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马是个药罐子(GL)——顾家七爷(281)
一行三人才走到沈灵玉居住的庭院,就瞧见好几个仆从侍女被赶了出来,正聚在庭院门前窃窃私语,神色都极为惶恐不安。
直到四皇子和沈顷绾出现,他们这才噤声不语慌忙跪地行礼,四皇子看也没看他们一眼,与沈顷绾一同踏入院中。
才一进门,一个大夫打扮背着药箱的中年男子便快步迎了过来,他以布巾遮面掩住口鼻,隐约可见神色颇为凝重。
那大夫一走近,四皇子忙不迭的抬眼看向紧闭的房门,连声追问道:李大夫,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灵儿他怎么了?
李大夫重重的叹了口气,拱手沉声道:殿下,草民方才已经替世子把过脉,世子他面色潮红浑身灼热,肩背上皆起了红疹,依草民诊断...世子他恐怕是染上了天花。
四皇子闻身子突然一颤,踉跄了几步险些摔倒,好在沈顷绾及时伸手搀扶住了他。
沈顷绾扫了眼李大夫,又扫了眼面色苍白神色焦急的四皇子,柔声低语道:四哥,不如让我进去看看吧。
四皇子深吸了一口气站稳身形,他抬手拦住了沈顷绾,额头仿佛渗出了几滴冷汗,他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直视着沈顷绾的双眼道:不可,我记得你未曾染过天花,一旦靠近灵儿,只怕会害了你。
说完,四皇子又看向李大夫,沉声问道:李大夫,你当真确定灵儿是染上了天花?
李大夫沉吟着点头道:世子现下所有的症状都与天花初始发病时的症状无异,草民行医二十余年,绝不会看错。
沈顷绾黛眉微微一蹙,转头对着四皇子道:四哥,还是让我进去看看灵儿吧,我是灵儿的姑母,若不让我瞧上他一眼,我恐怕无法安心。
四皇子闻有些犹豫,一旁的李大夫见状便出声劝道:虽说天花能传染,不过若只是远远看上一眼,倒也无碍。
四皇子无奈只能应下,他沉声叮嘱沈顷绾道:绾儿,我知你与灵儿向来亲厚,也不忍再拦着你,一会你只消看上一眼,我便着人送你回王府。你回府后也莫要忧心,若灵儿有何异常,我会着人通知于你。
李大夫着人取了用艾草水浸泡过的布巾,分别交给了沈顷绾和四皇子,带着两人一同进了门。
屋内门窗紧闭,沈灵玉奄奄一息的躺在床榻上,正如李大夫所,他面色潮红呼吸急促,面上颈上已经隐隐冒出了红疹,看上去异常虚弱。
隔着好几远,沈顷绾静静的凝视着沈灵玉的面容,就这么一看,灵儿的确像是染上了天花。
在屋内没待一会,四皇子便催促她离开,如此情形之下,沈顷绾也不好久留,便只能随着四皇子一同离开。
染上了天花可不是什么小事,天花可与瘟病无异,尤其是在京城之中。未免此病散播,四皇子必须封锁宅邸,不能让任何人随意进出,不能有三人以上聚众,且宅邸大大小小的角落,都需焚烧艾草熏染一遍。
四皇子有条不紊的吩咐完一切,整个王府瞬间蒙上了一层肃杀阴冷的气息,无人再敢多一句。
沈顷绾并未染过天花,因此四皇子以此为借口,匆匆着人将沈顷绾送走,随即就将府邸封锁。
如此一来,原本打算等墨竹歇息好,就与四皇子辞行的林思慎也不得不留在这,且找不到任何借口脱身。
沈灵玉住在府邸北侧,与林思慎所在的西厢相隔甚远,且又事发突然,一开始林思慎并未收到任何风声。
一直被一阵嘈杂声传来,不知何时趴在桌边已经睡着的林思慎这才被惊醒,醒来的那一刻,手边的书卷突然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响动。
在云榻上歇息的墨竹也被吵醒了,她悠悠一睁眼,便瞧见林思慎面色痛苦的蜷成一团。
公子。
墨竹脸色一变,急忙爬起身察看林思慎的情况,林思慎脉象跳的极为紊乱,呼吸越来越急促,一张俏脸苍白的不见丝毫血色,像是在忍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
墨竹摸着她的手腕,焦急的询问道:公子,你怎么了?
林思慎头疼欲裂,她紧闭双眼大口的喘着粗气,勉强从口中挤出了一句话:我...不知为何,浑身上下都难受的紧。
没事的公子,奴婢这就带你回府。
墨竹半搂着林思慎,将她扶起来往门边走去,可才走到门边,房门便被敲响了,一个佝偻的身影随即映照在门上。
墨竹盯着门上的身影,警惕的质问道:来者何人?
门外沉默了半晌,接着便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沙哑的有些刺耳:老朽奉殿下之命,前来给林大人送药。
墨竹偏头看了眼林思慎,咬了咬牙伸手打开了房门,门外站着的正是那打扮极为怪异的巫医老头,他一手端着油灯,一手握着一个瓷瓶,一见墨竹,便咧嘴笑了起来:姑娘这是要带着林大人去哪?
