨淡,就像几把鲁钝的镰刀。
勉强打起精神看了他们一眼,她的上下牙齿开始格格地碰撞。疑神疑鬼的四下张望。最终安静蜷缩在角落里,口中不住的念念有词。
她的脖子被黑红的烟尘萦绕。那些烟尘拧紧成一股如有实质的绳子,卡住女人的脖子,使得她只能发出嗬嗬的惨叫声。
秦悦按下最近停靠的楼层,然而电梯还是一直朝上。等走到顶楼的时候,突然垂直下落。电梯里三人晃得东倒西歪,像物流盒里没有绑扎带的物品,一会儿被撞到电梯的一侧,一会儿又被撞到另一侧。
猛烈的下坠感与撞击让白瓷顶灯火花四溅的脱落,拖着一小截电线砸落下来。秦悦急忙弯下腰将小孩儿护在怀里,而小关云横的手臂好巧不巧细细护住了他的后脑勺。等动荡彻底结束,两人对视了一眼,在闪烁的灯光中检查对方的情况
没事吧?
没事。你呢?
我也还好。就是突然落下来觉得有些恶心。
似远似近,有东西带着沉沉的呼吸声朝他们逼近,震得电梯地面的电路碎片像跳珠一样弹动。
秦悦张开手,唤道:朱冥!红色的玉箫没有出现。再喊一声,还是没有回应。怎么回事?他低头盯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迷惑地眨眨眼。
是没有办法出去了吗?小孩儿的声音尚算冷静,但大概是缺乏原来的记忆,又头一回遇到这种状况,他的指尖一下变得十分冰冷。
秦悦对女人说道:告诉我,这是什么东西?
女人用脚跟在地面摩擦,发出沙沙的躁动声。听到秦悦的问话,她缩成更小的一团,唇边露出一个古怪的微笑:来吧,来吧。以圣父圣子圣灵的名义
蓬头乱发间,她的眼睛异常的亮,整个人亢奋到了极点。电梯的地面突然裂出几道细缝,猝不及防探出一只与人类相似的手掌。只是这双的背面全是毛发,比成年的人更厚更黑更大。它坚定不移地将女人拖向另一个不知名的空间。就像秦悦之前预测的一样,恶咒虽然狂暴,但目标仅限于事主本人。
女人没做过多的挣扎,而是在等待时机。她从怀里摸出一只塑料瓶,拧开瓶盖。
秦悦忽然明白了她是想做什么。他拉住女人的手制止道:不可以
去死吧!女人尖笑着将瓶子里的水全数在了那只怪物的身上。一枚硕大的脑袋从细缝中探出头,咧着锋利的犬牙朝她不断地咆哮。
这是山魈?秦悦拉着关云横往后退。
无色无味的水触碰到怪物毛发的时候化作白色的泡沫,就像一包硫酸渐渐腐蚀恶咒制造者的躯体。它不甘地朝前爬动,在地面形成一滩滩的血水。拽住女人小腿跟的爪子渐渐分解,先是皮肉,再是血管,最后掌心朝上,化作几截惨白的骨头,在地面咔咔动了一下,不再动作。
秦悦盯着那一摊碎骨,皱起眉毛。女人扬起扭曲的笑容,目光似落在他们身上,又好似没有:死了吗?你们看到的。他死了吗?
糟糕了。他心理咯噔一下,女人志在必得的计划反而会激发恶咒的烈度。届时,恐怕连他与关云横都会被牵连。
女人摇摇晃晃从地面站起来,从手提包里掏出粉扑,给惨青的面容添了一层厚厚的粉。她神色涣散地望向他们:见笑了。我等会儿还有事情要谈。
不知已经被恶咒逼得精神不太正常,还是对瓶子里的东西过分自信。
小心!几乎是在秦悦下意识拉开她的瞬间,那些骨头颤抖了一下,很快长出新的四肢与身体。没有头颅的山魈像海中断去胳膊的海星蠕动着朝她爬过来。
简直就像放大镜下的有丝分裂,秦悦头皮发麻,一边用脚踢开那些活动的肉块,一边想办法脱身。
女人抱着脑袋,崩溃地大喊大叫,剧烈地摆动双腿想把那些不断缠过去的肉块踢到别处。电梯里空间过于狭小,她踢开的东西最终回到秦悦和关云横面前,反之则反。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是我高价在黑市上买来的圣水,无论是吸血鬼还是别的什么东西,都该灰飞烟灭!
秦悦望着彻底崩坏的事主,心中不由升腾起一种无力感。如果是真正存在实体的活妖类,或许但恶咒是没有形态的。它只是在报复的时候会化成最初的形状。在加上女人周身刻骨的排斥感,恶咒被彻底的激怒了!
经过多翻挣扎,女人的力气还是拗不过恶咒。泛开黑红烟雾的手掌蜿蜒曲折如蛇一般的卷住女人的脚踝,极力一扯,将她半个人都拉进洞穴里。
**%%##@恶咒说出长长一段话,虽然不是汉语,但秦悦听懂了。
它在说我实现了自己的诺言,那么你的呢?
小关云横问道不打算救她吗?
这是她自己定下的契约,如果救了她。恶咒会反而缠上我们的。何况这件万物总得讲究公平二字吧。
在女人的哀嚎声中,青年面上的表情极淡。只是渐渐放下挡他面前的手,眼睁睁地盯着女人被脱下去。
小关云横突然感到有些害怕,不是这个场景让他胆寒,而是秦悦这种隔岸观火的表情。
如果那是我呢?他小声说道。
你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也不会许诺超出自己能力范围外的东西。青年揉揉他的头发,说不出的温和:关云横,你和她是不同的。
忽然,女人奇迹般地蹬开那几爪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扑向关云横。她顺着孩子的身体滑落,然后指甲几乎抠入他的血肉当中:救救我!否则我就要他陪葬!
