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丑——愚礼(55)
睡意蓄谋了九十分钟,在技师退出去后肖明军就睡着了。
季岑看向戚衡那边本是想吐槽肖明军的。
却发现戚衡也睡着了。
他长这么大就没有像今晚他表态后这么顺的事。
事情的发展不但没有戛然而止,还长驱直入了。
之前他为戚衡做的每件事,都打着为了肖明军的旗号。
而其实戚衡早就变成了他的私心。
他打消了要把肖明军叫醒回去再睡的念头。也闭上了眼睛。
疲倦消散的太快,又或者是室内香薰太催眠。
戚衡醒来的时候已经亮天了。
意识到他是在按摩床上睡着了还觉得挺意想不到的。
肖明军的呼噜声特别多样化。时而如山洪咆哮,时而被自己憋到。
相比之下,季岑睡得安稳从容,无声无息。
室内冷气开的挺足。
戚衡伸手去置物柜上扯了薄毛毯出来。
探身给季岑盖在身上时他是小心翼翼的。
换到给肖明军盖就是隔空撒渔网。
倒是扔得挺准,毯子搭在了肖明军肚子上。
也不知道肖明军是梦到什么了。
连着哼了几声就醒了。睁开眼见隔壁皱着眉翻身的季岑瞪了他一眼。
以前我怎么不觉得你呼噜打得这么冲。季岑说。
肖明军揉了揉脸:几点了。
五点半。戚衡回道。
季岑掀开身上的毯子:赶紧都起来吧,回去了。
咋没来叫醒我们呢?肖明军下床时说。
季岑脱掉按摩服上衣:时间赶得好,再说买的是套餐,钱提前付过了。
戚衡率先换回了自己的衣服,他收拾东西时,季岑注意到了他钥匙串上的牛仔小骰子。
这小东西挺别致啊。
自己做的,戚衡顺手将小挂件从钥匙圈上取了下来,你稀罕,那就给你吧。
季岑捏了捏那个小骰子说:点数是你绣的?
对。
塞的棉花?季岑转着小骰子说。
将军的毛。
季岑赶紧递给戚衡:你自己留着。
戚衡把小骰子塞回季岑手里就向着门口走:说了给你了,拿着得了。
在永利隔壁的隔壁吃早餐时,戚衡接到了于其的电话。
于其说有急事,需要戚衡帮他顶一下班。
之前于其没少帮他顶班,戚衡没有不帮的道理。
他挂了电话说:我得回加油站去。
肖明军:你今天不是休息吗?
临时有事,戚衡是看着季岑说的,那个经常帮我替班的同事有急事。
昨晚上夜班那个?
是他,他昨天夜班,今天白班。
季岑:那哥们也太拼了吧。
他最近确实都快住在加油站了,戚衡挑眉,那我先走了?
季岑放下豆浆碗,掏出车钥匙后甩了下头:开我车去吧。
戚衡一步两回头地离开,把玩着被季岑挂在了车钥匙上的小骰子。
关于昨晚上的事,他们到现在都没得机会再单独好好聊聊。想到这的他回身道:我晚上下班过来吃。
季岑和肖明军一起啊了声。
戚衡:吃打卤面吧,我来做。
那爷俩又一起啊了声。
看着戚衡开车走了后,季岑对肖明军说:戚衡回学校念一年高三再参加次高考,你觉得怎么样?
啥?肖明军表情复杂,那能行吗?
就说你的想法得了,季岑啧道,能不能行也不是你该担心的事。
他都快二十三了吧,还回去念高中?
那咋了?
多让人笑话呀,我觉得还不如学门像样的手艺,学电焊,学修理,或者学厨师,那不都挺好的么。
得了吧,季岑打断道,我他妈真是闲着了,非得问你一嘴。
等你舅妈回来,你再问问她吧,肖明军笑笑说,我听她的。
也不用问了,直接说一声就行,季岑剥着茶叶蛋,戚衡那么大的人了,他能为他自己的选择负责。你们支持就行。
肖明军:咋支持?