墨竹脸色冰冷的启唇吐出两个字:回府。
巫医扫了眼墨竹,目光很快落在了林思慎身上:依老朽所知,恐怕这几日林大人和这位姑娘哪也去不了。
巫医扫了眼墨竹冰冷的面容,目光落在了林思慎身上:姑娘这是要带着林大人去哪?
墨竹语气冷的不带一丝感情:回府。
巫医闻也不在意,颤颤巍巍的掏出火折子,将手中的油灯点燃:依老朽所知,姑娘和林大人这几日怕是哪也去不了?
墨竹眉尖一挑,看着巫医将那油灯点燃,心下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四皇子还想强留下我家公子?
话音落下,墨竹抬手一拂袖,那刚刚点燃的油灯顿时熄灭,一股淡淡的烟雾随之扑到了林思慎面前。
巫医摇了摇头,姿态颇为谦卑:老朽不是这个意思,殿下自然也不会这般做,只是如今府上发生了一些事,以防万一,姑娘还是领着林大人好好待在屋内为好。
墨竹当然不信,她冷笑着反问道:那我倒要问问,这府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还能拦着我们不准离开?
巫医长叹了口气,幽幽道:世子不幸染上了天花,从今日起没有四皇子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进出府门,包括姑娘与林大人。
墨竹被这消息惊的猝不及防:你...
墨竹。
林思慎略显沙哑颤抖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墨竹循声望去,却见一直紧闭双眼痛苦不堪的林思慎已经悄然睁开了眼,她正直勾勾的盯着巫医手中的油灯,语气竟带着一丝异样的急迫。
快让这位老先生把油灯点燃。
第384章 384
听得林思慎如此说,巫医再也难掩面上得意笑容,他当即掏出了火折子,打算再次点燃油灯。
可墨竹哪会让他得逞,又要出手阻拦,但这次巫医有所防范,后撤几步及时伸手护住了油灯,伴随着火苗亮起,一股淡淡的白色烟雾随之飘散开来,钻入了林思慎口鼻。
林思慎苍白痛苦的面色随之缓减,深吸两口气后才终于有了力气,她抬手一挥,制止了打算开口劝说自己的墨竹:墨竹,将油灯端入屋内,送老先生离开吧。
望着林思慎逐渐好转的脸色,墨竹心下是又急又慌,公子怎么就还没明白过来,这油灯之中有蹊跷呢,她还想提醒林思慎。
公子...
可林思慎却不耐的蹙眉再次打断了她的话,一转头语气严苛的呵斥道:怎么,你是连我的话都听不见去了?
墨竹闻有些委屈,却也不得不默然的上前接过巫医手中的油灯,巫医见此情形暗自窃喜,还刻意冲着她嘲讽一笑。
原本寻常人用此药,需用上好几回才能成瘾,但林思慎也许身子太弱,居然这么快就成瘾了,这让巫医都有些意外。
不过窃喜之余,巫医还是盯着林思慎观察了好一会,只见林思慎瞳孔发散,颈脉微凸气息虚浮,肌肤上还有少许冷汗冒出,的确是成瘾的症状,不似有假。
林思慎强撑着站起身来,冲着巫医拱手正色道:还请老先生代本官传话于殿下,世子遭此横祸本官倍感痛惜,不过世子乃是凤子龙孙,必当承天之佑渡过此劫,望请殿下莫要寒心销志。
巫医闻故作惶恐,急忙俯身道:林大人有此心意,老朽定当一字不差传达于殿下耳中。
劳烦老先生了。
林思慎微微颔首,转身便冲着墨竹摊开手,悄然冲她使了个眼神道:墨竹,还不快送送老先生。
墨竹先是一愣,而后瞬间反应了过来,她装作不情不愿的将油灯放入林思慎手中,而后冷着脸要送巫医离开。
一路送到门前,巫医踏出院门时,又偏头暗自瞥了眼不远处的林思慎,正好见她着了魔似的盯着油灯,还可以凑近一些,贪婪的嗅着那飘出的白雾,见状,他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去,急匆匆的去向四皇子复命。
那巫医一走,林思慎便同墨竹进了屋,关上房门后,墨竹急匆匆走向林思慎,生怕她会抗拒,不由分说的便一把抢走了她手中端着的油灯。
将油灯熄灭后,墨竹便端着放到门前,悄悄敞开了一道缝隙,让油灯冒出的白色烟雾往门外飘去。
林思慎盯着油灯看了许久,脸上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似乎正在忍受击极大的痛苦,她有些烦躁的抬手揉着太阳穴,垂眸喃喃叹息道:墨竹,我们都看走了眼,竟没看出这油灯有蹊跷。
墨竹走到林思慎身旁,虽然林思慎一直强装无事,可她的脸色骗不过人,微微颤抖的身子更是瞒不过墨竹。
墨竹抓住林思慎紧攥的拳头,在强行掰开她的指尖后,果然瞥见了她掌心几道醒目的血痕,这便是林思慎一直忍耐强迫自己清醒的办法。
墨竹垂下头,眼中闪烁着悔恨自责的泪光,她哽咽低语道:都怪奴婢,怪奴婢学艺不精没看出油灯的古怪,公子分明让奴婢仔细察看...
