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马是个药罐子(GL)——顾家七爷(223)
一见林思慎出现,那侍女似乎有些诧异,不过转瞬间她便回过神来, 忙不迭垂下头去欠身行礼:奴婢见过林大人。
林思慎笑了笑,若有所思的打量了她几眼, 而后上前一步抬手虚虚一扶, 语气温和道:姑娘不必客气,快快起身。
待她站定后, 林思慎漫不经心的扫了眼她手中的食盒,笑问道:姑娘这么早,就要去送早膳?
侍女垂头恭敬道:回禀林大人, 这是白公子昨夜吩咐的。
林思慎闻言点了点头,似笑非笑道:原来如此。
见林思慎挡在院门前,似乎暂时不打算离开,侍女垂眸低声问道:林大人若有吩咐,唤奴婢前去就是,怎能烦劳大人亲自寻来。
林思慎扫了她一眼,一拂袖负手悠悠道:我倒也没什么事可吩咐,只是醒的有些早,四处走动走动罢了。
说完,不等这她回话,林思慎便开口笑问道:还未请教姑娘名姓?
侍女始终低垂着头,让人瞧不起她面上神情:承蒙大人抬举,奴婢名唤梅香。
林思慎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不知梅香姑娘是何方人士?
梅香恭敬作答:回禀大人,奴婢乃是泸州人士。
林思慎闻言心中一动,抬手摸了摸光滑的下巴,故作思忖道:泸州...我前些年倒也去过,不知姑娘可知凤鸣。
梅香眸中掠过一道幽光,低声道:奴婢年少时便离乡,虽知晓凤鸣在何处,可却不曾去过。
林思慎有些怅然若失的感慨道:凤鸣可是个好地方,我威远将军府麾下的羽林军中,就有不少将士出自凤鸣,他们骁勇善战视死如归,个个都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梅香闻言不为所动,只低垂着眉目恭敬站着。
紧接着林思慎又开口问了几句,问的都是些东拉西扯无关紧要的话,听起来,倒像是闲来无事的随意搭话。
这些问题梅香想都不用细想,一一作答了,且对答如流从容不迫,就连神色都没有丝毫变化。
可就在她略微放松了警惕时,林思慎突然神色一肃,目光骤然暗沉了不少,突兀的开口问了句:梅香姑娘可是懂拳脚功夫?
梅香心下一颤,迅速抬眸看了林思慎一眼,脸色露出了些许诧异。下一瞬,她便察觉到了不对劲,急忙垂下头道:大人说笑了,奴婢只不过是个大字不识身份低微的奴才,怎会懂拳脚功夫。
林思慎眯着眼盯着她,掀起唇角冷哼一声:是么?
话音才落,林思慎便猝不及防的抬手,挥掌向梅香肩头袭去,梅香还来不及反应,身体便下意识的往后一撤,矫捷灵巧的躲开了林思慎这一击。
林思慎只一试探便收回了手,盯着几步外的梅香冷声道:还说你不懂功夫。
梅香站定后,脸色一白急忙辩解道:奴婢只随人学了些防身功夫...
可她话还没说完,林思慎又突然掠身上前,五指一弯径直抓向梅香手腕,这回梅香没有躲,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林思慎抓着梅香的右手往上一扯,只垂眸扫了眼她的掌心,便又冷笑道:虎口两侧有老茧,还敢说只学了防身功夫?这分明是常年持刀所致。
梅香没想到林思慎会突然发难,她神色惊惶的颤声道:我...
可林思慎压根没给她狡辩的机会,见梅香手腕处有一道黑色的疤痕,她又迅速的抬手掀开了梅香的衣袖,在她的小臂上赫然发现了一道长长的旧疤。
那黑色的疤痕自手臂上蜿蜒而上,长而宽,像是被鞭打所致。
林思慎一见那疤痕,脸色顿时一变,惊讶道:锁链刀。
眼见身份暴露,梅香当即一咬牙,有些歉意的低声道:小将军,对不住了。
说完,梅香便猛力抽回手,趁林思慎没回过神来,抬手便在林思慎肩头一推,她无心伤了林思慎,因此只是将她推开了几步。
挣脱束缚,梅香当即丢下食盒,纵身跃上后厨房顶。
林思慎踉跄几步站稳后,仰头望着站在房顶欲离开的梅香,急忙开口道:梅香姑娘,请留步。你应当知晓我为何来寻你,我并无恶意...
