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气顶流是天师——菜头(12)
谢阅。
第17章 月光
本来风平浪静的VIP专属ICU瞬间成了与死神赛跑的战场。
回来了吗?再来!有人在为他做心肺复苏术。
不行!再来
还是不行!再来!轮流上!
怎么回事?之前一直都挺稳定
睡在病床上的人既不帅气也不英武,至少跟他原先极力锻炼,要求自己达到的体格标准相去甚远。它显得那样的苍白、消瘦,无力且脆弱。短短一个月,他竟成了这副模样?
真TM难看!关云横别过脸,不再关注那具躯壳。他轻而易举地穿透了木门,家属等待区站了十来个黑衣保镖,每个都神情严肃、身强力壮。最牛高马大的那个拎着根手帕,哭得他头疼。
还是老样子。关云横拍拍那人的肩膀,望着大马金刀坐在最中央的老人
关龙,山城袍哥出身。年少时,他独自一人北上闯荡。白手起家创立星光,并让其发展壮大。在外谁不尊称一声龙爷?
关云横低声喊道:爷爷。
老人似有所感地抬起眼帘:去看看情况怎么样?他镇定自若地吩咐一名手下。
我去我去。哭湿整根帕子的壮汉,抽抽噎噎插嘴道。
关龙瞪了他一眼:不用你。关鹏,你给我坐下!庞刚,你去。
关鹏瞬间萎了。他一屁股坐在板凳上,活像只训练有素的大型犬。安静不过五秒,眼泪又吧嗒吧嗒往下掉。
关云横:我去!能不能别哭了!敢情他是回来参加自己追悼会的吗?
他这样突然离开,也不知道秦悦那小子发现了没有?哼,肯定没有。他被拉回医院的时候,那小子正亲亲热热挽着王晓晴的手坐上警车,别说回头,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话又说回来了。发现他不见了,那小子应该会松了口气吧?毕竟他根本不算人,顶多只是个外人而已。
关云横扯开嘴角,冷笑一声:很好。又穷酸又抠搜,公寓整一个优化版贫民窟。肥猫成天瞎BB,喋喋不休烦死了。更令人反胃的是,还有偶尔上门做客的老鼠精。另外他早就想吐槽一下,那枚扳指的审美丑破天际!市面上估计找不到比它更难看的了!
太好了,他们彼此终于摆脱了对方。解脱了!如果不是因为现在身体不争气,他一定要去酒吧喝一杯。
庞刚回来时身后跟了两名医生。年轻的那位负责用冗长晦涩的专业名词介绍抢救方案与流程,年长的则是对家属进行人文关怀。
真是各司其职,分工明确,体现出了极高的职业素养。难怪近些年济民扩张的速度那么惊人,病患的反馈几乎是帝都最好的。关云横置身事外地评价。如果不是躺在里面的是他自己,他还真想评估一下跟济民进行合作的可能。比方说,他一直很感兴趣的临终关怀项目
关龙抬起手,打断了他们:停!你们的意思我明白了,就是没有十足的把握。说得更浅白一点,恐怕连一半的把握都没有。我说的对吗?
老人年轻时有着双锐利的鹰眼,目不转睛盯着人看的时候,自带一股骇人的魄力。后来这一点隔代遗传到了关云横身上。然而,关云横今天才发现,老人的眼睛已经不再清澈锋利,它们变得浑浊、疲惫,甚至还带着无声的渴求。
医生们彼此交换眼神,沉默了。
老人的牙关一直是紧扣的,下颔呈现出刚硬倔强的线条。他的脊梁笔直,挺胸抬头,神色淡然。依旧是那个屹立不倒的,周围人所熟悉的龙爷。仿佛一切命运的波折都是微不足道的小小浪花。
是的,关先生。我们很遗憾。即便在医学技术无比昌明的今天最后的结果也需要综合考虑小关先生的求生意志,还有运气。
我知道了。谢谢你们。方案根据云横的情况来定吧,我相信医生的判断。
好的。谢谢关先生您的支持与理解。我们也一定会竭尽全力,毕竟他还那么年轻虽然背靠大树,但关家是得罪不起的。家属能这么讲道理,医生们都感到如释重负。
签完医生拿来的各类知情同意书,关龙吩咐道:庞刚,送送医生。
医生们连连摆手:不用不用。关先生,这么晚了,要么您还是回家歇息?别到时候小关先生醒了,您又倒下了。何况在自家医院被家属送送,总感觉怪怪的?