不怪你。
林思慎勉强勾唇笑了笑,她面上脖颈上都渗出了一层冷汗,身体里像是爬着无数蚁虫,从骨头缝里一只一只钻出来,肆无忌惮的啃咬着血肉,虽见不到伤口,可却比皮肉伤更折磨人。
而有所缓解的唯一方法,就是巫医带来的那盏油灯,那飘起的白色烟雾只消深深吸上一口,瞬间就能驱散所有的痛苦和折磨。
这种折磨人的别样痛苦极为猛烈,会让林思慎越来越焦躁,甚至于险些失去理智。
不过林思慎还能凭借着掌心的一丝痛意保持理智,她勉强勾唇一笑,抽开手轻轻抚了抚墨竹脑袋,柔声安抚道:不怪你,既然沈忻询不远万里请来巫医,想必就是笃定你不能猜出他给我下的是什么毒。
说完见墨竹仍是垂着头一不发,林思慎长叹了口气道:墨竹,是我大意到以为他不会明目张胆的对我下手,若说要怪,也就只能怪我自己愚钝自负,也不枉遭这么一番罪。
听林思慎这么说,墨竹心中更是不甘,她抓起林思慎的手探她脉息,紧蹙眉头焦急道:这究竟是什么毒,为何我就看不出一丝破绽。
说着,墨竹又抬头迫切的看着林思慎,作势要搀扶她起来:公子,我们决不能留在这,咱们还是回府去找乳娘吧。
林思慎苦笑着摇了摇头,懊恼道:可惜迟了一步,一时半会恐怕我们是走不了,天花与瘟疫无异,不管灵儿是不是真的染上了天花,他只消息将此事传播开来,便等同于有了十足的借口将我强留在此。
墨竹急的眼泪在眼眶中直打转:他们使的这等下作手段叫人防不胜防,公子一旦留下,谁知他们还想出什么花招给公子下毒。
林思慎闻强打起精神来,她笑着眨了眨眼道:墨竹,你可还记得我曾让你传了一封书信给郡主?
墨竹先是怔了怔,而后眸子瞬间亮了起来:郡主?奴婢怎么忘了还有郡主,公子可是早就知会了郡主,让她设法找由头让公子离开?
倒也不是?
林思慎摇了摇头,抬眸望向不远处紧闭的木窗,沉吟道:我那时只是有些放心不下,为了以防万一才传信于她,让她今夜子时无论如何都要来见我一面。
墨竹神色一喜,她抬袖抹了抹眼角的泪水:郡主医术比奴婢精通,虽说奴婢看不出他们给公子下了什么毒,可兴许郡主能瞧出来。
两人正说着话,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隐约还能听到有人正在大声下令。
殿下有令,为防天花在府中扩散,吩咐我等日夜严加看守宅邸各处,就算是一只苍蝇都不能让它飞错院门,但凡有不听命乱闯者,格杀勿论。
话音落下,脚步声整齐有序的从四周传来,仿佛正好将林思慎所在的院落团团围住了。
墨竹侧耳听罢,透过门缝瞧见几个身穿铠甲训练有素的守卫正站在院门前,门外还有几队人马来回巡查,可谓是将林思慎围的水泄不通。
墨竹暗暗咬牙,她转身回到林思慎身旁,愤然低声道:公子,看来四皇子是料到郡主可能会来找公子,这才派了如此之多的人手守在门外,什么为防天花在府中扩散,他分明就是想要将公子死死困住。
林思慎捂唇轻咳了几声,苍白纤弱的薄唇微微一挑,兀自喃喃道:一只苍蝇都不能飞错院门,只怕他们就只能防的住苍蝇。
说完,林思慎转头看向满脸担忧的墨竹,语气笃定而坚决:她会来的,就算他沈忻询布下天罗地网,她也会分秒不差如约而至。
第385章 385
四皇子知晓沈顷绾不会信任自己,他假借天花之名也不是想在沈顷绾跟前蒙混过关,而是要找个由头名正顺的留下林思慎,将她囚禁在府中。
巫医已经在他面前夸下海口,只要他能再拖住两日,林思慎就彻彻底底的离不开秘药,从此只会对他听计从,沦落成他手中的牵线木偶。
等到了那时,就算他想要把林思慎放走,恐怕林思慎也舍不得离开了。
为防沈顷绾偷偷潜入府中密会林思慎,四皇子部署人手将宅院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令他们不分昼夜的严防死守,决不能让任何人靠近。
不过短短两日罢了。
哪怕沈顷绾已经起了疑心,应当也想不到他还有此等诡秘手段。
就在四皇子胜券在握之际,巫医也给他送来了好消息,也许都不用再等两日了,今日一见,他已经发现林思慎已经有了成瘾的迹象。
四皇子闻面上不见喜色,反倒有些忧虑,他蹙眉问道:先生不是说过,哪怕是寻常人也需一段时日才会成瘾,若是身强体壮的习武之人,还需花费更多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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