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丑——愚礼(83)
眼见着张叔要去家禽棚里抓大鹅,季岑连忙制止:大鹅就不拿了,我们想吃去外面能吃到的。
张叔在大鹅们惊恐地叫声里说:城里是啥都能吃到,但没咱自己家的吃着好吃。这大鹅你带回去杀了吃,真的好吃。就怕你们吃了不新鲜,我都没提前杀,回去杀完了就得吃......
季岑从来拒绝不了豆姑跟张叔的热情,别说冬天回来,就是夏天回来,这两口子也能给他装一车菜园的菜回去。
不拿着他们心里不舒服,拿着回去又多半都送人了。
但这种互动就是这样的微妙。他笑着回应:行,我们哪天想吃,就现杀。
饭后收拾碗筷的时候,季岑笑着跟戚衡说:做面片儿,只有豆姑能做出我妈做的味道。吃的我都有点儿想妈了。是不是很丢人。
戚衡凑过来道:我在监狱里的时候,也很想我妈,有个大叔就跟我说,人在任何时候想妈都不丢人。他都快六十了,他也想。
季岑哀叹:咱俩情况不一样,妈在和妈不在不一样。
戚衡本想趁着去厨房的走廊里没人安慰一下季岑,他的手刚挨到季岑脸上,就被电了一下。
俩人都低骂着躲开。
戚衡变魔术一样从兜里掏出来一张小照片夹在指头间给季岑展示:看。
季岑一看是豆姑家那老镜子上放着的他的照片,是哪一年的他也说不上来。反正是面庞还很稚嫩的时候。他连忙道:谁让你拿的,赶紧特么放回去。
戚衡把照片揣起来就跑:我先欣赏欣赏,等会儿放回去。
季岑追上去道,:赶紧的,丢了豆姑要找的。
最后出发时,他们带走了一后备箱的东西加上只装在漏窟窿塑料袋子的大鹅。
那大鹅被固定在了后备箱外面,脖子从袋子的窟窿漏出来,身子被困在袋子里。既不会憋死又不会跑掉。
回去路上有一半路是戚衡开的,季岑看路况良好,就让戚衡过了瘾。
后座的乔艾清和宋玉芬满口都是对豆姑两口子的夸赞,看得出来,她们对此行特别的满意。
终归是作为客人相处,她们在临走前,给张叔的老母亲留了钱。
怕那两口子不收着,所以是偷着掖在了被摞里。在快到西宾的时候才打电话告知。
算是对长辈的心意,也算是对人家叨扰的谢意。
到南一路加油站后戚衡回头对乔艾清说:一会儿送你跟我干妈先回去。
他的意思是想告诉乔艾清,暂时还是要在宋玉芬那住。
乔艾清却说:不了,儿子,我回去吧。也不能老在你干妈那。
你现在回去算怎么回事?原谅他了呗?
那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可他都不知道他是错了。
大人的事你个孩子就不要多管了。
嫌我多管是吧?
......
季岑带着油卡坐回车里的时候就听乔艾清跟戚衡在吵。他想插话,手机却响了。
正是要账鬼的。
087 # 圆缺 父母自有父母福。
十多分钟前, 去四季水果给小桃买橙子的钟正浩与肖明军聊了会儿天。
走之前肖明军非跟钟正浩撕扯,不收钟正浩的零头。
本来看起来没什么异常的,就是双方在客气的推让。
却在钟正浩要出门的时候, 收银台里的肖明军栽在了地上并开始不停地轻微抖。
直观来看, 肖明军是在抽搐, 但意识没有完全消失。钟正浩喊他,他能应声,哆嗦着说自己特别难受。
问哪里难受,问不出结果。肖明军说浑身都难受。
过了两三分钟肖明军便自己能动了。钟正浩扶着他上楼躺下后来不及回屋去取没随身带的手机,直接拿起了肖明军的。
他边稳住肖明军边给季岑打了电话。
一听钟正浩在电话里说肖明军倒地上了,季岑当即认为肖大白话又在作。兴许是知道他们快回来了, 在那整事儿装可怜博同情呢。
岑子,不是那么回事, 钟正浩继续道,肖叔这是真的抽了, 看起来特别难受。
季岑:那他现在呢?