季岑冷哼:很多时候,最好的支持就是闭嘴。
这一整天,都是各忙各的。
季岑到正浩弄来了个好用的显示器,给永利被砸坏的替换了。
钟正浩在电话里跟季岑说他明天下午回店里,要约季岑晚上吃顿大餐。
明天晚上不行,季岑用鼠标调试着安装好的显示器,明天我约出去了。
你约啥了?钟正浩问。
吃饭,跟一姑娘。
行呀你,我没在的日子,你竟然破了色戒。
季岑:不是你想的那样,我那是不得不跟人家吃个饭,走个过场而已。
那咱们改天再吃,等我回去了就好说了,钟正浩叹了口气继续道,这回回去我打算给正浩门口隔出个美甲的小店面。
给小桃?
嗯呢,你回头给我发两个搞装修的电话,我对比下价格。
就做玻璃隔间得了呗,我让老罗直接带人过来就行。
也行,你看着安排吧,你办事我放心。
跟钟正浩结束通话后的季岑在联系人列表里从Z往上找老罗的联系方式。
路过戚狗时他停顿了一下。
把戚狗改成了戚大傻。
说来奇怪,他跟戚衡从早上分开到现在,他没有主动发一条消息,打一个电话。
他以为戚衡会找他,并没有。
明明平时都能随便扯起来,好像他们突然就怯了。
如果昨天的表态是震荡,那今天就像是在等沉淀一样。
虽然不联系,却时刻都能把对方想起。
就很微妙。
说起正浩那块儿玻璃,季岑就想起来几个月前进店里要钱的那老头儿了。
随着拐卖儿童案件的不断深入调查,那老头儿也跟着落了网。
老家伙根本不是什么要饭的,之所以突然出现在长青,是因为他在拐卖儿童团伙里的被分配任务是踩点。
想到这事的季岑出门把永利外墙宣传栏的走失儿童信息都处理掉了。
反正在他这贴着的几个小孩儿都已经找回来了。
他又打印了两张招聘信息铺了上去。
一份是他始终没停止招的长工,另一份是给肖明军招的理货员。
肖明军昨天说腰疼的时候他就想着给找个小工,说好听了是理货的。其实就是打下手的。可以把一些重活累活从肖明军身上接下来。
肖明军在四季水果的门口看着季岑折腾,抱着肩膀说:得招个年轻力壮的。
季岑:这还用你说?
小岑,听你杨阿姨说你要跟她外甥女相亲了?
你有意见?
这事你咋不跟我说。
有必要跟你说?
当然有必要了,这可是你的终身大事。娘亲舅大......
歇歇吧你,季岑扯着胶布,我的终身大事我自己做主。
因为找不开零钱,来加油的顾客不得不让自己的小孩子进来选零食。
那个小朋友似乎有选择恐惧症,挑来挑去好半天都不知道选什么口味的薯片。
就这个,这个好吃,戚衡拿出一包薯片指着小朋友的鼻子说,赶紧拿着出去。
小朋友不知道是不敢反对还是愿意相信,拿着薯片跑出去了。
朱丽问戚衡:那个真好吃?
我哪知道,戚衡说,我又没吃过。是他太墨迹了,我帮帮他。
小戚,你不太一样了。朱丽笑着说。
如果真的不一样了,那么戚衡愿意相信他是越来越像季岑。
若是季岑,季岑就会像他刚才那样干。
从狱中出来些许木讷的他早就不知不觉染上了季岑的风格。
他也实在是想不到,在他最需要光的时候,季岑竟成了他的理想。
刚认识季岑的时候,他就很羡慕季岑在生活里的游刃有余。
想到季岑,心窝里的某一处热得发烫。戚衡挥笔有力,心情欢畅。
他在便利贴上写了备注,是让老板记得去换零钱的。
朱丽凑过来看戚衡写字:明天也是你替于其?
还不知道。
我就说他吃不消的吧?夜班白班连着上,当自己是机器人呢?
装订机有些故障。近千套发廊宣传小册子,有超过一半都是季岑手工装订的。
忙到下午快五点,他手臂和肩膀都酸疼。
看了看时间后他活也不再干了,冲了澡换掉了沾了汗的衣服。
他算着戚衡还有一会儿就来了后,把永利关了门,到四季水果等着去了。
肖明军在愁如何处理卖相不好的水果,每次发现不太好的,除了低价卖就是自己吃。
有时候低价卖,卖不掉。有时候自己吃,吃不完。怎么都是不划算。
季岑坐在小马扎上说:我建议你跟那边奶茶店的老板合作,以后快放不住的水果稍微低价点给她,她可以做果茶。反正果子没坏,只是外表让它们不好卖,那卖内里就行了。
能行?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肖明军:对了小岑,还有个事儿。
啥事?
