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丑——愚礼(82)
你们去哪啊?张青辰跺脚道。
季岑:你管那么多呢,开饭前给我打电话。
早上出门前季岑跟戚衡分享了他毕业后就没戴过的颜色丰富的滑冰帽,都是大学时他攒的。作为体育生来讲,滑冰帽是冬天必不可少的头部装备。
他非让戚衡挑一个戴。
看着那些艳丽的颜色,戚衡质问就没有普通点的颜色么。季岑却说,就是特意买鲜艳的。
为啥,为了在冬天训练的时候,亮眼。
戚衡不太懂季岑说的亮眼是啥意思,又不得不遵从季岑的吩咐。他只好在里面选了个相比之下看起来不那么张扬的暗红色。而季岑自己戴了个亮绿色的。
都穿着长身羽绒服的他们拐出大门走进胡同里后,从张青辰的角度看只有两个帽子在高墙之上移动。
看起来特别滑稽。
086 # 预兆 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
豆姑家所在的胡同不仅狭窄还七拐八拐, 车根本开不进来。
季岑把车停在了胡同外的一棵光秃老杨树下。
他跟戚衡出去的时候,正看到两个五六岁小孩穿着脏到锃亮的棉袄在围着车玩闹,鼻涕拉瞎的。
看看农村小孩儿, 贼抗冻。季岑说。
戚衡:你小时候是不是就这样。
季岑吼走小孩后解锁开车门:差不多吧。
我们要开车转吗?戚衡坐进车里问。
季岑说:开车不会那么冷。
说是要开车去转, 车门一关, 季岑的手就不老实了起来。
戚衡接住季岑俯身过来的吻后看到车窗上出现了两个小脸,他赶紧别开头:就不能把车开远点?
季岑坐正身子:好主意。
车一直开到了村东小路边才停下。
冬日的乡间小路完全没有春秋农忙时人多,又逢上路面被大雪覆盖,更是没人出没。
车停下了却没熄火。这俩人裤/裆里的火也越烧越旺了。
本是想激情澎湃来上一下,奈何车厢对想完全施展开的他俩来说太窄,而他们又穿的特别多。
实在是不方便。
只得松解裤腰带来了个简易地互相解决。
待到气息长喘相互依偎, 热的外套都有些穿不住了。
在熄了火温度渐渐与外面同步的车厢呆了十来分钟,他们决定下车去转转。
空旷田野一片白皑皑。他们所到之处才有人迹所至。
相拥或者追逐, 比着往对方背上蹦,只为了撑着力气来个漂亮的跳山羊。
探索不知深度的雪壳子。猛地栽进去, 只留有一个人形的空洞。
他们跑着, 笑着,疯着, 闹着。似乎茫茫天地,再无别人。
用石头剪刀布的方式决定谁站去堆了雪的树下接受积雪洗礼。
戚衡已是连着输了的第三把。他笑着叹气:今天我这是什么运气。
赶紧的吧, 季岑推了戚衡一把,哥这回给你来个大的。
戚衡回身走去那棵被他们选好了的树下。见季岑在不停地坏笑着后退,他边把羽绒服的帽子扣好边大声道:岑哥!助跑就他妈过分了吧?
季岑将长身羽绒服的拉锁解开, 一副运动前热身地架势, 笑着嚷:都说了给你来个大的, 站好了啊!我这就要来了!
逆光而立的戚衡无法对抗中午热烈的阳光, 他半闭着眼睛说:来吧!
跑起来的季岑在快速接近, 到差不多距离的时候,他抬起了右腿想给那树干一个猛烈地击踹。
却不想被突然向侧方迈了一步的戚衡拦截了。
戚衡抱住季岑便抬腿后踢树干,积雪开始砸落,他们俩谁也没逃掉。
没站稳的季岑要滑倒,戚衡想帮他稳住,却也一起倒了。
在戚衡怀里蛄蛹的季岑拿下遮脸的手笑骂:玩不起就别他妈玩!还带你这样的?
戚衡吹开嘴边的薄雪,坐起来清理着险些溜进后脖颈的冰凉:这棵树上的雪也太多了吧。
季岑抬头看了看头上那些已没什么积雪的褐色树枝,挪动着身子坐去了树底下。
戚衡也爬起来坐了过来,他将后背靠在了树干后说:不继续了?
季岑搂住戚衡肩膀:歇会儿。
说完这话后他指着远处的山头说:看到那山丘了么?
戚衡点头:嗯。
这里人叫它阴阳丘,我爸妈就埋在那。
戚衡的视线由远处收回来,落在了季岑的侧脸。季岑还在望着那个方向:我打算等肖明军百年之后,我也给他埋在那。
季岑拍了自己脑门一下:啧,我怎么又提他呢,真是扫兴。不说了,不说了。
季岑能不经意间说起肖明军,戚衡知道那是因为季岑是真的把肖明军当做最亲的人。
不像他,从来也没有把肖明军当成真正的家人。
这次因为肖明军赌钱他们四口人又闹了这么些日子的不愉快。戚衡有时候真的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乔艾清就非要跟这样一个老混子生活。
要说以前的他不懂什么是爱情,那现在跟季岑在一起的他总该懂了。可他还是想起这事就不理解的很。
沉默后他对季岑说:岑哥,你说,有没有可能肖明军跟我妈过不下去了呢?
