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渣后我成了师尊的白月光——仓鼠浅(41)
清幽谷与魔君绝无合作的可能。你我第一次见面时,便已经如此了。景瑜见陆北津不解,好心提醒他,若是旁人,与清幽谷无此深仇大恨,自然不必走到极端。毕竟我是来加入魔界,不是来破坏魔界的。
果然是如此,所有人都可以,只有他不行。就连肮脏的魔修,在景瑜的心中,也比他要光明。陆北津脸色越来越苍白,悲声道:那你便杀了我。杀了我,你便可以一劳永逸。
一劳永逸是什么意思?景瑜微怔。
如今魔界南部十城,城主令尽在我手中。你若是杀了我,便相当于掌控了一半的魔界。剩下一半尽是被古魔影响的蛮荒之地,以你如今的实力陆北津顿了顿,有些怅然地接受了景瑜如今已经羽翼颇丰的事实,对你而言,不足为惧。
陆北津缓缓迈步,在一片死寂之中走向景瑜。
景瑜站定在原地未动,冷风吹起他的斗篷。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容积羽说,杀了陆北津和让魔界重回天道的掌控,是同一件事了。
魔非实体,以普通的方式难以将我杀死,只有一种火毒,才能让我死无葬身之地。陆北津的声音很沉稳,带着一丝解脱与茫然,你动手吧,我不会反抗。
景瑜望向男人摊开的手,在那只手中,一把淬了火毒的匕首散发着灼热的气息,却凛凛闪着寒光。
魔修们秉着呼吸,谁也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景瑜的思绪也有点乱,硬生生被陆北津视死如归的气势逼得心中一颤:为什么一直执着于让我杀了你?
陆北津的语气宛如陈述:你能原谅我吗?
你疯了。我以为你至少是为了什么目的什么修为、地位景瑜久久不语,指尖攥着宽大的黑袍,仿佛要把自己整个缩在里面,再也不出来。
心脏好像被揪紧了一样,他是神君,怎么能这么失态呢?他不理解陆北津,拼命思考着男人是否在此举之外,还有一些旁的目的。
可人死了,又有什么目的呢?
可若他只是以性命试探,借此利用自己呢?他必须试一试,也只能试一试。
景瑜的犹豫落到陆北津眼中,男人眸中闪过一丝悲哀。他当然不愿意原谅自己,那就只有自己主动一些,让他开心些了。
我想,我死后你可以开心些。
陆北津垂着眸子,将那匕首递到景瑜面前,仿佛景瑜不接下,他便永远不会离开。
在兜帽之下,景瑜不自觉地咬紧了唇,阵阵痛麻从唇上渗入心里。
纤长的手指终于探出,郑重地牢牢握上了那把剧毒的匕首。
那你就去死一次试试吧。青年手臂微动,匕首直直捅入了男人的小腹。
*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不是)
陆北津快要开始寄人(小景)篱下备受委屈的生活了,撒花
第54章 重陈(四)
男人闷哼一声, 唇角被冰冷的鲜血浸润。这样也许就算是解脱了吧虽然不是在云隐峰,但在此处死去,应当不会给景瑜带来太大的麻烦。
陆北津痛得全身僵硬, 指尖颤抖着, 在一片湿润中握住了景瑜的手腕,嘶哑着声音道:还没到杀死我的程度,你该这样
他猛然使力,使得整把刀都刺入了身体中。景瑜握住刀柄的手, 几乎要抵到他的小腹。这个人是真想死啊。
火毒顺着刀刃传遍全身, 额角传来湿漉漉的感觉,他恍惚间释然,原来他还能流出汗来。
男人身形踉跄,额头贴在景瑜肩头, 热得令人惊异。景瑜随手拖住他,眼睫微动。
虽然变化很细微, 但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冲着他们靠近。陆北津,这是你的后手吗?
在他怀中, 陆北津轻轻喘着气, 有气无力地道:等我死了你把我的骨骸烧了,一点也不要留不要让他们拿走
他说谁?谁会拿走陆北津的骨骸?景瑜松开匕首, 捏着陆北津的手,让他自己插着匕首, 别失血过多死得过快。
腾出一只手来, 景瑜从陆北津腰间取下代表魔君身份的玉令, 随手收了起来。青年仰起头, 染了血的指尖似随意地在空中轻点, 最终指着虚空之中的一处笑道:有客从蛮荒来, 本君作为主人,怎么能不好好招待呢?
