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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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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束了。傅愀间短说明道,我们还是在病患家中,但给你换了一间房。
    结束了?郁臻鲤鱼打挺坐起来,杜彧醒了?我的工作完成了?
    差不多吧,患者有苏醒的迹象,接下来还需要一些药物作用和物理刺激;但那与我们无关了。傅愀关切地望着他,我比较担心你,怎么会发烧?
    对于这个意外顺利的结果,郁臻没有多余感想,可能劳动成果带来的惊喜感与疲惫互相抵消了。
    我掉海里了,你都不知道我梦见了什么。郁臻忍着不适下床,手拂过傅愀的肩膀,现在我急需泡个热水澡,你要是不着急走,就等等我。
    辛苦了。傅愀在他的手抽离前,轻拍他的手背。
    这里是客房,配置和酒店相似。郁臻放了一缸热水,躺进浴缸里,整个人都沉下去。
    水包裹了全身,包括头耳,他获得了犹如回到出生前的温暖安全感,梦境的内容不断闪现,他驱散杂念,让大脑暂时处于空白,得到了片刻的宁静。
    总算是结束了。
    郁臻洗了一个小时,皮肤起褶了才出浴缸擦干身体,他额头还有些烫,低烧不退,但头痛有所舒缓。他打理好自己,出去时傅愀还在房间里等他,问他想去吃点什么。
    吃什么都可以。郁臻有气无力道,我现在汇报不了工作,你跟患者家属说一声,我要回家补觉了。
    患者家属们忙得一团乱,没空搭理我们,是偷跑的好机会,傅愀手脚麻利地帮他收拾东西。
    今天上司怪怪的。郁臻慢吞吞地穿上外套,问:为什么要偷跑?
    出去再告诉你。傅愀带着他离开房间。
    这座庄园和他来时一样宏伟瑰丽,四周的林场葱郁寂静。他明明是昨天来的,但经过一夜跌宕起伏的梦,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
    像傅愀说的,庄园里忙作一团,各式各样的人进进出出,最多的是医务工作者和商务人士。
    这种境况下,自然见不着杜玟,她大概在喜悦的同时焦头烂额着。
    他们畅通无阻地走出大门,原本宽阔的林场边停满车辆。郁臻终于找到了违和的地方,他问傅愀:这么关键的时刻,你怎么不留下来?
    傅愀指指空无一物的上方,大老板来了,用不上我了。
    郁臻呼吸着山林里的新鲜空气,把了结的噩梦统统抛到脑后,心情愉悦道:那很好,我愿意请你吃饭。
    你有没有算过,这一趟能拿多少?话题回归最实际的部分,金钱。傅愀亲密无间地揽住他的肩膀,梦里有意思的内容,分享分享?
    没意思,乱七八糟的,记不住了。郁臻敷衍道,再说那是病人的隐私,你讲点医德好吗。
    就是隐私我才问你嘛。傅愀掩人耳目地压低声音,和他窃窃私语道,我昨晚专门查了一下这位杜小公子,他很神秘的,年纪轻轻却没什么爱好和朋友。据说和他姐姐关系很僵,但老先生非常喜欢他,就那位,你知道吧还有一种说法,杜小姐急着唤醒这个弟弟,是背后有人施压。
    我不知道,别问我了。郁臻在梦里就被这些事搅得头疼,既然工作已结束,他对剩下的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只关心杜玟什么时候忙完了给他打钱。
    我看你的监测数据和醒来的状态,患者的梦应该内容丰富多彩且曲折离奇啊,不会他在梦里承诺了给你封口费吧?傅愀契而不舍地追问。
    我以前认识的你,不是个话多到聒噪的人。郁臻被搞烦了,加快脚步,想知道,你等他醒了问他本人去。
    一夜之间你变暴躁了。傅愀摸摸鼻子,我随便蹂躏的乖乖11号呢。
    有点恶心。郁臻受不了地啧声道。
    好啦好啦,开玩笑的,上车吧。傅愀露出讨俏的表情。
    不对劲,很不对劲。郁臻悄悄掐了掐自己的胳膊,疼得脸都白了。
    这一觉醒来,哪里出了问题?
    ***
    第二天一早,郁臻收到了一个包裹,是杜玟寄来的。
    他坐在自己的公寓里,边喝着牛奶拆开了纸箱。
    里面的东西是意料之内的,他的报酬:正式版Gaze,银行卡和一只信封。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用银行卡。郁臻放下杯子,翻看那张黑色小卡,如今的银行几乎作为保险库使用,用于寄存一些贵重物品和保密信息,金钱交易只是数字变换,不再涉及现金。
    杜玟送他一张银行卡干什么?难道里面存了什么贵金属?名画?古董?
