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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尊追着我开屏(穿越)——非非非非(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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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一名老婆子把他拉到私下无人处:什么走失?那孩子是被献给海妖做祭品了。
    晏画阑瞳孔一缩。
    老婆子絮絮叨叨道:
    阿年那孩子打小没了爹娘,寄养在他舅父这里。他念书念得好,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本也算个归处。
    可去年来了个赤脚大仙,说阿年命格好,根骨佳,乃是极阴之体,可堪大用。来游说了两次,许了他舅母诸多好处,便连夜药倒,绑着卖给那大仙了。
    说到这里,老婆子忍不住擦了擦眼泪。
    可谁知道不久后就传来了他被献祭给海妖的消息。
    晏画阑悄无声息地走在回廊里,老婆子说的那些话还回响在他脑海中。
    十几岁便中了秀才,本该能位极人臣。待他登基继位,便辅佐于他,君臣相扶,济世经邦。
    现在,阿年哥哥却只能像幽魂般藏身于深海,只有在深夜的河畔,才能短暂相会。
    恰逢霜家用膳,席间一家人和乐融融,好不温暖。
    霜家老爷举箸沉吟:现在十里八乡都知道我们家出了一个祭品,会不会对霜家的声名有碍?
    他观察夫人脸色:阿年那孩子到底是我亲妹妹的儿子,不如就趁此机会,把他接回来,也算是安抚人心?
    老爷只知读书,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霜夫人道,老爷可知那赤脚大仙什么来历?老爷以为,咱家怀远今年上任御前侍卫,是谁在背后运作?
    夫人的意思是,就因为让那个赤脚大仙带走了阿年,怀远才霜老爷讷讷道,怀远他,不知此事吧。
    我自然是瞒得紧紧的。霜夫人道。
    不知道便好。怀远那孩子正直,若知道自己的职位和离家出走的弟弟有关,恐怕要闹。霜老爷仍然惴惴,只是纸包不住火,若是事发
    旁边的少年见父亲仍在犹豫,当即撇了象牙箸,咚地跪在霜老爷身前。
    他抽泣道:父亲别忘了,我和阿年哥哥生辰相同,也是阴年阴月出生。若把阿年哥哥接回来,被送去献祭的说不准就是我了!爹,到底谁才是您的亲儿子?
    霜夫人垂泪抚摸爱子。
    霜老爷最看不得夫人落泪,只道:此事就此作罢。以后全家莫要再提。
    那孩子做什么是应该的,能帮怀远升职、能替怀慕挡灾,就是他的福气。霜夫人假惺惺地感叹,也不枉我养他这几年。
    冷风穿堂而过,满室灯火悄然吹熄。
    霜夫人摸黑起来,吩咐仆人:关窗,拿火折子来,把灯点上。
    没有人回应她。
    她疑惑于为何自己的夫君和儿子全无反应,试探道:夫君?怀慕?
    仍旧无人回应。
    月光森然蒙在白墙上。
    霜夫人双腿一软,仿佛独自被抛弃在鬼域,大睁美眸,惊恐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仿佛有嗤的一声轻响,像是屠户宰杀活猪时皮肉被刀锋划开,又是重重的刷拉一声,鲜血喷溅在屏风上。
    霜夫人颤声道:霜绛年,是你吗?你来找我报仇了?
    有人在黑暗中轻笑。
    找我报仇有什么用!我不欠你!霜夫人试图用声嘶力竭来掩饰自己的心虚,若不是老爷疼你娘,你都活不到三岁!早就被扔出霜家,在寒风中冻死、饿死!就算你现在变成了厉鬼,那前几年的阳寿,也是我赐你的福气!
    那个笑声越来越近。
    倏然间,一张脸在霜夫人面前亮起。
    啊!她尖声高叫。
    晏画阑的脸映照着火光,他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眼珠漆黑,死气沉沉。
    而在他手中,赫然拖拽着她的儿子霜怀慕!