叔,您钢笔盖没盖。关鹏见他望着医生的背影出神,小声提醒。接近两米的汉子两只眼肿成核桃,怎么看怎么别扭。
关龙只是嗯了一声,一只手去摸口袋里的笔盖。手指一滑,钢笔啪地落到地面。他猛地站起身,弯腰伸手去拣。毕竟是上了年纪,这样突兀的动作,使得他眼前一黑,险些滑倒。
关鹏扶住他的手肘:叔,我来。您别着急。老大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要不就像医生说的,您先回家休息,我跟兄弟几个在这里守着,包管出不了什么乱子!
老人缓缓坐了回去,摸着那只钢笔:不用,我要在这里。庞刚,你去对面酒店给我定个房间。
龙爷!
怎么?我使唤不动你们了是吧?老人干咳两声,声音提高了两个八度:现在星光当家的是我关龙!不满意?你们就让那臭小子赶快醒过来啊!!
他是臭的,难道他就香了吗?
这只钢笔不就是二十年前他送到老头儿的生日礼物吗?收到的时候,老头儿还全方位挑剔了一番。一会儿说笔身不是24k纯金打造,一会儿又嫌笔顶没有镶钻,总而言之,拿出去用太掉价,不符合他的身份地位。气得他三天没跟他说话。原来居然还在?
骤然,关云横被一股极大的力量捕捉,蛮横地拉到另一个空间。他心神一震,失去了意识。
乌烟瘴气。这是关云横醒来时的第一个感受。四周都洋溢着香烛燃尽后的奇怪香气。然后是细密的疼痛,从头到脚,每分每寸都得到充分的照顾,无一幸免。疼过又是一阵麻,麻到他连指尖都动弹不得。
他像沉入一个无法挣脱的噩梦,狂躁得想咆哮,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箫声,若虚若幻,时有时无。那人背对着他,站在窗边。一束月光从窗缝点亮那人的身影。所有的场景一下变得鲜活、温柔起来。他内心的焦躁与不安渐渐平复,那些痛楚也开始奇妙地减缓。
怎么会有人长着这么纤细的脖子呢?好像一用力就会被折断一样。骨节的位置与弧度也相当的漂亮。关云横莫名其妙地想。
够了。他已经没有大碍了。小悦你不要损耗过度。箫声繁音乍停,陌生的男声在屋内回荡。
朱冥,让我再吹一会儿。这多半是我的错。旋龟驱邪,对魂魄精怪的镇压是无差别攻击,我怎么就给忘了呢?
哼。朱冥的灵听上去很不高兴:我觉得你多虑了。那只旋龟少说也有千年,它又不蠢,自会有所收敛。多半是这个人本来就魂魄不稳,所以才会出现撕裂。你随便补补,差不多就行了。
相柳也在一边附和:就是,我觉得朱冥说的有道理。咳咳咳咳,熏了这么久,呛死我了。
它用身子将窗缝挤得更大些:你何必那么认真啊,真是
关云横忍不住了:什么叫随便补补?猫就算了。这只箫平时不说话,一说话怎么让人这么火大呢!
秦悦放下箫,上前查看他的情况:关先生你感觉如何?
疼,麻,熏。
看起来您恢复得不错。
关云横:又是您?!是他自己问他感觉如何,他实话实说难道有错吗?
朱冥火上浇要地补了一句:字面上的意思。
关云横直接炸了:姓秦你的,为什么无论是你养的猫,还是用的箫,都这么讨人厌呢!!
朱冥还好,觉得幼稚,直接不吭声了。可相柳顿时也毛了:姓关的,你说谁讨厌?
你,还有那根红箫!
妈的。老子立刻就让你魂飞魄散,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来啊,不来是狗!你不是结过契,不能吃魂魄吗?
秦悦,你救他做什么?让他死了算了!
秦悦:他太难了,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谢阅。
菜:嘴贱注孤啊,关老板。
口嫌体直这种东西是会遗传的。
第18章 访客
物极必反,跟相柳险些大打出手过后,关云横浑浑噩噩地过了三天。多数时间他就如同熬夜过度,回家只想葛优躺的加班族,窝在沙发的一隅,对相柳的挑衅熟视无睹。
魂魄会有劫后余生的感觉吗?有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折磨人的慢性疼痛逐渐消退。又养了一个多星期,关云横总算缓了过来。标志在于会回击相柳的嘴贱了
你躺了一个多月,你家公司的股票还涨得蛮好的。看来,你也不是那么重要嘛?
