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渣后我成了师尊的白月光——仓鼠浅(28)
景瑜轻轻出了一口气,握住陆北津的手:师尊。
陆北津怔了一瞬,缓缓抬手,抚上景瑜的面颊。他花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景瑜?
他无意间流露出的脆弱,让景瑜不忍直视。景瑜轻应了一声,陆北津却仍难以置信,过了很久,他浅色的眸子之中,渗出了滔天的喜意:你愿意救我?
虽然问得是愿意救他,可景瑜总觉得,陆北津好像在借机问一些更重要的问题。他不能理解,却感到有点难堪,只轻轻地答应了一声。
少年垂着眸子,眼中似有羞恼闪过。陆北津忍不住去拥抱他,却听少年冷淡道:是你要我报养育之恩,有这等机会,我当然求之不得。
陆北津的身子僵在了原地。他早已忘了当时走火入魔,与景瑜说的气话,却没想到景瑜记到了现在。
那时他会多伤心啊心魔的笑声在他耳旁响起。
魔气又涌入陆北津的双眸,他强撑着道:你不欠我什么,我那时只是他颓然道:只是怕你离开。
景瑜偏开头,不想听他这些不合时宜的情话,只淡声道:师尊,你的修为已经压抑不住魔气,得罪了。
他将陆北津打晕,上前一步,将这人的身体抱在怀里。
陆北津支撑了那么久,体力与灵力早已经透支。身体冰冷,若非还有浅淡的呼吸,景瑜还以为他已经是一具死尸。
景瑜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会说没有欠呢,陆北津该不会以为他们两相抵消了吧。
他欠了陆北津养育之恩,而陆北津欠了他一个自由的人生。
都是要还的呀,只是他先走一步罢了。
景瑜将陆北津带回了无念峰。
陆北津的伤有些重,想治好只能等他自己醒过来。反正他也不会搜魂,不能对君婉的神魂做什么,景瑜无聊地在无念峰中乱转。
他原以为无念峰中早已没有人了,却没想到在无念峰的外峰看见了道童们的身影。景瑜过去转了转,没找到寻闲的身影。
道童们大多已经不认识他了,但还有人记得寻闲:确实有位前辈叫寻闲,但是他的年纪已经很大了,早已经回凡间了。连孙子都抱上了吧。
那看来容积羽的事情,只是一个巧合了。他和气质和寻闲实在太像了景瑜轻轻叹了口气。
道童们说说笑笑,眼中是对景瑜善意的好奇。
你是什么人啊?竟然从内峰里出来。他们问,是仙君的客人吗?
景瑜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和陆北津的关系。
该不会是仙君那位道侣?
听说仙君可宠爱道侣了,从来不给外人看。
景瑜乐了:宠爱的道侣,也亏他能说得出口。我是什么人呢我是苦主。他欠了我很多钱呢,我来讨债的。
他信口胡诌,道童们且听且笑:你不要乱编排仙君啊。仙君可厉害了,他才不会欠别人的。他以前替西部十几洲除了魔,那些人年年都来感谢他呢,可惜仙君谁都不见。
陆北津可真自闭。景瑜无奈:好吧,那他是苦主,我欠了他的,被他留下来还债呢。
这话不知道为什么,极有可信度。弟子们问:那你还完了吗?
快了,就这几天吧。
还完了你要走吗?走了还回来吗?
谁在还完钱之后还想见到债主啊!有弟子打断他,景瑜顺势应和,幼稚得像个初出茅庐的少年。
混熟以后,景瑜找了几个道童,让他们把无念峰的内峰整理一下。
道童们动作很快,而且极有眼色,在暗处发现了东西也不会轻举妄动,很快就有人将两块玉简送到了景瑜面前。
景瑜收下,倒也没有太注意,只是觉得玉简稍有些眼熟。等道童们打扫好了内峰,他才回去看陆北津。
男人脸色苍白,但呼吸平稳,想必很快就会清醒。
景瑜盯了他一会儿,觉得无聊,便想起之前道童发现的玉简。他将神识探入两块玉简。
一块写着还仙草的养法。
另一块则缺失了许多,以景瑜如今的修为,能看出它是故意引诱人走火入魔的。但当初他养还仙草的时候,一直参照的是这一份。
冰凉的月光浇在少年脸上,为他的神情勾上了些许冷意。
陆北津醒来时,便看到景瑜在探查那两块玉简。他淡声道:当初我给你的玉简,被魔修调换了。你手中的另一块是被调换走的玉简,我在杀魔修时,将它拿了回来。
景瑜抬眸,眼中有点惊讶,陆北津竟然会开口和他说这些。他轻轻笑了笑:我已经把以前的事情都忘了,师尊不用如此介怀。
男人紧紧地盯着他,不甘心地想从景瑜面上找到一点不自然,却一无所获。
或许不是他想的那样,而是景瑜真的已经放下了过去,想和他好好过下去景瑜已经原谅了,这个念头像是致命的毒,沾染了一点,便从此再也无法摆脱。
陆北津轻轻道:那我们就当它没有发生过可以吗?
