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别对我这么上头!——三三娘(14)
骆明翰没回答他,英挺的眉眼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下锐利地锁着他,继而压着缪存腰窝,不声不闻地用力吻了上去。
缪存整个人如惊弓之鸟般剧烈颤抖了一下,激起骆明翰内心一片怜惜,他更深地抚弄着他,让他最终顺从了下来。
在静谧的车厢外,篮球撞击水泥地面发出砰砰声,这儿这儿!有人传了球,有人投了篮,小孩蹒跚学步追一只邻居家的大黄狗,慢点儿!慢点儿!有人碎着步,有人摔了跤,大人的、婴儿的、自行车的、风穿过树叶的,在橙黄色的路灯下交织成夜晚的一片人间。
渐渐的,这些声音全部从缪存的耳边远去。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了。
骆明翰吻够了才放过他,而缪存发现T恤已经被推着卷上腰腹堆到心口了。
操场上的人眼见了奇怪一幕,见到一个少年赤着脚像被火烧着了似的连滚带爬地从路虎车上仓促逃下
变态!
车内蓦然爆发出一声大笑。
第19章
缪存赤脚跑了几步,被骆明翰从背后抓住。教职工楼下都是岁数大的带小孩儿遛弯儿,好热闹,此刻都把目光瞥了过来。骆明翰拧着他胳膊:不是让我背你吗?
缪存被柏油路上的碎石子硌得脚底心疼,咬着唇:你别对我动手动脚。
指接个吻差点连衣服都没了。
骆明翰在他耳边轻语:男朋友的事,能叫动手动脚吗?
缪存语屈,不想理他。骆明翰半蹲下身,命令他:上来。
这下看热闹的更多了。
哎那不是喧闹中隐约有低语,似乎是认出了骆明翰那张熟悉的脸。
缪存只能跳到他背上,被他垫着屁股稳稳托住了,两手圈住他脖子催说:快走。
他比看着的更轻,骆明翰背着他,像背一把刚割下来的牧草,青涩而轻盈,就连呼吸到的气息都很清澈。他一边稳步往操场看台走,一边问:几斤?
一百二。缪存往重了说。
骆明翰手上不规矩,缪存被他捏得恼羞成怒:你干什么!
骆明翰的手复又规矩了,小骗子。仿佛刚刚那一下,只是为了验证缪存身上到底有多少肉。
夜色下,缪存的脸红得不是很明显,但呼吸间的温度窜得很快。经过新一栋楼下,骆明翰忽然说:这是我弟弟的宿舍,在八楼,第一次见你,就是帮他从宿舍楼里拿东西。
那是第二次。
骆明翰没想到他记得比自己还清楚,一怔之后笑了笑,你知道你第一次骗我说有人找我,我推开那个厅进去,里面在干什么吗?
缪存想了想:微商开会?
一群上了岁数的围着两个更上了岁数的在那儿祝酒。
缪存了然,胸有成竹地说:在祝寿。
二婚成亲。
缪存:
他笑得要死,趴在骆明翰颈窝里闷声发抖。
骆明翰被他的呼吸弄得痒,只觉得衬衫领子下的颈肤潮热一片。他没躲,等缪存笑够了才问:所以那天,你究竟为什么要叫我骆哥哥?
缪存心里一紧,含糊不清地糊弄:有个人给我一百块,让我找你去那边我都说过了!
别是去找骆远鹤就好。
缪存心里重重地一跳,为什么?
他什么意思?是在暗示,还是套话?
没什么,只是从小到大都很讨厌别人把我们搞混,骆明翰轻描淡写地说,我跟他关系不错,不过除了亲戚,也没有什么共同的交友圈,如果你是去找骆远鹤,我不会有兴趣认识你。
那你还打算把我介绍给他当学生。
嗯,很难解释,骆明翰想了想,微微偏过脸,脚步也慢了下来:先来后到有时候很重要,明白吗?
这个男人对于领地划分有种天然的规则,和不由分说的强势。
如果先认识骆远鹤后认识他,那在他概念里便是骆远鹤的人,而如果是先认识了他后认识骆远鹤,那便是他骆明翰的人。
缪存伏在他肩头:那如果有人确实把你当成了骆教授呢?你会讨厌他吗?
讨厌这个词很孩子气,骆明翰不由得笑了一下:不会讨厌,但应该只能成为点头之交。
缪存点点头。
骆明翰:你点什么头?