她的五官比暗夜中的鬼魅更可怖。为了活下去,她已经拼劲了全力。为什么潜意识认为青年能解困她不管,年幼的孩子会死她也不在乎。她要活!她要活!
她的手掌里全是血,手臂的皮肤开始延长崩裂,几乎能看到其下的血管与肌肉。一时间,她变成了比恶咒更可怕的存在。
孩子与秦悦同时弯下腰,扳开她的手指,敌人突然从山魈变成女人。
要死一起死。凭什么你们能平平安安活着,我不可以!
秦悦不行,她的力气好大!
女人掌心的血沾了许多在关云横的鞋面与裤腿上,沁透后很快凝固在他的皮肤上,成为一片片血痂。而恶咒实在不算聪明的玩意儿,它们已经没有了头,只能凭本能将事主拉进深渊里。
它们三两成群,越过女人的躯体,爬向同样沾染到味道的孩子身边。就像孩子玩的太空沙,一个吞噬一个,最后长成挤占到多半空间的肉球。肉球长成锋利的两只爪子,一只拖着尖叫不断的女人,一只将关云横拦腰握紧。
小孩儿用力在巨型手掌的指缝间,朝外爬。秦悦将一手穿过他的腋下,一手凌空画出一道符咒。咒文被他凌空推向手掌的正中央,打开一块缺口。
手掌朝后仰倒,重重摔在所有人中间。在空中摇摆闪烁的白瓷灯不见了,地面未干的血迹也消失了,电梯里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恶咒的结界被秦悦暂时刺破,也争取到了宝贵而短暂的逃命时光。
女人用手掌捂住脸,发出两声疯疯癫癫的惨笑:死了吗?终于死了吗?
天真!恶咒没有达成目的之前,一定会寻机卷土重来的。
一想到她刚才同归于尽的架势,秦悦也懒得提醒她这一点。他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扫过电梯现在停靠的楼层,正好是他们公寓所在的位置。
他抱起关云横,用尽全力朝公寓的方向冲过去。
他刚踏出电梯,恶咒的咆哮声又再度开始在狭小的电梯内回旋。女人扒开电梯门,咬咬牙,往自己唯一的生机跑过去。
秦悦家的门堪堪夹住女人脖子。她张开满是鲜血的嘴唇舔了一下:我有钱,我有许多许多钱!只要你愿意救我,我把我身上的钱全部给你!
秦悦手底下一用力:不稀罕!退出去!他用眼神示意朱冥张开结界。
他很少对女人动粗,但今天这个人做所作为,值得!
他狠狠踹了女人的踝骨一脚,她眼睛里含着泪水说道:反正都是死!要不今天我死在你们手里,要么我死在它手里。
沉闷的脚步声步步逼近,她哆嗦了一下,一双眼睛睁大,眼尾几乎要裂开:电梯里有监控,那里面只有我们三个。如果我死在你家门口,我相信警察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就算最后脱身,也足以让你身败名裂!
小孩儿愤怒地说道:无耻!
秦悦的手指却松了松。他现在不适宜卷入麻烦里面,同样的,关云横更不可以。
你们没有多少考虑的时间了!女人高声威胁,再次掰开门,欣喜地发现原有的阻力已经消失了。
她爬进屋子里,跪在地上喘了几口粗气,将散乱的头发别到耳朵后面,昂起下巴说道:算你识相,我会报答你的。
秦悦不信,问道:怎么一回事?
女人细细摸过裂开的手指甲,幽幽说道:这一切都要从三年前说起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订阅。周末日万结束。恢复日三。
第107章 千岁酒(十一)
三年前
秦悦打量满身狼藉的关云横, 不由自主地皱起眉。
无视对方好奇的表情,他推着他走进浴室,顺手取了一条浴巾丢在他肩上:洗洗, 换身干净衣服。
哦。小孩儿满心不愿, 但依然听话地合上门。在门即将完全关闭时,他突然刷地打开:我也说不好为什么?就是感觉不太好。秦悦,你要小心。
如果是之前听到这话秦悦会认为他是多虑了,但经历上回生辰烛的事情, 他对关云横的直觉有一种奇怪的信赖感。因而他选择谨慎地回答道:我明白了。
回过头,他看了朱冥和相柳一眼。朱冥朝他轻轻点头,示意屋内的结界没有任何问题。橘猫端正地坐在餐桌上, 身体呈现水滴状, 脸上的意思表达得相当清楚:出息了!你又把什么玩意儿带回家里了?
见听众回来了, 女人舔舐了一下干裂的嘴唇说道:能给我一杯水吗?
秦悦用一次性纸杯接了八分满的温水递给她, 拉开一张餐椅坐下。
女人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意犹未尽地问道:还有吗?
秦悦没动, 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她。青年的五官长得过于完美, 一旦稍微露出冷淡的表情, 就会像一尊毫无温度的雕塑,拒人于千里之外。
说重点。他叉开双腿, 两只手交叠放在椅面上,身体前倾。如果现在对面有镜子, 他会意外地发现自己现在的模样有些像关云横。
女人勾勾唇, 将纸杯搁置在脚边。她逃跑时太过仓促, 跑掉了一只高跟鞋, 大脚趾的位置破开一道口子, 露出猩红色的指甲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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