他带了点试探性的,去窥探景瑜的心思。但这话属实有些冒犯了,陆北津说出时,便已经有些想收回。
但景瑜还是无所谓道:好啊。
少年的接纳像是一场美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清醒。陆北津轻轻阖上眸子,掩去眼底的惶惑,与不断攒动的魔气。
景瑜看他在放心与痛苦之间挣扎,忍不住轻笑。
陆北津从前极喜欢吊着他的心情,看他在悲喜之间沉浮而不得脱身。他是有一点报复的坏心思在的。可如今他还没有多加引导,陆北津自己便开始悲喜交加了。
他还以为陆北津有多大的能耐呢。用那种残酷的法子驯服他,其实自己的心性连他都比不上么。
他没发现陆北津在看他,全然捕捉到了他眼底的一丝不屑,或许景瑜已经不在意陆北津对他的看法了。
但陆北津却很在乎,比从前任何一刻都在乎。仅仅是无意间流露出的一点情愫,便勾起他的心魔。他勉力压下心魔,平心静气地对景瑜道:我帮你搜魂君婉。
景瑜有些讶异,但也习惯了陆北津这种做派:你恢复好了?别到时候又透支了身子,要我双修给你补。
陆北津起身,动作还算利落地披上外衣:嗯。就是打得这个主意。
景瑜到底没有拦他,只是骂了一句:无耻之尤。
陆北津岿然不动,好像只要景瑜和他说话,就算只是在骂他,也足够他珍惜了一般。
陆北津在搜魂君婉的时候,面色很不好。像是憋了一股怒气,却无处施放。
景瑜大抵能够猜到他看见了什么。
无非是君卿在君婉的指示下,一边勾.引一边支使陆北津。而且君卿生性怯懦,对陆北津从来都是畏惧居多,恐怕和陆北津心中想要的形象相去甚远。
不过若是刺激太大,让陆北津回想起清幽谷的事情,就得不偿失了。
景瑜欣赏着陆北津铁青的脸色,稍有些遗憾地打断他:只是探查一下灵境的位置而已,需要这么长时间吗?
话音刚落,景瑜便被男人一把搂进了怀里。陆北津的力度太大,硌得景瑜脊背生疼,他不悦道:你压得我很疼,师尊。
轻微的爆裂声响起,陆北津直接徒手捏碎了君婉的魂魄。
也是,陆北津怎么会容忍这种不光彩的过去存在于世呢。
尽管知道陆北津如今很愤怒,但景瑜还是很无情、很无理取闹地告诉他:我需要灵境的位置。
男人紧紧抱着他,不知过了多久,才哑声叙述君婉记忆之中、被毁坏的灵境位置。
景瑜微微皱眉:不清晰?
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彻底看清她的回忆。陆北津垂着眸子,说完这一句,便再也不愿意多说。
看见陆北津愤怒却无能为力,景瑜小小的恶趣味得到了满足。他挣脱开陆北津的怀抱:我去无极宗,回了君卿的神龛。我想你应该不会反对了。
陆北津头痛欲裂,强行起身:我和你一道。
景瑜也没多反对,毕竟只要陆北津不阻挠他,他也不介意多一个人。
去无极宗的路途有些长。景瑜这次没再被陆北津困住,但也没有乱跑,毕竟没有必要向谁证明什么了。
陆北津仍守着他,望着他一整日,忽然开口:之前的合籍大典不完整。
景瑜望着他,不明白他怎么还有脸提起那件事的。
陆北津的目光没有躲闪,只道:原本在那天晚上,应当结发为夫妻
陆北津的指尖动了动,但景瑜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将陆北津制住,皱眉道:你疯了。
陆北津仍在挣扎,指尖艰难地凝聚出几丝灵力,想要从景瑜身上得到一缕发丝。
他几乎是有些质问景瑜:我只是想要你一缕头发,你肯来救我,为什么却连这一点小事都不愿意满足我?
景瑜已经被他缠得烦了,声音暗含警告:你再不放手,我会对你动手。
陆北津的眼角渗出魔气,死死盯着景瑜,在景瑜的瞳孔中看到了仪态尽失的自己。他恨声道:你杀了我吧,只要你能解气。
景瑜气得冷笑。
下一瞬,响亮的巴掌声在空中响起。
景瑜压在陆北津身上,毫不留情地朝他脸上下手。几个巴掌下去,他看见陆北津脸色由白转青,最终化为苍白,眼底的红终于消散。
陆北津压下魔气,握住景瑜的手腕,阖上眸子哑声道:够了。我恢复了。
少年笑了一声:不想要我的头发了?