声音清亮,气势雍容,若非眼睁睁看着他方才才接过魔君的玉令,所有人都会觉得他已经是久经沙场的魔君。
景瑜话说得轻松,却实在是在严阵以待的。蛮荒之中的情况就连陆北津都不清楚,里面的角色必然棘手。
果然还是这么有意思。虚空之中传来一声雌雄莫辨的笑,一阵清风从远方袭来,在景瑜面前盈盈一礼,而后像是被融化了一般,散进空气中。温柔得像是在和相识已久的老友打招呼。
好大的手笔,是用了一缕精纯的灵气。
魔界的气息就像一滩浑水,灵气要在其中生存,需要的代价可太高了,更遑论保存得如此精纯,简直是暴殄天物。
然而下一瞬,景瑜与陆北津的身影,已经撤出了十步外,堪堪躲出了灵气消散的范围。
你们蛮荒无人了吗,出来打架都是用灵气?以后用完了,是不是还要去仙门哭着求别人分你们一点?景瑜懒洋洋地讽刺,声音中溢满了神力,轻轻抚开不断冲刷而来的灵气,不知是蛮荒之中的哪位,报个名字,以后也方便通知仙门,多给你留点灵气。
牙尖嘴利,不过照这样下去,恐怕没法把陆北津的尸首完整地带走那便把这两人都带过去吧。
暗中之人又笑一声,灵气密密麻麻地缠上陆北津的身体,试图将他就地分尸。景瑜心中一惊,指尖微动将那些灵气斩断。
果然是冲着陆北津来的怀中人面色已灰败,奄奄一息,也问不出什么。
陆北津的意识在消失的边缘打转,好似被什么吊了起来一般,看不清,又死撑着不肯消失。
分明心跳已微弱得感觉不到,却总是感觉心中惴惴不安,仿佛景瑜出了什么事。耳边声音嘈杂,他强撑着睁开眼睛,却看见一抹寒光从眼前闪过,眼看便要没入景瑜的身体。
他想也没想便扑了上去。那气息窜入他体内,搅得五脏六腑都生疼,意识却清楚了些,他清清楚楚地听见景瑜那声带着冷意的:别多事。
陆北津心中一痛。
也是,是他自作自受了。曾几何时,他何尝不是这么对景瑜。少年分明是好心,却被他视而不见。是他的错男人含着深恨,意识逐渐坠入深渊。
景瑜望着失去意识的男人,差点笑出来。他就知道,只有陆北津说过的话,才能让陆北津气晕。
两人身边此时飓风阵阵,陆北津方才的遮挡,打破了战局的平衡。景瑜轻叹了一声,好似逃不开了。是他低估了魔修,没有想到,对面的疯子不惜毁了一整座城池,也要将他们围困至死。
若是在仙门,此等恶行会有天道制裁。但在魔界,他们便能逍遥自在。这可不行啊,魔界荒芜贫瘠,魔.修欲望膨胀,必然会进犯仙门的,不能置之不理。
景瑜屹立于飓风之中,不远处一个水镜已打开,透露着彼方荒芜的土地,就要将他吸纳进去。
这水镜有些眼熟是当年在收徒大典之上,让他看到陆北津身影的那个魔修。
怪不得是旧识景瑜咬紧牙关,却是轻笑了笑,带着陆北津,主动一头扎进了水镜之中,传送离开此地。
陆北津没想过自己还有能睁开双眼的一天。
更想不到,景瑜还愿在他身旁陪着他。
殿外是连绵不绝的荒野,殿内却精致奢华。青年坐在不远处,有些心疼地看着那件在战斗里磨损了的斗篷。
他此番来得匆忙,这么低品阶的斗篷只带了一件,蛮荒里显然没有兜售斗篷的地方,以后要想隐藏身份该穿什么啊。青年轻轻叹气,眉宇之间却平静得温柔。
陆北津从冰寒的池水中坐起身来,定定地看着景瑜,手指几度探出,却迟疑地收回了。
这是真实的,亦或是他的幻想?
青年抬眸一扫,便让人心动。
景瑜不知道他都醒了,还在发什么呆,淡声问:这里是蛮荒,要你身体的人把我们带了过来。我在他的传送中动了手脚,然后抢了个住处他顿了顿,虽然这宫殿豪华得有些过分了,但是那些人只看见他便跑了,不知是什么原因,但里面能够疗伤,他还是带陆北津住了进来。
景瑜将此事也简单说了一下,然后问:要抢你身体的人是谁?
