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六十年代——清白少年(20)
肉,这可是好东西。这谢有酒也不装了,就想打开看一眼,陈发春见林书允许后,便给他打开袋子瞧了眼,里面全是熏制的羊肉,还有野鸡,野兔,一开袋子这特制的熏肉酱料的味道就飘了出来,香得人流口水。
天啊,这么多。谢有酒激动道。
不多也不会林书和陈发春两人背了两背篼。一只五十多斤的成年野羊,熏了二十来斤的肉,全让林书背来,还有五只野鸡,四只野兔,这两背篼,不下三十斤。
林书提了一只野鸡出来,这只鸡一瞧就不小,看得两人眼馋。他将野鸡递到谢有酒面前,有酒哥,头一回来也没带什么见面礼,这只鸡就当我的小心意,你拿去等叔叔婶婶回来吃吧。
这可太好了。谢有酒朝着林书眨眼道:我娘就说她们单位过年没发肉票,吃不到肉了,那我就多谢小狗蛋儿弟弟了。
弟弟就弟弟,还小狗蛋儿弟弟?!要不是听陈发春说这人在黑市附近混,也不会舍得送出去一只野鸡。
林书一脸黑线,但面上倒是没有表露。
这谢有酒平白得了一只野鸡,热情不已,让林书和陈发春在屋里先歇着,说他们走了好远的山路,太辛苦了,让他去张罗就成。
这人也是得行,没过多久,就悄咪咪找来了一帮妇女。
这几个妇女,都是街上的邻居,好几个上了年纪,一看就是退休后,还得在家做饭照顾儿女的老人,有人还带着围腰就过来了。
这正值过年,家里都想吃点好东西,有的家里肉票就那么一两斤,有的家里还没有肉票,这过年可要是来个亲戚,都没好意思留人吃饭。一听说有人卖肉,几个妇女就悄悄跟着小谢来了他家。
一个满头花白的老奶,穿着大红棉袄,笑容和煦地看着林书道:小娃子,听说你这有肉啊,给我来两斤。
好,奶奶您稍等。
林书翻开袋子,让她们选羊肉。
几个奶奶一见林书这肉熏得好,闻不到膻味,肉质肥美,顿时激动地要开始抢。
给我来两斤。
我也要。
小娃子快,我要那块,给我留着,别让人抢走啊。
林书袋子里的羊肉十斤羊肉很快一扫而光,却没有拿出陈发春背篼里的另外十斤。
他辛苦走来县城是要卖肉赚钱,在黑市好赚陌生人的钱,倒是不好意思赚这些老奶奶的钱。
小娃子,这羊肉多少钱一斤啊。一个掏钱的妇女问道。
谢有酒正要开口,就听到林书道:两块。
谢有酒一听这价格,气得一咬牙,使劲儿给林书使了眼色,林书却没看见。那妇女意味深长地指着谢有酒的头,点了几下道:好你个谢娃子,竟然连你嬢嬢都敢骗,看你娘回来不收拾你。
嬢嬢。我没有。谢有酒撇嘴,揉了揉额头。
几人很快付了钱,就兴冲冲地提着肉走了。
林书没一会功夫,便赚了二十块。
等她们离开,谢有酒才哀叹地拍着林书的肩膀道:早知道先对好口供了,刚才我给那几个嬢嬢奶奶说有人卖肉,她们都激动地不得了。而且她们有钱,我为了让你多赚点,就说五块钱一斤。结果你倒好,整个两块钱一斤,黑市都没这么低,况且这是羊肉,你竟然比腊猪肉卖的还便宜,简直气死我了。
林书数着钱,笑了笑道:没事,还有肉,待会再去黑市。
谢有酒耸着肩膀道:这会子可去不了黑市,黑市得晚上才行。我看你们今晚就在我家住下,晚上我再带你们出去。这会我就先带你们去逛逛县城,尽尽地主之谊。怎么样?
