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魔尊都是我的马甲——九衢尘(40)
这话难听归难听,偏偏就很有道理。
两个再度空手而归的妖王恨恨对视一眼,各自跟着潜伏的人类宗门走了。
临走前低声耳语。
鹿篱说元道主已然出关,他不敢再有大动作,正在找借口外出游历。巫道主和禅道主两个老东西指不定什么时候也会醒,日后我们动作,要更加小心点了。
接天道宗的灵舟上。
圣女立在舟头,面覆薄纱,只余一双妙目倒映着前方遥远的山川河流。身后站着方才站出来把人带走的弟子,神情不见之前惊惧,圣女,您相信沈慕玄所言?
注意称呼。
那弟子连忙垂首认错,是,您当真相信天玑道君所言?
圣女淡淡道:沈慕玄此人,性子有几分恶劣,却是这肮脏修真界中难得纯澈坦然之人。天玑剑出无坚不摧,不是剑修却胜似剑修。他对这些所谓的机缘传承,是当真没有任何兴趣。
他说不在,那就是真的不在。
弟子表情困惑,显然不能理解这种毫无缘由的信任。圣女也不多做解释,吩咐道:下去吧。
是,圣女。那昏迷的张师弟
圣女淡淡斜来一眼,那弟子心中凛然,不敢再多言,喏喏退下。
她低声自言自语着什么,蹲一边偷听假装路过的胡玉奴走了过来,圣女在说什么?
妖域此次是否太过安静了?
胡玉奴这一霎心跳险些停顿,心脏砰砰乱跳,稳住气息问道:怎么突然想起他们了?妖域早在一千多年前的混战中元气大伤,妖主重伤昏迷,三大妖王隐居不出,早不参与正魔之间这摊子事情,不出来有什么好稀奇的。
圣女却道:此次各大门派争那宝图是为了什么,中小门派不清楚,胡长老还不知道吗?别的事三大妖王也许会漠视,唯独这荒古玉他们不可能不在意。
明面上都说几位道主还在闭关养伤,可只需瞧一瞧这次来的这些人怒目罗汉与听澜长老、我与胡长老您、天玑道君。一个比一个没野心。若说太华仙宗的元道主和天台佛宗的禅道主未曾出关,这话我是不信的。
胡玉奴内心狂震,惊声道:巫我是说,道主竟也出关了?!怎么没人告诉我?
圣女瞥他一眼,没有回答。胡玉奴很快回忆起以铭城之战为起点的一连串麻烦,声音就低了下来,都这么久了,我嫌疑还没洗清呢?
此次回宗,长老随我去面见道主,就不会有人敢再找长老麻烦了。圣女淡声道。
胡玉奴的狐狸毛又竖起来了。改了外貌只能骗过不熟的人,和巫老儿面对面?他当场得被扒下来这层狐狸皮啊!
他立刻紧张兮兮找了借口溜回去和鹿篱商量了。
朝谅是连滚带爬地逃出了中州范围,蹲在两州交界的云海中拍着胸脯大喘气。
我的天哪
这群家伙为什么一个比一个丧心病狂,那一看就好几百岁的老油条魔修也就算了,连灵修还没百岁的小孩儿都这么心黑?简直快赶上殷琅家的秦小子了!
朝谅今天也在怀疑人生中。
略作调息一番,朝谅快步赶回了自己的地盘。
近段时间北魔域事态风起云涌,时时刻刻都在变动,一走这么久,就算众魔尊自顾不暇顾不上把目光投到自己这边,他心中也难免不
卧槽!
第四魔尊与第二魔尊的势力范围在北魔域中部偏左,而第三魔尊宴归禾与第九魔尊乌曼陀都在偏右的地方,四魔尊合在一起正巧将严偃魔尊的至尊宫拱卫中央。
照他走之前的情况,严偃刚接手完宴归禾的九幽庭,还没完全消化又对乌曼陀下了手。可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又气又急,顾不上隐藏身形,魔气大涨直接扑上城头,反手把两个试图踏入城池防御阵法的领头魔修按死当场。
血气四溅,混战之地战况霎时一顿。
尊者!朝谅的属下险些当场哭出来。
朝谅四下一望,他的势力主城烽烟四起、死伤无数,再迟回来三天,老窝都要给人端了!
朝谅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指着敌方领头的渡劫期魔修厉声喝问,严偃这是什么意思!宴归禾和乌曼陀还没吃下来,他生怕自己撑不死是不是?!
属下:
尊者,这么重要的时候,您犯个什么二啊!
