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的替身跑路了(重生 修真)——鱼思渺(
这一刻,心底的猛兽彻底出笼。
陆鸣巳低下头,凑到危岚颈窝处,陶醉似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双细长的眼睛里已经看不到一丝眼白,呢喃般地低吟道:岚岚我的夫人
身后的提灯藓在危岚潜意识的抗拒下,延长枝叶,推拒起陆鸣巳来,可这样的反抗,却连陆鸣巳身周三寸都无法靠近,轻易地被护体灵光撕成碎片。
危岚痛苦地皱眉,微微偏过头,闭着眼,连呼吸都放缓放慢,趋近于无从他突然靠近的那一刻起,他就在止不住地颤抖。
他闭上了双眼,努力想要控制自己,不允许自己软弱,不允许自己畏惧,可这个人这个人身上的气味,这种充满压迫力的感觉,轻易地唤起了他回忆里的那些痛苦,不是他不想回想就能遗忘的。
禁锢住他的人状态有些不对,他喷吐的气息危险而炽热,那柔软却又锋利的唇,顺着他的颈窝一路向上蹭,最终落到了他柔软的耳垂上,重重地咬了一口,血腥味瞬间在空气中溢散开来。
那人的呼吸炙热到烫人,牙齿却冰凉得好像可以冻住人的心脏。
危岚微微瞪大眼睛,恍惚间觉得自己被蟒蛇绞住了,它粗大而冰凉的身躯一圈圈地缠绕在自己身周,鳞片摩擦着他的手腕,粗壮的腰身越缠越紧,冰冷的毒牙游曳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腥膻的粘稠痕迹,最终一口咬上了他的耳垂。
危岚的脑子里轰的一声,剧烈的耳鸣响起,像是有锥子在一下一下凿着他的大脑,无数回忆里的画面在他眼前一一闪过,将他拖拽向那个曾经逼着他走向死亡的痛苦漩涡。
在陆鸣巳咬住他的那一瞬间,危岚努力粉饰的太平,终于彻底破碎。
够了!尖锐到几乎要掀起头盖骨的刺耳尖叫从危岚的喉咙里挤出来,他颤抖得越来越剧烈,像是要把一身的血肉抖掉,要把最里面的白骨抖出来。
离我远点!危岚崩溃地尖叫着,声音里已经带上了破碎的哭音。
随着一声声呼喊,危岚的呼吸也变得急促,牙齿用力地咬在唇瓣上,直接咬出了血,点点猩红,带着一种残毁的自虐感。
这凄厉得仿佛不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笔直刺穿了陆鸣巳的灵魂,让他心里的阴暗面像是出现在阳光下,眨眼间就灰飞烟灭了,一片漆黑的瞳底也重归黑白分明。
岚岚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陆鸣巳颤抖着抓住了危岚的手臂,漆黑的瞳孔颤抖着,藏着说不尽的懊悔。
他下意识的安抚却让怀中的人颤抖得更加厉害,几乎要直接晕厥过去。
远点求你危岚气息微弱又声嘶力竭地喊道。
危岚憔悴的面容青白到有一种形销骨立的感觉,他琥珀色的眸子控诉地看着陆鸣巳,眼尾有大颗大颗的泪滑落,破碎的,晶莹的,宝石一般,又转瞬变为碎片。
每一颗都像是砸在陆鸣巳心上。
陆鸣巳哆嗦着抬起手,想要擦掉他眼角的泪水,危岚却又突然激动起来,声音凄厉高亢:滚啊!
这道声音像是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陆鸣巳身上,让他失去了一贯的稳重和镇定,只能跌跌撞撞地后退,再后退,从触手可及的距离退回到了最开始的距离,两丈远的距离,只能看着的距离。
他怔怔地看着危岚,脸上是找不到落点的失魂落魄。
为什么会这样?
没有人会给他答案。
陆鸣巳离开之后,危岚承受着的那种令人难以忍耐的痛苦渐渐消退,他的挣扎也逐渐减弱,最终无力地软倒在地。陆鸣巳看到了这一幕,抬起腿,下意识地想要上前搀扶,可回想起刚刚的场景,他犹豫了一下,又收回了迈出的腿。
陆鸣巳清楚,此时此刻,什么都不去做才是唯一的正确选择。
可什么都不去做,也最让他内心煎熬。
危岚忍耐中隐约带着恨意的表情,让陆鸣巳的心一路沉到了谷底他不明白,在那短短的片刻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危岚承受如此可怖的痛苦。
危岚的崩溃,始于他受到浊气的影响,放纵心底的欲望咬了他一口。
所以,是他的碰触让岚岚如此痛苦的?