今天看你给人家发廊印宣传册我想起来我也可以印一些发出去。
水果店印宣传单是可以的。但不建议你现在做,季岑说着,过一段儿师院学生开学了,我给你规划。保准你供不应求。
啥球?
啧,就是卖光得特快。
肖明军笑了:那行。
正说着话,戚衡的电话打了过来。
季岑很快就接听了。
到哪了?
岑哥,撞车了。戚衡在电话里说。
季岑刷的一下站了起来:你人没事吧?
我人没事,车......
那就行,你把位置告诉我。我现在过去。
季岑往路边跑的时候肖明军不知道在后面喊了句啥,反正他觉得会是无关紧要的话。
他一门心思要去找戚衡,啥事在他这现在都不足以让他放慢了速度。
拦了个出租车坐上去的他属于是拼车。
多给师傅加了十块钱,可以先送他。
一起拼车的是个高中生,敢怒不敢言或者是有充足时间,也没说啥。
下班开车离开了加油站的戚衡先去洋南农贸市场买了面条和青菜。
往长青开的路上在一个路口,他跟一辆电动车发生了碰撞。
戚衡正常行驶,责任不在他。
那电动车是从斜前方对向车后面突然钻出来的。
尽管他踩了刹车也还是躲闪不及。电动车从他的左车头擦过。
停车查看的时候,没发现有什么问题。那骑车的大哥说没受伤,就那么着了。
上车又开出了一段距离后,胎压显示不正常。
戚衡路边停车后才发现左后轮外轮胎给戳了个小口子。整个左后轮已经没气了。
拿到驾照之后他开着季岑的车都很顺利,遇到这情况他也不太清楚流程。这才打电话给季岑。
等到季岑从出租车上下来后他就说:当时没发现车胎有问题,就让那人走了。
季岑打量了一下戚衡,确定人没事后他绕着车看了一圈,最后停在了左后轮的位置。
没事儿,补个胎就行了。
戚衡:现在怎么办?
季岑掀开后备箱:换备胎。
戚衡帮忙扶着后备箱盖子的时候,季岑从后备箱下面隔板的空间拖出了备胎和工具箱。
就在这换?戚衡问。
季岑点头:很快,换完了开到修理铺。
那我给汪鹏打个电话。
不用,换完直接开过去就行。
季岑熟练地拿出千斤顶后戚衡忍不住道:我呢,我能做点什么?
支好千斤顶的季岑说:你在一旁加油就行了。
戚衡:......
正是高峰期,路上车辆不少。戚衡贴着车屁股站好后弯腰接季岑用扳手拧下来的螺丝。
我终于理解昨天将军被撞了后你急着要跟我道歉的心情了。戚衡说。
季岑:昨天没理解?
理解了,戚衡解释着,是现在更能理解了。
那还要我多说啥么,季岑用力旋转着螺丝,我现在有没有怪你,你不清楚么。
戚衡点了点头:清楚。
那还不知所措个什么劲儿。
戚衡转移了话题:看你动作这么麻利,经常换?
你觉得我这破车,这种事能少了么?
俩人一起笑了起来。
收住笑后季岑动作不停地抬头问:一天都没联系我?
戚衡掂着掌心的螺丝,岑哥,我今天想一天了。
季岑侧头:啥玩意儿想一天了?
想怎么跟你表达我的想法,戚衡蹲下说,可漂亮话我不太会说,就想问你一句,你愿意跟我好吗?
闪动的车灯没季岑心跳快。他手撑在轮胎上:憋一天,憋出来句废话?
戚衡笑着帮季岑把卸下来的轮胎放去路边:那你就是愿意了。
昨天该说的都说出口了,这会儿咋臊得慌呢。季岑深吸了口气:咱俩的情况很特殊,我问你,假如我们好了,你最怕什么?
戚衡想了想说:最怕假如。
回答最怕假如比回答啥都不怕聪明得很。
季岑没想到还能这么回答。他迈回到车旁边:你以前没谈过恋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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