梅香转身看了林思慎一眼,平静的眸子掀起了点点波澜,她神色复杂道:小将军,后会有期。
林思慎正欲追上前去,身后却突然传来沈顷绾清清冷冷的一声轻唤。
梅香。
林思慎与梅香几乎是同时回头,望向了不远处翩然而至的沈顷绾。
沈顷绾仍旧披着昨日那件狐裘,如画般精致的面容上,神色孤冷而清傲,她的双眸静谧深邃的像幽远的深海,只淡淡扫了梅香一眼,梅香便抿着唇垂下头去。
见梅香停在房顶并未离去,林思慎心下松了口气,转身望着缓步走来的沈顷绾。
随着沈顷绾越走越近,林思慎很快就发现她脸色似乎不太好,气息也有些虚浮,似是疲累过度没歇息好的模样。
沈顷绾走到林思慎身旁停下,她只风轻云淡的扫了林思慎一眼,便望向了梅香,缓缓启唇道:梅香,你知晓她的身份,也该知晓她对你绝无恶意。
梅香紧蹙眉头,她居高临下的看着沈顷绾,神色复杂道:我自然知晓,可...郡主分明答应过义父,绝不向将军府的人透露我们行踪,郡主为何要食言?
沈顷绾风轻云淡的启唇道:你义父东躲西藏了二十几年,每一日都如那惊弓之鸟,寝食难安惶惶不可终日。我想你心中也知晓,那件事若不了结,他恐怕到死都无法原谅自己,你就真的忍心?
梅香闻言沉默了半晌,到底还是从房顶一跃而下,她咬紧牙关目露悲愤:可是...郡主明知那件事注定无法了结,
沈顷绾还没开口,一旁的林思慎便沉声问道:你义父是何钦,我说的是与不是?
梅香很是诧异:小将军怎会知晓我义父?
林思慎垂眸看了眼梅香的右臂:你手上的疤痕,是使铁链刀时收刀鞭伤的,前先锋军斥候何钦,这是他自创的刀法。
说完,林思慎突然勾唇苦涩一笑:父亲时常将他挂在嘴边。
先锋军斥候何钦,是林铮口中不可多得的一位奇才,也是林铮最信任最倚重的老朋友。
他在军中神出鬼没鲜少露面,常游离在阵前刺探军情,从未出过差错。林铮生平之所以大大小小百战未败,其中少不得他的功劳。
他不仅轻功了得身手敏捷,还擅冶炼兵器,铁链刀便是他亲手打造。
当年那一战,何钦奉命刺探敌情却迟迟没有回来,甚至战后也消声觅迹,斥候一职乃是最危险的,常常一去不返。林铮想当然的以为他马失前蹄,不知死在了何处。
何钦家中只有年迈老娘,后来林铮在凤鸣替何钦建了一座衣冠冢,将何钦的老娘接来京城照料,只不过老人家体弱多病又经了丧子之痛,不到一年就遗憾离世。
这些事,梅香与何钦都是知晓的,只不过他们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就连从未见过何钦的林思慎,都知晓这么一个死人。
梅香心下有些羞愧,以至她不敢抬眸看林思慎一眼,只是偏开头低声叹道:没想到,老将军竟还与小将军提及过义父。
林思慎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思绪沉声问道:何叔父,他应当就在忆仙楼吧。
梅香有些犹豫,她迟迟没有开口,不时的抬眸看向沈顷绾。
沈顷绾没再开口,只是神色平静的静静望着梅香,清冽的眸子不怒而威的带着丝丝压迫感,让梅香愈发踌躇了。
就这么沉默了许久,梅香闭上眼仰头长叹了口气,无奈苦笑道:这一日终究是来了。
沈顷绾闻言下巴轻轻一扬,轻启檀口淡淡道:不必多言,引路吧。
梅香没办法,只得神色沉重的点了点头,缓步走到两人身前,垂眸低声道:郡主小将军,请随我来。
说完,她俯身捡起了地上的食盒,径直走出了院子。
眼见沈顷绾跟着梅香走了出去,林思慎三步并做两步,跟上了沈顷绾,她偏头打量着沈顷绾的脸色,欲言又止道:多谢郡主。
沈顷绾闻言神色微微一动,敛眸轻声道:这是我应当做的,你不必如此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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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 300
忆仙楼后山有一片延绵数里的翠绿竹林, 何钦藏身在竹林深处的小庐,因忆仙楼是有主之地,后山竹林鲜少有人涉足, 何钦藏在此处多年,未曾被人发现过踪迹。
在梅香的引路下,三人自忆仙楼后门穿过, 径直往竹林深处走去,一路上无人开口,气氛颇为凝重。
走了大半个时辰, 一座依山傍水的小竹庐赫然出现在三人眼前,用竹篱围起的院子中间, 留着大片的空地, 地上散落着不少兵器铁链。
林思慎打量了几眼没作声,只是眉头静静蹙起, 神色颇有些肃穆。
才走到院子门前, 竹屋内便传来几声剧烈的咳嗽,紧接着男子沙哑苍老的声音响起:梅香?可是你来了?
义父,是我。
梅香应了一声,还不待开口, 就听何钦警惕问道:你身旁怎还跟着两人,她们是谁?
