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渣后我成了师尊的白月光——仓鼠浅(29)
灵舟好像变成了无念峰的主殿,少年懵懂地拖着下巴,眼巴巴地朝外看。
师尊他没什么底气,轻轻地问,什么时候会回来呢?
陆北津呼吸乱了,没敢再回头看。
但他忍不住地想:他被景瑜丢下一次,便已经如此愤怒,那景瑜待在无念峰中等归期未定的他时,又会有多么愤怒与恐惧?
景瑜倒没想到陆北津想了那么多,他只是用陆北津的行事方式,解决了一下问题。
反正陆北津在灵舟上也死不了,他就没必要和这人同行了,多耽误事啊。他只熟悉无念峰的灵气,想要救君卿,只能在那里。但这事需要提前布置一些,神道的一些隐秘不能让陆北津察觉。
更何况他要趁陆北津回来之前,把无念峰里埋的酒都给挖出来。在无念峰生活了许久,但景瑜一直没怎么改变过这里的东西,只有那几坛酒是费心酿的。他要走了,那酒就是砸了,他也不要留给陆北津。
酒香满溢,景瑜轻轻尝了一口,终究没敢多喝。他这个一杯倒的酒量,要是喝多了被陆北津做什么手脚,他才真是没地方说理去。
景瑜于是去了外峰,几个道童正下了课业,正打闹着回来,听见有美酒,眼睛都直了。连连道谢着把酒收下了。
道童们问:怎么忽然送我们这么好的酒?
因为我要离开了。景瑜道,这是送别礼。
道童们眼巴巴地看着他,推出一个人问:这酒太贵重了,我们也没有能够给你的能问一下你的名字吗?以后有了值当的还礼,我们就给你送过去。
景瑜怔了一下,没想过回礼这回事。毕竟他只给陆北津送过礼,而那个人是向来不会说个谢字的,更别提给他回礼了。但他不透露姓字,这些道童好似心理负担还很大。他两相斟酌之下,轻笑了笑:我出身清幽谷,你们以后遇上清幽谷的人,让他们带给我就行。遇不上也不用强求毕竟他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成神,把清幽谷里的封印清除呢。
清幽谷好,我们记下了,一路顺风!
景瑜收了满耳朵的送别与祝贺,心情颇为不错地回了内峰。只是一踏进去,便被一股冷冽的气息环抱住。
回来得倒真快,复活君卿的阵法还需要一段时间成型。他唇角的笑意霎时间消失了,淡声道:师尊怎么了?
陆北津将他紧紧拥入怀中,又恨他不告而别,又说不出地心虚。可就这么让他把景瑜放开,当成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也实在太软弱了。
宽厚的掌心按在景瑜的后心,陆北津捏起景瑜的下巴,强行让少年抬头注视着他。
景瑜的眼中波澜不惊,并不奇怪他会做出这种事。
若是之前,陆北津会回过神来,松开他了。但今日的陆北津像是被他的神情刺激到,不但没有松开,指尖反而碾着景瑜的唇瓣,一点一点,饶有兴致地将他的唇瓣压得充血泛红。
景瑜不知道陆北津这举动是为了羞辱还是泄愤,但他能感觉得到,相贴的身体被抵住了。
倒是正好。
少年轻声道:师尊,双修吧,我把修为还给你。然后他就可以离开了。
陆北津的焦躁被他的前半句话压下,却在后半句话中被重新挑起。他皱眉道:用不着。我又不是把你当成储存修为的容器。
景瑜似笑非笑。这话所有人都有资格说,唯独陆北津没有。
如果不是陆北津那过河拆桥式的双修,他还不知道,这世上能有人能做出需要的时候甜言蜜语把人哄上床,不需要就把灵力取走,然后自顾自走开的事情。
少年唇角带着一丝浅淡的笑,周身萦绕着一点恰如其分的侵略性,勾得人移不开视线。
景瑜的手扯住陆北津的腰封,将它从两人紧贴的身子指尖缓缓抽出。男人捏住他的手,呼吸却已加重。景瑜垂着眸子,吐息喷在他的领口:陆北津,你是不敢了吗?
