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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你别对我这么上头!——三三娘(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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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他,是我弟弟和后妈。缪存平静地说:我去看看他。
    骆明翰以为他心里愧疚,已经开始盘算着到了现场如何帮他化解局面了,结果缪存说:怕他死了我没在现场。
    骆明翰:
    缪存终于若有似无地笑了一声,清清冷冷的,不带情绪地说:我去赔罪。
    医院在派出所附近,骆明翰又给绕回去了。到了急诊厅,正看到李丽萍拿着单子风风火火地自走廊上穿过,她仪容惨淡,簪子挽起的发包几乎就快散了,脚上趿拉的是大棉拖,长棉袄没拉拉链,随着她的跑动而飞起来,整个人看上去落魄又疯癫。
    一打眼碰到缪存,脚步硬生生止住。
    这是骆明翰第一次见到缪存的家人,这个妇人跟他长得没有半分想象,想必应该是他的后母。但她的神情体态都粗鄙市侩,难以想象她是如何能教育出缪存这样宠辱不惊、清冷清澈的性格的。
    你个小畜生李丽萍百感交集咬牙切齿,却不敢上前一步。
    阿姨,我是危险暴力分子,不保证不会当街犯病打人的。缪存淡淡地说。
    你、你少吓唬我!你个没有良心丧尽天良的狗畜生!李丽萍啐了一口,音量一点儿也没收着,恨不得全医院都来看热闹。
    缪聪从当中一个病房探出半个身子,看见缪存,像见了凶神般,脸色一变便缩了回去。缪存微微一笑,在那里是吗?他问李丽萍。
    李丽萍骇得面色发白:你、你想干什么?
    那模样似乎缪存会当众杀人。
    缪存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当然是道歉,不行吗?
    李丽萍被他理所当然的一句道歉弄得如被当头棒喝一样发懵,嘴唇张了张,竟然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道歉?把人揍得半条命都快没了,现在又轻飘飘地说来道歉?是她疯了还是缪存疯了?!
    缪存却不再多言,对她点点头,越过她身侧走向那间病房。在门口,他止住脚步,拦住骆明翰:你别进去,好吗?
    这毕竟是家事,而且不太雅观,缪存不想让他目睹这些是人之常情。虽然很清楚这个道理,但骆明翰依然感到一阵被他当做外人的失落。
    他静了静,垂眸确认他的神色和状态:你一个人可以处理好吗?
    缪存点点头。
    他转过身,推开门,缪聪僵硬住,脸色古怪地看着他一步步走近。
    急诊大病房向来是很热闹的,收容着大半夜醉酒闹事打架斗殴和发神经病的人,各担架车旁用蓝色挡帘拦着便算是保护了隐私了。缪建成头上和肩膀上、手臂上都缠着绷带,夹着木板,脸因为出血而肿成了猪头般大。
    讲话也大着舌头,这让他的脏话和人身攻击毫无威力。
    缪存听他骂完,很耐心地,而且一个字都没反驳。缪建成骂不了多久就累了,何况他一动怒就咳嗽,一咳嗽就浑身疼,骂了半天把自己弄得快咳死过去一样,索性狠狠瞪着缪存,不骂了。
    缪存乖巧地说:爸爸,对不起。
    缪建成眼睛充血,缪聪直接愣住了。
    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打你,缪存是真的在道歉,但是,你可以把那二十万还给我吗?
    李丽萍缴完了费,刚想进去,被骆明翰拦住。是想骂的,但骆明翰居高临下的淡漠中充满了威逼感,李丽萍一时间整个人都怵了。
    你有病吧,缪聪脖子上的青筋都涨起,张口二十万闭口二十万,怎么,那是你的投胎钱?
    骆明翰默不作声地听着,与李丽萍一起掩在一面挡帘后。他猜得出这是缪存同父异母的弟弟,垂下眼,面无表情地瞥了眼李丽萍。
    缪存不理他,对缪建成说:小姨父住院了,要动手术,这是他的手术钱,他攥紧了拳,一个字一个字说得缓慢,且荒唐:就当借我。
    不是每个人都讲理的,更有一种人,比起讲理,他更擅长颠倒黑白、得寸进尺、变本加厉。
    缪建成粗着嗓子歪着嘴:病了就上医院,没钱就等死!关我什么事?!
    缪聪冷笑:哥,你真的很奇怪,那是你的小姨父,跟我们现在的家有什么关系呢?你妈妈早就死了,死之前也已经跟咱爸离婚了,说难听点,这就是陌生人了。你为了你小姨父的病张口跟爸要钱,要是态度好一点,借个几千一万的,也不是不行,但是你看,这是借钱求人的态度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们债主呢!借不到钱,就把爸打成这样他停顿了一下,余光瞥见众多凑热闹啧啧啧的目光,得意洋洋地勾了下唇,谁说你不是连畜生都不如呢?