男人长睫微颤,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不要了。
景瑜甩开他的手,捏了捏自己发酸的手腕,胸中还翻腾着愤怒与委屈,实在不想就这么放过陆北津。但他确实没有什么和人交恶的经验,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击。
陆北津有些痛苦地皱着眉头,半晌都没有睁开眼睛。
灵舟之中,一时间弥漫着沉默。
最终,景瑜轻轻垂眸,将自己最恶毒的话语讲给陆北津听:你自己怎么都解决不了的心魔,我一出手就帮你压下了。快点谢谢我。
第38章 了却(二)
陆北津的气息一瞬间变得冷冽, 像是择人而噬的野兽,下一瞬就要将景瑜吞噬一般。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说这话的人是景瑜,忍不住觉得他可爱, 轻轻笑出了声。
不管他心中多么挣扎, 但他没法否认,他对景瑜着迷。他甚至难以自控。
但景瑜已经离开了。
原本想像陆北津之前玩弄他一样,先给陆北津一点希望,然后再突然离开, 让陆北津也尝尝那等恐怖的滋味。但在玩弄心术一道上, 他实在没有天赋。方才那幼稚的威胁便是明证。
他最近一直在与清幽谷联系,精灵们都说灵境的事不用他担心,让他处理好情劫的事再回去,他便多玩了几日。可惜有陆北津在, 还不如早些回去。
两人又回到了无极宗的神龛前。
景瑜收了报复陆北津的心思,便也对他的反应没了兴趣, 见着那神龛,便走上前去。
陆北津稍拦了一下, 景瑜只是看他, 眸中没有任何情愫。
陆北津心跳漏了半拍,提醒他:当心反噬。
知道景瑜是神道修士以后, 他便多留心了神道的讯息。这种邪神,对普通神道修士来说, 无异于剧毒。一着不慎便可能中招。
景瑜冷淡道:多谢关心, 不过没必要。
他一个半神, 就算换了身体, 对付不了仙道修士, 对这些神道的弯弯绕绕, 还没有失手的说法。
随着少年的靠近,神龛之中不断传来抵抗的力量。那邪神已经有了些感官,狡猾地一个劲地想往景瑜的后肩上刺。
那里是炉鼎印,区区未成形的邪神,倒也敢打他的主意。
景瑜轻笑一声,心情倒是很好,身形微动,不自觉地用上了自己从前的一点步法。少年的身形像是一条绷紧到极致的柳条,在某一瞬弹开,影子快得让人看不清楚。
陆北津下意识在心中数着他的步伐,整整三百二十四步,是仙道任何步法也比不上的功法。配上神道特有的功法,奠定了景瑜不败的地位。
他根本不需要你保护。
是你自作多情
陆北津以为是心魔发作了,可无论他怎么查探,魔气也被景瑜那几巴掌打得不敢冒头。他终于不得不痛苦地承认,与心魔无关,只是他自己伤心了而已。
景瑜毁了神龛,顺便将君卿剩余的神魂收入须弥戒。加上之前在夺舍阵法中拿到的,这些就够了。
他之前问过陆北津,还要不要救君卿。陆北津说的要。
现在就算陆北津可能已经不想让君卿活过来了,但早已经没有他后悔的机会。
少年回来时脚步有些疲倦,他抬眸看向一直束手旁观的陆北津,淡声道:回去了。
紧接着,便一眼都不再多看他,径直回了灵舟之上。
离开无极宗时,景瑜留意了一下容积羽,发现这人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但无极宗还和他保持着联系,所以一时之间没有太乱。
不知道去做什么了希望别是去找魔修。
他一直觉得容积羽很奇怪,比起相信容积羽是正常修士,他潜意识更觉得容积羽很可怕。他本来能在夺舍阵法之中直接杀了容积羽,但他找不到容积羽作恶的证据,便疑罪从无了。希望以后不会后悔。
陆北津近几日心魔频发,他和景瑜都知道,是因为他没有刻意压制。
他知道怎么样景瑜会心软,这种示弱从过去到现在一直行之有效。在他的刻意放纵之下,精神确实越发虚弱,倚在软塌上竟然陷入了浅眠。
他醒过来时,却找遍整个灵舟,也看不见景瑜的身影。少年没说一声就走了,只带走了一柄飞剑。
陆北津暴怒地砸了半个灵舟,却无济于事。
陆北津的理智在崩溃边缘停留了一段时间,咬紧牙关,不再管灵舟,召出飞剑来。
空气中还有一点景瑜残留下来的灵力,他走得时间还不长,应当追得上陆北津踏上飞剑,离开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灵舟。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