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的替身跑路了(重生 修真)——鱼思渺(
红色的月光从视线中消失,所有人都下意识舒了一口气。
在建木蓬勃生长到尽头的那一刹那,远在净寰界的后山上,危岚睫羽轻颤,意识从一片虚无的黑暗中被唤醒,而后睁开了双眼。
他与巫祈对上了视线。
危岚心里骤然放松下来,眼里有些湿润,下意识喊道:老族长!
那个传说,是真的。
隔着遥远的距离,危岚看到了高大的神树建木,看到了贴着建木吟诵的巫祈族长,看到了为他诚心祷祝的族人们,看到了保护着巫族的天梧树和青藤甚至还看到了,遥遥守在巫族祖地之外的白夏。
这一切都让他无比怀念。
空气中的风都带着清新的感觉,像是自由的味道。
太好了他终于可以回家了
危岚垂下眼睫,眼泪顺着眼角滑下。
他没有陨落在雷劫之下,而是魂归故里,再次见到了宛如师长般的的巫祈族长。
何其幸运?
命运对他,大抵也没有那么残忍
然而,在危岚的注视下,巫祈苍老的面容逐渐从喜悦放松,变成了带着点不解的错愕,最后更是变成了一脸急忧之色,嘴巴一张一合好像在说着什么,可危岚一个字都听不到。
发现自己听不见巫祈声音的危岚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抓住巫祈,然而,他伸出的手臂却撞到了一堵无形的墙壁
巫祈焦急的面容一阵模糊,然后随着建木神树一起淡化、消失在危岚的视野里。
危岚嘴角的笑意僵住。
第21章
净寰界的后山,红月笼罩之下。
危岚看着老族长的面容在自己眼前消失,心里难免有些慌乱,他下意识地顺着手臂撞到的无形墙壁摸索起来。
不,这不是无形的墙壁
危岚顺着墙壁摸索着,最终发现,是赤色的泪状壁垒将他关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面。
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明族人的召唤成功了,他为什么没能回到南疆?
危岚心里有些着急,试着敲开赤色的壁垒,却没有半分效果。
他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下一瞬,赤着双目的陆鸣巳就骤然出现在他眼前。
危岚被吓得后退了一步,撞到了身后的壁垒,险些摔倒。
他扶着赤色的晶体壁垒,头脑眩晕,突然感觉有些喘不上气。
为什么陆鸣巳也在?他不就是为了离开他,才选择冲到雷劫里的么?都这样了还不行么?
一直以来,哪怕陆鸣巳对待他的方式总是带着漫不经心的残忍,危岚也没生出过太多的怨恨,他记得彼此有过美好的开始,便想让分开的结束,也是体面而干净的,没有太多难辨对错的感情拉扯。
他是理智而清醒的人,知道事不可为那就不为。
只要不爱了,自然也就没有了恨。
无论是爱还是恨,念念不忘都只会让他感到痛苦。
而他不愿,让自己在痛苦中变成一个怨夫,忘记了自己身上的也曾有过耀眼的光芒。
可是为什么陆鸣巳,就是不能放过他呢?
这一刻,危岚的心底的委屈再也压抑不住,破土而出。
可在那委屈的情绪浪涛中,又翻滚着一点冷硬尖锐的恨意,刺得他心脏生疼。
凭什么呢?一直隐忍承受的人,非要是他不可?
凭什么陆鸣巳就可以这样任性妄为?
陆鸣巳看不到他的存在,只能凭借血泪骤然明亮的光芒来推测他的情况。
他面色呈现一种不正常的青白,只有一双眼,红得像是可以滴血,神态极为偏执,死死盯着血泪里的危岚,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却像是可以捕捉到危岚的气息一样。
危岚眼角含着泪,却仍是下意识放轻了呼吸。
就在他担忧陆鸣巳发现他的时候,耳边隐隐约约的族人祷祝之声,忽然变得响亮了一些,他的视野里又出现了神树附近的景象,看到了族人诚心地为他祈祷的场景。
一股难以抵抗的巨力加诸于身,危岚耳中,听到了晶体裂开的轻响。
像是天籁之音。
大喜大悲的情绪起伏之下,危岚脸上木然,已经做不出表情了,只是琥珀色的眸子却忽然明亮了一点。
拜托你们了带我回家吧
危岚闭上眼,低下头,近乎虔诚地闭目祈祷起来。
在陆鸣巳眼里,禁术发挥作用后,血泪里的光芒逐渐变得明亮,光芒盛极之时,隐隐约约汇聚成一道模糊的身影。
他心里盈满失而复得的喜悦,睁大双眼,等待着危岚的归来。
他想见到危岚的第一瞬间,就说上一句:对不起,我知错了。
可命运最终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陆鸣巳脸上的笑意还不待成型,光芒强盛到极致后,安静的空气中突然响起一声清脆的晶石碎裂声,像是一声炸雷响彻在陆鸣巳心间,震得他转瞬面如金纸。
而后,是连片响起的、细密的晶石破碎声。
不陆鸣巳目眦欲裂,怔怔地看着晶莹的血泪一片一片的剥落,看着那本来明亮的光芒再次黯淡下去,而他渴望重逢的那个人却并没有出现
不!
