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熟——笼中月(25)
付嘉当下没作声,拨了颗薄荷糖含进嘴里,然后把椅背后面垂下来的那截领带绕到食指上
回完邮件徐书原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知道付嘉一定已经等饿了,就拿起外套跟他下了楼。
这个点电梯很空,进去以后两人一前一后地站着。徐书原伸手按下一层按钮,付嘉拍了拍他的肩,在他回头的那一刻覆上嘴唇,舌头一抵一推,薄荷糖就到了另一张嘴里。
徐书原下意识搂住他,抬头扫了眼监控。付嘉也跟着回头望了一眼,这才有点后怕。
不过做都做了,满嘴都是清凉的回味。
徐书原摸了下他的背,低声喊他嘉嘉。那瞬间脊背有如过电,付嘉鼻腔里轻哼了一声,小猫似的,心里知道自己完了。
在餐厅恰好遇上同样刚来吃饭的段总,徐书原过去打了个招呼,回来之后面色变得不太明朗。付嘉咬着筷子问他:有什么烦心事吗?
徐书原摇头,付嘉又问:是不是他又给你派了什么活啊。
暂时还没定。
喔。付嘉松了口气。
周围一队人马谈笑着走过,好像是金融组的,他抬头看了眼。
下个月我可能会离开一段时间。
嗯?付嘉回过头,我没听清。
没什么。徐书原说。
晚上一起下班,付嘉说要回去。
这几天我还是老实点吧,我妈已经起疑心了,我要是再在外面过夜她肯定更要查我。
嗯。
不过我可以先送你回去。
停车场的灯光不太亮,上车以后付嘉回头一看,徐书原还站在车外。付嘉降下车窗:怎么不上来?
你自己回家吧,我去坐地铁。
付嘉不明所以地望着徐书原,徐书原的手伸进来把他下巴微微抬起。
付嘉以为他会亲亲自己,可是他没有,他只是看着自己,手指在下颌旁慢慢摩挲。
你今天有点儿不一样付嘉轻声喃喃。
徐书原静默少顷,笑了笑:你也有点儿不一样。
哪不一样?
胖了。
付嘉腮帮子一偏,假装生气躲开他的手:还不是你喂的。
兔子胖点可爱。
你才可爱,你全家都可爱。
兔子急了会咬人,可付嘉心里头柔柔软软的,像长出了白色的绒毛。
徐书原看了他一会儿,问他:嘉嘉,你跟我在一起开心吗?
当然。付嘉想也不想,怎么突然这么问?
随便问问。
喔,那你呢,你开心吗?
徐书原说: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这段日子美好到不真实,美好到他舍不得放手,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付嘉闻言嘴角抿着笑,胳膊架在车窗上勾了勾食指:既然都这么开心那就给你一个奖励。
两人对于奖励是什么心知肚明,徐书原却仍配合他弯下腰。付嘉钻出车外猛亲了他一口,亲完笑吟吟地看着眼前的人:我很荣幸。
荣幸什么?
让你这么开心啊。
付嘉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讲出这种文绉绉的话,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心里却很满足。
对上他的目光,徐书原忽然说:找个机会跟你父母谈谈。
付嘉短促地啊了声:谈我们的事吗?
嗯。
会不会太快了,我还是想等时机成熟再说。
徐书原反问:时机成熟是什么时候?
