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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赶到空地时,司君齐果然早早站在那里了。男人还是那身宽袍白衣,手上却抱了一把琴。
沈蕴问道:“哪儿来的琴?”
“向子午先生借的。”
司君齐说完,盘腿坐于地上,长指缓拨,淙淙琴声自指尖流泻而出。
沈蕴开头还抱着胳膊略笑着听,渐渐的,他的嘴角便收了起来。原本悠扬的曲调也随之变得铿锵有力,弦音清脆,快而趋急,有金鸣之声,听者仿佛才从穿花拂柳的园林中出来,便置身于兵戈肃杀的战场之中。
曲调扬至最后,那琴弦仿佛也崩到了极致,仿佛一线寒光破空而出,却又戛然而止!
铮!
司君齐抚完最后一个音,他看了眼自己的指尖,不动声色地将血珠用拇指抹了,抬头问道:“听完了有何感想?”
“好听。”沈蕴十分诚恳。
司君齐静静地看着他,沈蕴先掌不住笑了:“这是要我再多说点感想吗?唉那就师尊琴技超绝,平时怎么藏着掖着一次都没给弟子们开开眼,早露这么一手的话没准咱们丹成的绝活就不是阵术而是琴律啦……”他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奉承话后忽然转道,“是武曲。”
“是武曲,而且应该是为用剑之人编出的武曲。”沈蕴又重复了一遍,“起调为正宫,之后逐渐转为商音,最后的高潮部分由变徵急转羽声收束,是暗指舞剑之人的终结一剑,对吗?”
他分析得丝毫不差,司君齐点了点头。
“所以您不是来考较阵术,而是要考我的音律?那我可放心了。”沈蕴笑道,“这曲子叫什么?”
司君齐微抿了下唇,才道:“斩龙舞。”
曲名陌生,沈蕴却瞬间反应过来:“曲中之龙,不会指的是外域魔龙吧?”
“正是。”
“那斩龙……”沈蕴心中惊异更甚,“是指的龙玄祖师的斩龙之役?”
“正是。”司君齐道。
三百多年前,外域魔龙异族大举侵略神州,史称“龙染之战”。其龙王下有九子,各自为将,各有所长,所到之处血流漂橹,人命鄙如苓通。神州修真诸家起先各自为战,虽奋力反抗但成效甚微,眼看神州大地即将倾覆,有一人站了出来。
江杳。
那时候江杳只是一位隐世剑修,携道侣与三幼子居于一无名山下。值危难之际,无人可以独善其身,所以江杳一家也尽其所能地帮助附近的百姓。某日龙子辟风率部进攻一宗门小派,江杳正巧持剑赶到,缠斗一番后竟然重伤了辟风。
龙子败走,众人皆以为此事了结,没想到辟风将此事禀告了老龙王。一日江杳又驰援某宗,却发现是调虎离山之计,当他赶回家后,见到的是老龙王化出原型,生啖他发妻幼子的场景!
妻子惨死于眼前,江杳怒发冲冠,厉叱一声吞月挥出,直向老龙王而去。这一场血战只教日倒月倾,雷掣万里,连天地也为之变色。直到三天三夜之后异象皆息,才有数十胆大少年敢进山谷寻江杳的生死。
等他们拨开巨石乱枝,只见一人静静坐在被斩断的龙头之上,浑身上下像是被血洗过一般,连面目都浸在了一片殷红之中,唯有他手中的吞月剑依旧白得发光,不染半点污垢。
明明是如此惨烈的场景,众人却如见神迹,本能地向江杳跪了下来。
江杳将这些少年皆收为门徒,在这瓢泼血海之中开山立派,名为龙玄。他经此一役功震神州,原本一盘散沙的各大宗门也集结至他身边,奉他为盟尊,对魔龙大军展开了彻底反击。
另一边老龙王身死,九部群龙无首,节节后退,加上或许是被这经年杀业影响,天地间开始诞生无名鬼气,无差别的污染吞噬魔龙与人类,最后魔龙终于降败,由继任的新龙王萩律与江杳签订血誓再不相犯,重新退回了外域。
“……江杳的亡妻擅琴,所以江杳便将那三日血战编奏成曲,名为斩龙舞,一是告慰亡灵,二是以传后人。”司君齐道,“而每一位手持吞月的江家人,必学斩龙之舞。”
“原来如此。”沈蕴点头,忽然又疑惑道,“不过这难道不应该是什么龙玄秘传之曲吗?师尊怎么学会的?”
司君齐沉默片刻,他无意识地抚了下琴弦,在弦音将出时又将其按住,“我曾经认识一位龙玄故人,他教给我的。”
沈蕴虽然和自家师父一向没大没小的,但还没那个胆子去打听过司君齐的过往,他见对方脸上微露怅然,也不好再多问,于是转回了正事:“曲子已经如此精妙,那配套的剑法肯定更加精妙无双——江子鲤的杀手锏就是这个?”
“想必如此。”司君齐道。
沈蕴惊了:“那我岂不是得赢他们龙玄祖师爷的剑?!”
“无需惊慌。斩龙舞虽然精妙无双,但并非无破绽可寻。”司君齐扬声道,“去拿你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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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铺了一丢丢世界观,应该在十一之前就能写完赏剑礼……
第26章 曲有故(三)
沈蕴依言抽出了同春。
司君齐道:“将你自己的那套剑术演练一遍。”
“真要演练啊?”沈蕴扬了扬眉毛,“我好像还从没正儿八经地向您展示过我的剑术,突然要我表演,有点怪不好意思的。”
话虽这么说,他手腕翻折,第一剑已经挥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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