第23章 波折
多谢。林书也想逛逛这苍龙城。
谢有酒关上门,便带着林书和陈发春绕出巷道,往城内主街上走。不知这个世界会不会发生破四旧的惨状,他们路过一座坐落在城内的三清庙,庙外有舞狮表演,庙内供奉着道教至高神。今日是赶庙会的日子,庙宇外围拢了诸多老百姓,拖家带口的来上香,几个挑货郎守在入口的台阶处,货架上摆放了许多小孩子稀罕的玩意,有的连林书都没见过。几个穿大红花棉袄的小孩举着纸风车在庙门前跑来跑去,到处充斥着欢乐声。
谢有酒见狗蛋儿眼巴巴地看着那几个小孩,还以为他想要纸风车,搭着林书的肩膀,摸了摸他的脑袋,狗蛋儿,你喜欢纸风车啊,要不哥买个送你玩。
不用。头一回被人摸脑袋的林书,一脸黑线地移开头,可他话还没说完,就见谢有酒付了钱,将那纸风车拿了过来,还吹了口气,那红红绿绿的纸风车就飞快转了起来,强行塞到了林书手里。
林书好歹也七岁的身体,三十岁的年纪,哪会喜欢玩这些玩意,正欲还回去,看着周围的小孩玩得开心,也童心未泯得吹着纸风车玩。
哈哈哈。
还说不喜欢。
谢有酒指着林书,朝着陈发春乐道。
林书瞥了发笑的两人一眼,也噗嗤乐了。举着纸风车跑起来,风吹起了风车,快速旋转。身后谢有酒和陈发春也觉得好玩,在那里指着林书哈哈大笑。
大雪和风霜冻不住人们的热情,他们在庙会周围逛了圈,庙会也到了发放斋饭的时候。
飘着大雪的天空,日头晃眼看不清,但估摸着也到了晌午。
林书和陈发春打算在庙里蹭顿斋饭吃,谢有酒拦住了两人,都来了县城,吃什么斋饭啊,再怎么也要去咱们县城的国营饭店吃顿饭啊。
你有钱吗?陈发春拉住谢有酒,他可是一分钱没带,也没想在县城吃饭,听说尤其是县城的饭店,吃饭贵死人。
林书还以为谢有酒这是打算尽地主之谊请客,哪知这家伙笑眯眯地看着他,笑得贼眉鼠眼,我没钱狗蛋儿有钱啊。
谢有酒掏出一张粮票,我带了粮票,狗蛋儿拿钱,放心,够咱们去国营饭店搓一顿了。
这还差不多。林书点头。他没来过县城,不知道陈发春来过没有,但看这不认识路的样子,估计也是刘奶奶进大观园头一回。
谢有酒带他们来了一家菜馆,大招牌上写了国营饭店。饭店不大,食客却拥挤如潮,店里摆放了几张大圆桌,饭菜窗口排了长龙队伍。他们进来的时候,几乎找不到可以落座的位置。谢有酒从林书拿了两块钱去排队,林书和陈发春就像两个土包子似的,跟在谢有酒的屁股后面。
饭店的服务员很少,桌上吃饭的菜盘都没人按时收拾。林书看了眼菜谱,菜式种类比较简单,就是不知道这师傅的手艺如何。炒腰花,炒肉片,炒猪肝都是一元钱一盘,炒杂烩也是一元一盘,还有就是红烧肉,一大盘一元。他们要了一盘炒杂烩,大盘的红烧肉,然后一张0.5市斤的粮票,三角钱,五两米的样子,也够三人吃。
等了足有一个钟头,谢有酒才兴奋地喊他们端菜。他们在角落找了个终于空下来的位置刚坐下,林书端着手里的白瓷盘,装着刚出锅的红烧肉,看起来又软又滑,有些烫手地刚放下,就被人猛地推了下。
林书猝不及防,被人推到一边,才看见一位陌生的不速之客,竟然大大咧咧坐在他的位置上。
林书一下来了气,正要质问,就被谢有酒拉住。谢有酒瞧见这人,便立即变了脸色,在他耳边警告道:这是大鼻子,在黑市混了好几年,我们惹不起。
他瞧了眼,这人戴着脏兮兮的棉线帽,长着蒜头般大的鼻子,一张满是疙瘩的脸,肥大的嘴,简直对当惯了导演,欣赏久了美人的他,带来了强烈的惨不忍睹的视觉冲击。
他咽下这口气,谢有酒在他耳边道:端上菜,我们换个位置。
林书点头,端着红烧肉,却见这人竟然从筷筒里抽出了一双筷子,然后动作迅速地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那肥大的香肠嘴里咬动。
林书的愤怒一下被点燃,连谢有酒也不悦地看向大鼻子。
这人怎么这样?胆小的陈发春也不住愤怒,嘀咕道。
他话一说完,那大鼻子就抬眼,狠狠地看了他一眼,陈发春当即被那眼神,吓得不敢再出声地后退。
周围有人瞧见。却见怪不怪。谁让他们是三个孩子,惹上这位经常来吃霸王餐的大鼻子,也只能同情他们的遭遇。
大鼻子勾着嘴,不屑地看着林书三人,还抢过了陈发春的米饭碗,仗着小孩胆小,就直接吃了起来。
陈发春被抢走了米饭,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咬牙。谢有酒见有空位子,连忙拉住林书和陈发春过去坐,远离这地方,那碗米饭和红烧肉,就当做给狗吃了。
三人看着剩下来的一盘炒杂烩,也没有等,赶紧抽出筷子夹了几筷子。
谢有酒只有这一张粮票,是他娘留给他一天的粮食,再没有多的给陈发春,两人只好将本就不多的米饭,分给陈发春小半。
吃饭的空档,林书小声地问道:你怎么这么怕这个大鼻圆圆子?他背后有人?
谢有酒压低声音道:能在黑市混几年,还没被抓,这么明目张胆,背后能没人撑腰吗?且不说别人去黑市,都是乔装打扮,生怕被人认出来,而这位可是直接走进去,谁都知道他的名声。
林书皱眉,这人什么来头?
谢有酒道:听说以前是土匪,手里有独角牛,杀过人。
独角牛是一款枪械武器,算是民间自制的土枪,而如今民间还没正式禁枪,才会有人敢在家里藏枪,但即使如此,枪这种东西,也不是普通老百姓能看到的。
林书道:政府不管?