敌方嘴角抽搐,按着台本念词,呵,先前倒是不知道,朝尊者还有这等黑白颠倒的本事。魔修本质就是弱肉强食,朝尊者不在也怪不得别人欺辱你的属下,别动不动就把锅往严尊者身上扣。
我颠你祖宗!严偃你特娘的给老子等着!怒发冲冠的朝谅哪来的理智和他掰扯,一手一个把重伤濒死的属下丢下城墙,合身就朝半空魔修扑来,一个渡劫前期也敢在这大放厥词?本尊今天非要教教你弱肉强食这四个字怎么写!
朝谅渡劫中期的修为本就占据优势,怒气爆棚的状态加持下更是有如神助,对方不愿硬碰硬损失本就不多的人手,很快带着进攻者撤退了。
朝谅这才有时间问起他走的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
属下抱着他大腿如此这般一番诉苦,热泪盈眶仰头道:不过尊者既然夺来宝图,那属下们这些日子受的苦头都是值得的!
朝谅:啥玩意?
什么宝图?
重伤属下,天玄道人的传承藏宝图啊!就是中州北禹城一堆正道伪君子打破头争抢的压轴拍卖品!若不是您得了宝图,第一尊者怎么会不惜代价跑来找您这不上不下的尴尬位置的茬?
朝谅怒了:什么不上不下,你小子什么意思啊!
尊者您不要闹了。您想当第一魔尊称霸北魔域我们都知道,现在重点是宝图啊!宝图在哪?您赶紧拿出来我们给您收着,不然指不定哪天您就把进军第一魔尊的宝贝捷径搞丢了!
我没有!老子说了多少遍不是谁都想飞升!我又不想飞升我抢那劳什子破纸卷干啥啊!
属下咽一口血,艰难道:尊者,您的意思是您既没拿到宝图,还被人栽赃陷害,让我们白白损失了十分之一的势力和几百万的上品灵石不止?
他的眼神十分希冀,真诚地希望朝谅能反驳了他的说法。
朝尊者脸色逐渐发青。
属下脸色逐渐惨白。
尊者。弱弱的通报声从梁柱后传来,探出一个乌黑的发顶,声如蚊讷,及时拯救了眼看着就要双双昏倒的主仆,第九尊者来访,正在门外等候。
师父,我们真的不需要管宝图的后续了吗?秦珣忧心忡忡,在船屋中徘徊不止,若真是朝谅拿走,以他的能力,恐怕守不住,最终还是要落在严偃手中。
放心吧,沈慕玄说得是真话,东西确实不在朝谅手中。
啊?秦珣猛得抬头,眼神惊疑不定,严偃多疑,若是朝谅空手逃回,他岂会相信?
原本是不会的。殷琅将目光从窗外绵延青山收回,冷笑道:可是如果他最好用的一条狗和最忠诚的属下都死在了天玑剑下呢?
秦珣了悟。
严偃在第一魔尊的宝座上盘踞了太久了,本身又曾经触摸到过合道期的门槛,现在根本就是个自负又多疑的老家伙。第二尊是他扶持上来的,宴归禾重伤失踪又让他顺势扶最得用的属下上位,眼看正个魔道三分之一的势力就要归属辖下之际,这二人却同时陨落,严偃不发狂才怪了。
可是秦珣依旧不解,有太华仙宗挡着,严偃暂时不可能找您的麻烦。但戚铮和李洬都在此役中受创,若严偃有意,只他们二人恐怕挡不住至尊宫的魔修大军。
殷琅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徒儿啊,目光放得长远些。
搭在窗沿的食指轻敲,北禹城的拍卖会是为了什么?
天玄道人的藏宝图我明白了!秦珣一点就透,恍然大悟,天玄道人的传承很快就会出现,严偃只要还想要荒古玉碎片,他就不会傻到在眼下这个时间消耗自己的有生力量,反而暂时放开对九幽庭与第二尊势力的掌控,全心全意整顿至尊宫中对他绝对忠诚的力量。
还少了一点,不过能看到这里已经很不错了。殷琅颇为欣慰,拍了拍徒儿的肩膀,补充道:且看着吧,过不了多久,严偃就会向整个北魔域发出魔主令,提前召开这一届的十魔尊排位之战了。
师父,我可以进来吗?门被敲响,徐容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二人对视一眼,殷琅眼中浮现出令秦珣迷惑的兴味,抬手关掉隔音术法,温和道:进来吧。
徐容端着最标准不过的崇慕眼神迈出了走近师尊的第一步,踩在屋内地板上,维持着笑容抬头然后眼神突然就死了。
他死死盯着习惯性坐在师父对面位置的秦珣,咬牙切齿,好、巧、啊,师兄也在啊?
秦珣思考了两秒,愣是想不出自己哪里又惹得这位便宜师弟不爽了,于是他决定不想了。不爽就不爽呗,还当自己还是那个所有人围着转的宝贝世子?秦少主可没这么好的耐性哄他。
他自顾自回过头,习以为常往桌上一靠,继续问道:师父,拍卖会之行既然结束,等回到宗门后您是不是要继续外出游历了?
