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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臻护住自己的新武器,不理人。
这一茬接一茬的,没完没了啊。周敛站在床前,摇头道。
郁臻翻过叶映庭的手臂,轻轻地触碰那些突起的血管,中毒了?
严谌不知何时静悄悄地站到了门口,抱着双臂,悠闲道:是感染。
*
作者有话要说:
杜彧:连个拥抱都没有(T▽T)。
郁臻:加钱可以考虑。
第59章 安息岛(九) 阅读理解
旅馆里没有人职业是医生, 求救无果,柳敏回到房间,她擦干眼泪, 守在叶映庭的床边, 给他喂了一些水, 用拧过冷水的湿毛巾帮他擦汗。
郁臻用手背量了叶映庭的额头, 在发烧, 多汗, 嘴唇血色全无,再这样下去迟早脱水导致休克;尤为可怖的是皮肤表面突出的青蓝色血管, 宛如树根纵横交错, 起伏不定,里面仿佛有生物在游动。
他感染了什么病?他问严谌, 会变成那种金色眼睛的怪物吗?
我不敢确切地说,但症状和我曾经在中美洲见到的一种传染病很像。严谌靠着门框, 云淡风轻地回忆道, 那时我十来岁,跟着家人去森林湖边的小屋度假, 那一片地广人稀, 没有人知道传染源是什么,但一夜之间所有动物都病了,皮毛下的血管爆突,皮肤逐渐溃烂,解剖时内脏全部腐坏了。那些动物死前极度渴水, 所以很多狐狸野狗死在了湖边, 有居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喝了湖里的水, 就被感染了, 最后不治身亡。
他的话令走廊里的众人面面相觑,有人严肃地问:人与人之间会互相传染吗?
严谌神色自若道:如果你们不喝他的血,我想是不会的。
见多识广。杜彧予以肯定地点头。
他妈的。周敛坐在地板上,想来一根烟,顾忌到场面,抑制住了欲望。
柳敏不知听没听,脸上表情冷淡,专心帮叶映庭擦拭手臂,少年的颈脖汗珠密布,她想帮他解开衣领的扣子,然而在掀开被子的瞬间,她失声大叫。
叶映庭腹部的衣服一团粘稠血污濡湿,布料和血肉黏在一起,腥腐之气弥散。
郁臻当机立断地撕开那层衣服,血肉模糊的创口骇目惊心,他不忍地别过头;如果是感染,恶化速度未免太快了,倘若不及时就医,活不过今晚。
在房间门口探头探脑的人,回到走廊与其他人低声密语,谈论叶映庭的病情。
严谌被人拍住肩膀,他一回头,多张面孔神情凝重,语气铿锵有力地质问他:这位先生,你实话实话,这病到底传不传染人?
严谌举着自己的两手道:不接触,不碰到他的血,应该能避免被感染。
形势的紧急变化往往令人始料未及,不等屋内的人有何感想,严谌已被人扯进走廊,另一只手伸来拉住门把手,将门砰地关上!
周敛随即起身去拽门,可惜晚了一步,门外人多势众,齐力拉着门将他们锁在了里面。
你们做什么!?周敛狠踹了一脚门。
外面的人道:没办法,你们都碰过那小孩的伤口!万一感染了,所有人都陪你们玩儿完!在里头好好呆着!等联系到外界,有医疗队来了,再救你们出来!
周敛咬着牙横眉怒目地狂踹门板!斥道:一群狗娘养的。
天花板上灰尘簌簌落下,吊灯摇曳。
郁臻被吵得耳朵疼,说:消停点,换做是你,你也这么做。
没隔多久,外边响起贴木板和钉钉子的铁锤敲击声,房门被尖锐的长钉刺穿,让屋内的人甚至不敢上手脚撞门。
周敛破口大骂道:喂!你们狗日的是想关死人啊!?
这一次外面不再有人回答。
柳敏眸光发直,怨气颇重道:我祝外面的人今晚就被怪物咬死。
杜彧去窗边看了看,叶映庭的房间在二楼,位置居中,不能跳到小院围墙上再缓冲落地,出逃方式是直接跳到底,这点高度还算安全。
这里有床有被子,有卫生间有水,我们再活七天不成问题。他乐观道,要跑也行,不过要规划好路线。
周敛指着床上昏迷的叶映庭道:要是一碰到他就传染,咱们几个都活不过明天。
郁臻起立站直道:脱衣服吧,感染的早期症状都出现在身体表面,外衣脱了互相检查,到底有没有被传染。
柳敏吃惊地瞪大眼,我也要脱吗?