只要想到有可能会是这个原因,陆鸣巳的心脏就拧着抽疼起来,一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突然浮现在心间。
他死死地盯着危岚,眼底血丝密布,心里泛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但又确实存在的预感
危岚好像离他越来越遥远,他眼睁睁看着,却无法阻止。
或许终有一天他会彻底失去他。
第31章 (修
在陆鸣巳找到危岚的一刻钟前,冥渊的另一边,危岚和雪霁已经能够看到潜龙城的轮廓了。
巨大的城镇沉默地伫立在黑暗中,像是一条沉睡在黑暗里的巨龙,地面的提灯藓都避开了城镇附近,让潜龙城的城墙笼罩在阴影里,可城镇里面却亮着明亮的光辉,月华般的明珠辉光和红色的灯笼交相辉映,虽无日月,却明亮宛若白昼。
这是人类创造的奇迹,而非自然的伟力。
看到潜龙城的轮廓,危岚长舒了一口气,转头看向雪霁:马上到潜龙城了,我们在外面休息一晚,再想办法混进去。
从没见过这般繁华景象的雪霁忍不住睁大眼睛,眼里不自禁地流露出羡慕之情,可在危岚拽着他走向黑暗中时,他却还是艰难地拔回了自己恋恋不舍的视线,温顺点头:都听哥哥的,哥哥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他的乖巧让危岚不由得露出笑意,在他头上揉了一把,别担心,哥哥会想办法,让我们两个平安无恙地混进去。
二人在黑暗中找到了一个隐蔽的洞窟,收拾干净了洞窟里的一块石头,然后铺上了被子,准备休息。
危岚操纵四周的植物,将唯一的出入口封住,让莹莹的橘光从洞口映照进来,明亮而温暖。
他刚封好洞口,转头要笑着和雪霁说话,就突然脸色一白,瞳孔剧烈地收缩,然后身体无法自控地颤抖起来,越抖越厉害,直到整个人像是被抽掉骨头一样,软软地栽向雪霁。
哥哥!哥哥!你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雪霁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慌乱得手足无措,只能牢牢地抱紧了危岚,想要帮他,让他不再那么难受,却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能不知所措地喃喃自语,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哥哥。
剧烈的痛苦冲毁了危岚的意识,无数不同的负面情绪混杂在一起,让他一遍又一遍地体会着曾经逼着他走向死亡的那些痛苦,犹如凌迟
害怕自己所爱之人不爱自己的自卑;见到爱人和别人亲昵,意识到他们发生过什么,心里难以控制泛起的嫉妒;发现自己被爱人当做另一个人替身的痛苦;意识到爱人在欺骗自己后,对当初选择的后悔;百年独守寝殿的时光中,让他发疯的孤寂;对未来失去盼望,意识到自己永远不得自由的惶恐
所有的情绪汇聚在一起,引爆了危岚的心脏。
他太痛苦了,痛苦到无法言语,无法纾解,只能浑身颤抖地死死抱住雪霁,靠来自他人的那一点温暖,守好残存的最后一点理智。
若是视线可以穿透皮囊,就能看到危岚的心脏上一组组暗绿色的符文被无形的气流撑开,溢散出缕缕黑色的粘稠雾气,顺着血液流向全身。
危岚心脏上的墨绿咒文是一种巫族的特殊秘术前一世,从陆鸣巳给他带来的痛苦让他产生了自毁念头的那一刻起,他就动用这种秘术封印住了自己的情绪,自那之后,所有涉及陆鸣巳的感情,无论是喜怒哀乐,还是爱恨情仇,一旦过了界限,都会被秘术牢牢吸走封住,不知所踪。
这种秘术,让他在面对陆鸣巳的时候,可以保持住平静和理智,好像他并不为陆鸣巳的各种行为痛苦,好像他从来不曾介意过那些事
靠着秘术的作用,危岚做了一百年的仙尊夫人,是陆鸣巳和净寰界的所有人,需要的那种仙尊夫人。
可危岚从来都不知道,这样的封印竟然是有极限的。
而陆鸣巳,只要简简单单地一个逼迫的动作,就可以引发他心底的恐惧,让一切脱轨,让秘术失效,让那些他不想承受的情绪,又一次地浮现在心间。
*
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浮在空中,映亮了黯淡的空间。
因为在地上挣扎翻滚,危岚原本白净的脸上沾上了泥土和碾碎的草汁,让他看上去说不出的狼狈,像是被抛弃后又被无数人践踏过的泥偶,没了那层鲜亮的彩釉。
他一只手死死拽住身旁的一束提灯藓,闭上眼睛不去看陆鸣巳,努力集中精力,动用秘术,将那些像虫子一样撕扯着他内心的情绪,一一捉住,镇压、封印,再一次关进心脏深处,让它们不能再撼动他的意志。
危岚的心脏上,暗绿色的符文密密麻麻地包裹住了跳动的心脏,随着心跳的起伏,膨胀,收缩,最后归于平静。
尽管突然的情绪爆发让危岚意识到了秘术是有缺憾的,不可能永远替他压下那些情绪,可他依然选择了将那些情绪再一次锁起来现在的他,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和勇气去承受那样的痛苦。
秘术完成之后,危岚没有睁开眼睛,而是任由自己继续瘫在地上,有些疲惫地靠在岩壁上休息,只有低微的喘息声回荡在附近,像是这里除了他自己已经没有其他人的存在了。
可不用睁开眼,危岚都清楚,陆鸣巳还在,就在他不远的地方,牢牢地盯着他,视线没有一刻偏移。
不知过了多久,陆鸣巳见他好似已经彻底平静下来,才敢开口,字斟酌句地问道:岚岚,你刚刚到底怎么了?
