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丑——愚礼(95)
叫他上网啊。
你还是自己去叫吧。
戚衡脸上是肉眼可见的心情不佳。豁牙子阴阳怪气地开玩笑:你是刚哭过吗?
戚衡:边儿去, 烦着呢。
走走走,豁牙子伸手拽戚衡, 去正浩坐一会儿。
我得回学校了。
早上戚衡跟贾老师请假时就说的是晚自习正常上,还有些时间正好可以赶回去上晚自习的。戚衡不想耽误时间, 但也很想排解内心的不快。
他跟着豁牙子进了正浩的门后, 钟正浩就问他:早上你俩不是喜气洋洋走的么,咋回来就这样了?
戚衡简明扼要把他跟季岑因为啥闹了不愉快说完后, 豁牙子,钟正浩外加一旁吃零食的小桃, 都呆呆的。
戚衡用手指敲着吧台的大理石桌面:我有什么错?啊?我没错的是吧?我他妈想帮他,我错哪里了?
干笑了两声的钟正浩说:这事吧,我们旁人还真不好说。毕竟肾是你的, 舅是他的。
对, 豁牙子摸了摸下巴后大力拍了拍戚衡肩膀, 不过该说不说, 戚老五你对岑子是真够意思。
钟正浩:去做个配型也没什么不好, 可能根本就不匹配呢。
这样想不对,豁牙子说道,如果真的匹配了,不又回到这个点来了。岑子啊,是压根不想冒那百分之五十的险。不如未知来的舒坦。
小桃比划了两下,戚衡看向钟正浩:她在说什么。
钟正浩瞅了瞅小桃:她说,你俩都没错。你们啊,都太在乎对方,也都太懂事了。
戚衡提醒豁牙子:你不是要叫他过来打游戏么,去叫啊。
豁牙子缩了缩脖:现在这情况?我还敢?
戚衡想着季岑要是能来正浩玩,他就先不回学校去。这样一来,他也不好干等。只得赶紧打了车回三十六中。
他回到班级后桌同学就告诉他说贾老师知道他离校了。下午贾老师到宿舍看他,发现他根本不在,还在班里问有没有知人道他去哪里了。打紧急联系人的电话也打不通,挺生气的。
学生信息表上戚衡的紧急联系人填的是季岑的。
白天他俩在郊外野的时候,手机信号特别不好。他俩的手机都跟着一起歇了,贾老师能打通才怪。
戚衡正想着要怎么解释的时候,贾老师就到班级给他叫走了。
贾老师并没有问他干什么去了。
只是对他不提前知会就离校的行为进行了批/斗。
最后贾老师很失望的说他根本没有想上重本的恒心。
戚衡立马反驳说他有。
我没看到,贾老师摇头说,起码现在的你身上,我看不到。
戚衡试图反驳:您不能因为这次的一点情况就下了最终定论。
结果不是靠说大话立大志就可以达成的,贾老师深吸口气看着戚衡语重心长的说,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一个来月就上战场了,你呢?还有功夫给自己放松?现在就应要像时刻溺水一样渴望呼吸。不然你凭什么觉得你能赢?
戚衡被这话弄得哑口无言。沉默的站在那,直到贾老师摆了下手让他走,他才离开办公室。
他茫然的很,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他的心情糟糕极了。
季岑回到永利收拾了下就到医院把邵敬承换了回去。
今晚他陪护。
那陪护床,说是床,不如说是个长条板凳。
平躺就出格,只能侧着躺。他也算是明白,邵敬承这两天是替他吃了多大的苦。
也还好是他在,夜里肖明军又难受无比,不停地叫着他的名字。
值班医生过来查看,给推了药,又给插了氧气管,肖明军这才能接着睡。
肖明军睡着了,季岑却睡不着。
他盯着病床上的肖明军看,黑暗里只有一片阴影。
他恨极了自己,关键时刻,什么都做不了。连想让肖大白话好受点都做不到。
他想起了戚衡今天又问了他一次的话。
你不怕肖明军死吗?
