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渣后我成了师尊的白月光——仓鼠浅(39)
不过如此,陆北津的阵法位置倒也好猜。
阵心必定就是这间殿宇, 此地不能久留。
景瑜眸光微转, 趁着装昏时陆北津对他放松了警惕,身形已经闪到了百尺以外的青竹林中。
陆北津眸光一寒,瞬间意识到这人隐藏了实力,魔气微动, 瞬息之间封闭了整个云隐峰,将景瑜困在那一片青竹林中。
男人站在竹林外, 望着竹林之中伫立的青年。
陆北津抚掌:分明没有了天道的庇佑,却还能在瞬息之间, 将我的一片领域化为己有, 用来抗拒我。神君的本事不可谓不高强。
他眸中不自觉带上了审视。此处仿照了无念峰的布置,三五步便有一个禁制, 第一次来的人必定会中招,喻景神君却好似对此处很了解, 未犹豫便进了最安全的青竹林。
若你在清幽谷便发挥出如此实力, 我或许还带不走你。陆北津淡声道, 可惜你选错了路。
男人的气势压抑得宛如液滴, 扑面而来令人窒息。景瑜抿唇, 没心思与他放什么无聊的狠话。
他又不是陆北津那样心如铁石, 毕竟在无念峰生活了许久,乍然见着熟悉的景物,怎么可能一点触动也没有。
精致的喉结上下滚动一番,青年顶着巨大的威压,讽刺道:陆北津,你还是如此。为救一人宁可杀千万人,倒也不知道,你想救的那人,对你此番举动会作何感想。
这句话宛如一根针,狠狠刺入男人心底腐败的部分,挤出汩汩污血。陆北津被这句话激怒了。
铺天盖地的魔气硬生生冲入了景瑜的领域,从他身边略过,劲风微微吹起了景瑜的冕旒。
景瑜心中一跳,神识扫过,便知那道骇人的攻击并非冲他而来,只是刻意毁了他身后的一片竹林就好像在泄愤似的。
他听见陆北津轻轻哼笑出声:我不会杀百人,只会杀了你一人而已。
景瑜冷笑。
你也不用担心清幽谷。既然你能做到景瑜能做的事情,对他来说,取代你想必也非难事陆北津声音低沉,宛如一条湿冷的毒蛇,除了神君你,不会有人出事。若是你真有那么博爱,不如舍身饲魔,也免得我再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撕破脸后,陆北津便显露出他那宛如疯子般的本性。
他回到了主殿,仿佛是想催动阵法。
那阵法景瑜最了解,一旦启动便会需要源源不断的力量供给。他并非自愿入阵,这阵法便只能由陆北津支撑。到陆北津被阵法掣肘时,便是他离开的时机。
不久后,景瑜嗅见了些许道则消散的气息,忽而反应过来,陆北津不可能成功的。
即便景瑜渡劫之时用的是旁的身体,就连魂魄也是虚造,但那个他与陆北津之间连因果也被斩断,又何来唤回生魂的机会。
陆北津不会没试过这阵法,如今把他绑来也不会有万全之策,看得出是狗急跳墙了。景瑜抿唇轻笑。
他的笑声没遮掩,陆北津时时分出心神看顾着他,自然听得一清二楚,当即便沉了面色。
他出去时,看见青年在竹林里逗鸟。
青葱竹林中,毛茸茸的鸟团子,在青年手中叽啾不停。
流水潺潺,陆北津微微晃神,心中浮上一股怪诞的熟悉感。这人选择逃生的方向,是景瑜当年最喜欢待的地方。
不过也因为景瑜喜欢,曾被这里的禁制误伤过,所以他把禁制撤的七七八八倒是方便了人逃难。
见着他来,景瑜将鸟团子放走,悠然笑道:许久不见了,北津魔君,来找气受?
陆北津确实恨不得堵了他的嘴,好让他再也说不出锥心的言语:该生气的并非本君。神君困在自己设下的笼中,倒还很怡然自得,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在两人吐息之间,周遭已非那片竹林,而变回了云隐峰的主殿。
虽然在领域内安全,但领域之外全受陆北津掌控。景瑜察觉到如此,所以在陆北津将他们瞬移回去时,没有太多反抗,只淡声道:癖好倒是没有,只是习惯了。
男人投来了打量的视线。
在陆北津看来,喻景神君一生顺风顺水,一直在清幽谷修炼,直到成神才出世,本不该有这等感叹。
景瑜大大方方地任他看,陆北津最终察觉不出什么,便也不与他交谈。
景瑜知道他将有大动作。
但他没想到,陆北津生生抽出了一丝神魂。这举动极为痛苦,仅仅一瞬,陆北津的冷汗便浸湿了脊背。
景瑜感到了恐惧。不是怕陆北津对自己做什么,只是生来便恐惧如此疯狂的行为。
陆北津的举动提醒了他,他确实与陆北津并非毫无关系。因为从前有过太多双修的悲惨经历,两人已经某种意义上被彼此同化。他用一场火烧光了陆北津留给他的痕迹,陆北津却被陷在过去中,无法脱出。
神魂之伤痛不欲生,你景瑜微微皱眉,你想用这种法子,提炼出与景瑜的因果?
