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他不干了——鹿八今(52)
皇上打断道:行了,就滴血认亲吧。
对方领命下去了。
而贺明城瘫坐在原地,脸上的神情很是麻木。
他知道自己确实是皇上的孩子,但是皇上根本就不信任他,哪怕明知他确实是皇子,也要用这个来羞辱他。
清水很快被端上来。
贺明城毫不犹豫地把指腹给刺破,滴进去了滴血,皇上也把血给滴了进去。
片刻后,结果出来了。
太监道:皇上,血相融了。
贺明城脸上的神情一下子就松懈了,他近乎是委屈地看着皇上,皇上却迟迟没说话。
贺明城的一颗心又慢慢凉了下去。
皇上,究竟是什么意思?
事实都摆在了面前,可是皇上丝毫没表现出来对他的恻隐之心。
片刻后,皇上才缓缓道:花温杰是你的养父,先前你不知道真相,未尝没将他当成亲生父亲看待过。
贺明城的心中咯噔一下。
刹那间,他明白了这一世,为什么皇上对他的态度如此的微妙。
根本不及前世的百分之一。
他原以为,把花温杰给卖了没关系,并且他对花温杰,也并非没有手下留情。
不然贵妃与花温杰私通的证据,他都可以尽数交给皇上,再找个借口,把自己给摘出去。
他当年还是个婴儿,口不能言,什么都不懂,皇上自然会原谅他。
但是他没想过的是。
背叛自己的父亲,就是背叛自己的父亲,他以为的手下留情,也敌不过他野心带来的伤害。
所以不管他如何的表现,在这一世皇上的眼中。
他也不过是个,为了利益,为了皇子的位置,可以连自己的父亲都出卖的小人罢了。
皇上的这个眼神,他也明白了过来。
那是,知道他真的是皇子时,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时,所带来的失望。
皇上并不希望有他这么一个儿子。
这对贺明城而言,不啻于晴天霹雳。
贺明城想通这一点之后,稍微有点崩溃了,他向前爬了爬,道:儿臣是将花温杰当成亲生父亲看过,但是自从儿臣发现了那些信之后,发现花温杰包藏祸心,几度希望自己的亲生儿子,也就是从前的假皇子能当成太子,儿臣、儿臣也是不得已
一直不说话的贺子琛,闻言立刻道:父皇,从前的六皇子性子温吞,民间流传最多的,是他不堪重用。
他的意思也就是说,贺明城说的这些不太能成立。
贺明城道:我才是在花温杰身边时日最多的人,这么漫长的日子,你怎么能知道他没动过这个念头?!
贺子琛也不同他对呛,只道:六弟,莫要殿前失了仪态。
贺明城恶狠狠地瞪着他。
假的六皇子皇上顿时五味杂陈,顿了一下,才道,假的六皇子,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戒,此生也再不得踏入皇宫,此事与他无关。
此事与他无关?贺明城脸上的表情扭曲了一下,他为了掩盖,将头嗑在地上,儿臣以为,假六皇子其心不正!
皇上立刻看向他。
那个表情,近乎是有些恼怒了,他怒声道:朕看你是疯魔了!
父皇,贺明城抬起头,父皇,贺千笑如今就在皇宫之中呢,且已在皇宫中逗留许久,至今无人发现,父皇若是不信,现在就可带人去东宫查看!
他这话出来,贺子琛的脸上也有了些许的波动。
而皇上的表情,更是震惊,你说什么?
贺明城道:儿臣所言,句句属实。
贺子琛也直起上半身,刚想说话,就见皇上大步流星地从龙椅上起来,一脚踹上了他的肩膀。
贺子琛生生受了。
皇上指着他,已经被气到无话可说,半晌后,才一甩袖子,扬声道:来人,摆驾东宫!
一群人浩浩荡荡,往东宫的方向走了。
贺明城终于掰回来一成,在对着贺子琛时,阴沉中带了点得意。
贺子琛没搭理他,同样阴沉着脸。
到了东宫时,皇上没让门口的人通报,直接派人进去搜。
贺明城得意的神情,大概只维持了一刻钟。
皇上身边的人,手脚必然麻利,没过多长时间,就把整个东宫给翻了个遍。
一个出来后,对着皇上道:回皇上,什么都没找到。
皇上还没说话,贺明城先道:什么?这不可能,是不是你们有什么地方没找到?!
侍卫道:回六皇子,该找的地方都找了。
贺明城还是不肯相信,反复说不可能,紧接着又说:我自己去找!