怕,季岑比谁都怕肖明军突然走了。
可尽管如此,他也深知,有些口他不能松。
第二天肖明军又做了全身系统检查。病来如山倒,才三个多月,他的情况就已非常不乐观。
连迟景明都说,实在是没想到,会恶化的这么快。
肖明军现在一周两次的透析得换成一周三到四次了。
肖明军倒是乐观,回到病房就跟另外两个病友嚷嚷:这回好了,天天都得躺半天。
季岑想把他安顿在床上,他却非要说要出去透透气。
看着肖明军那张商求的脸,季岑狠不下心拒绝。让肖明军等一会儿,他出去租了轮椅回来。
我又不是不能走路。肖明军啧道。
季岑:这样方便,防止你累了没地方坐。
这爷俩下了楼就去了住院部后面的草地。
到处是慢慢悠悠活动着的医患和家属。
阳光虽然耀眼,可在医院这种地方,季岑总觉得热烈不起来。
他坐在石凳上,肖明军滑着轮椅在旁边晃悠。
你就不能安静点晒会儿太阳?季岑问他。
肖明军停住手问:你昨天去哪了?都找不到你。
季岑拍掉爬到腿上的瓢虫说:出去办事,手机没信号。
我寻思你过生日,咱爷俩出去吃一顿的。
有啥过的。季岑嘟囔道。
肖明军:补上吧,啊,小岑。
补个屁啊,季岑指了指肖明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啥呢,没门,别想了。
肖明军哼唧起来像个小孩儿:我想吃猪头肉了。
季岑扭头看一旁的树:知道了,下回来少给你弄点儿。
四季你可得多瞅着点,都交给小邵一个人,怕......
没啥怕的,季岑打断道,邵敬承靠谱的,你就别瞎操心了。
肖明军的彩铃又开始震天响了。
季岑看他接起电话那样就知道大概率是他老哥们打来的。
电话始终没挂,对方是寻过来的。季岑大老远就看到梁广笙和江立文奔这来了。
这俩人一来,肖明军嘴都乐歪了。
季岑站在那跟两位叔叔聊了一会儿就撤了,他可不想为他们的牌局凑个手。
他一走,那仨老家伙就大不了三打一,只能斗地主了。
嗓门够大的,季岑都走远了,还能听到他们三个的吵吵把火。
想起什么的季岑折回来嘱咐:可别带他去院外!听见没!
梁广笙笑着扬手:知道!放心吧!
多亏了这两位叔叔了,要么换着班来,要么一起来。
肖明军白天的时间都是有人陪的。
梁广笙店也不靠自己看了,江立文出租车也跑的不勤了。他们有了空就会过来医院瞅瞅。
也不知道这样的勤快能维持多久。
季岑更是不敢想,肖明军这院要住多久。
以肖明军的情况,不住院的话,要么是挂了,要么是做手术了。
还是保持住院吧,起码这样,季岑的担忧里还有一处落脚点。
郊游回来一周多,戚衡与季岑都没有互相联系。
都吊着小性子,谁也不愿意承认自己当时的立场有问题。
季岑到印刷厂去拉纸那天在路上碰见有各高校的大巴在载学生去考试。
一问才知道是高三的学生们在参加省联考。
就是戚衡跟他说的考不好要剃头的考试。
于是当天晚上他找到了个很好的理由主动联系戚衡。
挑好了戚衡下晚自习的时间发了条短信过去。
头发保住了吗?
连着几天戚衡每天晚上回到宿舍都会把关了机的手机开机。然后他该学习学习,等不到季岑联系他,他就偶尔问一问汪鹏,季岑白天在干啥。
汪鹏给他的回复不是他在看店就是他在医院。
被贾老师给训了一顿之后的戚衡,心收了不少。再不联系也撑死一个月,等高考结束后,他有的是时间跟季岑磨。
季岑的那条消息给他弄得瞬间凌乱。
他看着那几个字,反复推敲屏幕那边季岑的心情。
到最后锤了自己脑门一下。
季岑都主动联系他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
他赶紧从下铺翻下来到厕所去给季岑打电话。电话被接听他就说:还有一天没考完呢,不知道能不能留住。
正在给铁锅换水的季岑轻笑了一下:留不住也没啥的吧,你光头都好看。
最好是要留住,戚衡清了下嗓子说,不为了头发,为了成绩。
就这么一人一句的说起话来,谁也没再提那天的事。
似乎根本就没有过不愉快一样。
越聊越黏糊,然后就莫名其妙的和好了。
挂了电话的俩人都挺懵的。
终归是季岑先迈出了那一步。
毕竟戚衡为了他愿意去做那样的付出。先不说结果如何,都是他该感恩戴德。
他挂电话前跟戚衡说,别再分心联系他。剩下的时间,全身心冲刺。
戚衡也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所以那通电话,他们提前把未来三十天的思念和缠绵都预支了。
有了季岑支撑的鼓励,让戚衡更来劲了。
季岑一句俗到不能俗的好好学习比让他剃寸头还让他奋勇。
要不是第二天还有一天考试,戚衡估计学通宵的劲头都有。