一声痛苦的嘶吼声后,陆鸣巳浑身颤抖着,眼尾有血色的泪滴滑下。
他魔怔了一样自语着:不,不能这样,不能我还没有,还没有说一声
说一声对不起
陆鸣巳踉踉跄跄地走上前,狼狈地跪在地上,颤抖着捧起那颗血泪,他想要捡起散落的泪珠碎片,却因手上剧烈的颤抖,好几次都抓不起来,被锋锐的琉璃碎片在手上划出一道又一道的血口子,鲜血从伤口溢出,溅落到地面上,染红了四周的草叶,触目惊心。
他像是失去了对疼痛的感知,对手上的伤口视若不见,执着而又笨拙地将每一片碎片都捡了起来,哆哆嗦嗦想要将它们拼在一起,拼回成原来那颗没有破碎的晶体。
可已经碎了的东西,再怎么样也变不回完好的时候了。
他拼好了右上角的碎片,左边的又掉了下来,把左边的重新拼回去,右边的又脱落下来
无论他怎么努力,那滴血泪却是再也无法复原。
到最后,他只能失魂落魄地将那些碎片死死握在手里,任由尖锐的琉璃碎片扎破自己的掌心,拼尽一切地伸出手,想要抓住那随风散落的红光。
可他再怎么想抓紧都没有用了,那是他伸出手也碰触不到的那个人,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赤色的光芒渐渐消散在空气中。
到头来,终究是一场空。
命运狠狠在他脸上甩了一巴掌,告诉他,不是所有的事都会按照他期望的那样发展。
哪怕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他终归是没办法再次见到危岚了。
陆鸣巳怔怔地跪在地上,心脏像是缺了一块,灌进去荒凉的风,让他感觉,自己整个人好像都要随着那抹红光的消散,一并消散在这天地间
空气中,好像闪过一丝似花似木的清幽香气,定心去嗅,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不
陆鸣巳浑身颤抖,双手脱力地垂下。
鲜血浸泡着的血泪碎片,在地上又一次砸成漫天星屑,而高大的男人却像被抽掉了脊骨,弓着腰,木然地怔楞着,眼角的泪珠大颗大颗地滑下,砸到地面上,而后破碎,氤氲了地面上一滩滩的血迹,再不分彼此。
随着时间的流逝,红色的月亮也渐渐褪去血色,快要重归银白皎洁。
就在那红光将要彻底消散的前一瞬,陆鸣巳骤然睁开眼,眼底已没有了眼白,一片赤色,里面是几欲实质的偏执和疯狂。
不,他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
不,我不允许。
危岚不应该承受这样的结局。
如果错得是他,那就让他来承受这一切。
陆鸣巳赤色的眸里满是暴虐的疯狂,他操控全身的灵力,撑裂了本来已经不堪重负的经脉,灵力像是脱缰的野兽,奔腾着想要撕裂他的身躯,不计代价地涌入地上的灵阵。
那种一寸寸粉碎掉仙骨的痛楚即使是陆鸣巳也难以忍耐,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他用力地咬紧牙,没让自己咆哮出声。
太痛了
可在这样的疼痛中,他又获得了一丝快意。
这让他有一种赎罪的感觉。
夜空中,血月的光芒突然炽盛起来。
远在南疆之地,庞大的神树建木突然枝干摇晃,抖下无数的树叶,片刻后,发出了一声濒临崩溃的巨大轰鸣声,而后一道巨大的裂痕凭空出现在建木的树干上,险些将建木的主干一分为二。
危岚的灵魂还差一点就要回到南疆了,巨大的建木对他来说已经咫尺之近,仿佛抬手就可以触摸到。
他的心底萦绕着无尽的喜悦。
可也正是这样近的距离,让他亲眼看到了那道裂痕的出现。
惊天动地的震荡自建木断裂处而始,巨大的通天之树枝叶摇晃,大地震动,树根附近的地面撕扯出数道巨大的裂缝,还在向着远处蔓延。
天象也呈现不正常的变化,原本如天鹅绒幕布的无光黑夜,骤然被刺目的太阳光撕裂,天亮了,血色的弦乐却依旧挂在天上,与不远处的太阳一争朝晖。
日月同空,让人莫名惶恐,不知发生了什么。
建木之下,无数族人哀嚎着逃跑,天上的一泓弯月像是夺命的镰刀,无声地注视着地面上的人被扩大延伸的裂缝吞噬。
不!
