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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陈最问。
    怎么听起来并不确定呢。
    鹿澄拿过卡片,低着头似乎是在努力回忆什么:意思是是
    这业务也太不熟练了,出去摆摊儿恐怕很难忽悠到客人。
    慢慢想。陈最说。
    鹿澄低头瞪着那张卡牌,语速放得很慢,使人难以判断他究竟是在认真回忆还是在现场胡编乱造:意思是,你不要只执着于天上的那枚月亮,天空中还有许多值得欣赏的星光。其中一定会有属于你的那一颗。
    说完,他抬起头来,直视着陈最的眼睛,恶狠狠地说道:你会交好运!
    陈最没吭声。
    毕竟鹿澄的表情仿佛在说,我巴不得你快死。
    鹿澄说完后,如释重负般舒了口气,弯下腰开始收拾摊开的卡牌。
    你是专程跑来给我算命的?陈最问。
    我鹿澄动作顿了一下,语调带着明显的心虚,我正好路过。
    还真是可信度十足。
    说完,他的动作变得急躁起来,一不小心,又有一张卡牌落在了地上,飘到了陈最脚边。
    陈最弯下腰,抢在他之前把卡牌捡了起来。
    在递还之前,他翻过卡面看了一下正面的图案,问道:这张牌是不是应该叫玫瑰?
    鹿澄快速地把卡片拿了回去,确认过后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这个代表了什么?陈最问。
    代表着经历过磨难后的荣耀和炽热的爱。
    比起方才的犹豫和磕磕绊绊,这一次的回答显得可信了许多。
    鹿澄低头把画着玫瑰的卡牌和其他的一起收拢,之后停顿了一会儿也不知是想了些什么,又重新抽了出来,递到了陈最面前。
    给你。
    嗯?陈最不解。
    这个给你。鹿澄重复道。
    他说话的时候低着头,从陈最的角度,完全看不清他的面容,只听他的声音语调,似乎透着几分紧张。
    陈最看着他递来的卡片,卡背上烫着金的繁复线条排列优美,赏心悦目。
    在伸手接过的同时,他心头又跳出了另一个念头。
    小松鼠会不会看出了自己特意避让,所以专程来报恩?
    他送他玫瑰,象征着炽热的爱的玫瑰。
    难道,之前的那封信其实是情书?
    陈最瞬间茅塞顿开,鹿澄一直以来的所有行为,几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除了那副凶巴巴的模样。
    鹿澄在他接过卡牌后,飞快地拿起了一旁的文件袋,也不等把剩余的牌塞进去,转身就跑。
    背影仓皇又可爱。
    陈最怀着心头那股难以名状的情绪低下头翻转卡面,瞬间愣住。
    牌面正中间画着一把硕大的闪着寒光的镰刀,背后是斗篷下阴恻恻的双眼。
    不用看也知道,这张卡的名字十有八九是死神。
    好吧,想太多了。
    小松鼠果然是来复仇的。
    .
    这牌拿在手里有些尴尬,可要丢掉,却又有点下不了手。
    制作实在精美,恐怕成本不菲,就此毁弃未免暴殄天物。
    陈最打开书包,随意夹在了书里。
    他不信玄学,对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一贯毫无敬畏心,自然也不会担心这张内容诡异的卡牌真的会给他带来晦气。
    就算没有这个,他最近本身已经够倒霉的了。
    被人误会乱搞三角关系也就罢了,他还见过更离谱的传言,说阮亦云之所以会劈腿一个相貌平凡的Beta,是因为他的某些功能存在重大缺陷。
    有个居心叵测的家伙信誓旦旦地在校内民间平台上投稿,说有科学论证,Alpha的身高和关键部位长度成反比。陈最身高一米九,那里最多只有九厘米。
    这对任何一个Alpha而言都是奇耻大辱,可偏偏又不能掏出实物自证清白,陈最吃了个哑巴亏,恨不得把投稿人逮出来揍一顿解气。
    阮亦云作为害他深陷流言的罪魁祸首,居然毫无愧疚心,还对他大肆嘲笑,改口叫他九宝。陈最警告他好自为之,若让自己逮到机会必加倍奉还。
    实际上,陈最已经有了报复方案。阮亦云在他的亲亲小男友面前装得人模人样,一副贤良淑德温柔体贴的做作模样,陈最早就想去拆台了。
    和阮亦云之间互相打击报复属于内部矛盾,不伤感情也不影响心情。但有些本就与他不对付的人故意在他面前阴阳怪气,就让陈最心里不太舒坦了。