这话他说得毫无底气。这法子确实可行,但过于痛苦,且几乎是以命换命陆北津会愿意跟人以命换命?
陆北津听了他的话,苍白的唇角勾了勾:这话说得,神君倒好似很惊讶。在九转琉璃之境里,你不是已经欣赏够了我的丑态吗?
这下轮到景瑜愣怔:九转琉璃之境?他垂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走过九转琉璃之境,没有你说的那么凶险。
九转琉璃之境会将人的恶业放大,能觉得那里没有什么凶险的人,心思纯粹得令人害怕。
陆北津沉默了很久,忙着炼化神魂。
他受了伤,呼吸比平时粗重些,全传到景瑜耳边。景瑜有些奇怪地看着他,却看见男人又一缕缕地抽出神魂,仿佛想活生生拼出一条因果线一般。
仿佛他看得太久了,陆北津淡色的眸子陡然看向他,泛着点寒意:神君真是耐得住性子。
景瑜不理陆北津的试探,只是看着他。
他和陆北津必然都有底牌没有亮出,男人惯会示弱以骗人,景瑜早已学会了等待。他只等陆北津启动法阵的机会。
陆北津忽然道:他一定很喜欢你。
景瑜不理解他的意思,反唇相讥:至少比喜欢你要多。
我知道。陆北津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轻轻道,他喜欢心思轻的小孩,喜欢小狗,喜欢清幽谷的精灵除了我。
景瑜心说,你这不是知道的挺清楚的吗,何必苦苦纠缠。
可他爱我,为我而死。陆北津沉声道,即便会惹他生气,不管他醒来之后是会恨我,还是想杀了我我都必须让他回来。他不该因为我而死。
景瑜景瑜保持微笑。
明明确实是他犯傻爱过陆北津,也算得上是要成全陆北津才离开。怎么这话从陆北津嘴里深情地说出来,他就寒毛倒竖呢。
魔君还是省点力气,景瑜淡声道,等抽取完魂丝开启阵法,你少说有百年无法动用修为。
是。陆北津抽取了太多魂丝,说话时已经没了一股顺畅的气息支撑,无所谓了。
景瑜匪夷所思地看了他很久,淡声道:我似乎对你有所误解。若真是百年无法动用修为,你便无法如同以前一般控制他炉鼎印?
是了。
就算没有修为,只要再在他身上印下一个炉鼎印,陆北津便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地使唤他。
提及炉鼎印,陆北津的心中像是被挖空了一块。
那一根横亘在他和景瑜之间的刺,永远都没法消去了。
他眼眶酸涩,沉声道:不会我再也不会强迫他了。
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景瑜乐了,陆北津这话说得,好像在水悦台大放厥词的人不是他一样,想不到魔君还有两幅面孔。
陆北津扫了他一眼,恨声道:若你经历九转劫难,再被人刁难,神魂受损,遭人戏弄也说不出什么好话。
这倒是。景瑜没反驳,他们清幽谷就是在刻意刁难陆北津,而且他乐在其中,这能有什么法子。
两人没再聊什么,以他们的身份,比仇人都要疏远,本就无话可说。
气氛逐渐紧张,景瑜冷眼看着陆北津将魂丝抽丝剥茧,一点点小心地注入阵心,而后等到阵法开启的瞬间
阵光微闪。
景瑜霎时间收回了领域,独身冲破层层禁制。
宛如一场早已约好的较量,陆北津没有丝毫意外,即便面色苍白,也借着云隐峰的层层禁制,魔气化作巨大的利爪,从背后抓向景瑜。
陆北津与很多人战斗过,经验十分老道,喻景神君于此道显然稚嫩。
他虽负伤严重,却有无数禁制加持,按理来说,这场争斗,注定以他胜利而喻景神君失败被俘。
可陆北津没想到,景瑜忽然闪身归来,仿佛目的不是逃跑,而是要借机取他的性命。
陆北津想要防备,却看见劲风之下,面前的青年收了头顶的冕旒,露出一副陆北津朝思暮想的面容。
比起从前长开了些,却更明丽得勾魂夺魄。
他看见景瑜轻轻勾唇,于是心跳忍不住加速。
就连景瑜的指尖已经点在他的眉心,带着丝丝缕缕的冷意,陆北津都没舍得将视线移开。但本能让他仍分出些许心神,勉力抵抗着。
师尊啊。景瑜笑得眉眼弯弯,指尖的神力毫不留情地注入陆北津的识海,将其搅得天翻地覆,也未曾遇到反抗,一直忘了说,你可真是令人作呕。
*
作者有话要说:
小景:口亨。
关于章节标题。
大家应该能看出来,为了保持格式统一,标题越来越奇怪了。这是因为一些作者对自己词汇量的高估,人不能太自信呜呜呜。
作者一边说,一边哭着打开了小学生组词网。
第52章 重陈(二)
此话一出, 男人的气息停滞了一瞬。
在陆北津的记忆中,景瑜从未说过如此重的话。那样好的孩子,要有多么深厚的恨意, 才能对他说出这番话来?