这是师徒二人的暗号,外出游历指的就是回十八重狱。
徐容大跨步走了上来,绷着脸把秦珣从没骨头趴在桌子上的姿势给掰正了,师兄,注意仪态。
秦珣微眯起眼,有点手痒,想打师弟。他低头看了看身上的仙宗校服,忍了忍问,我的仪态有什么问题吗?
徐容一脸你明知故问,师尊坐着,师兄理应站着侍奉,怎么能不顾尊卑坐在师尊对面,更遑论摆出那般不尊重的模样?听闻封氏也是修真界大族,家教就是这般上不得台面吗!
嗯,是啊。
亏得嗯?徐容哑火了。
秦珣抬眼看他,重复道:我说,是啊,封氏的家教就是这么上不得台面,师弟还有什么意见吗?
我
好了。一只手伸过来揽住秦珣肩背,轻轻拍了拍,沈慕玄轻飘飘瞥一眼过来,淡淡得没什么意味,却让徐容心中一抽。
为师这里没那些乱七八糟的穷讲究,你们做弟子的心中尊敬我就够了,平日里大可随性一些。小徒儿,你那些凡俗世家子的习性也别给我带过来,为师就是农田乡野出身,可受不了那些金尊玉贵的规矩。
他这话里话外都在回护封岚的架势让徐容心头一酸,本就翻腾的醋海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垂下头声音委屈,是我的错。弟子素来觉得能做师尊弟子是修了八辈子的福分,瞧见师兄言行没忍住一时激愤。只是还有一句话即便惹了师兄不喜我也得说。
秦珣冷眼,你讲。
徐容抬头直视他,有心膈应封岚,师兄既然是被师尊捡回来的,又是旁系,想必在封氏并不多受重视。能在一众利益交织争夺中成为师尊的弟子,执剑长老唯一的徒孙,想必师兄应当心知肚明这里面执剑长老的认同占
闭嘴!殷琅厉声喝止,可惜为时已晚。
秦珣听着前半截时还一副懒洋洋、不想理你的表情,听到最后一句猛然直起身子,神情冰冷得好像立刻就要暴起杀人一般。
他微笑着,轻声道:师弟先前说的没错。我确实不受重视,生来父母双亡,没人教养,就是个好运的野小子,比不上师弟金尊玉贵,才貌双全。全靠封
够了!
殷琅重重拍在木桌上,发出刺耳巨响,碎木细刺散落一地。他头也不抬,冷冷道:滚出去。
徐容两世都没见到过沈慕玄的这幅吓人模样,顿时僵立在原地。
殷琅慢慢转过头来,一字一顿,我叫你滚出去,耳朵聋了吗!
脚步声慢慢远离,大门重新闭合。
隔音术法重新开启,殷琅闭了闭眼,力道极轻地抚摸着秦珣僵硬的脊背,安抚着他的情绪。
我比你更恨他。可是阿珣,记住仇恨是为了终有一天的报复,而不是让自己沉湎于仇恨不得解脱。仇恨是我们披荆前行的动力,不是自我折磨的工具。你这样子,只会让亲者痛,让仇者快。
他嗓音沙哑,却带着一股奇异的魔力,让秦珣濒临崩溃的情绪一点点平复了下来。
秦珣窝在他怀中,颤抖着伸手环住殷琅的腰,低声喃喃,我会杀了他。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他
***
你是脑子抽了还是老得快死了才能和我说出这种话?对,你是为宗门奉献一生劳苦功高,可跟你那不成器的玄玄玄玄孙子有什么关系?太华仙宗什么时候讲过凡人那一套封妻荫子的法规了?
鹿篱刚进了华元殿就听见涂枫在那破口大骂,滚滚滚!想要名额让你那玄玄玄玄孙靠着自己本事抢,别在这给本掌门扯什么下了老脸来求我,我不管以前的掌门怎么样,反正自我继任掌门,太华仙宗就没这个规矩!
一道身影被轰了出来,老头儿脸皮通红,根本没看清面前是谁就捂着脸夺路而逃。
鹿篱看完好戏,笑呵呵走了进去,又一个想走后门的?
涂枫坐在掌门宝座上正顺气着,没好气道:一群扶不上墙的烂泥,迟早给他们挨个丢出本宗,一个个灵丹妙药吃着三十七八岁了连金丹都没有,全是被这群不要脸皮的老东西给惯得!骂完问,鹿长老有什么事?
鹿篱一本正经,在仙宗窝了这么些年,景色也看倦了,最近想学学沈小子,出门溜达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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