    大病房里果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还有这样的事?
    看着这么瘦瘦的,下手还真黑!
    哎哟这年头哦,你们是不知道,养儿子跟养讨债鬼差不多!
    缪聪俯下身给他爸端茶倒水,把耳朵凑他唇边听了会儿,装模作样地点点头,爸爸说了,虽然你这么不仁不孝,但毕竟跟你小姨一家以前也是亲戚,只要你立一张借据,再给爸爸跪下磕三个头,说三声爸爸我错了,这件事就一笔勾销。
    缪存不知道缪建成为什么会提出这种可笑的提议,好像折辱他一下就算赢了。他认真地权衡了一秒,发现内心并没有愤怒,众目睽睽之下,膝盖刚弯了一弯,便被屏风后转出来的人当机立断扶住。
    骆明翰很用力地攥着他的手腕,瞥了眼缪聪,这是你弟弟?
    缪存点点头。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骆明翰熟络地跟缪聪说:这样,我今天刚好也想听个响,我给你一个头二十万,你给我磕三个,六十万,借给他二十,你还有的剩四十,怎么样,磕吗?
    缪聪刚要骂,骆明翰恍然想起来:不好意思,说错了,是你给你爸磕三个头,就算提前尽孝了,六十万,怎么样?
    围观的说:这人还没死呐!啥叫提前尽孝,大半夜的忒晦气!
    醉酒的搁一旁嘴碎,拖腔带调地说:这忌讳可犯不得,人本来不走的都给磕走咯。
    李丽萍摆架子骂开:什么晦气,什么走不走死不死的?呸!散了散了,扬声找护士:护士!护士!
    哎有事儿按护士铃,别吵别闹!
    被李丽萍怼了的醉鬼扬长脖子喊一声:215病床的快不行了!要被气蹬腿儿了!
    一下子捅了马蜂窝,李丽萍扯着袖子就上去跟人评理去了,好好一急诊室闹得跟菜市场一样。骆明翰趁乱带缪存跑出来,到了走廊上,忍不住笑出了声。
    缪存问他:你笑什么?
    你家里人挺有意思的。
    缪存轻描淡写地否定: 他们不是我家里人。
    我可以为你提供脱离父子关系的法律援助。
    缪存的眼睛亮起来:真的?
    骆明翰似笑非笑:你还真有这个打算?
    我早就问过缪存有点郁闷:律师说,不能通过法律手段断绝抚养、赡养义务,除非我结婚了,脱离原户口,但也只是代表不在一个户口本上,事实上的父子关系还是成立的。
    骆明翰捏了捏他的手:只要你有能力走得足够远,就可以脱离他们的牵连和掌控。
    我知道。缪存抿了抿唇,淡淡地说:我在努力。
    骆明翰料想他去法国就是为了摆脱原生家庭的控制,但显然,缪存妈妈的娘家人那边是没有这个渠道和经济实力的,他原本猜想是他父亲这边的关系,但看目前情况,应该也不是。
    那到底是谁?偷渡在法国,熬到了绿卡,可以帮缪存去法国留学,并长久地定居生活下去。
    回了车上,骆明翰觉得终于可以好好聊聊正事了。他打转方向盘驶出停车场:从这里到家四十分钟,我给你时间,好好说一说这二十万和你小姨父的病。
    你都听到了。
    主要是为了拦住你后妈进去闹事,顺便听了一些。骆明翰流畅地认错,对不起。
    之前为了办法国签证,把二十万打给他们做存款证明,本来说过回国后还给我的,第一次推说是买了理财,到期后还我。他们占便宜占惯了,我没有在意。
    所以你昨天没见我,回父母家,就是为了当面等他们把钱转给你?
    嗯。
    那怎么闹成了这样?
    缪存低头玩着手指,忽然不太想让他知道自己曾经有过自闭症,极端局面下会应激,会失控。他漫不经心地说:他们提前赎回了钱,污蔑我是年初十那天偷了他的手机,早就转回了自己卡里,这次回来是想再讹他们二十万。
    这次连骆明翰都忍不住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爸爸、后妈、弟弟,这样对你?
    缪存自嘲地笑了笑:挺正常的,不算很离谱。
    而你原本打算把这笔钱转给你小姨父,给他做手术用。骆明翰忽然发现所有的事都串起来了,之前你表妹给你打电话,你小姨的语焉不详,都是有关你小姨父的病。
    得了食道癌,要动手术,他们一直没有补医保,手术费用基本是自己承担。我小姨抵押了房子,跟银行贷了钱,每天来回四次快一百公里,给两家人打工。缪存长舒了一口气,我本来可以帮他们。
    那是你去法国留学的钱。
    我还可以赚,什么时候赚够了,什么时候去。
    骆明翰笑了笑:如果我说我觉得高兴,你会生气吗?