    带着疑问,郁臻打开了信封,里面有一张纸质船票,一张明信片。
    明信片上印的是一幅印象派油画;淡蓝粉紫的颜料调出一片茫茫大海,橙红金黄的天空挂着赤色烈阳,远处一座巍峨皓白的雪峰,冰层下的黑岩若隐若现。
    他不了解画,但这一幅显然不是名家作品,色彩风格的模仿痕迹过重,更像学生临摹大师的写生练习;这幅画的年代应当相当久远了,因为当下的艺术审美早已更新换代。
    大部分画作印刷的明信片出自相关博物馆,他将明信片翻到背面,边角果然印着一排小字:
    《沉睡的山峰》1979,H.65;L.97 cm,Ancy,muse dAncy.
    1979年,确实相当古老,博物馆以地点命名,在一个叫Ancy的地方,闻所未闻;信息里也没有作者署名,十分奇怪。
    不过更值得关注的是,杜玟在背面给他写了一段话,字迹隽秀清丽:
    【尊敬的郁先生,您好。近日事务繁重,无法当面感谢您,实在万分抱歉,怠慢之处请您多多包涵。这张船票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您能收下它,银行卡是您的旅费和酬劳,请务必保管好它;另外,我为您申请的一个月假期已获得批准。祝旅途愉快!杜玟。】
    郁臻重新拿起船票,目的地写着:The island of Ancy(安息岛)
    那不就是这幅画的所在地?
    这位大小姐也真是的,控制狂吗,干嘛擅自作主给他请假啊,还送他一段旅行
    郁臻下定决心,他不去。主要是反感这种被安排好的体验。
    他把东西封回箱子里,准备查一查银行卡的余额;他的手不小心碰倒了玻璃杯,剩下的半杯牛奶流了一桌,乳白液体顺着桌沿滴滴答答淌到地板上。
    郁臻连忙扯纸巾擦拭桌面和地,在他蹲下身时,看见桌底扔着一朵干花粉白的花瓣柔软地蜷着,蕊心是一颗黄宝石。
    他捡起干花,这其实是一枚仿真花的胸针,纯手工,技艺精湛;是他买来送人的,价格小贵。赠送对象上个月过生日,他在当天就把它送了出去,所以它绝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他把擦过牛奶的废纸丢进垃圾桶,捏着那朵干花思索;他确定这是他送出的那一朵,因为手工定制的小首饰,即便是作者也没办法做出一模一样的第二朵。
    可是,他上个月就把胸针装进礼盒送人了,它怎会再次出现在他的家里?
    他不相信超自然事件,这朵花肯定是被人偷回来特意放到这儿,等他发现的。
    谁这么无聊?而且不留痕迹地进出他家几乎不可能。
    郁臻捻着丝质花瓣,百思不解。首先送出去的东西,不会在他毫不知情的时候还回来;别人偷放进来的可行性又极低,而且不合理。
    假如他遇到了偷窥狂,对方利用某种办法进到他的房子里,那何不做一点有意义的事?随手留一枚无关紧要的胸针还是千里迢迢偷回来的。
    对方是在告诉他,自己一直在暗处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并熟知他的一切?
    都那么了解他了,也该知道他不会被这种小伎俩吓到。
    令人费解。郁臻想不通,也就不愿想了,把胸针一同放进纸箱子。
    就在此刻,一个可怕的想法在他脑海里逐渐成型,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会不会他根本没有醒?他还在杜彧的梦里。
    *
    作者有话要说:
    杜彧:看你往哪儿跑。
    郁臻:救命???