郁臻眼神示意她进浴室,你去卫生间,关上门自己对着镜子检查。
***
说来很憋屈,郁臻一直觉得自己瘦归瘦,但并不是难看的白斩鸡,腹肌和人鱼线他也有,只是体脂率低,再怎么练手臂和腿也粗不了,可是和杜彧周敛一比,他真的弱爆了。
他是最后一个,杜彧捏着他的胳膊,让他抬起双臂,目光仔细地在他的肋骨和腰腹逡视,你好白啊,肤色均匀。
少废话!郁臻不悦道,怎么听都像是在取笑他。
转身。杜彧扶着他的肩,让他转过去。
郁臻一背过身,就听杜彧和周敛相视笑了一下。
还有腰窝呢。周敛说。
没事,说你像娃娃。杜彧怕他多想,主动道,我有个表妹,喜欢玩等身人偶,你像她柜子里摆的那种,很贵的。
你才像假人!郁臻打掉对方的手,看够没有?
好啦不逗你了,检查完了。杜彧把他的上衣递给他,穿上吧。
郁臻三两下把全身衣物套好,本来想揍杜彧,但一动手就显得自己弱气又矫情,都是男的,互看身材点评两句,不是很正常一件事吗?他怎么就特别玻璃心?
啊,他是实实在在的嫉恨杜彧吧,这混账吃什么长大的,脸和身材都长那么好。
不过眼前最要紧的是,他们的体征一切正常,没有感染的迹象。
柳敏从浴室出来,神态明显轻松了一些,她说:我身上也没有。
他们暂时安全了,但叶映庭的病情仍在持续恶化,褪去少年的大半衣服,溃烂的伤口迅速蔓延了他的四肢,小腿和手臂像被烫了无数水泡并破裂了,表层皮肤脱落,鲜红血肉糜烂,而叶映庭始终未曾苏醒。
你们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救救他。柳敏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哭肿的眼睛望着同伴,是我带他出来旅游的,我们从小就认识了,如果他有意外,我真的没脸活下去。
生死由命,小姑娘。周敛背靠墙歇息,懒怠地说,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命,如果他死在这里,那是他的命该如此。
柳敏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潸然流下,你这个人,不会说话能不能闭嘴啊!安慰我几句你能死啊!怎么说话的啊,呜哇
郁臻置若罔闻地垂着头,在翻阅那本他抢来的硬皮书,杜彧坐到了他旁边,问:这时候了还学习?
什么学习,我又看不懂。郁臻盲目地一页页翻着,全书由拉丁文书写,内页含插画,线条粗犷古朴,画的是些罕见的神秘图腾,不结合文字很难理解。忽然,他翻到一张奇异的六角星图形和厨房蜡烛摆成的图案九成相像。
找到了!他心情澎湃地指着插图道,就是这个了。
杜彧:你是说,那些蜡烛?
我非常需要有人能读懂这本书的内容。郁臻把厚厚的砖头书搁到杜彧的腿上,念叨着一定还有别的东西,便着眼于整间屋子翻找巡视。
杜彧摸着书封的烫金花纹,意识到什么,这本书哪里来的?
从一个大胡子手里抢的。郁臻拉开房间书桌的抽屉,没有;他东张西望,目光落到叶映庭床头的灯盏上。
台灯的灯罩下方,有一只肥硕的老鼠铜质摆件,老鼠头顶也有和书封、镜框类似的花纹;无法形容那到底是种怎样的纹路,像地表或树皮的纹理,碎裂的波纹状,没有规律可循,可是一眼就能辨认出它们的相似处。
郁臻拿起老鼠,抛给杜彧,后者轻松接住,道:集齐一个系列有奖励?
不是奖励,是厄运。他摸着脖子转动脑袋,缓解疲劳。长叹道:我懂了,我终于懂这鬼地方是怎么回事了。
周敛被他们的对话搞得晕头转向,插话道:说什么呢你们?怎么你就懂了?
郁臻朝柳敏招手,让她过来,然后他将硬皮书和老鼠一同放在地板上,盘腿坐下,指着铜像老鼠的头顶和书封面,说道:这本书和这只老鼠,包括我和杜彧房间里的那面镜子,都有相同的花纹,说明它们是同一个系列的东西;我相信在其他人,包括你们俩的房间里,也有这么一件物品,刻着类似的花纹。
柳敏和周敛对望一眼,前者盯着他道:你是说旅馆房间原有的装饰品?是同系列产品也正常吧,毕竟是同一家旅馆啊。
不正常。郁臻翻开书中六角星图案的那一页,我们今早在餐厅厨房找到一具死法怪异的男尸,是自助餐厅的厨师,人死的时候躺在血泊里,周围点满了蜡烛,蜡烛摆成的图案就是这个。按时间推算,那名厨师死于凌晨4点5点;我有一个问题,昨晚你们是几点结束牌局离开酒馆的?