那是因为我眼光独到,职业经理人选的好。哦,对了,你懂什么叫职业经理人吗?
你TM当我是白痴啊!
很明显吗?
老子吃了你!
秦悦肥猫要违约了。你怎么看?
至于当晚他是如何摆脱玉扳指的辖制,回到医院。秦悦与朱冥、相柳各执一词,讨论了几回都没的定论,只能暂时搁置。
我还是认为是旋龟的原因。兴许他被镇压石压久了,糊涂了呢。秦悦私下嘀咕。
其实对关云横而言没有任何差别。他的躯壳依旧躺在ICU,他依然无法离开玉扳指太远,回归的日子照旧遥遥无期。
他不是沈辰那种工作狂,这种时候了,他不担心公司。关鹏他们会照顾好老头儿的,但老头儿会不会乖乖受照顾,他很怀疑,却又无计可施。
他生平头一回感到茫然。就像跟老天爷玩了一场掷色子的跳棋游戏,耐心等待了很久,最终一无所获,归于原点。
秦悦的说法是:天机不可泄露。这种虚无缥缈的说法,原本他是不信的。现在将信将疑,但还是阻止不了他觉得窝火。
对此,那小子安慰人的方法还挺别致:关先生,你想啊。如果事事能预料,我早就是亿万富翁了,还用得着到处搬砖吗?青年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既遗憾又寂寥。
关云横:想想也是。里屋抽屉里那厚厚一叠的旧彩票。一个神棍半仙,彩票期期买,开奖的时候眼都不敢眨。可这么久,据说连五块都没中过,这手气也是神了!
周二一般都是秦悦开算命工作室的日子。可这天一起床,他就开始裹着头巾大扫除,从高到低,地板起码拖了五遍以上,连随手搭在餐椅上的衣物也收到里间去了。这么刻意,一定有客人上门。
他跟在秦悦身边这么久。艺人工作也罢,其他副业也好,没见他跟同龄人有什么来往。可以说这是位全身心投入赚钱大业的守财奴。应酬约等于花钱,能免则免。因此,关云横对这位即将上门的客人感到十分好奇。
九点,门板传来规律的敲击声。
秦悦从椅子上跳起来,飞快地打开门:曹叔,快请进。
访客是个神情温和的中年人。他穿着长袍马褂,手腕上挂了一串佛珠,看上去像在家修行的居士。关云横有些失望。大概因为他潜意识觉得跟秦悦打交道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奇特之处。这人看上去是丢进人堆里就找不到的类型。
可是很快,他就发现结论下早了
曹叔探头探脑地问:你有客人?他的眼睛没有聚焦在关云横站的位置,但似乎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嗯。出了点小意外,是暂时的。您请进。
曹叔走了进来,一看到沙发上的相柳便惊呼道:天啊,小相,你怎么又胖了?!
关云横:噗哈哈哈哈。没想到世间还有这种勇士。
相柳:曹卓,你丫给我闭嘴!你修禅修到狗肚子里去了!
曹卓捂着嘴:善哉善哉,今天又妄语了。他绕过秦悦,靠近橘猫。
你又想干什么?相柳警惕地望着他,随时准备撤退。
没曹卓的脸几乎要贴在它的脸上:只是觉得你这样子比真身可爱多了。光说不够,还上手狠狠蓐了两把。
相柳呆住了:你你你你,我警告你。不准随便摸我。不然,不然我咬你哦!神色竟有几分狼狈。它跳下沙发,头也不回地逃进卧室。
小相啊,你真的越来越像一只真的猫了。
闭嘴!!
关云横觉得太新鲜了。这橘猫哪次不是高高在上,耀武扬威的。要么也是恼羞成怒,故作姿态。还是头一回看到它这么吃瘪的。
秦悦从柜子里取出一套茶具:曹叔你坐。其实相柳他挺喜欢你的。
放屁!!闷闷的反驳声从里间传出来。
洗壶、冲泡、封壶,分杯。他动作非常流畅,看得出有些功底。
关云横问:别告诉我,你在茶室也兼职过?
秦悦摇摇头,露出一丝浅笑:不是,爷爷教的。曹叔您请慢用。
看他跟看不见的人对话,曹卓也不惊讶。他捏着杯子,没有马上饮用,视线在秦悦身上打转。他看得坦然,秦悦也就由着他看。
沉默了一小会儿,曹卓叹道:还不错。没瘦。
知道曹叔担心我。可是真的不用。我过得很好,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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