    福气?晏画阑微笑着抬起剑,死于本宫之手,就是你们的福气。
    重物倒下去的声音之后,一切归于宁静。
    晏画阑甩去剑上染的鲜血,归剑入鞘,眼下溅了一滴血,宛如鲜红的泪痣。
    他要气疯了,也要心疼疯了,或许是已经疯了。
    他后悔没有早些认识哥哥,也后悔一时纵了自己的疯性,没有与哥哥商讨,就杀了哥哥的血亲。
    这些人该死,但这不是他放纵自己的理由。
    下一次不要这么做了。
    晏画阑按揉太阳穴,充斥全身的狂躁毁灭欲逐渐平息了下来。
    他想要在这里,找到有关霜绛年的痕迹。
    这很困难,但他最后还是在油灯下垫着的废弃黄纸上,看到了霜绛年的画像。
    画像上的脸被油污遮掩,但眼皮上有一颗小痣那是哥哥的标志。
    晏画阑俯首亲吻画像上的小痣,痴痴笑起来。
    是叫霜绛年啊。
    终于让他抓到了一丝线索。
    晏画阑以为得知了事情的始末就能有所转机。
    然而,在之后的几日里,他再也没有在晏宅的大湖里见到过霜绛年。
    *
    霜绛年回到了深海。
    那个少年对于他太危险了,每次与他相处,霜绛年的心脏都会疼痛,似乎在警醒他什么。
    海妖曾说,一年后,他们成婚,他就会成为大海的一部分,成为海妖的一部分。
    而三日之后,便是整整一年。
    最后这三日,霜绛年打算不再找晏画阑。
    就这么别过也好,他想。
    然而,在成婚的前一日,他们意外在大海上相遇了。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我是晏家的二少爷!他们要绑架我抛尸大海!谁能救我,我就许他家财万贯!!
    海浪汹涌,晏画阑被绑在桅杆上,大声呼救。
    还许他整个地窟的酒!!
    霜绛年在不远处的海水里潜伏着,内心毫无波动。
    无他,因为晏画阑演得实在太假了,一看就是故意演出有生命危险的模样,再加上酒威逼利诱要霜绛年出面。
    若真是晏家二少被海寇绑架倒还有可能,但当朝太子?绝无可能。
    船老大一脚把少年踹翻在地,旁边几个海寇看了他的眼色,将挣扎的少年按在船舷边,头探出船身,按向大海。
    晏画阑忍不住干呕。
    海寇们还没见过如此怕水的人,见此纷纷大笑起来。
    其中一个海寇狠狠在少年手腕上一划,鲜血喷出,落入海中,附近的鲨鱼闻血而动,向这边迅速靠拢。
    船老大狞笑着一把将晏画阑推下船。
    这就是你抢我私盐的下场!给我好好记着,别再碰爷的东西只可惜,要等你下辈子喽。
    话音落下,晏画阑噗通落入海水中。
    霜绛年淡然的脸,逐渐紧张起来。
    晏画阑之前的喊叫许是装的,但这些海寇绝对不是,那些从远处窜来的鲨鱼也绝对不是。
    眼下少年双手被绑,手腕仍有汩汩鲜血流出,他试图挣扎,越挣扎,下沉得越快。
    一道黑影游窜过来,晏画阑无力躲避,只迎向自己的死期。
    却没想到,那黑影竟将他托出海面,拉起船舷边的绳索,将他系住吊了上去。
    然后,那黑影如箭矢般跃上货船。
    敌袭!
    哪个不长眼的盯上了爷的船,不怕被爷喂鲨鱼啊!!
    是鲛人!快逃!
    怪物!!!
    嘶吼声和惨叫声接连响起。
    霜绛年宛如一道黑色的鬼魂,所过之处,指爪寒芒微闪,便收割掉一名海寇的性命。
    若他全力以赴,十几个穷凶极恶的海寇根本不是对手。
    被挂在船舷上的晏画阑,望着脚下张开血盆大口的鲨鱼群,缓缓露出了一个微笑。
    他以自身为饵,终于钓到了不肯见他的哥哥。
    身上绳索一紧,向上拉扯。
    晏画阑脸上的微笑立刻变成了可怜巴巴的委屈,他四十五度角仰脸歪头杀,用无辜的眼神看向上方的霜绛年。
    霜绛年冷漠地松开绳子。
    晏画阑瞬间坠了下去落向鲨鱼群的血盆大口。
    他骤降又骤停,惊恐地缩回腿,大喊哥哥救命。
    一条鲨鱼跃上来,撕咬掉他的一只靴子。
    晏画阑冷汗直冒,头晕目眩。
    这就是你罔顾自己性命的惩罚。
    上方传来霜绛年冷漠的嗓音。
    哥哥,我再也不敢了,饶了我罢。晏画阑带着哭腔道,可是哥哥总不肯见我,不见哥哥,比死还要难过。
    霜绛年睫羽微颤,抓住绳索把他拽上了船。
    一上船,晏画阑就虚脱地倒在了甲板上。
    我晕哥哥我好怕。他脸色苍白,抱我一下,就一下。
    少年确实说过,如果抱着他,就没那么害怕大海了。
    霜绛年包扎好他手腕的伤口,勉为其难地伸手去抱。
    他是以保护的姿态抱上去的,晏画阑却反而把他的头压在自己胸前,倒像是少年在保护他。
    苍茫大海,一叶孤舟,一人一鱼相依相偎,驱散了整片大海的静默与孤独。
    我给你哼一首歌吧。晏画阑提议。
    霜绛年默认。
    一首童谣在他耳边响起。
    晏画阑认真哼起歌来并不难听。少年嗓音温柔,略带丝缕沙哑,似乎带着很深的感情。
    霜绛年的脑海中,闪过许多记忆虚影。
    这童谣,你从何处学来?