为啥这样说?季岑惊讶。
戚衡抓着雪往旁边扬:如果不是这样,肖明军到现在都还没有表示?
季岑自责于自己无意间提起肖明军引起了戚衡的焦虑,他忙放松了语气说:别瞎想,我比你们谁都了解肖明军,我知道他对你妈是真的在意。
事出反常必有妖。戚衡叹了口气:我没瞎想,就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等从源封回去,把这件事解决就好了,确实事情吊着让大家都胡思乱想的。
戚衡对上季岑的目光: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肖明军跟我妈有不欢而散的那天,也不会影响到我们的感情对不对?
当然不会了。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季岑笑开来,他伸手去给戚衡正滑冰帽,行了,不想了,再转一会儿咱们回去吃饭了。
说完这话他先站了起来,又伸出手把戚衡也拽了起来。
他们互相帮对方把身上粘得雪拍掉,又并肩沿着小树林走。
停在一处雪厚之地,季岑用鞋尖在雪上画着。他先画了两个横,然后画了一个点,又接着画了一个横,最后在下面点了四个点。
戚衡看着又是横又是点的图案问:啥呀?
咱俩看那电影你忘了?季岑啧道,这是摩斯密码。
电影里不是敲击出来的么,我哪能认出来。
双手插兜的季岑收回脚:这是我在网上查完了摩斯密码对出来的两个字母,打算纹在身上。
之前戚衡听季岑说过想弄个纹身把腹部那道疤痕遮住。他又仔细看了看雪上的痕迹说:弄这么费劲儿?直接纹字母不就得了?
季岑揍了戚衡一杵子:这样既贴合我的疤痕,又很隐晦。直接纹字母太嘚儿了。
啊,确实,那你这是哪两个字母?
季岑抿了抿嘴,像是突然有些气,他乱脚把雪地里的图案破坏掉:回去自己查去。
戚衡追上季岑道:你咋突然就不顺心了?
没有。
明明就有。
滚蛋,回去了,吃饭。
在城里出生长大的戚衡从没这样吃过猪肉。
一头猪身上各个部位都能很好的被加工成人间美味摆放在一起。
熘炖为主,炸炒为辅。
光是看着都不知道先吃哪一道。
季岑先是伸手给他拿了个大骨棒,他就从啃骨头开始了。火候刚好到猪骨与猪肉微微分离,轻轻一扯,肉丝分明,香气扑鼻,肥而不腻。
乔艾清让他尝尝血肠,他就伸筷子去夹了。灌好了的血肠煮熟后切成厚片,蘸上和了蒜泥的酱油,每一口都能赞叹好久。
血肠还没吃完,宋玉芬又叫他吃猪肉炖粉条。猪肉的柔嫩和粉条的软滑加上酸菜的鲜美,完全停不下来手里的筷子。
粉条太难夹到碗里,张青辰特别贴心地到锅里直接给他单独盛了一碗粉条。
一大桌子人,除了戚衡身边坐着的几个,其他的他都不认识。都是豆姑家的亲戚朋友。
几间房里都摆了桌子,连火炕上也有。大人小孩热热闹闹,看起来像是过年了。
反正也差不多,毕竟这也是新的一年的第一天。
一家之主张勤坐过来让季岑和戚衡陪他喝点白酒。纯粮食酿的白酒度数偏高,季岑怕戚衡喝完了又要遭罪地吐出来,就跟张叔说戚衡不会喝酒。
东北的劝酒文化博大精深,张勤两句话,戚衡就不得不把酒杯接过去了。
烫过的清冽白酒入喉舒服,季岑喝了一口捏紧了酒盅。酒气在鼻息间乱窜的时候,他又不自主想起了肖明军。
肖明军最好这一口。
想到这的他夹了一筷子猪头肉,准备好好享受,回去说出来馋死肖大白话。
乔艾清和宋玉芬同豆姑已非常熟络,三个人总一起说笑个不停,字里行间全都是相见恨晚。
你舅要是在这,那这点儿酒都不够。张勤笑着对季岑说。
季岑也笑:他忙,等下次让他回来陪你喝。
等到吃完饭都收拾完毕后大家就坐火炕上或喝茶或聊天或休息。
吃饱了喝足了人就犯懒。季岑都不知道他是啥时候睡着的。
醒了的时候是傍晚,听到厨房里已经在备晚饭了,还有麻将洗牌的声音。
他坐起来谁都没找,先是找戚衡。
喊了两声,戚衡进门来了:醒了啊,我们在那屋玩麻将呢。
季岑穿着鞋说:你会玩?