付嘉抿紧嘴,有些为难却又诚恳地说:我也不知道,你再等等我。
他知道这样不公平,徐书原的姐姐已经知道了,自己却没告诉任何人。
他望着徐书原,目光有点可怜。徐书原静默半晌,闭了闭眼:我愿意等你。
付嘉松了口气,语气软下去:书原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等的,我会跟父母把话说清楚。我我是真的喜欢你。
徐书原顿了片刻,手撑住车架俯身深深地亲上去。付嘉刚才亲那一下只是玩笑,可徐书原却是来真的。
停车场随时会有人路过,他却把付嘉下巴掐着,手用力,捏开付嘉的口腔,舌头探进去搅弄。
付嘉被他亲得毫无招架之力,不一会儿就气喘吁吁的了。
徐
后两个字湮没在唇齿间。
分别时付嘉心脏还在扑通扑通直跳。车开到马路上,望向后视镜,发现徐书原还在原地看着自己。付嘉心脏微动,轻轻抿了下仍旧湿润的嘴唇。
第34章 暴风雨来临
虽然答应了要跟父母谈谈,可付嘉还是迟迟没有行动。一直拖到两周后的周四,回事务所加班。
晚上九点父亲付为民打来电话,说自己刚刚在附近谈完生意,要来见见老朋友刘总顺便捎他回家。
不用,我自己开车来的,再说我现在还下不了班。
付嘉一边敲键盘一边敷衍。
把车放停车场,明早让司机送你过来。付为民态度很强硬,我跟老刘说一声你就可以走了。
好吧好吧。他烦躁地抓了抓头,转而给徐书原发消息:我爸要来接我,今晚不能一起走了。
徐书原回了一个字:好。
穿上外套付嘉去楼下接人,谁知却在电梯里撞上徐书原。
你已经下班了?付嘉很诧异。
刚下。
难道他是专程在等自己吗。电梯里只有徐书原一个,灯光显得他又高又瘦。
去接你爸?
嗯。我怕他一会儿跟我同事乱讲话,所以想嘱咐他几句,让他别太高调。
见徐书原手里没拎电脑包,付嘉觉得奇怪,想要追问时电梯又到了。
徐书原按住开门键,示意他先出去。付嘉走出几步又回头,咬了下唇说:要不你从地下走吧,免得撞上我爸。
嗯?徐书原看着他。
他知道是自己声音太小了,只好把话重复了一遍。徐书原站在电梯里仍旧看着他,里面灯光很亮,徐书原的表情却很模糊。
少顷,摁住按钮的手松开了。电梯门缓缓关上,徐书原也收回了目光。付嘉从他脸上读出失望,尽管很淡,但却真真切切地存在。
付为民上去寒暄几句后就带着儿子离开。坐在老爸的迈巴赫里,付嘉一直在低头发信息。
到家了吗?
很久没有回,不知道徐书原是不是在洗澡。
最近工作还适应吗?听爸爸在旁边问,付嘉心不在焉地应付了一句还行。
听你刘伯伯说金融组那边事情少,工作内容也更有深度,需不需要我帮你运作运作?
不用。我在四部挺好的,爸你别插手我的事。
他爸低嗤了声:我要是不插手你还到不了四部。
付嘉手一顿,收起手机把脸转向窗外,不言不语了。
老于。他爸抬声,你把隔音板拉上,我要打个电话。
司机马上照办。
面前的隔板缓缓上升,付嘉以为他爸真要打什么重要电话,顺势说:要不把我放在前面那个路口吧,正好我去商场转转。
付为民却摆摆手:别跑,我还有几句话要问你。
付嘉心一凉,只好硬着头皮玩手机:什么话
听你妈说你最近开销大了不少,钱都花哪了?
没有吧。他嘴硬。
半个月花了二十几万,这还叫没有?付为民眼神锐利,你平时出手阔气点我不过问,但凡事要有个度,别沾染上那些坏习气。
什么坏习气。付嘉前额抽紧,我就是跟朋友出去玩结了几次账,仅此而已。
那你跟我解释解释那些家电是怎么回事。
爸爸知道了?
付嘉头脑轰一声炸开,顿了顿,抬声道:这有什么好问的,我捐了,送人了,不行吗?
你不用跟我喊,越喊说明你越心虚。
话音刚落,付嘉的手机突然亮了,他赶紧扣过去不让他爸看到:骚扰电话。
他爸冷哼一声:在我面前就不要演戏了,你那点演技骗骗你妈还行,骗我差得太远。
我没
好了。他爸摆摆手,目光重新移回正前方,年轻的时候上一两回当很正常,但是事不过三。对方是真心喜欢你还是图你的钱,自己要心里有数。
付嘉没听懂这话更深层的意思,只是应激一般执拗起来:是不是妈跟你说什么了?你们真的太过分了,我自己心里当然有数,不用你们整天替我操心。
你以为我们愿意操心?他爸彻底冷下脸,有些话我没说透是顾全大局,你不要以为大人都被你蒙在鼓里。我告诉你,赶紧整理整理断了。
凭什么?
