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气顶流是天师——菜头(82)
所以最后恼羞成怒打起来了?亏他们居然这样理直气壮!
秦悦叹了口气,问道:会觉得害怕吗?
害怕什么?
会说话的猫以及我身边的所有东西。你能看见吧?从玉箫里冒出来的白烟之类的。秦悦斟酌了一番,还是决定直截了当地问。
他自然不必与原来那个关云横讨论这个话题。无他,阈值而已。早前那段经历明显提高了关大老板的耐受能力,使他能够面无表情的应对一切古怪的事情。但没有记忆的小关云横就不一样,他这么淡定,老实说总让他想起柳随歌那句他肯定是装的的碎碎念。
小孩儿把涂好果酱的吐司两片往中间一夹,放到秦悦的盘子里。他歪着脑袋反问道:白烟?你是指玉箫里进进出出的那位古装文士,还有古琴上趴着的那只白貂吗?
还真是应了那句浓缩是精华。秦悦觉得情况已经脱离了他可理解的范畴。
难道就因为在玉扳指里待了三个月,关云横受到的影响就这么强烈?湖神梦潭说过,伏魔是神鬼皆可诛的灵器。莫非古老法器的作用就是这样不按常理出牌?
其实也不是不可能。
日常他把伏魔当保护罩用,从没想过额外发掘它的潜力。哪怕是朱冥、荼蓝,依相柳的说法他也只用到原来的十之二三。
有什么办法呢?血脉稀释,灵力枯竭。你是很强,但跟千年的某些人还差得远呢!
遥想当年,爷爷也说过天下奇事之多,不可能全部记在书本上。果然是至理名言。
打住,他不能再继续这样没完没了地发散下去了。
秦悦正想开口,小孩儿突然指着果酱吐司问道:你不吃吗?凉了黄油就凝住了。
吃啊,谢谢。
孩子横涂果酱的手法实在很粗糙,一看就很少干照顾人的活儿。中间太少,两边太多,稍一用力拿起来,草莓酱从夹层中挤出来,沾得他满手都是。
他一面用盘子接住,一面去找餐巾纸。小孩儿眼明手快,迅速把餐巾纸盒递到他面前。
关云横,我开始问你是不是害怕,只是想确认你是不是已经记起原来的事情了?秦悦觉得还是直截了当问吧。绕圈子套话这种事,他在关云横面前干不出来。
小孩儿抽出一张纸巾,低头仔仔细细擦掉滴落在桌面上的一点果酱:我说没有你相信吗?那些事情有什么好怕的,不是还有你吗?
他说得理直气壮,一双眼睛黑白分明,不带丝毫隐瞒的意味。神情里的三分不耐像极了原来说话时的样子。
秦悦瞬间熄了继续追问的心思:你说没有,我就相信。
漫长的沉默过后,小孩儿抿了抿嘴唇说道:现在我这个样子,很惹人讨厌吗?
这究竟是从哪里得来的结论?
秦悦把酸奶往他面前推了推:吃饭吃饭,别胡思乱想。
他心想,关云横就是关云横,跟身量、心智有什么关系呢?只是这话如果郑重其事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尴尬。所以还是免了吧。
孩子接过酸奶喝,拿手用力捏住,将吸管狠狠插进去。
就会敷衍我。他小声嘟囔完,没再继续追问。
*** *** ***
吃完早饭,还在收拾餐具,邹海的电话就进来了
悦哥,起了吗?哈哈哈,真是不好意思大过节这么早跟你打电话。
没事,你说。
是这样的,下一部剧你不是要重新做造型吗?
秦悦愣了几秒才想起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他的下个角色是某单元剧中的男二号,初登场关键词是:纨绔,桀骜,美丽废物。
他现在满头黑发确实不符合角色形象,白瑟瑟先前就提起,过完节要找造型师给他重做。
我记得,你说。
手里堆叠的餐具自然而然被一双小手抽走。小孩儿打出一个专心接电话的手势,自顾自走向厨房。
还真是省心。秦悦嘴角上翘问道:是计划有变?
邹海笑道:悦哥你料事如神!瑟瑟姐约的那位造型师要赶去高定时装周救场,你看能不能抽出点时间今天把头发做了?
这对秦悦实属小事,他看着在厨房里卖力干活的身影:可以是可以。但我还要带一个人。
邹海那头一拍脑袋:对对,是我差点儿忘了。悦哥你家还有朋友的小孩儿在借住呢。没关系啊,一起。那我九点左右过去接你们,可以吗?