    当那个关于尺寸的无稽之谈传得人尽皆知,绝大多数Alpha都对此嗤之以鼻,有人却明知毫无根据依旧借此阴阳怪气。
    当晚陈最回到寝室,一推开门,又闻到了食物的香气。
    他正要开口,发现正在吃东西的是寸头,便作罢了。
    寸头全名潘海,两人在尚未正式入学时就在新生群搭上了话,当时互相毫无了解,都存着几分客气,处得还算融洽。可在相熟以后,因为为人处世上的差异,很快便有了隔阂。表面上还是一个寝室的兄弟,实际上都看对方不怎么顺眼。
    潘海见他回来,从面前的麻辣烫完里叉出了一根火腿肠,啧了两声,说道:这家店怎么回事啊,五块钱一根呢,居然这么小,九厘米都不到吧,还那么细,不够塞牙缝。
    陈最心想,煞笔玩意儿。
    潘海说着竟还得意起来了,把手里的火腿肠一口咬断后摇摇着头感慨:噫,软不拉几的,都是淀粉。
    陈最走过去,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说道:先将就将就,改天哥们给你吃个又硬又大的,让你开开眼界长长见识。
    说完,他也懒得看对方现在是什么脸色,若无其事走到自己的书桌前,放下了书包。
    把今天用过的书本拿出来以后,他想起了夹在书页间的卡牌。随手翻了翻,没找到,一时也想不起当时究竟是夹在那本书里了。
    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他便随它去了。
    身边不怀好意的人还挺多。不过,比起此刻坐在他背后的那个煞笔,更为奇怪的鹿澄却并不让他反感。
    可能是因为,虽然心底知道扯不上关系,却还是下意识把他代入了那只小松鼠吧。
    第12章 一语成谶
    鹿澄是一路冲刺回到宿舍的。
    他激动万分,亢奋中带着强烈的喜悦,心脏扑通扑通蹦个不停。终于扑倒在自己的床铺上以后,他的整张脸都涨得红扑扑的。
    闭上眼,脑中浮现出的,依旧是陈最方才对他说话时带着笑意的面孔。
    能鼓起勇气主动同陈最说话,真是太好了。
    回忆方才的种种,几乎每一个细节都令鹿澄感到万分羞耻,为自己在慌张下种种尴尬举动懊恼不已。可与此同时,他又感到强烈的喜悦乃至幸福。
    他跟陈最说话了。不再只是默默地跟在陈最背后,偷偷看他与旁人谈笑时迷人的模样,而是堂堂正正地站在他的面前,被他所注视。
    鹿澄把脸埋在被子里,吃吃地笑出了声。
    干嘛呢你?对面的床铺上传来了迷迷糊糊的声音,怎么哭了?
    鹿澄慌忙坐起身来。
    他回来的时候太过激动,没发现齐昕原来也在。方才那番动静,把原本已经睡着的齐昕给吵醒了,还引起了误会。
    齐昕一脸迷蒙地看了他几秒,逐渐变得清醒起来,问道:到底发生什么啦?
    鹿澄当即跳下床,气势汹汹飞速逼近,把齐昕吓得连连往后退。
    有话好好说!齐昕边退边喊。
    鹿澄一屁股坐在了他的床上,握住了他的手,用力晃了两下,说道:我干了一件大事!
    他在陈最面前紧张得说不出话,现在却一肚子都是表达欲。
    齐昕皱着眉,打量了他一会儿,问道:你去跟陈最表白了?
    鹿澄害羞地撇过头:那倒没有
    总不能是他跟你表白了吧?齐昕说。
    鹿澄放开了他的手:这是什么白日梦。
    反正肯定和陈最有关。齐昕说。
    我跟他说话了。鹿澄说。
    齐昕安静地等待了几秒,见他不再开口,疑惑地问道:没了?就这?
    这是多么伟大多么划时代的进步,关键时刻齐昕居然不懂他,鹿澄很痛心,浑身激动之情无处发泄,扭着屁股在齐昕的床上原地蹦了两下。
    不是,你不是已经和他说过话了吗?齐昕说。
    他指的是送信的那两次,第一天回来以后,鹿澄也是兴奋地原地转悠个不停,一度想拉着齐昕在寝室里跳舞。
    那次不算,我太紧张把信递给他就跑了,鹿澄说,今天不只是说话,我们还交谈了!
    齐昕被他那副认真模样逗乐了:恭喜恭喜,说什么了?他有没有评价一下你的信?
    鹿澄闻言,心中闪过一阵失落。
    他在信里做过自我介绍,可陈最却连他的名字都没有记住。以陈最高尚的人品,一定不会连内容都不看就随意丢弃他的信件,想来是自己的笔迹因为情绪激动而乱了,让陈最一时没看清。
    为男神找到了完美借口后,鹿澄当即又振作了起来。
    没说太多,他告诉齐昕,我给他占卜了一下。
    你已经精通到可以给别人占卜了吗?齐昕惊讶,别是对着人家翻着小册子朗读吧?