谢有酒撇嘴,听说是抗战时获得过战功,政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且黑市本就是禁而不绝,赶尽杀绝,不是要了咱们老百姓的命么。这县城里谁家没偷偷去黑市买过东西。
林书回头看了眼,那人确实长得五大三粗,方才他站在那人的身边,就跟个随手都能碾死的蚂蚁似的。
这杀过人的土匪,可不是普通人,连死都不够,比狠你再怎么也比不过。
林书看了眼那一盘子扫光的红烧肉,再看那大鼻子,就来了气,偏过头低咒一声。
妈的。
敢抢老子的红烧肉。
林书眼底算计着什么,他可不是什么好人,吃了他的,就给他狠狠地吐出来。
那大鼻子比他们先吃饭,心满意足地走出了饭店。这饭店没有窗户,瞧不见外面。林书眸光微动,和谢有酒和陈发春两人说了什么。谢有酒摇头,林书看向陈发春,而陈发春是跟着林书来的,自然是唯林书的命令是从。
两人迅速离开座位,躲在门口,而谢有酒无奈,只能跟上去。他们看着那大鼻子架起放在树下的自行车,车上驮了两大包东西,朝着右街的方向骑走了。按这方向,他是要去黑市做准备了。
谢有酒道:我知道大鼻子在黑市有个落脚点,他这人常年不在家,每个月只回来几趟,一回来都是大包小包地去黑市卖。
这会估计是先回家清点货去了。
林书问道:他每回都带回来的什么东西?这大鼻子竟然骑上了自行车,这在县城里可是奢侈品,他就没看到几人骑自行车,满大街最多的都是人拉车,或者牛车驴车,想必四处跑赚了不少。
什么都有,每回就属他带回来的东西卖得最快。谢有酒心下一顿,这才反应过来,皱眉看着林书道:你们胆子未免也太大了,竟然敢打大鼻子那批货的主意,要是被大鼻子发现,你们就要挨枪子了。
林书轻笑道:酒哥,你想多了,我才七岁,哪敢去抢那大鼻子的东西,只是问问。
这样最好。谢有酒警告道。
三人回到谢有酒家。这会子一整街上热闹起来,娃子们聚在外面玩。林书三人同他们在街上雪地里打了会沙包。打沙包分为两组,两边的人为一组,中间的人为一组。两边的人投掷沙包,中间的人接沙包。要是中间的人接住沙包,两边的人继续投掷,中间没接住沙包的人,直接淘汰,直到中间的人都被沙包打中才结束比赛。这会娃子们较多,中间接沙包的人聚成了一堆,每回一个沙包甩过来,都能听到孩子们欢乐刺激的叫声,当几个沙包一起甩,那尖叫声更大了。
这种游戏适合人多的时候玩,小孩特别喜欢。林书陪着他们玩,看着这些孩子,越想念家里的三小只。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他昨晚和几个孩子说了要去县城,给他们安排了白天吃的东西。就怕小幺儿找不到他会哭闹,彩凤和黑娃都大了,应该不会。
一下午很快过去。
下午到了时辰。谢有酒就带着林书和陈发春去了黑市那条街,他们去得不早,那地方早就有人了。林书临出门的时候,还专门带了两个口罩,这会他和陈发春两人戴上口罩,再乔装一下,也没人认得出来。
谢有酒就给两人放哨,林书和陈发春走了进去。这不过是条普通的街道。来往交易的人也形色匆匆,买卖结束就迅速离开。他们在街上又看到了那个白吃他们红烧肉的大鼻子,正坐在台阶上,眼神敏锐地盯着四周,也很快注意到了林书两人。
他们戴上口罩,但没有换衣裳,这大鼻子不是蠢人,自然很快就认出他们来,上挑的鹰眼,阴鸷又犀利地眯了眯,竟然站起身来,朝着他们走来。
狗蛋儿。陈发春吓得站起来,抓住林书就要逃跑,被林书按住。
冷静。林书道:他和我们无冤无仇,还白吃了我们的东西,该走的不是我们。
大鼻子圈着胳膊走来,鹰眼扫了眼林书两个娃子,鼻里冷哼了声。
你们两个娃子,还追到这来了。大鼻子又瞧见林书和陈发春背着背篼,顿时一愣,眸底闪过惊讶,眯眼打量林书道:你们这是卖的什么?
林书波澜不惊道:自然是该卖的东西。
哼,和我打马虎眼。你不知道我是谁?大鼻子轻蔑地俯视他俩,这身高对峙,俨然一根手指头,都能将他们俩弄死。
林书咬牙切齿地看着大鼻子,脸上却换了副表情,微笑着打开袋子,给大鼻子瞧了一眼。
家里熏的肉,想着来换点钱。
大鼻子瞧着林书,目光落在那肉上,微不可查地微微闪烁了下,就似笑非笑地再次看了眼林书,然后往他自己的摊位走去。
陈发春不解道:狗蛋儿,那人要做什么?
林书蹙眉道:别管。我们卖完肉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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