陆北津确实无来由地怯他,隐藏的心思被挑破,却只有怒火上头。
他缓缓松开少年,任由景瑜扯开两人松垮的衣衫。
景瑜一如既往地温顺,任由陆北津折腾,只是眸子始终没有光彩。
陆北津一瞬间察觉了什么,却又不肯相信,只狠狠扯住景瑜的头发,看少年吃痛而湿润了眼眶。
愤怒褪去以后,剩下的却只有狂喜。
景瑜还愿意
陆北津大口地喘着气,额角落下汗水。他几乎要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让景瑜在他身下软化。
景瑜早就封闭了五感,随他怎么折腾,反正只是渡个修为。之前因为炉鼎印的影响,每次和陆北津双修,对他来说都是一场折磨,如今早已对这种事没有兴趣。
他恢复意识时浑身酸疼,擦干眼角的泪痕,撑着身子站起来,却被身后的男人一把扯了回去。
景瑜皱眉:师尊,你该克化修为,不然会出问题。
男人听见他的话,缓缓睁开眸子,才发觉自己还拉着景瑜,轻笑道:不是我想拉着你,只是一时没控制住。
景瑜懒得听他的借口,但更懒得和他纠缠,只应了声:我知道了,你继续吧。
陆北津不知还能不能听见他的声音,淡声道:我向来对自制力引以为傲只有你恨不得死在他身上。
景瑜莫名听懂了他的意思,有点不适应。陆北津这话,好像一只雄孔雀在开屏求偶一样。他恶心地推开那只雄孔雀,连回应也懒得给他。
陆北津却陡然叫了他一声:景瑜。
景瑜:做什么。
陆北津的声音有点虚弱,身上的灵气也一样杂乱,像是溺水的人想要抓住一根浮木。
你会待在我身边对吧?男人轻声问。
景瑜没有给他回应,于是陆北津身上的灵气越来越散乱,这样下去,他会因为灵力逆流而死也说不定。
只要沉默,就能收割这人的性命。景瑜内心忽然生出一股怜悯,但说不上是对陆北津,还是对那个曾经对陆北津死心塌地的自己。
男人苍白的唇角渗出殷红的血迹,气息渐渐衰弱。景瑜捏紧外衣,对陆北津最后撒了一个谎:我在。
在陆北津的气息平稳下来之前,他都在。
景瑜看着陆北津将灵力收归己用,他能想象出,自己走了以后,陆北津会重新变成那个高高在上的北津仙君。这些日子的失控与虚弱,对他来说会是一场不愿意面对的噩梦。
景瑜可不想等他噩梦醒来,再愤怒地把自己扼死,于是他只能赶紧离开。
无念峰的一草一木,景瑜都还熟悉,他嗅着竹子的清香,一路回到了无念峰的主殿。
此处的禁制早就被他暗中拆下了,大殿中心的地板上,也被他用符箓烧出了一个串联阵法的小洞。只需要将心头血注入进去,就能启动阵法。
这个阵法能烧尽一切,从身体,到景瑜这个捏造出来的灵魂。
他会变成自己最初的模样,天地之间的一缕清气,离开无念峰,回到清幽谷。从此以后,陆北津再也找不到他。
景瑜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殿宇之中清晰可闻。
少年有些茫然地四周看了看。这里是他在无念峰待得最久的地方,离开时,他也想过带走些愉快的回忆。
但思来想去,和陆北津的相处,竟然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那就这样吧,景瑜想着,在伤痕累累的手腕上,轻轻划开一道。
殷红的血珠滴入阵法当中,刹那间,火焰顺着大殿的角落燃起,将景瑜包裹在其中,像一朵巨大的红菊。
*
作者有话要说:
苍蝇搓手.jpg
第39章 了却(三)
漫天的大火。
生命力被火光渐渐吸收, 景瑜踉跄了两步,跌坐在地。他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好坏啊。
之前君婉费了那么大功夫,就想要他的命, 让他复活君卿。他偏偏不, 他就要杀了君婉,让她含恨而终。
可他现在又在救君卿。可就算救活了,君卿活过来,君婉也已经死了。而陆北津他现在恐怕已经很讨厌君卿了吧。
没有人会开心, 除了他。
火苗轻轻舔舐着景瑜的身体, 想要将他融化,却又顾忌着,不敢轻易靠近。
少年坦然伸出手,纤长的指尖轻轻触碰着火苗, 邀请它来吞噬自己。
火焰灼烧着景瑜的指尖,顺着衣裳窜进去, 澎湃着要将他整个吞没。
他以前有点怕火,但现在已经无所谓了。其实只要不期待陆北津来救他, 他就不会那么恐惧。
更何况这是他自己点的火, 不会带给他疼痛。只是身体一点一点地被腐蚀,仍让景瑜有些难过。
在火光之中, 他缓缓阖上了眸子。
火烧得很快,主殿的禁制又早已被景瑜撤下, 在火焰的灼烧之中不断陷落。
轰隆隆的声音响起, 景瑜拧着眉头, 轻轻躺在地上。但很快, 那些声音就变得渺远。因为火焰已经烧到了他的魂体。
好困啊。
景瑜这具身体, 不喝酒便无法入眠, 他困倦时从未能入睡过。
原来昏昏欲睡是这种感觉景瑜最后这样想道。
很舒服,也很干净。这好似是他最体面的结局。
在意识消失前,渺远的天际传出古朴的声音。或许不是声音,只是一道意识而已。
是许多修真者汲汲营营,想要与它取得一丝联系的天道。
天道很惜字如金,却很温柔地询问景瑜:何为情?
