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别对我这么上头!——三三娘(24)
好几次走到国贸楼下了,总想顺便上楼去找你喝杯咖啡,席霄寒的话里略带点遗憾,声音也轻了下去:但一想你肯定不愿意见我,我怕你凶我。
以退为进的姿态,骆明翰深吸了一口气,保持在绅士的界限内:说笑了,我为什么要凶你?
席霄寒仔仔细细地盯了他两秒,目光一转,注意到缪存。他的那一瞥眼神很难形容,只是轻飘飘地在缪存身上转了一圈,但似乎已下了某种定论,脸上浮现出不以为意的微笑,你朋友?他故意问。
骆明翰强调:男朋友。
缪存想走了。要是他不在,也许这就是两人重归于好的开端,他在这里是多余的,而且很无聊。他在各种莫名的敌意中长大,很轻易便能分辨善意与敌对,很显然,席霄寒对他属于的后者。他才没空在这里陪着演戏。
席霄寒的目光再次回到了缪存身上,这一次,纡尊降贵地停留两秒,你好呀。
他拿对小朋友的语气打招呼。
缪存懒洋洋地抬了下手:嗨。
席霄寒莫名噗的一下笑了起来,不再与他说话,而是继续看着骆明翰,轻描淡写:你眼光什么时候变了?
骆明翰对他的耐心到达了极限:确实,变得更高了。
缪存:
你们打架把我架上去干什么!
骆明翰神情一淡漠,席霄寒反倒在这一瞬间流露出迷恋的目光,又很快收敛了,微微一笑:对了,你之前送我的那个玩偶就是那个限量的,我一直抱着睡觉的,那个牌子的中国总店关了,你知道还有哪里可以买到吗?
怎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天天抱天天睡,有个地方磨得厉害,我想让他们给我修一下。
人来人往中,骆明翰静了几秒才问:你还一直抱着它。
席霄寒嗯了一声,忽然知道害羞了,垂下了脸摸了摸鼻侧:你别笑我,它现在还在我行李箱里。
那个玩偶贵到离谱,骆明翰从伦敦带回来的,确实是有终生养护的服务。只不过他以为,席霄寒应该早就扔了。
我给你英国总店sales的电话。
你把我微信删除拉黑了。
骆明翰停顿了一下,掏出手机:现在加。
席霄寒慢悠悠掏出手机,点开微信二维码界面,余光注意到缪存,我都忘了,他倏然收回手机,催促登机了,先走了,下次再说。
最终骆明翰也没扫到他的二维码,席霄寒一阵轻风般从他身边擦肩而过,拜。
背影淹没在轰然的人流中。
公告牌信息更新不停,骆明翰没有回头找他,但确实是静了两秒,才对缪存说:走吧。
缪存脚步没动,对他勾了下手指,不太耐烦地说:过来。
骆明翰不明所以,微微俯下点身,缪存圈住他腰,一手攀缘住他肩,演技很好地做出了被骆明翰强势搂在怀里的姿态。
踮脚将唇凑了上去,主动亲吻。
骆明翰:。
这是缪存第一次对他主动,好他妈上头。
他反客为主,紧紧箍住了缪存,一手捧着他巴掌大的脸,回吻得强势灼热。
胜券在握回过头去、本以为能看到骆明翰失魂落魄的席霄寒:
大都市就是这点好,同性当众接吻也算不得什么的,并不能减缓他们匆匆的步履。缪存觉得席霄寒应该已经走了,退出一点距离,够了。
骆明翰饶有兴致地观察他。
刚才还一幅要圈地做主的姿态,现在却又知道不好意思了。
这算什么?吃醋?还是宣示主权?
都不是,缪存重新推起拉杆箱,懒懒地说,他故意欺负你,我顺手帮你找找场子而已。
骆明翰一怔,猝不及防地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缪存蹙眉。
笑你的嘴硬,顺便感谢你的好心。骆明翰自自然然地牵住他的手,你要是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吃醋了,我会更高兴。
你对于让我吃醋就这么有执念吗?缪存简直费解。
因为我喜欢你,骆明翰收敛了笑意,眉目间英俊且神情,没有一个人不想在自己喜欢的人身上找到被在乎的感觉。
其实缪存明白,骆明翰只是在玩一个非常非常非常逼真的恋爱游戏,甚至是攻略游戏。他可能都没把缪存或者说之前那些情人,当作真实的人。
而只把他们当作可以攻略的、不会伤痛的游戏角色。
攻略到位再玩一玩,厌倦了就去下一个副本、下一个剧本了。
作为被攻略的对象,缪存每一天都觉得挺甜的,只要一对上这张和骆远鹤一模一样的脸,甜度更加加倍。
但被攻略的次数多了,他也会烦的,好吗?