不会,我在边上看。
季岑扒拉扒拉头发:我教你,走。
戚衡扯住季岑贴了贴脸后放人走。季岑边走边问:咋不叫我。
看你睡得太死了。
季岑舒了口气:怪火炕太舒服。
见季岑醒了,张勤就起身道:小岑你来玩,我去厨房看着炉子去了。
张勤要离席,麻将桌上还剩乔艾清,宋玉芬和豆姑。边上坐着看热闹的张青辰连忙说:爸,给我吧,我玩两把。
张勤:一边儿呆着去,小孩崽子玩啥玩。
对对对,你看书去。季岑边说边护住了张叔让出的椅子,他示意戚衡过来坐。
乔艾清发问:我儿子会玩麻将?
他不会,季岑拉了把椅子坐在了戚衡旁边,笑着说,但他学东西快,等着输吧你们。
三个妇女一起笑起来,麻将在桌子中间被八只手扒拉着。麻将声里戚衡边码牌边侧头小声问季岑:你来坐着得了,我在一旁看。
季岑:就这样,赶紧码牌。
其实在一旁看牌的时候戚衡已经看个差不多了,再加上季岑现场指导。还真是新手上路运气爆棚。胡牌的方式都来了个遍。
豆姑看着对面的俩大小伙子说:姑跟你们说哈,以后找老婆就找咱们本地的,麻将能玩一块儿去。
对对对,宋玉芬附和道,咱们这边的人啊,都敞亮,好相处。
乔艾清:确实。
突然开启七大姑八大姨模式的牌桌上,季岑笑着应和的同时去桌子底下踩戚衡脚背,眼神也各种暗示。
戚衡因此少码了两张牌,他轻声啧:玩牌呢,别闹。
季岑闻着厨房里飘出来的香气,起身道:某些人真是过分,忘恩负义,卸磨杀驴,过河拆桥的。
戚衡抓着牌还不忘了回嘴:有能耐你再说出一个类似的成语来。
季岑一时脑袋瓜短路,他望向张青辰:你给龙哥说一个,说出来我把他弄走,让你玩。
张青辰做思考状: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好好好,季岑边说边扯戚衡,来,让位。
张青辰也来帮忙把戚衡从椅子上架走,桌上其他三个都在姨母笑地看着孩子们疯闹,不急不催。
等到张青辰终于如愿以偿地坐在了牌桌旁,就听他爸在厨房门口大声嚷:放桌子,捡碗!吃饭了!
张青辰把牌一推:哎呀我想玩一把怎么就那么难啊。
晚饭是以中午饭为基础的。
大部分是剩菜,但也有新的。
其中蒸豆包和油滋啦是最受欢迎的。
又是五饱六撑的一顿,饭后又是闲聊和打牌。虽是些重复的事,却特别的满足。
本来季岑是要晚上开车回到镇上宾馆去住,第二天早上就直接走了。
豆姑说什么也不让他们走,偏要让他们留在家里睡火炕。
乔艾清和宋玉芬既然都答应了,季岑也不好带着人走。
于是他们四个人晚上就都住在了豆姑家。
张叔跟瘫痪的老妈在一个屋里睡,豆姑带着乔艾清和宋玉芬在一个屋里睡,剩下的三个半大小子在一个屋里睡。
大半夜的戚衡跟季岑睡不着,黑暗里躺炕上脸对脸地干瞪眼。
明知道旁边还有个睡着的张青辰,可就是板不住自己的欲望。
本来以为张青辰睡得很熟,火炕又不会像床一样因为作用力而晃动。
他们就愈发大胆了起来。
也不知是什么毛病。
越是这种带着危险的隐秘欢愉越是刺激。
如果张青辰没有因为翻身而醒过来的话,他俩都不知道会弄到什么境地去。
张青辰翻身看到这俩人奇怪的姿势,睡意朦胧地小声问:龙哥,你俩干啥呢?咋还起摞了?
这句话差点没把被窝相通的季岑和戚衡给直接送走。
戚衡明显慌了,但季岑没有,他淡定地收住呼吸从戚衡身下挪到了一边去:炕太热了,你戚衡哥睡不惯,我跟他换个地。
不知道是张青辰真的太困,还是季岑的语气太可信。这事就没成为一件事。
第二天早上起来,张青辰都不记得有这回事。
早饭喝了热乎乎的面片儿,季岑最爱吃的。
豆姑跟张叔根本都没上桌,这两口子忙着给季岑准备装车的东西。
季岑端着碗跟在豆姑屁股后一再强调不要给拿太多东西,正月还会回来的。可豆姑就是不听。
多拿一点,你们过年吃。我们根本吃不完。豆姑边说边把大袋干木耳塞进了袋子里,然后又去扯了些干粉条。又装了些晒好的豆角干和茄子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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