缓是缓过来了, 但我觉得还是送医院去瞅瞅吧。
我们快到了,到了再说。
挂了钟正浩的电话后, 车里其他三人都在问季岑怎么了。
季岑将车开走:说肖明军倒地上了,应该没事儿, 咱们这就回去了。
除了乔艾清显得特别的焦急,戚衡和宋玉芬跟季岑一样,压根儿没信。他们也认为肖明军是犯了作病。
回长青的路上季岑将车开的很快, 他就是这样, 一旦涉及到肖明军的事, 他嘴上表示不予理睬, 心里还是会当回事。
在永利门口下车后, 他们四个都先进了四季水果的门。
到楼上一看,躺床上的肖明军确实病病殃殃的,看起来不太像是装的。
也有可疑的地方,就是见了他们后,好像立马更难受了似的。虚弱的好似大喊一声都能给他震碎了。
趁着乔艾清和宋玉芬到床边跟肖明军说话的时候,季岑让戚衡下楼帮钟正浩抬猪肉。
钟正浩边下楼边松口气开玩笑地说:这给我吓得,肖叔身体一直不错的啊,多悬没给我讹上。
戚衡轻哼道:谁他妈知道他怎么回事。
到了这个时候,还争什么对错就没意义了。
季岑没再跟肖明军算关于前一阵子赌钱的账,他询问了肖明军哪里不舒服。
肖明军还是说他也不知道。
那你就是在整事儿。季岑啧道。
肖明军:我没有,我就是浑身没力气,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这样了。
季岑还想说什么,让乔艾清给拉住了,她说:小岑,他要是不难受不能这样,肯定还是有什么问题。
行,季岑指了指在床上大爷一样躺着的肖明军说,明天我带你去看,咱们去省城大医院看,浑身上下通通给你检查一遍,要是没查出问题,我告诉你肖明军,你以后就给我少用这招。舅妈不跟你计较那是她脾气好,我可不惯着你臭毛病。
也不用跑省城去吧,宋玉芬插话道,要看在附近医院看看就行了。
季岑似笑非笑地说:宋姨,你们都不知道他,我要是糊弄着就在西宾给他检查,他指不定找我毛病,会说小地方根本查不出来他的病。
本来就是么,肖明军声音不大地说,小地方的医院就是没有大地方的权威。
季岑冲着乔艾清和宋玉芬摊手:看吧,他什么样我可太知道了。
五十多斤的猪肉,怎么就这么沉。戚衡跟钟正浩抬着到网吧门口的时候,他俩的手都酸了。
他们进了正浩的前门,挪动着穿过热闹的电脑区又从正浩的后门出去了。
戚衡一直在被钟正浩引导着方向,一看又要出去,他忍不住问:是要放哪去啊?
这些猪肉可早就在钟正浩的计划范围内了,他在正浩的后门弄了块儿冰雪箱子,就等猪肉到了埋在里面。
箱子的四边都是浇水成冰固定的形状,箱子里面满是积雪。
就这,钟正浩停住脚说,埋在雪里。
这时节室外就是个天然的大冰箱。以前一到了冬天乔艾清就会往阳台外安全栏里放肉类储存。他放下肉问:你这么放,不怕丢了?
丢不了,有监控呢,再说这玩意儿这么沉,谁来偷,钟正浩拿起一旁的铁锹说,暂时放放,过两天就送走了。
说完这话钟正浩又问:我看岑子那后备箱满满登登的,这次回去又没少拿呀。
站在一旁看着钟正浩埋肉的戚衡点头:嗯,还好多实在装不下没带的呢。
那大鹅不错,钟正浩笑,杀了吃肉叫上我。
在袋子里蜷了一路的大鹅,看起来可怜兮兮,目光呆滞的。
戚衡帮钟正浩弄完肉出来就想给它先拎到门口去。
他移动的时候没掌握技巧,那袋子倾斜后,大鹅竟从袋子里挤出来并一溜烟儿跑走了。
这只鹅完全站起来有半米多高,在距离戚衡不远的地方盯着戚衡看。完全没有了袋子里蔫蔫的状态,时刻都能开战。圆豆子似的眼睛一眨一眨,还耀武扬威地朝着戚衡叫了两嗓子。
那叫声实在是无法准确定位,发音在嘎和该之间徘徊。让戚衡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听着挺恼人的。
早上张勤剪那窟窿的时候,戚衡也看着了。刚好是大鹅头能出来的大小。他拎起手里的空袋子看了看,那窟窿现在已经够他把头装进去的了。
现在的他,站在那怕追过去把大鹅惊走,又怕不抓回来,他就跟这呆头鹅在这这么僵着。
刚做完美甲的小桃笑着送走顾客时看到了戚衡跟大鹅的情况,她就去叫了钟正浩帮忙。
钟正浩出来一看就比划着让小桃也跟着一起包围。
于是这三个人分别从自己的方位向着那只大鹅逼近。
季岑在四季水果楼上就听到大鹅在一声声的叫。他还以为是戚衡给鹅拎到了屋里。
等他下楼一看,那大鹅正扑闪着翅膀表示不满,并降低脑袋伸长了脖子想把抓它的三人驱逐。
那画面实在是好笑,钟正浩和戚衡没比大鹅的声音小,小桃更是害怕却又不得不靠近。
最后大鹅锁定了最好欺负的小桃,直直地冲着小桃奔过去了。
小桃要是能发出声音,估计少不了一声震天的尖叫。
她蹲在地上捂着头的时候,大鹅被突然窜出来的季岑给扯住脖子拎到了一边儿去。
我靠,你可以啊岑子!钟正浩说。
季岑拎着大鹅,手臂伸直了躲着那两个不停煽动的翅膀:这玩意儿就得抓脖子,不然是真的不好弄。
小桃站起身看大鹅被制服,拍着手笑。
是啊,戚衡摘掉袖子上的鹅毛说,它叨人呢。
季岑:赶紧,装上。
戚衡立马取来那个破袋子,这次没有套住大鹅,而是用袋子上撕下来的碎片把大鹅的脚缠住了。
季岑按着大鹅的时候把不老实的鹅嘴也给捏住了,等戚衡捆完鹅后他说:把这嘴也系上。
是,不然太吵了。
也不全是因为吵,季岑抚摸着大鹅光洁的毛说,要是不把它嘴给控制住,腿等于白系,它能用嘴弄开。
戚衡笑:我说那袋子怎么窟窿变得那么大了。
大鹅聪明的很,季岑继续道,能看家护院呢。
钟正浩跟小桃回正浩屋里前说:还绑上干啥,直接杀了吃吧?