缪存在这一瞬间察觉到这股烦躁。他意识到,只要他一直遵从内心表现出对骆明翰的私事风流债满不在乎的样子,骆明翰就会不断地试探、不断地攻略。
那他会被烦死的!他只想跟替身好好玩恋爱游戏,不想成为给他刷经验的NPC!
缪存决定不再唱反调,而是顺着骆明翰的剧本走:好吧,我吃醋。
他抬起眼眸,里面浸透了无辜的委屈,但脸上表情很淡,这令他的吃醋简直漂亮到动人。
我确实在吃醋,那天在夜市劝你回去找他也是假的故意的,今天亲你也是故意的,我就是想听你亲口说永远也不会回去找他,就是想当着他的面告诉他你们已经是过去式了,末了,冷冰冰赌气地问:你满意了?
骆明翰何止满意,简直要爽飞了。
这是九月初,城市迎来了最舒爽的天气,城市轨道外的行道上,有一棵树在此刻抵达了秋天,落下了它的第一片叶子。
两个半月。
从初遇缪存到动了心思想上手他,再到真正到今天的全面攻略,骆明翰一共花了两个半月。比以往用时更久,但更刺激、更耐玩,体验度更高。
如果这是一个攻略游戏,骆明翰要给缪存打五星。
睡到下午才起的关映涛收到了攻略大师的微信:「有空带他过去玩。」
关映涛睡得七荤八素的,对着这行字琢磨了半天,眼睛慢慢瞪大。妈的不愧是骆明翰,去趟版纳就拿下了?这不开香槟很难收场。
第30章
缪存开学后, 两人见面的次数就少了很多,平常只靠电话和微信联络。
骆明翰很体贴,知道缪存画起画来既想不起叫外卖, 也顾不上去食堂,便让厨师给他现包一些水饺馄饨和包子, 用的材料都是最好的,口味营养都远超超市的速冻食品。
偶尔他下班早, 缪存晚上也没课, 就开车穿越大半个城市去找他,带他去本城一些老字号的店吃好吃的,亦或者带回家吃傣菜。
这座城市每天的新展览数不胜数,国外的巡回展一票难求,骆明翰为缪存解决一切票务难题。
非开放性的顶级私密藏品展览, 他亲自带他去,为他引荐收藏家和策展人。
艺术家曲高和寡的私人展览, 市面上连消息边缘都摸不到的,骆明翰却可以带缪存与对方喝下午茶。
名流往来的after party, 他为缪存奉上邀请函、定制西服和一切行头, 缪存便乘上他的迈巴赫,如同灰姑娘登上南瓜马车,被载着驶向华丽的一切。
很难相信,这些都只发生在短短的一个月内。
骆明翰一方面是投其所好, 一方面是缪存好他妈难约。
看电影吗?
不看。
逛展吗?
时间地点。
喝下午茶吗?
不喝。
看展吗?
时间地点。
骆明翰:。
骆明翰其实对艺术兴致缺缺, 因为在他的潜意识里这是属于骆远鹤的领域, 他顶多算是附庸风雅, 陪缪存逛展时一半心思看缪存, 一半心思琢磨投资, 完美诠释顶级金融人士的一心两用和高效能时间管理。
缪存在这一月内见了数位正受追捧的当代艺术家和策展人、收藏家,表现出了惊人的淡定和从容,远超骆明翰的预期。
他以为以缪存一个区区职校大二生所见过的世面而言,这些足以令他感到惶恐和无措,继而变得受宠若惊,再深入一点,就该迷失在这种顶级资源的纸醉金迷之中,对骆明翰患得患失起来了。
但是
见过了年少成名的先锋艺术家,缪存轻描淡写:还行吧,我不怎么欣赏他的风格,下次应该不会再看他个展了。
见过了绘画系老教授,缪存尊敬之余替他反思:他这几年作品敷衍空洞了不少,这样下去可能会晚节不保,应该劝他少站点台。
见过了策展人,缪存举重若轻:我很喜欢他这次的主题和思考,比三年前的那一场更深刻。
骆明翰:
他是年轻有为,缪存直接就是年少轻狂。
预想中的忐忐忑忑束手束脚,不存在的。
预想中的因此而崇拜起自己的人脉、资源和手腕,梦里吧。
只是不知道他这种自信和阅历来自于哪里。
其实答案是显而易见的,骆明翰心里明镜似的,后来终于忍不住了,不动声色地问:你是不是有一个关系很好、比你年长的朋友,或者老师?
