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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宣帝将贞贵嫔扶起,平和说道:“朕知道你的为难之处,你恪守宫规、尊卑分明是对的。剩下的事情,就由朕来查清楚好了。贞贵嫔在慎刑司耽搁了大半日,就早些回宫歇息吧。”见贞贵嫔平身应下之后,永宣帝就面色冷峻地坐着龙辇走了。
清平在一旁对着贞贵嫔耳语道:“娘娘顺利完成了明昭容所说的事情,也该回去歇息了。”
贞贵嫔不语,只是盯着永宣帝远去,确定了永宣帝的目标是含章殿,面上露出几分感叹和后怕:“若不是蒋姐姐细心提醒我,我怎么也想不到慎妃居然从怜贵嫔那个时候就开始出手害人了。蒋姐姐和薛姐姐的决定做得对,若不能抓住此次机会将慎妃给压下去,那么将来这后宫之中,不论是谁的日子都不大好过。”
感概完之后,贞贵嫔才在眉眼间显出几分笑意,回应清平的话:“本宫早就过了困劲儿了,就不回去歇息了——还是要先去看看蒋姐姐的孩子们要紧,可不能被薛姐姐给抢了先,叫她日后总是在我面前炫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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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妃是被白穗慌慌张张叫醒的:“娘娘,娘娘,您快起来,皇上到咱们含章殿来了!”
“皇上怎么不在永熙宫带着,反而跑到含章殿来了?”慎妃彼时刚刚睡下,起身时还有一些迷糊,过后就自己回答了自己的问题:永宣帝必然是见过了新出生的二公主和三皇子,然后就急匆匆跑到慎刑司问询有关稳婆的事情了。有杨盛海在,文妃和贞贵嫔是绝对能够审问出真相的。
但永宣帝此刻跑到含章殿来,是要就着幕后主使和自己商议该如何处置,还是稳婆最后供出来的消息和她有关。慎妃努力让自己的平静下来,在心中回忆起自己是否有遗漏的、会被人算计到的地方。
然而直到收拾好自己,慎妃也没有想到能被人做手脚的地方,她暗自忖度:这么一来,应当是找出了幕后主使,来和她商议如何处置的了。
“臣妾见过皇上。”慎妃一眼就瞧见了永宣帝阴沉冷峻的神色,便行了礼之后笑着坐到永宣帝下首:“皇上可是查出了收买稳婆,谋害明昭容的人?”
永宣帝看着慎妃含笑的模样,心中感到十足十的怒气与厌恶,面上却只是沉沉地盯着慎妃:“朕已经查了出来。如今过来,是希望慎妃你给朕一个建议,该如何处置这样一个心肠歹毒的毒妇?”
听到永宣帝这样开口,慎妃就放了一点心,却也隐隐感到不大对劲:“如此谋害皇嗣、残害妃嫔的举动,依着臣妾看来,按宫规是要赐死的。但是皇上速来宽和仁厚,只要将那人废除名位,再打入冷宫就可以了。”
“朕也是这样想的。”永宣帝依旧是面无表情,用一种极为平淡的口吻继续问着慎妃:“那么在慎妃你的眼里,这样的惩罚对后宫妃嫔来说,是一种怎样的惩罚?”
慎妃想了想缓缓答道:“在臣妾看来,这样的惩罚对后宫妃嫔来说,是生不如死的——被废去名位,再也享受不到从前得来的荣华富贵;而被打入冷宫,更是意味着要在孤单地了此残生。”
慎妃的最后一句话说出口,永宣帝原本古井无波的眼中就显露出耻笑与恶心来:“慎妃,既然你知道谋害皇嗣、戕害妃嫔会有生不如死的下场,你又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出这样让朕作呕的事情来呢?”
闻罢,慎妃顿时一惊:难怪方才永宣帝的态度有些奇怪,原来是听到稳婆的供词和她有关。
慎妃在心中直呼天地良心:她只在之前蜡烛那一次对蒋乔的龙胎下了手,还没成功。从自己封号被改了之后她就没打过那样的主意了,甚至还叫人留意保护着永熙宫呢。
“皇上这样说,臣妾就知道是那个稳婆被人收买来诬陷臣妾了。”慎妃露出招牌的娴淑笑容:“不知皇上可否将那稳婆的供词拿来,好让臣妾作出回应?”
永宣帝冷冷看了一眼何长喜,何长喜立刻会意上前,对着慎妃说了一遍贞贵嫔查到的事情。
慎妃刚开始听神情尚是平稳,等听到后头“小孟子和彩云颇为交好”的时候,慎妃镇定含笑的面庞就透露出几分僵硬。
何长喜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对着慎妃笑眯眯说道:“沈妃娘娘也不用自己辩驳,只管将彩云姑娘交到慎刑司,就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听见何长喜的话,慎妃后头站着的白穗身子一抖,不慎碰到了小几上的茶盏,发出一声极为清脆的声响。
“贞贵嫔和朕说,她当时派人来含章殿询问彩云,却被含章殿的其他宫人告知彩云不在。”永宣帝敏锐地察觉到慎妃开始微微抖动的腿,唇边勾出冷漠的笑容:“那么慎妃,不知现在彩云可在含章殿里头?”
慎妃的额间瞬间就是冷汗涔涔——彩云昨天刚刚被她处理掉,怎么偏偏这件事情最后指向了彩云?
若是她回复彩云得了急病暴毙,那就是和小孟子一样的死法,更会叫永宣帝怀疑她杀人灭口了!在这一瞬间,慎妃嗓子干哑,几乎无法呼吸。
白穂忽地从慎妃身后走出来,对着永宣帝磕头回道:“回皇上,彩云好几日前忽然得了水痘,所以娘娘将彩云挪了出去治疗。就在几个时辰前,彩云因为水痘没治好,还感染了风寒,已经去世送到乱葬岗了。因着娘娘忙着在永熙宫看顾明昭容,所以奴婢还没有回禀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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