听到他的声音,危岚眼皮跳了跳,又想起了刚刚那种针扎般的痛苦。
他掀起眼皮,冷淡地瞅了陆鸣巳一眼,没理他,而是再一次合上眼,放松身体,任由自己从倚靠着的岩壁滑到了地面上,然后翻了个身,背对陆鸣巳。
危岚的理智告诉他,他不应当迁怒眼前这个还什么都没有做过的陆鸣巳,可他的感情实在是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他知道的,眼前的这个人之所以还没有伤害过他,不是因为他不舍得,而是因为他没有那样的机会。
危岚用力地抿紧了唇。
他不会给陆鸣巳再一次伤害自己的机会。
陆鸣巳见他没动静,无声地往前走了一步,还没来得及迈出第二步,就听到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别靠近我,你难道还希望我再像刚刚那样受一遍折磨吗?
危岚转过身,琥珀色的眸子还残留着痛苦带来的疲惫,无声地看着他,隐含谴责。
陆鸣巳抬起的脚僵在半空中,往前迈也不是,收回也不是,一时有些尴尬,可无论如何,他再不敢像之前那样,仗着一身修为强行靠近危岚了。
哦陆鸣巳眼尾下垂,失落地应了一声,漆黑的瞳孔有点失去光泽。
但他很快就重新打起了精神,见危岚一时半会儿没有起来的意思,索性就地坐下,守在了危岚身旁不远处。
他炽热的视线长久而凝固的停留在危岚身上,和妖兽看守珍宝的样子如出一辙,生怕一个眨眼,就有不知哪里来的小贼将这宝贝偷走。
当然,陆鸣巳更怕的是宝贝自己长腿跑了。
他就这么眼也不眨的看着,脸上的贪恋,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这下,换危岚无语了。
他对陆鸣巳的视线本就敏感,这人又无遮无拦的,那视线活像是一条灵巧的小蛇,从他耳后爬到脖子上,又顺子脖子钻到衣服里。
这样的感觉危岚并不陌生,只是他们已经不再是道侣关系了,凭什么还要他忍受这样充满侵犯意味的视线?
危岚没有转身,依旧用后背对着陆鸣巳,声音闷闷的,有点生气:不许盯着我看。
陆鸣巳十分听话,眼珠往下转了一点,改为盯着他铺在地上的袍角。
不让看就不让看,他用神识盯着,也是一样的。
这一调开视线,陆鸣巳就意外注意到了危岚袍子上沾染的血迹。
和现在还新鲜的草汁相比,那鲜血已经干涸在了衣服上,硬硬的一片,一看就知道是很早之前留下的。
是在对付冥渊的妖兽?
陆鸣巳微微扬眉,脑海里下意识勾勒出与妖兽对峙的危岚那是让他感到陌生的危岚,可意外地,陆鸣巳竟然不讨厌那样的危岚,还因畅想里的那人有些心跳加速。
危岚微微咬牙,恨恨道:收起你那黏腻的神识!
陆鸣巳遗憾地收回了神识,不敢直接盯着危岚,而是用神识铺散在危岚的周围,这样他一旦有什么动静,陆鸣巳就可以第一时间察觉。
察觉到周围的空气隐约变得沉重窒涩起来的危岚:
缓了半天,危岚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克制住情绪,用一种冷淡至极的口吻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陆鸣巳抬头偷瞄了他一眼,而后又飞速低下头,仿佛他从来没有偷看过一样,他在脑海里勾勒着危岚脸上的每一分变化,不用刻意努力,语气就自然地温柔了下来:跟着你,直到你愿意随我一起回净寰界,成为结契道侣。
道侣?
有那么一瞬间,危岚险些被他气笑了。
他不敢置信地斜睨着陆鸣巳,语气咄咄逼人:你在开玩笑么?我的态度难道还不够鲜明么?况且你也看到了,你根本就没法靠近我,只要你一靠近我,我就会痛苦得恨不得把心脏扯出来,都已经这样了你却说要跟着我?还要带我回净寰界?你是想我死么?
陆鸣巳放在腿上的手骤然紧握成拳,脸色发白,他突然偏开了视线,不敢去看危岚,嘴唇却微微颤抖着:别说死。
他这样好似受伤的姿态,反倒让危岚更气了。
明明陆鸣巳才是那个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现在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是要给谁看?
危岚磨了下牙齿,嘲讽道:明辉仙君不要开玩笑了,你不肯离开,这不就是要逼我死么?
陆鸣巳高大的身躯又是一颤,连原本沉稳如山岳的气势也莫名矮了几分,嘴角沮丧地垂下来,乌墨色的长发罩住了他整个人,像是一只阴沉沉缩在角落里的蘑菇。
他张了张嘴,低声道:我不会靠近你,也不会碰你,不会让你难受的但是,我也不会离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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