这次省联考是全面模拟考。从考场分配到试卷规模都是仿照高考来的。
全市的高中都参与。按照区域进行互换考场分配。
三十六中是跟二十四中互换的。
每个考场里也都是随机打乱的,没有层次可言。不然戚衡也不会在同考场里到高三十一班的同学。
他在到七班以后,每次校内考试的考场里,都看不到在任何高三十一班的面孔。
他们每次的考场分配都是按照大榜成绩来的。
一路走来,他确实是越来越往前,坐在他身边的,都是跟他差不多的,或者比他靠前的。
戚衡有竭尽全力去考这次联考。
可结果不是很理想,距离贾老师给他规划的总分和名次都差了不止一点点。
他滑出了年组百名。
戚衡做好了去剃头的准备。贾老师却让他戴罪立功。
五月中旬的那宝贵一天假,他跟班里几个都没有达成军令状条件的留校学习。
最开始确实只有七八名同学不放假,但后来真的到了那天,几乎全班的同学都留下进行了一整天的自习。
甚至整个年组,在那一天都没有放松。
各科老师也都有露面到班里给大家解决疑难题目。
学习氛围浓烈到,戚衡都喘不上来气。
可他又异常的兴奋。不觉得累,只觉得前路光明。
戚衡给乔艾清打电话说了不回家的情况前就给季岑留了言。
得知戚衡在彻底离校前再没有假的季岑,送了几大箱水果到门卫室。
门卫王大爷来高三七班喊人的时候就给帮忙搬上来一箱。
剩下的是七班的男生去搬的。
走在最后的戚衡,送了一箱给高三十一去。
高三十一屋里人少,但看到戚衡来送吃的,那呼喊声能掀翻屋顶。
在后来的备考日子里,这群孩子都忘不了那一天满教室瓜果梨桃的香甜。
贾老师说备考就像是在黑屋子里洗衣服,根本不知道洗干净了没有,只能一遍遍的去洗。等走上了考场,灯光亮了就会发现,只要认真洗了,那件衣服就会光亮如新。而以后,每次穿这件衣服,都会想起那段岁月。
戚衡再次看到季岑,是高考前的离校日。
季岑开着车来接他,虽然要下雨,但戚衡的内心万里晴。
行李卷被塞进后备箱后他停好自行车打算先跟季岑亲密亲密。坐进了副驾驶的他连着问了季岑两个问题。
想我了吗?肖明军还好吗?
季岑连着点了两下头。
明明准确接收了季岑的回答,可戚衡却觉得这两个点头里,有一个是过于敷衍的。
他伸手去握住季岑系安全带的手,季岑反手也回握住了他的手。
他们掌心相对,手指紧扣。
挡风玻璃外的雨刷器有规律挥着,远处雷声隆隆。
101 # 暖阳 只能保守再保守。
高考前的那两天戚衡在洋南住的。
季岑从学校门口直接把他送过去的, 他让戚衡高考完再到长青去。
为能节省往返考点路上时间还可以按时饮食。在洋南住确实比在长青要更合理。
戚衡的所有书本都已在离校的时候被保洁大妈们给收走了。
他书包里只背回了各科的错题本,知识点总结,还有两套综合模拟卷子是留着考前做的。
那两天他除去吃饭睡觉上厕所的时间, 也都在争分夺秒的做最后努力。
他那装空笔管的盒子已塞不下再多一只的空笔管了。
他在考前那天下午让心情放松的时候, 让他妈给他剪了头发后用空笔管做了个手工。
之前他在监狱里见过狱友用一次性筷子做手工品送给儿子, 他闲来无事就跟着学了。
看似简单的拼接其实需要很大的耐心。
乔艾清打理花草,宋玉芬织坐垫,他就在房间摆弄他的空笔管。用上胶水,颜料和卡纸,本是一堆平平无奇的空笔管。
最后变成了一只可爱至极的招财猫。
放在永利收银台的小架子上正好。
没上高考战场前,太多次模拟那种心境。真坐在了考场里面, 心态反而平和了不少。
这是戚衡第二次参与高考。比第一次多了些成熟和老练。
透明笔袋里放着那张他从豆姑家相框拿下来的季岑的寸照,每一科开考前, 他都摸一摸那张脸。
之前他跟季岑说,他带着季岑相片进考场, 肯定能考好。
季岑笑道:指望我这种学渣保佑, 你是疯了?
如平时做卷子一样度过了那两天。
最后走出考场的时候还都飘飘忽忽,有种难以形容的轻松。
对于戚衡来说, 既然已到这一步。结果怎样都比没有这一年起早贪黑的付出强。
他在拥挤着走出考点的人群里,遇到熟悉的同学会聊上几句。
在跟季岑约定好的地方等了好久, 戚衡也没看到那辆熟悉的车。
考点外的家长和学生都散的差不多了后,戚衡才打了车去长青。
今天考试,戚衡没带手机。
他猜着季岑应该是有了什么事才没来接他的。
到永利门口下车的他还没等进那扇开着的玻璃门, 就被四季水果门口的邵敬承叫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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