柳敏回忆道:两三点吧。
郁臻:那么我敢肯定地说,这镇子上所有的怪事,都是在厨师死后发生的。凌晨四五点,酒馆打烊,烟酒店、宵夜餐厅熄灯关门,放松了整夜的人回家放好洗澡水,准备休整睡觉。就在那个时间段,一切暂停了,除这家旅馆以外的所有人,集体消失了,只因为一个男人的离奇死亡。
操,那你们怎么不早说?周敛震悚道。
你走了我们才进的厨房。杜彧道,为避免引起恐慌,我们只告诉了小叶,谁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郁臻:这本书的内容一定和那具男尸有关,可惜这里没有人懂拉丁文
柳敏举手说:我会,我本来想申请医学院,所以学过一段时间拉丁文,不过后来分差了一点点,去了商校。
不早说。郁臻把书推到她跟前,点点插图下面的文字道,你读一下这些段落写的什么。
我学得不深,可能没法完全读懂,大概意思没问题。柳敏捧起对她来说巨大的一本书,平放在膝上,她指着句子,直接翻译成中文读出来道,「亡者逝于百鹿的血海,火焰点燃圣星,将指引你抵达彼岸,长眠于神灵居所雪山下的神之子民,你们将魂归故里,重临人间」
郁臻:在座的各位,中文阅读理解多少分?不需要我再解释了吧?
杜彧摆弄着铜质老鼠,笑道:嗯,有意思了。
周敛把书拿走,眼珠快把那张插图盯穿了,这他妈的是召唤阵?那些会动的尸体是拿死掉的厨子献祭召唤出来的?
对,主要责任在于第一个拿到这本书的人。郁臻想到那个留着络腮胡的学者,对方被他抢走书时神情惊恐,呼喊着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不可能,那人一定看懂书上的文字内容,而且拿这一页做了什么。
杜彧举起老鼠铜像道:在历史上和诗歌当中,老鼠是一种传播瘟疫的动物。
柳敏猛地看向床上双目紧闭叶映庭,心情复杂而苦涩,一股无以名状的恐惧如潮水包围了她。
*
作者有话要说:
Q:一句台词形容到目前为止对彼此的印象。
郁臻:想不出来。
杜彧:seems pretty heartless.(看上去很无情)
第60章 安息岛(十) 俱乐部
做一个假设, 这间旅馆是一座冒险屋。
每一间房都有一件道具,每当有客人入住,就有一定概率触发道具引出相应事件。
他们的房间是一面见鬼的镜子, 学者的房间是一本记载邪术的死灵之书, 叶映庭的房间是一只传播瘟疫的老鼠。
若假设成立, 目前发生的一切, 便有了合理解释。
他夜半三更在镜子里见到鬼魂, 镇民一夜之间变为嗜血冻尸, 叶映庭被飞虫蛰伤后离奇感染了恶疾全都是因为他们触碰了房间内的道具。
郁臻的推测并未获得其他三人的认同。
柳敏说:但我努力想了想,我的房间没有相似花纹的摆件呢, 难道客人入住像抽签?抽中的房间才会有道具?
周敛:我的房间也没有, 而且按你的想法,那这地方不是冒险屋, 而是一个有来无回的陷阱坑,有人专门给咱们挖的, 进来只有死路一条。
周敛还是点了烟, 吐着白雾道:先说我不愿意往鬼怪方面想,眼见不一定为实, 半夜黑灯瞎火的, 你可能是错把衣服看成了鬼影;而厨师的死和书上插图的联系,不排除是有人故意做文章,想推卸罪名。
那群冻尸是突然间冒出来的,我们下午搜过街道的房子,里面什么都没有;它们多半是从地底爬上来, 或者雪山上跑下来的。要我说, 这座岛的地下和山体里, 绝对有一个生化实验基地, 他们安全系统的疏漏导致病毒大规模感染,知情的镇民连夜出逃,唯独留下我们这群新游客但只要我们齐心协力抵抗怪物侵袭,救援队迟早会来。
周敛的想法最为现实,且符合逻辑;但郁臻不相信自己看错了,当然,假如这世界没有鬼,他应该是产幻了。
其实,我更赞同我们来错地方了。柳敏对他说,你之前不是讲,这里并不是我们以为的那座安息岛吗?首先真正的安息岛是现实里存在的,不是集体幻觉;可我们最终抵达的是另一座从未发生过雪灾的小岛。可能一开始邮轮的航线出了问题,船行驶进了不同维度的异世界。
杜彧道:有道理,根据三流科幻片的发展定律,极端天气和特定时间的自然现象,可能导致灵魂转换、时空错乱和集体穿越。我们唯有在岛上活下去,等到下一次异界入口开启时,才能乘船回到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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