林思慎闻言抬眸盯着竹屋, 没一会功夫, 果然见窗前的帘子被掀起了一角,一双锐利的眸子藏在暗处匆匆瞥来一眼。
只一眼, 何钦便如遭雷击,他惊慌失措的倒退了两步,撞落了身后桌上的茶盏, 伴随着瓷器碎裂声,他惶恐问道:梅香,他...他是谁?他为何长得那般像...
梅香目露担忧的望着竹屋,抿着唇转头看了林思慎一眼,犹豫道:义父,来人是郡主殿下与...与小将军。
屋内接连传来响动,何钦惊恐的像是见了鬼一般,抓着头发低声嘶吼道:你为何要带他来,为何他会知晓我在此处,快让他走,快!
林思慎见状忙不迭上前一步,正色沉声道:何前辈,在下林思慎,乃是威远将军林铮之子。
话音一落,屋内突然陷入一片死寂,梅香脸色一变撂下食盒便快步才冲入屋中,林思慎和沈顷绾紧随其后 ,跟着她一同走了进去。
竹屋之内唯有一个简陋的小小厅堂,与左侧一间房,厅堂内只摆着一个案台,上头放着几个牌位,供奉的香炉中满满堆着炉灰,此时还插着三支燃了大半,正冒着青烟的香。
灵位上的名字林思慎大多都不认得,唯有摆在正中的一个灵位,上头赫然刻着林思略三个字。
这是二哥的牌位。
林思慎停下步子望着那牌位楞了一会,直到左侧屋内传来梅香的惊声呼喊,她这才快步走了进去。
只见昏暗的屋内,一个瘦骨嶙峋披头散发的老者正蜷缩在角落,双眼发直的不知望向何处,任凭梅香在一旁呼喊摇晃,他也没有半点反应。
何钦被林铮要小上几岁,可模样看起来却像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头,身上脸上瘦的皮包骨,可见这些年来他也算受尽了折磨。
站在一旁的沈顷绾见梅香一直摇晃何钦,蹙眉启唇道:别动他,他这是受惊过度,你且小心扶着他。
说完,沈顷绾便从袖中取出了一根一指长的银针,指使梅香扶住何钦的脑袋,而后将银针刺入了何钦头顶,只施针轻轻一旋,何钦便从喉咙发出一声低哑的□□,紧接着他呆滞的目光一点一点恢复了清明。
何钦茫然的望着身旁两人,直到看到门旁的林思慎,又像是受了惊吓一般,不知所措的埋起头来,口中含糊不清的一直念叨着什么。
沈顷绾施针完毕后,便退回了林思慎身旁,她偏头看着神色复杂的林思慎,轻启檀口道:他有些神志不清,不过当年事尚且记得,等他冷静后你再问他吧。
林思慎点了点头,垂眸幽幽叹了口气问道:当年的事,除了父亲和郡主之外,他是唯一的知情人?
嗯。
沈顷绾颔首,思忖着道:十年前,机缘巧合之下,我在青州救下了梅香,因此从何前辈口中得知了当年一事的真相。后来他们辗转来到京城,未免身份被人泄露,我便将他们留在了亿仙楼。
早在十年前,沈顷绾就已经知晓了此事,与林思慎成亲后,她一直瞒着林思慎。这件事非比寻常,关联着皇帝与将军府之间隐匿的仇怨,沈顷绾知晓林思慎的性子,一旦让她知晓此事,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可皇帝哪里是林思慎能动的了的,这只狡猾伪善的老狐狸,多年来像是操纵提线木偶般,在暗中算计着所有人,包括他的血脉至亲。
但凡动摇到他的地位,就算是他的兄弟子女,他都能毫不留情的下手,更别提将军府和林思慎。一旦让他知晓林思慎洞悉了当年那件事的真相,哪怕只是怀疑,他都会对将军府痛下杀手。
都说二皇子是个笑面虎,可却无人知晓,他根本就不及老皇帝的万分之一。
沈顷绾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老皇帝的猜忌心,当初林思慎不过是初露锋芒,他便已心生怀疑,若不是沈顷绾从中斡旋,恐怕他早就对林思慎下手了。
听得沈顷绾的解释,林思慎垂眸笑了笑,神色复杂的附身拱手道:郡主多年来护佑何前辈,思慎感激不尽。
虽然林思慎一直想要从何钦口中得知当年的实情,可她心下也明白,何钦的存在对将军府来说,可算不得什么好事。
好在皇帝还不知晓何钦的存在,否则不仅何钦的命保不住,将军府恐怕也保不住。
父亲这些年来的装聋作哑,不过是认了命,他心知自己若与皇帝作对,就如那蚍蜉撼大树,还不如装作什么也不知晓,当个名副其实的莽夫。
梅香安抚了何钦许久,他也只顾蜷缩着一动不动。
无可奈何之下,梅香只能转头低声央求道:郡主,小将军,烦请你们先去厅堂稍作歇息,义父他...恐怕一时无法接受。待我安抚好义父后,再请两位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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