没什么。
走了一段也不见骆明翰呼吸见喘,可见体力确实很行。他还有余裕去逗弄缪存,让他叫一声骆哥哥来听一听。
缪存依言叫他骆哥哥,继而没头没尾地说:要是可以在学校里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就好了。
什么叫光明正大?
路过了操场,绿茵地上躺着人,看台上有小情侣一起看星星,骆明翰脚步未停,背着他继续往前走。
前面有一条河。骆明翰说。
缪存当然知道,但假装不知道,问他:漂亮吗?会不会有很多蚊子?
不漂亮,那条河上有一座桥,因为过了河就是很多情侣约会的后花园,所以那道桥就被戏称叫告白桥。
缪存狐疑:你怎么这么清楚?
骆明翰没有隐瞒,语气玩世不恭:以前短暂交往过一美院的学生。
缪存:
天啊,学长!
他接了学长的盘!
震惊溢于言表,骆明翰以为他吃醋,浑不吝解释:没超过俩月,不算正式谈过。
他们在离桥不远的地方停下来了,缪存从他背上跳下来,站在还温热着的水泥路面上,讥讽:你不会要跟我一起走一走吧?
骆明翰无语:倒也没这么土。
其实这条路,缪存和骆老师一起走过。从那边抄近路去版画三室,找一位老教授要资料。那道桥是一道木质拱桥,红色的漆,看着有股日本味道。为什么呢?因为那道河也很漂亮,里面种着睡莲和水草,仿的是莫奈的画,因为莫奈的花园中有的便是一道日本拱桥,于是美院便有了告白桥。
从这桥上走过的学生们,并不知道这是一座莫奈的桥。
从这桥上走过的骆远鹤和缪存,也并不知道这是一座告白的桥。
骆明翰最终也没问缪存,那句正大光明是什么意思,他猜想,应该是同性恋绯闻让他在学校里深受霸凌,所以他才不敢公开。
从美院送他回别墅很近,五分钟的车程,骆明翰陪他下车,缪存刷卡开了门,手握着门把手时被骆明翰吻住了。他把他压在墙角,两手抚着捧着他的脸,吻一阵子,气息不稳地盯着缪存,似乎看不够。门厅灯下虫蛾飞舞,发出嗡嗡的声音。
缪存说:明天见。
骆明翰也说明天见,但不放人,右手抚着他颈侧,细细摩挲,复又吻上去。
缪存的手从门把上滑落下来,情不自禁回拥向他的背。
再次分开时,两个人都很喘了。
缪存垂着眼眸,低声说:骆哥哥,我该进去了。
骆明翰意味不明地嗯一声,垂下脸,吮住他的上唇。
他现在亲吻他时,缪存再也不会像只小猫一样挠他、踹他、推他,只是安安顺顺地被他吮到舌根发麻,然后乖巧地回应他,张开唇,接纳他的全部。
缪存轻轻揪住他领子:你该回去了。
骆明翰低喘着失笑出声,嗓音些许哑了:好。
捉住他的手,在指尖亲了亲:明天见。
缪存逃也似地闪身进屋,门被砰地摔上,他紧紧背抵着门,心跳七上八下地紊乱。
骆老师的语音进来,缪存没接,一直等到自动挂断。
他以后也不会再接骆老师的电话了。
因为做梦的人不愿被闹钟叫醒,买了赝品的人也并不想路过正牌专柜。他不能见骆老师的脸,更不能听到他的声音,那会提醒他,刚才的一切,都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厢情愿、长醉幻梦。
才九点多,刚燃起的火没那么容易泄,骆明翰去找关映涛喝酒。关映涛笑得不怀好意:上手了?
骆明翰向来不吹牛逼,笑了笑:还差一点。
干咨询的都臭毛病,不讲百分百,因而他的差一点就是八九不离十,关映涛给他开香槟庆祝,瓶盖迸出的声音宛如礼炮,金色的泡沫四溅,在灯光下透着纸醉金迷的美。
骆明翰低头点烟时,听到关映涛神经兮兮的盘问:这次打算玩多久?
银色打火机在指尖发出金属的弹簧声,骆明翰抿了一口,英俊的眉眼在那一簇幽蓝火光下显得沉默,半年吧。他声音含糊且淡漠。
关映涛还不忘推销身边的人,半年后能让我们洛洛领个爱的号码牌吧?