毫不留情的问询,将陆北津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他苦笑着想,景瑜如今怎么变得如此不解风情。转念便知,都是因为景瑜对他的喜欢,已经被他亲手败坏揉碎了吧。
之前一心只想着偿还景瑜一条命,却没料到,剖去了所有痛苦与羞愧以后,他会对景瑜的态度如此不甘。
他不甘被如此冷待,却不敢说出口,生怕失去了景瑜最后一丝温和。他作出如同往常的气势,声音却不由得软了些:我也没有探明他的真身,只知道是一个蛮荒之中的古魔。我之前没有料到,古魔的手能伸到魔界他自嘲道:若是我能聪明些,早些猜出你的身份,便可以在清幽谷还了你这一条性命,不必再将你牵扯进来了。
打住,我不想知道你多后悔。景瑜淡声道。
青年摊开了斗篷,垂着眸子,只是挺直了脊背随意坐着,便仿佛与陆北津隔了一个世界。
他想起清幽谷中,刚刚见面时,让他魂牵梦萦的少年,便是如此不因人热。
自从景瑜揭露作为神君的身份开始,现实与想象的鸿沟,便被陆北津所察觉。
他知道,自己所自以为的很多事情,都因景瑜便是喻景神君一事,而彻底崩塌了。
他一直以为,景瑜爱他,虽然没表现出来,却在他离开后想念他,甚至不惜找到已经模糊了记忆的他,想要和他再续前缘
太自我陶醉了,就像一场美梦。而到了这一刻,梦该醒了。
以景瑜的身份,若是想念他,何必那么麻烦。以清幽谷对他的宠爱,将自己抓去便是了。更何况景瑜的性格,与当初在清幽谷时并不相同,倒像是刻意戴上了一层面具。
陆北津抬眸,对上景瑜投来的视线。那眸光中写满了疑惑,仿佛即便与自己相处了那么久,他还是如此纯净的一张白纸,不染情.爱地抽身而去,只留他一个人在求而不得的痛苦中挣扎。
景瑜恨他吗?
恐怕答案是不恨。
他只是全然不在乎自己罢了。清幽谷的神君,天道的宠儿,又有什么理由为自己驻足陆北津深深阖眸,将那句你当初是为了我而来的上玄仙宗吗狠狠咽了回去。
他不敢。
怕问出口了,便是将自己最后一丝希望亲手掐灭。
喻景神君。
景瑜刚想开口,便听见陆北津嘶哑的声音。
男人面色惨白,好像与自己说几句话,都让他极度痛苦一般。
装什么相呐。景瑜不言语,迷惑地看着他。
你还记得我吗?每一个字都是把自己曾经构想的爱情踩在脚下,陆北津艰难地开口,想要获得景瑜的认可,却更怕答案自己无法承受,在清幽谷,你救过我
他看见青年怔了一下,仿佛从没想过陆北津会问出这个问题。
那是不是说明,他还有机会?陆北津的心脏剧烈地跳了起来,拼命忽略景瑜否认的可能。
可景瑜只是抿了抿唇,觉得好笑似的:但凡我记得你,当初也不会被你拿捏得那么难过啊,更不会带你进清幽谷。我活得比你想象的要久,很多事都记不住
情劫之前,他连清幽谷中的谁是谁都分不清楚呢。苦了他们从前一直供养他这只白眼狼了。
景瑜抬眸,却见陆北津的面色肉眼可见地灰败下来,痛苦地捂着胸口,口中渗出汩汩污血。
他只是远远地看着,淡声道:我刚用玉冕为你续了命,你要是想活下去,就别太激动。
可男人眸中已经涌上了疯狂的血色,身体僵硬得宛如在冲破什么桎梏,拼命地站起身,踉踉跄跄地朝景瑜走来。
景瑜起了身,皱眉道:回去,你此时起身,伤口会崩裂。
可陆北津不在乎这个,他什么都想不到了,满心满眼只剩下一句话。
似是命令,又像是哀求,他声音颤抖道:你不能忘了我,我一口血从喉口涌出,淅淅沥沥地顺着唇滑下,淹没了他未竟的话语。
他口不能言,便带着一身的伤,宛如濒死的野兽一般,一步步靠近景瑜。
景瑜轻啧一声,厉声道:陆北津,给我跪下。
男人的膝盖应声弯曲,重重砸在地面之上。他浑身一震,唇角流着血迹,难以置信地看着景瑜。
景瑜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就像曾经无数次,陆北津俯视着他一样。
青年冷声问:怎么,只准你对我用炉鼎印,不许我用玉冕控制你么?他想了想,轻笑了一声:当初你只是给了我修为,便要用炉鼎印将我当做奴隶驱策。如今我救了你的命,却只是对你下点不痛不痒的命令
景瑜学着陆北津从前的语气,讽刺道:如此还算便宜了你。陆北津,你该心怀感恩,对我言听计从吧。
第55章 重陈(五)
男人眸中罕见地出现了无措, 就好似景瑜方才说的话恶毒得过分,将他的信念尽数瓦解了一般。
他提着的一口气断掉,伤口尽数渗出血来。景瑜当机立断, 动用玉冕中的神力, 像是缝补一个破布娃娃一样,将陆北津体内的累累伤痕修补起来。
若只是自己刺的那一刀,倒还没这么麻烦。景瑜淡声道:你的仇家十分不好相与,每一道灵气都是冲着将你的身体与魂魄一同绞碎而来。太奇怪了。
筋骨被绞碎与被修补的痛苦, 非常人所能承受。但陆北津只是面色发白, 眸色空茫,仿佛已经感受不到痛苦。
看来从他嘴里也问不出什么了,景瑜讽道:有这样一个强大的仇家在,你还能荒废时日去仙门找我北津魔君, 你最好是有旁的企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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