    你猜?晏画阑笑道。
    他是从霜家那个老婆子口中学到的,据她说,哥哥的母亲还在世的时候常常给哥哥唱这首童谣。
    但晏画阑总觉得,那不是他第一次听这童谣。
    他的第一次应当是在那个前前前世,他枕在哥哥膝头,哥哥轻灵的嗓音驱散了铃声,驱散了他的噩梦。
    霜绛年坐起身来:我送你回去。
    说着他就要跳入海中。
    晏画阑讶然:你做什么?
    霜绛年耿直:推船。
    晏画阑好笑:我知道哥哥很厉害,不过这次交给我好了。我会操作帆船。
    在他的操控下,帆船开始徐徐航行。
    很难想象一个恐水的少年而且还是当朝太子,竟然能熟练掌握航海技巧。
    于是霜绛年这么问了出来。
    因为我从小就想着出海了。晏画阑目光期待,我要漂洋过海,离开这片陆地,找一个人。
    是那个喜欢你做医师的前世情人?霜绛年问。
    是啊。
    你喜欢他?霜绛年又问。
    晏画阑脉脉注视着他,笑盈盈道:嗯!
    少年浑身洋溢的幸福感非常温暖,同时也有些刺目。
    霜绛年本该说一句祝你们幸福,但他发现自己说不出口。
    或许晏画阑此番被海寇绑架,不是因为什么不见哥哥,比死都难过。
    或许只是因为,他想追随那个前世情人,所以摒弃了太子的身份,逃过侍卫的视线,偷偷出海,又意外遇到海寇。
    哥哥,明天可以陪我一起出海吗?晏画阑问他。
    明天海上风浪会很大。霜绛年想了想,道,我们一起在湖里看月亮罢。
    晏画阑开心地笑了:哥哥第一次主动约我,我怎能不答应?那就这么约好了,不见不散。
    霜绛年点头。
    他撒了一个无足轻重的谎。
    明日他与海妖成婚,不可能赴约。
    对这少年来说,明日还是远离大海比较好。
    船至近海,他们相互道别,霜绛年扎入海中,瞬息消失不见。
    晏画阑遥望那茫茫海域,心中莫名有些空落。
    这种不好的预感,一直持续到了次日。
    晏画阑早早就备好佳肴美酒,登上小舟,准备去湖心亭等候。
    在他驶离湖岸时,侍卫匆匆赶来。
    殿下,今晨海上起了十年难遇的大风浪。
    晏画阑:他和本宫约好了,就一定会来。
    但是殿下,您让我们打听的事有着落了。海妖的婚祀,就在今日。渔民们都说,正是因为婚祀才会起大风浪侍卫大惊,殿下!等等微臣!
    晏画阑已经向马厩奔去。
    他骑了最快的马,没有人能追得上他。他一路向大海飞驰,一路懊悔不迭。
    哥哥在用自己的方式向他告别。
    那告别总是悄无声息的,在他尚处于虚幻的美梦中时,对方早已走远。
    他怎么就没看出呢?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豆大的雨珠开始砸落,天边阴云滚滚,云层深处遍布着闪电。
    越向大海,风雨越大。马蹄打滑摔断了腿,晏画阑便靠自己的双腿向前跑。
    港口风浪稍小,船只都已停靠在岸边,包括晏画阑准备带着霜绛年一起去远航的那一艘。
    暴风雨太大,船上没有一个船人,晏画阑无法再等,他跳上航船,斩断系在岸边的绳索,独自驶向大海。
    远海似乎有着巨大的吸力,不用他做什么,航船便向着那个方向行去。
    轰然雨幕之中,仿佛隐隐有海妖的嘲笑声。
    飓风掀飞了船顶,雷霆击碎了桅杆,十几米高的海浪中,晏画阑抱紧了仅剩的短短一截桅杆,只觉天地倒转。
    他吐得昏天黑地,四肢都不是自己的,魂魄仿佛被扔进油锅里煎熬。
    似乎之前他还经历过许多次相同的场面。
    但在之前那些幻境轮回的记忆里,他没有与哥哥相遇,只是怀着对一个模糊影子的向往,出海航行。
    出海,然后在暴风雨中被恐惧打败,铩羽而归,最后在幻境中虚度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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