骆明翰不置可否,只说:厌了再说。
喝到半夜,第二天还是踩着点儿到了办公室,两杯咖啡下肚,隔壁会议室悄无声息。骆明翰已经在办公室巡逻了三次,莉莉忍无可忍:会议室没人!
宿醉的脾气暴躁且不耐,骆明翰扯着领带,今天怎么迟到这么久?
说好的明天见呢!
莉莉无语:他请假了啊你不是知道吗?还真是不放在心上。
她对她这位老板看得透彻,深情款款的样子确实很能唬人,但是常常把前前任的喜好张冠李戴到现任头上,再把现任的生日忘得一干二净。
骆明翰顿悟,怪她:不早说。
莉莉冤死:你也没问啊,谁知道你一上午跟巡逻公园的老大爷似的。
骆明翰把咖啡杯往她怀里一塞,凶道:上次让你找的傣菜厨子呢?
找着呢找着呢,口味太偏了,我给你挖了一大厨,莉莉手忙脚乱地把咖啡杯在文件夹上放稳了,怎么,最近换口味啦?
骆明翰抬腿就走:通知下午面试,还有少管你老板的事。
中午跟各项目经理聚餐,听他们聊聊项目进度和对最近时闻要闻的看法,这是公司的例行议程,但今天他们的老板显然心不在焉。
金枪鱼入口即化,一大早刚从北海道空运过来的,从海里到胃里前后不超过五小时,骆明翰吃了一片,忽然问:你们说
所有人洗耳恭听。
为什么会有人顿顿吃速冻包子?
Laura差点没被一口酒呛死:谁啊?
骆明翰瞥她一眼,Laura迅速给自己嘴巴上了道防盗门。
另一高管审慎地说:理论上,如果选择余地够丰富、口感够入门、当事人够懒,是可以做到的。
骆明翰若有所思:那在当事人够懒的前提下,怎么让速冻包子走上高端赛道?
众人一瞬间非常怀疑人生,觉得老板在给他们整活儿。
问题是,这他妈也不归项目经理管啊!这么具体的方案,交给下面人去做好不好?
这要看当事人,另一经理清了清嗓子,你让俏江南的厨子包一笼包子冻进冷冻层,理论上也还是速冻包子,但是本质已经千差万别。
一旁做会议速记的莉莉肃然起敬:格局打开了!
骆明翰点点头,用热毛巾擦了擦手:慢用,失陪了lily,主持好后续的议程。
缪存一觉睡到十二点,被骆明翰的门铃声吵醒了,床头柜的手机也狂震。他接起,声音沙哑:喂?
骆明翰按着门铃,对电话说:开门,明天了。
缪存捋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慢吞吞游魂似的下地,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打开门,瞬间身体腾空被骆明翰打横抱起了。
他要亲他,缪存反应很快地把脸埋进他颈窝:没刷牙!
香水味好闻极了。
骆明翰放他去洗漱,出来时,餐桌上摆了好两笼小巧的包子。
蟹黄小笼包,骆明翰风度翩翩,鲜虾玉米珍萃包,你看着吃,不喜欢明天再换。
缪存穿着睡衣傻在客厅。
房间里安静得不像话,骆明翰想起他那位外国舍友,你室友怎么一直不在?
回国探亲了。
骆明翰点点头,把缪存拉到怀里:晚上就你一个人睡觉?
缪存被汤汁烫到,吐出舌头张着嘴扇风哈气,含混不清道:不然呢?
骆明翰眸底晦暗一片,很想欺弄他的舌尖,但到底没这么畜生,选择了让缪存好好吃完这顿早午饭。
这么大的房子,一个人住不怕吗?他哄他。
缪存觉得他问得很奇怪:不怕啊。
这一片闹鬼。
缪存:
真的。骆明翰一本正经,怕缪存不信,复又强调:骆远鹤说的。
放屁,骆老师根本没说过。
缪存又不能反驳,吃了一个哑巴亏,倔犟地说:我没听过。
因为你还年纪小,从八十年代就闹鬼,老本地人都知道。
然后现场编了个实验楼毒气泄漏研究生跳楼冤魂不散的鬼故事。
缪存:我不会跟你住一起的。
骆明翰微微一笑,我手机二十四小时畅通。
他送完这顿饭就见客户去了,缪存重新动笔之前那副半途的油画,只是大中午纵使被太阳晒着,也觉得身上一阵阵阴嗖嗖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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