看过了展的缪存是不设防的,整个人都陷进愉悦中,尾音上扬地嗯了一声,不太熟练地用刀叉切一块牛排,你说什么?
那个陪你看展,带你见策展人和收藏家的,是谁?
他想带缪存体验的、见识的、参与的一切,那个人都已经捷足先登了。
不爽是不可能的,不,不是不爽,是一想到此,内心便控制不住地嫉妒。
西餐刀在磁盘上划拉出一道不怎么悦耳的响动,骆明翰笑了笑,将缪存的盘子端了过来为他代劳:怎么,他有空带你看展,没空陪你吃一顿像样的饭?
缪存没掉进这个坑里,神色自如地说:没有这样的朋友。
骆明翰闻言,停顿了一下,抬眸看他。那一瞬间他的目光深邃而锐利,是真正的商业场上洞悉一切的凌厉。
在这一眼中,缪存觉得自己是透明的。
但骆明翰很快便收敛了这样的锋芒,勾了勾唇,漫不经心地拆穿他:你之前喜欢过的那个人,是不是就是他?
缪存:
他陪你看展,带你去一些场合,教你人生道理,你跟他说你怕鬼怕黑,说你的小时候,你仰慕他,但你们什么都没做过。
喉结上下滚了滚,缪存吞咽了一下,垂下眼睫,你不要乱猜了,骆哥哥,我只有你。
骆明翰深深地凝视他,半晌,姿态高傲而慵懒:有也没关系,既然你们已经错过了,就代表没有缘分。
缪存如释重负,只是一口气还未出,骆明翰便悠然说:但这不妨碍我嫉妒他。
缪存被他充满占有欲的目光看得心底一空,表情都慌乱了起来。
完了,今晚上又要被玩死了。
凭心而论,这种折磨也不是说不舒服,只是面对着镜子膝盖大张被玩得汁水淋漓,这种景象怎么看怎么难堪。但他食髓知味,又拒绝不了。
可是,骆明翰甚至都还没有真正占有过他
缪存不敢想象这一天,可能会死的。
骆明翰搭着腮,玩味地看着他,你同学后来还有欺负你吗?
什么同学?
第二次见你时的那些小混混,说你是同性恋变态的。
缪存完全每天睡觉前都要自我洗脑一遍「我是职校大二学生,我是动画系的学渣」才敢入睡,骆明翰这么问,他立刻说:没有,他们打不过我。
那他们知道你谈恋爱了吗?
连他自己都搞不清为什么会有此一问。好像好像是宣示主权,是确认自己的存在感。他想过去学校里接缪存,但缪存不给他机会,每次都是在校东门见面。他上学的教室、宿舍楼、学校里喜欢的小路,骆明翰都没见过。
缪存点点头:知道的。
因为骆远鹤的关系,各个系里的老师都跟他很熟,有什么助教和写生机会都会使唤他,学长学姐也总让他帮忙,反而在同届生里他是独来独往的。最近十叫九不在,便知道他的心思是跑出去了。
缪缪谈恋爱了是不是?第五工作室教抽象的老教授笑眯眯地问,你骆老师知不知道?
缪存摇头。
那我要找个机会告诉他,你这个小天才也动了凡心了。
你别!缪存口不择言,脸上立刻染了红,又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声音紧张地轻了下去:别告诉他,千万别告诉。
缪存的这一声知道的,让骆明翰莫名愉悦,刚才的醋劲儿都消失了,他跟一个过去式的失败者较什么劲?
那准备什么时候带我见一见你朋友?骆明翰游刃有余地话题带向了自己真正想聊的方向:或者,见一见我朋友。
缪存没料到还有这个环节:一定要见吗?
不是一定,只是如果你答应的话,我会跟高兴。骆明翰每一句都是说过千遍的标准台词,就连温柔的语气也是如出一辙的,他们都很想见你,一直催我介绍你去认识。他慵懒地笑了笑。
缪存体贴地换了个问法:不可以不去吗?
骆明翰又开始攻略,不以为意的模样中有着点到为止的失落:可以,你要是实在不想去的话,我就回绝他们。只不过少不了要被他们笑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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