    你幸灾乐祸?缪存不解,果然有点生起气来,脸上还蹭着血呢,像小泥点。
    太幸灾乐祸了,骆明翰悠然说:我这辈子最不想收到的,就是来自法国的生日贺卡。
    缪存:
    现在有两件事。车子平稳驶上高架,两侧城市陷入睡眠,只有路灯连绵地亮着:一件是,还记得我有个合作伙伴叫丹尼尔吗,他很喜欢你给我画的那副人体,想出钱也请你画一幅,我帮你开的价是五十万,他还在考虑,你也刚好可以考虑一下有没有时间,要不要接。
    这太巧了,缪存的目光里都是质疑。
    骆明翰笑了笑:真的,你可以看我的聊天记录,续道:不过你小姨父等不了,所以钱我先借给你,你之后赚到了再还给我,好吗?
    撒谎高手向来懂得真假掺半,丹尼尔只出十万,想要一幅挂在卧室的,剩下四十万都由骆明翰补贴。
    好。
    好,那还有第二件事,更重要的事。
    什么?
    骆明翰无奈地瞥他:你不想把你应得的二十万拿回来吗?
    想。缪存莫名生出一股无力的荒诞感:但是我人打过了,也道过歉了,都没有用,可能已经拿不回来了。
    你当然不行,对付无赖要用无赖的方法。骆明翰轻描淡写地说:忘了说了,揍得好,如果是我,我会揍得更狠。
    缪存翘起唇角,继而真正笑出了声,助纣为虐。
    我上清华第一年暑假,救了一个落水的小孩儿,他是被人推下去的,你知道我教他什么吗?他回过眸,目光轻轻落在缪存脸上,别人打了你巴掌,你要还给他一拳,别人踢了你一脚,你要还给他一板砖,
    「别人打了你巴掌,你要还给他一拳,别人踢踹了你一脚,你要还给他一板砖」
    「永远不要用忍让和道理讲和,和气是打出来的,明白吗?」
    他好高,要蹲下身说话,但即使是这样,九岁的小孩也必须得仰起头才能看到他的眼神。
    骆哥哥今天好凶。
    「明不明白?」更凶地问了一次,眉宇桀骜。
    点点头。
    站起来时,逆光挡住了倾泻入画室的午后阳光。门轻轻地关上,过了会儿,他又回来了,给小孩儿擦头发擦身体,「不要打架,会伤到手。你还小,不要让这双手受到任何不可逆的伤害。」
    可是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
    小孩儿仰着脸,总是面无表情的脸上,显露出了小小的困惑。
    「明白吗?」他又问了一次。
    骆哥哥又温柔回去了。
    点点头,「嗯。」
    但是好像用板砖揍回去会更直接一点,大不了不要恋战,揍完了就跑,只要跑得够快,别人就伤害不到他的手。
    换完了衣服,吹干了头发,小小地打了个喷嚏。
    画室的窗帘轻轻飘动,画架上,他的笔触稚嫩又天然。
    骆哥哥又回来了,不太耐烦地塞给他一杯感冒冲剂,「要用拳头讲道理,不要听别的鬼话。」
    小孩儿张着唇,不知道骆哥哥在跟谁生气。
    「我知道了,」他语气认真地复述,因为总是很冷淡的样子,配上他漂亮又奶的脸,看着有股煞有介事的可爱,「别人打我一巴掌,就还给他一拳,别人推我到水里,我就揍他流血。」
    城市最后的光影在骆明翰的脸上流转,霓虹的色彩倒映在他的眼底,深邃的,一直很英俊。
    缪存怔怔地看着他,什么话也没说。
    骆明翰笑了笑:忘了说了,那个小孩儿就是骆远鹤那个宝贵小天才。
    第53章
    怎么不说话?
    骆明翰说完了这件微不足道的事, 却发现缪存迟迟没有出声。静谧中,车窗忽然被降下。车子正行驶在高架上,俯瞰城市平原的上空中, 夜风席卷着灯火涌入, 一瞬间吹乱了缪存的头发。
    热?
    缪存将视线从窗外收回,摇了摇头,只是反复拿他冰凉的手背贴着脸颊。骆明翰匆匆地瞥了一眼,发现他脸色烧着红,但眼神莫名很亮, 一种无法形容的笑从缪存的脸上渐渐浮起, 最后变成孩子气的、傻兮兮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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