秦悦看看时间,距离九点还有二十分钟,怎么收拾都来得及了。
可以。那还是在老地方见。所谓的老地方就是北门外的出租车停靠点。
好咧。悦哥,你别忘了带手机。
挂了电话,小关云横正在擦手。他问道:今天是要出门?
嗯,临时有些变化,本来想再家里宅一天的。
小孩儿的表情陡然起了变化:是吗?什么时候回来?
秦悦看他垂着脑袋,抬手就把他往门口推,笑道:想什么呢你,也跟我一起去吧!
真的?
假的。你在家里自个儿呆着吧。
我不!
*** *** ***
他们准时到达约定地点,结果等了十多分钟邹海也没到。秦悦跟他相处了这么一段时间,知道这位助理相当守时,心说该不会发生什么不可抗力了吧。
掏出电话正想给他拨一个,邹海的电话又来了:悦哥,不好意思!路上出了交通事故,现在两位车主吵起来了,还在等交警过来协调。我走小路绕到南门接你们可以吗?
邹海的叹息过后,那头传来此起彼伏的鸣笛声。
秦悦说道:这又什么不可以的!南门见。
南门是临近商业街区的侧门,虽然没有北门宽敞,但人流量更大。它的正对面是用浅色花岗岩堆砌的叠拼喷水池。此时已经停止了工作,用黄色的警示胶带围起来,前面立了牌子,写着:施工中,请各位业主绕行,谢谢合作!
秦悦拉着关云横从旁边路过,两人不约而同伸长脖子看了眼花岗岩路面的巨大窟窿。这类石材比一般材料更坚固,如果不是年代久远失修或者遇到地质变动很难拉扯出这么大的豁口。豁口周围的地砖凹凸不平地翘起,用塑料锥筒围了一圈,防止行人误踩上去。
秦悦蓦然想起昨天物业主管来送礼物时的确提到过这件事。当时以为是地下水管道造成的地陷,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小孩儿的手瞬间攥紧他的。自从先前两人说开了,他就丝毫不再掩饰自己的诧异之色:那是什么?看着就叫人不舒服。
能容纳下几个成年人的窟窿里窜出一缕缕黑红色的网状物,就像是巨型蜘蛛精心布置过的,引人自投罗网的陷阱。
是一种自限性的恶咒。
自限性的意思是不是代表只伤害某个特定的对象?就跟自限性、没有传染性的疾病类似?
聪明。
小孩儿迷惑地眨眨眼:可这样破坏地面,不会有无辜的人掉进去吗?
是啊,已经积怨到开始破坏周遭的环境了,那是不是说明事情在往坏的发展呢?
它会害人吗?
秦悦实话实说道:我不知道,再看看吧。这股黏腻的不适感比在电梯里遇见那个女人时更重了。再这样下去,难保不会出意外。
可恶咒与恶灵不一样。恶灵会无缘无故害人,顺手诛灭说得过去,而这种自限性的恶咒一定是因为目标物与恶咒的发愿者有过契约关系,且发愿者已经完成了他那部分的约定。与之相对的,目标物可能并没有履行先前的承诺。信之一词,在超自然界中份量不小。这不是随随便便可以做和事佬,各打五十打板的事情。
出了南门,邹海开着公司配的灰色保姆车,一看到他们就热情地挥手:悦哥,这边这边!
上车同秦悦拉完家常,他又朝小关云横伸手说道:又见面了。还记得哥哥是谁吗?上回在悦哥公寓里我们见过。
小孩儿将自己陷在座椅里,不咸不淡说道:我记得。你好。
邹海刹那间觉得膝盖一软,险些给他跪下了。他憋住这股诡异的冲动,擦擦汗讪笑道:悦哥,你朋友家的小孩儿真的好酷啊!不瞒你说,我平时还蛮受孩子欢迎。
秦悦暗自好笑,出言安慰道:你不必担心魅力滑坡,他跟一般小孩儿性格不一样。
因为内在也不是个真小孩儿啊。
邹海拍拍随口,随口问道:欸,上回忘记问了。他怎么称呼啊?
秦悦险些笑出来:你就叫他横横好了。
哪个Heng?
横竖的横。
邹海摸摸鼻子,自嘲道:可算知道为啥这小孩儿这么有气势了,这不跟大老板一个名儿吗?
他不经意想象了一下关云横身边亲近的人喊他横横的情景,后颈一凉,鸡皮疙瘩争先恐后冒了一身。
真是想太多了!除了关龙,敢喊大老板叠字小名的人,只怕还没出生呢!