皇上冲着侍卫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制住了贺明城。
在贺明城不敢置信的目光中,皇上道:朕当年也是太子,这东宫,朕也住过,对这里的每个地方,每个机关,都一清二楚。
贺明城含着泪光看向他。
皇上道:朕亲自来找,你若是还不信朕,那朕也无话可说了。
几个人押着贺明城,随着皇上往内殿走。
在后面跟着的贺子琛,神情明显紧张了不少,但还是强忍着,毫不犹豫地跟着进去。
先是前殿。
进了前殿,皇上在门前看了片刻,紧接着就往屏风的地方走,一把掀开了屏风。
贺子琛攥紧了手。
贺明城也是一脸的期待。
皇上的手伸到了密道的门口,那里只是薄薄的一层遮挡物,不需要多用力,立刻就被打开了。
打开之后,里面还点着蜡烛。
但是空无一人。
贺子琛的手松开了些,贺明城则是一脸的失望。
皇上问他:还要朕继续查下去吗?
贺明城跌坐在地,面如死灰的摇了摇头。
来人,皇上道,六皇子其心不正,意图欺君,但念及未铸成大错,关押在意清殿,永世不得外出!
这话,等同于收回了他皇子的权利。
贺明城努力的一切,还没等享受多长时间,便都灰飞烟灭了。
他抬起头,瞧着皇上。
但皇上避开了他的视线,不愿意再看见他。
就还像是在御书房的那样他真的情愿,贺明城不是他的孩子。
这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又悄无声息地走了。
他们兵分两路,一队把贺明城给押送去了意清殿,一队回了御书房。
贺子琛也受到了惩罚。
他被罚了半年的俸禄,以示惩戒。
但是相比较于贺明城,他的这点惩罚,也犹如挠痒痒,不痛不痒的。
贺子琛现在最关心的,也不是惩罚。
而是贺千笑去哪了?
他方才看的分明,殿中根本没有贺千笑的身影。
贺子琛在皇上的身边,肯定是有自己的人,但是方才的那点时间,他的人前脚进了东宫,估计后脚皇上就来了。
给贺千笑的时间不多。
皇上的那些鹰犬,有鹰的眼睛和狗的鼻子,他不相信贺千笑能在他们的搜罗下躲过去。
果不其然,贺子琛回了东宫,守卫就跪在了他的面前。
属下该死!还请殿下责罚。
贺子琛脸上的神情,终于彻底沉了下来。
他咬牙道:人丢了?在皇宫这种地方,人丢了?!
他的属下垂着头,脸上的神情也甚是羞愧。
好啊,贺子琛怒极反笑,本宫还以为,他的本事也就一点,可眨眼就能从皇宫中玩消失,倒是我小看了他!
可见他是真的气极了。
在属下的面前,也顾不得用自称。
贺子琛没再理会跪在他面前的属下,解了身上的蟒袍,急匆匆往里走着道:更衣!本宫要出宫!
属下连忙来拦,殿下,不行啊殿下,咱们刚被皇上给怀疑,若是此时出宫找那不是不打自招吗?
贺子琛直接踹了他一脚。
踹完后,还觉得不解气,把前殿的凳子也踹翻了,就这么衣衫不整地坐着,狠狠锤了下桌子。
被属下一劝,他也冷静了下来。
贺子琛如今是否出了宫,他还不知道,并且这个时候,极有可能惊动皇上,不如等晚上。
*
被所有人都惦记的贺千笑,如今已经在出宫的马车上。
他上车之后,就抓紧换了身衣服,他是藏身于厨房垃圾的车上,才能被运出宫中的。
不过在皇上他们来时,他还没走榔。分
听了贺明城作死的全程。
他跟在皇上身边的日子不多,但是皇上的心思,也能揣摩几分,同他先前所料相差无几,两人的矛盾,果然是稍微一引就能引出来。
如今,贺明城也能消停消停了。
贺千笑这段时间,为了这件事情,没少消耗精力,袁圆也按照他说的一步一步来部署,终究是皇天不负有心人。
他再也不用胆战心惊,防着有人来杀他了!
但是,贺千笑没高兴多长时间。
他坐着的这辆马车,是让袁圆找来的,才上车时,马夫看他的眼神就有点疑惑。
贺千笑不想被他给打量,换好衣服后,就想下车,赶紧找个地方脱身。
没想到的是,不管他怎么冲着马夫说话,马夫就是不理会他。
贺千笑道:停车,我要下去,你听不见吗?
马夫把马鞭扬起,马车前进的更快了。
贺千笑心中一惊,在车内扶好,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发现走到了个人烟稀少的地方。
该死的,袁圆什么事都办的很好,怎么偏偏在这种事情上疏忽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贺千笑打量了下四周,找解决的办法。
喊的话,不太可能叫出什么百姓来,甚至还有可能激怒马夫。
商量试试呢?