作为独生子,从小到大付嘉都是娇生惯养,还从来没被这样疾言厉色地教训过。
当下他胸膛剧烈起伏,大声跟他爸争执,我跟谁交往是我自己的事,谁也不能替我决定。
付为民气极了直接拍着座椅骂:不识好歹的混账东西,老子给你留着脸呢!
付嘉眼泪在眼眶里汹涌打转,一直忍到下车也没有再说一个字,回到家就仓皇地摔上了房门。
花园的付母进来问老公发生什么事,付为民烦躁地摔了件杯子:我点了他几句他就跟我喊起来了,让我们别管他的事。
付母一听,心也寒了:不管就不管,随他去,我看他能落个什么好下场。
一回房付嘉就倒在床上。
他没想到自己连对方是个男的都还没说,爸爸就直接命令他分手。怎么办?现在坦白恐怕只会火上浇油,想要取得父母的谅解几乎是不可能的。可是继续瞒下去,怎么对得起徐书原呢?
他感觉自己是被放在火上烤,内心饱受煎熬,躺了很久才慢慢压下惊惶,拿起手机给徐书原打电话。
嘟了几声,通了。
徐书原一开口嗓音就哑了。
彼端很快传来徐书原的声音:出什么事了?
我爸可能知道了。付嘉说,他让我赶紧分手,还说什么给我留着脸面
电话里安静了一瞬,徐书原问:你怎么回他的。嗓音有些紧绷。
回想起来付嘉还有点战战兢兢,不过也庆幸自己当时说出了心里话:我说跟谁交往是我自己的事,让他们别管。
徐书原没搭腔,电话里只有一点微弱的电流声。
过了很久才听到打火机轻响
啪嗒一声。
你现在在哪。
我回自己房间了,爸爸刚才发好大的脾气,还摔了杯子。付嘉顿了顿,到底没忍住说了句,书原,我有点慌。你要是在我身边就好了,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
这句话像有什么魔力,挑破了远方的一层乌云。
徐书原问:要不要来找我?
今晚不行,我不想再跟爸妈起冲突了,毕竟他们的出发点是为我好。
那我去找你。徐书原沉默了一会儿说。
他说来就真的来了。
半小时后付嘉收到他的消息,人已经到了别墅区外。付嘉跟保姆说自己出去散散步,很快回来,说完就跑了出去。
夜风微凉,近郊的别墅区更是这样。
徐书原站在外面看着里面,远远的仿佛又看到那棵凤凰木,红得像团火,焚烧过一个人的尊严。
那时他发过誓再也不来这里,现在却重新站在这,就因为付嘉的一句话。
书原!
喊声截断了他的思绪。
付嘉急匆匆跑过来,衣衫不整,头发也是乱的。门口既有监控又有保安,徐书原没说话,径直把自己的外套给他穿上。
一直走到旁边的阴影处,前面有树挡着,付嘉才用力把徐书原抱住,手扣紧。
分不清是外套上还是徐书原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还有漱口水的味道。付嘉闻着就安心了。
不冷吗?
他把脸深深埋进眼前人的胸口,摇了摇头,我怕你等急了。
徐书原胸腔微微震动:下次把衣服穿上。
付嘉鼻子一酸,竭尽全力显得乐观积极:我本来有点慌,刚才一见到你就好了,你是我的定心丸。
徐书原鼻腔低笑。
真的。付嘉胳膊收紧,像树懒抱着自己那颗大树,瓮声瓮声地呢喃,徐书原,我发现我胆子变大了一点。
以前出了事就怕得要命,为了逃避过错宁愿跑到国外,现在居然敢跟爸爸叫板了。
徐书原把他拉开,两人无声地看着彼此的眼睛。付嘉眼底有树叶,也有徐书原的倒影,沉默而专注。
嘉嘉。徐书原喊他。
嗯?
你让我觉得自己是被上天眷顾的人。
付嘉心口像被手焐了一下,好长时间没能说出话。
最后还是徐书原先开口:我要出趟差,可能两三周才能回来一次。
付嘉啊了声,仰起头:什么时候走?
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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