    他购入这套价值不菲的精美白百卡才不到两天,虽认真研读了随卡附赠的小册子,可其中复杂含义依旧一知半解,占卜时需要随时翻阅。
    鹿澄抓了抓头发:差点儿就出糗了。我一紧张,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抽的那张牌到底是什么意思一丁点儿都想不起来了。但我在关键时刻机灵了一下!
    见他突然开始自吹自擂,齐昕愈发好奇:你跟他说什么了?
    我瞎掰!说那张牌的意思是别单恋一枝花,多看看周围其他的可能性!鹿澄对此虽有几分心虚,更多的却是得意,而且,你知道多巧吗,我不小心掉了张牌,他替我捡起来,居然是玫瑰!代表着爱情的玫瑰!
    你有没有趁机跟他讲解一下?齐昕问。
    鹿澄飞速点头:有啊有啊,我还把那张牌送给他了!
    齐昕惊讶:你这和表白也差不多了吧?
    鹿澄愣了愣,脸又烫了:是、是这样吗?我是不是太冲动了?
    他什么反应?齐昕问。
    不知道,鹿澄摇头,我太紧张了,脑子嗡嗡的,递给他以后赶紧溜了。
    齐昕闻言双手环在胸前若有所思:只要他不傻,配合你那封信,肯定看出来你的意思了吧。
    鹿澄后知后觉,心怦怦跳起来,紧张得说不出话,为自己一时冲动感到强烈懊恼。
    上次刚递了信,陈最就在上课时故意绕着他坐,多少有透露出一点信息,表明陈最不喜欢过分直接的亲近意图。
    这样看来,他今天的行动就更显得唐突了。
    方才的激动亢奋瞬间冷却,鹿澄的心凉凉的。
    他平日里面无表情时一副凶巴巴的模样,一旦伤心难过,就会显得有一点呆滞。
    齐昕与他朝夕相处了两年多,立刻发现了他的情绪变化,连忙安慰:不用那么悲观啊!你怎么知道陈最对你没好感?
    他不像是那么容易对Omega产生好感的人。鹿澄说。
    那么多莺莺燕燕环绕在他身边,他却只钟情于阮亦云一人,可见不是能被轻易打动的类型。
    在过去,这也是让鹿澄为之心动的要素之一。
    但人家现在被绿啦,齐昕说,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是他最需要关怀的时候!人在收到感情伤害的时候一定会有脆弱需要呵护的一面!
    鹿澄眨了眨眼。
    他深吸了一口气:那我再找机会探一探,看看他的态度?
    嗯嗯,齐昕点头,就算他对你不熟悉,还没有产生感情,但也许会愿意给你一个机会互相了解呢!
    鹿澄用力点头。
    .
    几天以后,鹿澄伤心欲绝。
    对陈最暗中观察了两年,想要在校园里制造与陈最的偶遇,对他来说并非难事。
    很快,他发现陈最似乎有意地在躲避他。
    上课时,鹿澄刻意坐在与他只相隔一排的座位,他却跑去了教室的另一个角落。
    走在校园里,两人面对面撞上,陈最在两人即将接近时蹲下身系鞋带。
    操场上,当他在跑道上晃悠到距离篮球场最近的那一小段路,陈最却背对着他。等他再晃悠一圈,人都没了。
    巧合叠加在一块儿,便是必然了。
    好像被讨厌了。
    这也不奇怪吧,他长得不讨人喜欢,也没给陈最深入了解他的机会,就那么突兀地表达了好感。或许陈最是个很慢热的人,对太过积极的追求不适应。又或者陈最被伤到了心,短时间内根本不想再谈感情。
    鹿澄沮丧万分,一时间陷入了迷茫,不知道究竟该不该继续努力。
    要是那天能更理智一些就好了。
    忍下在心口躁动的情绪,表现得更稳重得体,与陈最从朋友开始做起,循序渐进。
    这世上若有后悔药多好啊。
    .
    在他苦恼的时间里,校园里与陈最相关的各类谣言喧嚣尘上。
    鹿澄看过一些,都是无稽之谈。
    他不信陈最会毫无原则到去追求那个与阮亦云有一腿的Beta,对Alpha身高尺寸说也嗤之以鼻。
    唯一让他烦心的,是有人说,最近依旧看到陈最与阮亦云厮混在一块儿,看起来感情融洽,似乎已经复合。
    鹿澄的理智和感情都拒绝相信。
    得多喜欢一个人,才能忍受这种委屈?他将心比心,哪怕对陈最一片痴心,也绝对做不到与人共享。
    他愈发讨厌那些乱传谣言破坏陈最形象的人,直到亲眼在距离学校不远处,看见阮亦云笑着跨上陈最的摩托车后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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