贺千笑探出头去,试探道:大哥,你是想要钱吗?要钱的话,我身上的钱全部都能给你,您能不能把我给放下去?
马夫的声音压低,细听还有几分熟悉,我不要钱。
贺千笑就奇了怪了。
他皱着眉坐回去。
不要钱的话,那就是要他的命?
贺千笑心中一紧。
跳车的话,他有大概率会被摔成骨折,也很有可能掉下去之后就爬不起来了,紧接着就会被马夫给抓住。
贺千笑又把头给探出去,别人给你钱,要买我的命?别人给了你多少钱?我双倍出给你。
马夫不说话。
你觉得我出不起?贺千笑道,你也瞧见了,我方才是从皇宫里出来的,能从那种地方出来,身上肯定也是有些积蓄的
我说了,我不要钱,我也不要你的命,马夫终于把车给停了下来,回过头,声线逐渐清明,透着浓浓的熟悉感,我要你这个人。
贺千笑愣住了。
他一双手已经防备好,准备从身后抽出来匕首就刺过去了。
见他傻呆呆的模样,马夫轻笑一声,随即掀开了自己面前的一层□□,露出来了贺千笑所熟悉的那张脸。
贺千笑咬着牙,燕归!这不好笑!
燕归本来也只是想逗逗他,闻言道:好好好,不好笑,只不过我想试试看,这么长时间没见,你还能不能把我给认出来。
贺千笑见他凑近,抽出匕首,抵在他的胸膛上,你打扮成这样,鬼才能认出来!
燕归有点委屈,那我的身形未变,你也没觉得熟悉?
贺千笑道:不觉得!
他这会儿受过惊吓,如同吃了火药一般,燕归也不想再惹他。
燕归举起双手,一双眸子亮如星辰,那你没认出来我的事情不提你想我没有?
贺千笑面无表情道:你再上前一下,这匕首就要捅到你了。
燕归毫不在意,甚至又往前了一些。
匕首把他的衣服给刺破了一个口子,贺千笑见状吓了一跳,匕首脱手掉了下去。
几乎是立刻,燕归就上前,牢牢抱住了他。
他把头埋在贺千笑的脖颈间,闷声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你不想我,我却想你,日日夜夜都在想。
贺千笑沉默了片刻,才问道:你怎么回来了?皇上应该也不知道你回来的事情吧?
闵国投降了,燕归道,我嫌一个军队回来的速度太慢,扔下他们自己先回来了,书信的速度都没我快。
贺千笑推开他,仔细看他的脸。
这才看出来,燕归的精神虽然很好,但是脸上是掩不住的疲惫。
他动了动唇,半晌才挤出来句:你傻不傻?
能比书信的速度都快,想必是日夜兼程,没怎么休息过。
而且回来之后,就知道他出事了,被太子带走这么多天,肯定又接着忙他的事情。
燕归道:好啊,我想你才如此,你居然说我傻?
贺千笑动了动嘴唇,确实是说不出口了。
在军营中,我给你写了无数封信,却始终没有回音,燕归深吸了一口气,抱住他,差点以为你出事了,归心似箭了好多日,却一直不能回来。
贺千笑听他说,就知道他肯定是分了心。
他小声问燕归,受伤了没有?
燕归没说话。
贺千笑的心立刻提了起来,知道他肯定是受伤了,不然不会如此,他推开燕归,开始扯他身上的衣服。
燕归连忙道:这荒郊野岭的,你要非礼我?
我非礼你?贺千笑冷笑一声,当初是谁给我送的册子,叫什么来着?我与将军解战袍?
燕归抱住胸,装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官人误会了,我绝无此意啊!
贺千笑:
他见燕归不愿意给他看,愤愤然把燕归的衣襟给松开,将匕首给收回去。
掀开窗帘,外边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很奇怪,方才他不知道燕归的身份时,看见这个地方,只会有无穷无尽的恐惧。
但是燕归陪在他的身边时,他再看茫茫夜色,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该不会,马夫其实已经了结了他的性命,他身边的这个燕归,只是他臆想出来的吧?
贺千笑望向燕归。
燕归好像是察觉出来了他的彷徨,站了起来,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贺千笑的身上,道:夜里冷,穿上这个再出去。
随即,他又坐在了策马的地方。
贺千笑坐在了他的旁边,感受着脸上传来的凉意,全是他还活着的证明。
马车再次动起来了,这次不急不缓,还有燕归坐在他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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