危岚看着族人跌入黑暗之中,伸出手想要帮忙,却什么都做不到。
他红了眼睛,愤怒像一块石头,沉沉地压在心脏上。
陆、鸣、巳、这、个、混、蛋!
咫尺之遥的家他终究是没能回去。
危岚还来不及碰到建木,下一刻,他正在回归南疆的意识,就被一个凭空生出的漩涡卷了进去,失去了踪影。
作者有话要说:
重生了,可以火葬场走起了_(:з」)_
ps:动用禁术的时候,陆狗不知道岚岚成功复活了,还以为禁术失败了,岚岚已经彻底消散在天地间,然后又双叕疯了_(:з」)_
第22章
时光是一条顺流而下的长河,无论是风平浪静还是波澜壮阔,始终都是按照既定的方向,流向注定的未来。
然而,万事无绝对。
时光长河中,也偶尔会有意外发生,颠覆这亘古以来的流向。
危岚的意识被什么东西沉沉地压制着,他无法睁开眼,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感觉身周有一股无法抗衡的力量,裹挟着他,撞向一波又一波的浪涛。
四周好像有无数道暗流涌动的漩涡,随时向他袭来,想要改变他的去向,然而裹着他的那股力量却极为坚定,无数四周有多少危险,自是巍然不动,只一心前往欲往之地。
危岚的意识昏昏沉沉,有时沉睡,有时清醒,在这里,他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能力,可裹挟他的那股力量,却好像越来越弱。
他依稀有了明悟。
目的地快要到了。
脱离这个状态的那一瞬间,感觉像是长久生活在海洋里的人骤然浮到了水面上,空气芬芳而又轻盈,就连自身,都带着前所未有的放松和慵懒。
龙凤为驾的车辇里,窗户处的红色流苏被骤然起伏的颠簸荡得飘了起来,一缕清风拂面而过,唤醒了危岚困顿倦懒的意识。
完全由喜庆的红色组成的花轿里,一袭金凤嫁衣的妍丽美人睫羽颤了颤,缓缓睁开了双眼琥珀色的眸子宛如最华美的宝石,流光溢彩,只是此时却蒙了一丝水雾,带出几分楚楚可怜。
这是哪?
危岚眼带迷茫,下意识四处打量着。
花轿
危岚愣了一下,下一秒就认出了这是哪里。
这座花轿在他的记忆里,是浓墨重彩的一笔,以致于只是稍微扫了几眼,就确定了,眼前这座花轿,确实就是他当年乘坐着嫁到净寰界的那一座。
分毫不差。
完全一样的花轿让危岚心底生出一种诡异的战栗感,他下意识低头,往自己身上看去。
一袭华贵的嫁衣,上面用金线绣着牡丹环绕中龙凤呈祥的图案,手腕上套着两个红珊瑚的玉镯,指甲也染上了豆蔻的颜色,而垂落的白皙手腕旁边,则放着一件红色的霞披。
这是,他嫁给陆鸣巳那天穿着的嫁衣后来,在和陆鸣巳因为炉鼎问题吵架的时候,为了证明自己的态度,被危岚一把火烧了的那件嫁衣。
怎么会?
危岚有些恍惚,宛若大梦一场后骤然惊醒的人,心潮兀自起伏不定。
回到了过去?抑或,那百年的孤寂只不过是前往净寰界的路途中的一场梦?
联想到那逆流而上的诡异感觉,危岚心底隐隐有了猜测。
那百年的孤寂在他心里留下了深深的印痕,他和陆鸣巳已经回不到一切尚未发生的时候了。
他失去了信任他的能力。
只是,若是回到过去的话,现在这个时间点可说不上好
危岚心里一沉。
若是再早一点,在他答应陆鸣巳之前,抑或是没上花轿之前,他都来得及悔婚,可现在花轿外都是陆鸣巳的人,若想离开,却不是那么容易。
陆鸣巳的手下本就对他这位未来夫人不怎么瞧得上,他若是再不识抬举地提出退婚,就相当于是在所有人面前打明辉仙君的脸,不被敲晕带到净寰界直接扔床上都算好的了!
可若要让他重走一遍过去的经历,再次与陆鸣巳结契,危岚是绝不愿意的。
好不容易有了重来的机会,他绝不要,再次踏上和前世同样的路!
幸运的是,陆鸣巳此刻应当在净寰界等待花轿的到来,在抵达净寰界之前,迎亲的队伍还要穿过好些地方,他还来得及逃跑。
为了确认此时花轿走到了哪里,危岚打算找个人问一问,可他刚起身,还来不及动作,就身体摇晃了一下,头脑一晕,受到了时光长河的影响,脑海里浮现出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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