这是情劫收尾的标志。这个问题,是他初来渡劫之时,天道曾经问过他的。
那时景瑜什么都答不出来,如今在人世间经历了百年,却仍有些懵怔。
他的情劫,终于要宣告失败了吗好解脱啊。
天道的声音,勾起他往昔的记忆。一片片记忆化作光点,散出火光之外。
随着记忆的解体,火焰吞没了他的身体,不留在这世上任何痕迹。但大殿之中宛若一个丹炉,浓丽的火焰将景瑜本源沾染过的空气浓缩,一点点凝成水滴,最后化成了一粒血色的丹药。
陆北津被景瑜那一句我在安抚了,积极吸纳着原本便属于他的修为。
在修为低落时,一直缠绕在他身上的心魔,也已经被压制到了识海最深处,没有翻身之力。
尽管这样一味压制,到时候爆发的时候会很麻烦,但陆北津暂时不想再见到它了。
他轻轻吐气,意识逐渐复苏。
心中有些饱胀,仅仅因为景瑜那句算不上承诺的言语,他便已经满足。他从前可不会如此。潜移默化之中,他确实被景瑜改变了太多。
但这种改变不让人讨厌,陆北津乐得接受。他之前在心魔之中便已经想通了,景瑜就是清幽谷中救了他的那个少年。后来他离开了清幽谷,忘记了景瑜,但景瑜却没有忘记他。
他终于知道景瑜对他的爱意是从何而来了,这来源出乎意料,却让陆北津感到飘飘然。
那是一种在君卿身上从来没有得到过的,一种攀折白月光的满足。陆北津很久没有意气用事了,此时却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那些庸俗的道侣,肯为彼此献出一切。
如今就算景瑜想用他杀人,他也会没有理智地照做不误的。
他太陶醉于景瑜的爱了。
这种自我陶醉没有持续多久,陆北津不是傻子,他也知道,景瑜对他的爱意,早已在过去的相处之中被磨得越来越淡。
他对景瑜确实不好。他一直将景瑜当成一个小宠物,给他吃穿,护他周全,甚至可以为他牺牲自己。可他不想景瑜有太多想法,不想景瑜变得太优秀那样他不得不分出更多的心力给这个小宠物,去施舍他更多的精力。
原本结为道侣,也只是看出景瑜的叛逆,为了让景瑜死心塌地地跟着自己的一种手段。但如今一想到景瑜已与他结为道侣,陆北津的心跳便忍不住跳得快了一些。
那是景瑜
只要一想到少年脸上轻快的笑容,陆北津心中便能抿出笑容来。
去哄哄景瑜吧,他太想看景瑜的笑了。
男人缓缓睁开双眸,面色还算平静地四下里看着,心中却有些急切地想要找到景瑜的踪影。
不在?
陆北津有些奇怪,但没有怀疑景瑜的去向。毕竟无念峰那么大,这里只是无念峰的后山,景瑜受不了这里荒郊野岭,跑回了主殿,也是情有可原的。
一丝景瑜可能离开了的想法略过,却被陆北津硬生生按了回去。先前刚经历过的惶恐,他不想再经历一次。于是他下意识地劝解着自己,要相信景瑜对他的爱。
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有什么没有解开的结呢?
还仙草的玉简,已经与景瑜说清了。
君婉已经被搜魂,君卿复活的事可以等到他们和好以后再办。更何况,之前在清幽谷,景瑜分明已经不是那么在意君卿了。
陆北津想着想着,忍不住想笑。以景瑜的好脾性,本来就不会在意有人和自己长得像的。只是自己之前藏着君卿的画像,才让景瑜误以为自己很喜欢君卿。那些娇憨情态,发的脾气,全都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罢了。
他确实得和景瑜解释清楚,他藏那些图像时,只是把君卿认成了他,才睹物思人罢了。如今人就在他面前,以景瑜对他的爱意,只需要轻哄几句,以后都对他好些,就可以恢复从前的生活了。
陆北津走在山谷里他其实不知道景瑜为什么要将他带到山里来,但此处将无念峰的其他部分与他隔绝开了,他察觉不到景瑜的影踪也是很正常的。
下次不能再这么幕天席地地乱搞了,就算景瑜想要,也不能不顾惜身体。
山谷之中微风阵阵,陆北津很快就看见了山谷的出口。他忽然奇思妙想景瑜不是喜欢苛待自己的人,如果不是想得紧了,那便是故意将他带到此处。
景瑜要给他准备什么惊喜?这个可能性虽然微乎其微,仍让陆北津有些期待。他加快了脚步,迈出山谷,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清新的生机。
景瑜为天地之中的生机所孕育,即便是解体,也不会如同往常人一般死气弥漫,而是还清气于天地。
可陆北津不知道这些,他感觉到这些生机,更加坚定了,景瑜已经有了布置,才会将他引到山谷之中。
陆北津也有些惊讶,景瑜对他的爱意竟然深厚到如此以德报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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