这话像是一把刀, 把陆北津劈成了两半。一半是失而复得的欢欣与喜悦,另一半却是惊诧到难以承认。
他每每想着,景瑜一个人失了因果,连轮回都不能入, 该有多么孤苦可怜。
可景瑜不仅不是他想的那般可怜, 甚至成为了喻景神君。
清幽谷上上下下对景瑜的袒护照料,是他所给不了的。景瑜如今面上的笑容,他也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了。没有他在,景瑜活得比从前好了不知道多少。
他应该为景瑜高兴的, 可他为什么偏偏是喻景神君那个他已经决意利用,当做弃子的喻景神君。
若非他们立场天然不合, 他又怎会在第一次见面时便与喻景神君动手,就算在妄想之中, 他也不敢多碰景瑜几下
像是陡然苍老了许多, 陆北津的唇失去了血色,喃喃道:景瑜
便是在此时, 云隐峰的所有禁制尽数失效,便连大殿之中的阵法, 也因一时的中断而变得支离破碎。
陆北津看见青年收了笑意, 眸色冰冷。他于是明白, 他落入了景瑜的圈套。但如果这能让景瑜舒心些, 他也甘愿。
景瑜扭转腰身, 化作一道云烟, 飞身而去,不带一丝留恋。
陆北津曾想过,与景瑜再相见是什么情况。
他早已不指望景瑜如同从前那样对他好了即便他内心很希望景瑜仍旧乖顺,但他知道那恐怕做不到。
在水悦台见到喻景神君后,陆北津更是明白了,自己与景瑜会喜欢的人究竟相差在何处。
他暴戾,无理,活在仇恨与过去的阴影里。但景瑜需要温暖,需要一些连九转琉璃之境也能轻易通过的家人。
他想,景瑜或许会恨他,会想要将他碎尸万段,那他就把刀递给景瑜,让他想怎么杀怎么杀好了,只要他解气。少年曾经那么爱他,就算是恨,也一定是会哭着伤他。他会告诉景瑜自己错了,而景瑜那么心软,会记住他一辈子。
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景瑜对他丝毫没有眷恋,就连杀他都不愿意。连那一抹笑容,也只是为了利用他,刻意做出的戏。
陆北津早已目眦尽裂,眸中却仍无神,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景瑜离开。
他不能,也不敢承认,即便知道了景瑜在利用他,他心中也充满了喜意。只是因为景瑜对他笑了一下。
其实就算不笑,他也会放景瑜走的。那抹笑意就好像是他偷来的一样,压在心底,不敢让任何人看见。
陆北津的双腿使不上力气,他倚靠在一旁的山石上,切断了运转的阵法。
太好了,景瑜还活着这该死的阵法,该寿终正寝了。
陆北津浑浑噩噩地看着云隐峰上的一草一木,不由得想,他走得那么轻易,连熟悉的无念峰景象也不能留住他了吗?
他心神激荡,神魂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但他很快想起,为了防止喻景神君逃跑,他特意选了一个周遭魔瘴最浓的日子。景瑜出去了这么久,说不准已经出了事!
男人狠狠一拳擂在山石上,肌肤被阵法灼伤,伤口混上泥土,唤回了他的神志。陆北津咬紧牙关,将阵法之中被精炼完的魂丝收回,飞身出了云隐峰。
该死,这些魂丝不能收回,以他此时的状态,未必护得住景瑜
景瑜在魔瘴之内迷了路。
到了魔界他才发现,从前在天道的管控下,修真界究竟少受了多少疮痍。
在仙门的领域,魔瘴几乎不存。即使有,也只是一些能入体的气息。乱葬岗的魔瘴已经让凡人痛不欲生,可此处的魔瘴,竟然已经凝成实体。又因为没有约束,故而七扭八歪,景瑜方才被一个巨大扭曲的怪物吞入口中,却从它的附肢缝隙里逃了出来。
长着液态肉瘤的藤蔓从土地里冒出,湿哒哒地追上他,甩着魔气的粘液。沾上一点便是化骨剧毒。
按照陆北津给的地图,这里是靠近古魔深渊的阎王峪,极度危险,连魔修们都不敢迈入。
真不知道陆北津是怎么在如此凶险的地方,建出来一个翻版无念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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