*** *** ***
邹海驱车抵达市中心的一处商业中心,下七层入驻的是帝都近年来营业额最好的商场。商场顶楼VVIP休息室旁边开了家名为Short Cut的工作室。门脸很小,稍不注意就会错过。但一走进去,里面豁然开朗,重金属风格的装修炫得秦悦眼晕。
一看见他们,脸上纹着玫瑰刺青的前台站起来,端出职业笑容:请问三位有提前预约吗?
邹海亮出手机上的预约码:有的。是位白瑟瑟女士代为预约的,造型师是
话还没说完,前台的态度陡然一百八十度转弯,十厘米的高跟鞋在光滑的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更里面喊道:蔡姐,蔡姐!人来了!你快出来啊。
喊完她又呲溜一下滑到秦悦面前,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
她双手捧起台面上的一张面巾纸:嘿嘿,悦悦。我是你的死忠粉!给我签个名呗。
秦悦:他猜中了开始,没有猜中结尾。
他取下伪装物,顾及女孩的颜面,尽量不让自己笑出来:面巾纸会晕染。或许你可以找个笔记本来。
前台眼睛一亮,忙不迭点点头:悦悦你最好了。等我哦,我去找个全新的笔记本!
不着急。
一道中性烟嗓随着人影总里面飘出来:真是冒冒失失的,也不怕把客人吓跑了!
被说了以后,前台的动作幅度果然变小了。她轻手轻脚翻出一个黑婆笔记本,翻到空白扉页递给秦悦。等拿到想了许久的签名。她才撅嘴对对方说道:蔡姐。这事儿我都激动了半个月了,您还不准我嚷嚷两句。
行行行,你嚷嚷吧,最好把整层楼的人都给叫过来。
蔡姐!
出来迎接他们的女士装扮很有个性。身上穿着异域风情的大花裙子,化了浓妆。头顶梳着朝天的朋克鸡公头,耳朵上戴着硕大的金属耳环。鸡公头被染成了鲜亮的红色,面颊稍微一转,耳环发出叮叮咚咚的响声。绝对是位见过一面就不会轻易忘记的人物。
蔡姐朝秦悦点头笑道:果然跟瑟瑟说的一样的守时。进来坐吧。
她带他们穿过两侧都是造型椅的长廊,来到一间安静的白色房间。房间的桌子上堆着各式色板与图样。
蔡姐请他们坐下,视线顺着秦悦的下巴往上滑。这种注视不带狎玩的意味,更像是一种专业的审视。等看够了,她拍拍手掌说道:你皮肤条件很好。脸型跟骨相都很不错。我真想直接给你剃个光头。毕竟光头才是检验美人的唯一标准嘛!
秦悦脑海里浮现出自己顶着一颗铮亮的和尚头出现在片场,哭笑不得说道:还是不要了。我怕导演当场就让我滚蛋。
蔡姐豪迈地挥挥手:哪个导演?要是他敢让你滚蛋,你让他来找我。我帮你骂他!
作为业内首屈一指的发型设计师蔡畅确实有这种底气与资格。
秦悦看她一脸认真,难免如坐针毡,一直琢磨怎么说服她不要搞这么极端的造型。等他坐到外面开始涂抹略有些刺鼻的漂白药水时,才惊觉剃光头可能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蔡畅经过反复考虑确定了颜色:你皮肤白,完全不挑颜色!我打算给你做一个金毛幼犬感觉的发型。
金毛幼犬发型是什么鬼秦悦忍不住开始想象一只狗子站在风高月黑的高岗上仰天长啸的情形了。
蔡畅注意到他的表情,噗嗤噗嗤笑得直不起腰:哎哟喂,我也算见过不少明星,像你这样想象力丰富的还真是少数。
脑洞大开被看出来,秦悦只得不好意思的干笑了几声。
蔡畅在纸面上简单勾勒了几笔:未免你瞎操心,给你看看我的构思。
看上去,她是打算削薄他的头发厚度,然后分出一道利落的偏分。
秦悦总算觉得放心了些,连忙说道:谢谢蔡姐。
不谢。以后有机会让我折腾光头就行!
哈哈啊,逗你的!蔡畅看了眼秦悦身后,用手肘碰碰他:这是你弟弟?
不是,是朋友家的小孩儿,他父母出差所以暂时寄住在我家。这个理由他真是说腻了,然而不敢跟关大老板当兄弟!
蔡畅一面亲手调颜色,一面说道:哦,我还以为是你亲弟弟呢。开始我逗你的时候,他一直往这边看,那眼神好像是我在欺负你似的!准确的说,就像肉被别人抢走的小狼崽,那眼神激得她想给他重新做十几个发型。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