季岑回道:等带肖明军从省城看病回来的吧。
戚衡收起剩下的袋子起身:要去省城看病?那么严重吗?他不是装的?
前阵子他就说过他不太舒服,我没当回事,还是去彻底查下吧,大家都放心。
戚衡咬牙切齿地说:他最好是真有病,不然装这一出太气人。
季岑纠结着说:还是别了,我宁愿他是装病。任何时候,还是健康更重要吧。
我也就过过嘴瘾,我当然也希望他健康。
我知道。
戚衡摘掉滑冰帽,扒拉着头发:我妈跟着去?
她不去。
那我跟你一起去。
季岑啧道:你去什么,你该上学上学。我们用不上两天就回来了。
提起这事,戚衡有些丧气地将肩膀下放:明早要上学了,可我好几张卷子都还没写。
季岑抬腿用膝盖轻踢了戚衡屁股一下:那还不赶紧回屋写作业去。
戚衡指了指脚边被绑着的大鹅说:那它呢?
季岑掏出钥匙道:先放永利一楼吧。
元旦本来崔晓东是可以在季岑回源封的时候看店的。
但最近店里只有崔晓东一个兼职,挺累的,他这两天又正好有事,回源封的季岑就选择了关店图省心。
他到屋里给崔晓东打电话说他过两天不在需要崔晓东全天看店,看看崔晓东能不能来,如果不能,他还是要关店。
好在崔晓东说他的事情处理完了,白天可以到永利来。
联系完了崔晓东后季岑又联系了邵敬承。
如果季岑没来电,邵敬承明天就要去汪鹏那的。
季岑的意思是要他接着回四季水果干,他想都不想就同意了。
在四季水果,活虽然杂乱,但是不累。邵敬承很适应。外加上还能按时按点吃上饭。
明天就回来吧,跟之前一样。季岑说。
邵敬承:那你之前给我结算的钱,我用不用......
不用退回来,季岑打断道,就当是给你认真干活的奖励,回来也还是要好好干。
邵敬承欣喜万分:好的老大!
回到楼上去学习的戚衡很快就又下楼来了。
季岑问他:怎么了?
我去隔壁一趟。戚衡出门前说。
戚衡是过去确认下肖明军目前没问题,并且想让乔艾清跟宋玉芬回洋南去。
他认为肖明军用这种方式来蒙混过关是更加的不对,所以他不想他妈轻易原谅肖明军。
乔艾清却说她不走,就留在家里照顾肖明军。
这娘俩便因这事闹了分歧。险些当着宋玉芬和肖明军的面大吵起来。
行,我不管了,以后你的事你自己来,我要是再管,我就是没记性。
戚衡对乔艾清说完这话就下楼了。
乔艾清杵在那也很气,却什么也没说。她知道她儿子是为了她好,可她犟不过自己的本心。
感情这东西,一物降一物,啥时候讲过道理。
季岑看戚衡进来关门的力度就知道是在隔壁没讨到好心情,他能猜个差不多。跟着戚衡到楼上时他问:跟你妈生气了?
我懒得管她了,她随便吧,日子是她的,我多余操心。
你看,你要是早这么想,你的快乐不就更多了,父母自有父母福。季岑笑着说。
你还说我,那你怎么做不到不管肖明军了。
他得另当别论,我不管他,他都做不好人,季岑拍了戚衡一下,行了,别气了。先做卷子吧,元旦假期还没算过完呢,中午咱俩出去吃,想吃啥吃啥。
过生日请吃饭,给季岑买贵的烟,在学校里频繁交资料费还有琐碎零花。戚衡兜里的钱只出不进,没剩下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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