    第二个副本正式结束~
    下个副本《猎杀俱乐部》,是一个额也很难归纳总结的设定。
    主题依旧是追追逃逃,不过角色会相对多一些,可能分为上下篇吧,我理理思路,存两章再开=v=
    梦之三:猎杀俱乐部
    第39章 猎杀俱乐部(一) 邮轮旅行
    郁臻的生活很简单, 他不常旅行,不好交际,虽然偶尔去度假, 但只是换一座城市, 找一间旅馆待着, 然后什么也不做。
    他喜欢一个人, 这就是他休息的方式了。
    邮轮旅行需要长时间待在船上, 人与人的距离被无限拉近, 不适合他。
    郁臻站在甲板上,靠着栏杆迎风发呆。傍晚的海风徐徐吹拂, 夕阳缓缓沉入海平面, 浅紫的霞光和红云相映,日月同辉, 美不胜收。
    一群十几岁的小孩在离他不到十五米的地方拍照。
    他们的年纪在十七周岁上下,打扮时髦, 手里的电子产品售价不菲;有个女孩带了烟花棒, 她抽了几支点燃分给朋友,少女们举着绽放的亮光花束, 以晚霞和大海为背景, 摆出不同姿势让同伴拍照,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郁臻捂住耳朵,伏在栏杆上。
    来以前他查过目的地了,是真的有那座岛,但相关资料很少。安息岛的原名是Ancy, 最早的音译是岸西岛, 几个世纪前曾有人居住, 但后来遭遇雪崩, 整个镇子被活埋,仅有的幸存者也搬离了小岛。之后数年那里一直是无人区,近些年经过开发重建才向游客开放;为纪念岛上死去的居民,故更名为安息岛。
    岛屿上除了雪山,现存一座古堡和小镇遗迹;据说景致极美,去过的人说那里有使人忘却烦恼的魔力。
    杜玟给他选了一处遗世独立的冷门景点。
    郁臻改变主意踏上这段旅程的原因,是他查了银行卡的余额,里面存的钱数目令他震撼了十分钟,如果拒绝杜玟他会良心不安的程度。
    他仍然怀疑自己在做梦,他得到的报酬远超过他的付出,那些钱就跟天上掉馅饼似的;他知道杜玟不缺钱,但他也相信杜玟不是傻子。
    天降横财?这种好事会落到他的身上?
    如果这是梦的话,情形不容乐观;因为他无法分辨这里和现实的区别。
    目前为止,他的所见所闻和他的常识经验一致,一切都是本该有的样子,除了那朵离奇出现的胸针;为此他专门联系了当初收礼物的人,对方说胸针还在,并且在视频里向他展示了自己佩戴上的样子。
    他送出去的那枚和他在家捡到的别无二致,他询问了售卖胸针的店家,制作者说自己并未接过第二份相同的订单;但她也感到不可思议,怎么会有人仿照自己做东西。
    郁臻又问,如果是仿制,能不能做到百分之九十九相似?
    作者说她也不能保证,因为这种工艺难度不高,只需要足够的耐心和熟练度;她还说,把两枚胸针放在一起对比的意义不大,因为花瓣的材质十分娇柔,他送出的那朵已经有使用痕迹。
    于是他陷入难题。
    最大的可能这是一出恶作剧,有人找其他店订做了一枚相同的胸针,趁他不在的时候放进他的家里,待他回家时捡到,向他传递一些信息。
    郁臻想不明白的正是这点,警告吗?警告他什么?如果是警告,为什么不传递更有威胁感的信号;比如绑匪会割下受害人的头发耳朵或手指寄给家属示威。可是这种情况没必要进到他家里,放在门口就行。
    而偷窥狂潜入受害者家里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是满足窥探欲却不希望被人发现,他们会把痕迹清理得非常干净;第二种是骚扰,故意留下物证期待看见受害者惊恐崩溃的反应。
    他的情况更符合第二种,但公寓的安保系统和他家的监控摄像头告诉他;在他离开的期间,没有任何人进入过他的住所。由于桌底是监控死角,所以看不见胸针是何时出现在那里的。
    有人利用其他手段抹去了自己来过的痕迹不无可能,那此人实在太无聊了;大费周折就为轻飘飘地丢朵花让他感到迷惑。
    最后一种情况,也是他认为最合理的一种,就是他还没醒,他还在梦里,一个精心编织和设计过的,为了困住他的梦。
    假如成立,最快的清醒方式是自杀;但如果不成立,他死了就真的死了。
    他能为一个假设自杀吗?不,那太傻了。
    最终他决定顺其自然,跟随为他准备好的生活轨迹走,出门旅行。
    如果是梦,这世界早晚会露出破绽。
    郁臻出神的这一刻钟,旁边欢笑不停的人群里有一个女孩注意到他,她开朗地走过来拍了他一下。
    他无动于衷,只斜眼看了看她,他不太有心情理会旁人,就算是请他帮忙拍合照,他也会拒绝的。
    但女孩没有想要他的帮助,而是非常自来熟地搂住他的脖子,掰正他的脸贴过来,飞快和他拍了一张亲密合照。
    你真好看。女孩满眼欣喜地说,她不是很漂亮,但长相幼弱乖巧,笑起来特别讨人喜欢。
    可以麻烦你删掉吗?郁臻无语地问。
    女孩应该很少被拒绝,没料到他一点面子不给,她抿着嘴唇想了想,露出更灿烂的笑容,好啊,如果你请我吃饭的话。
    算了,郁臻想,这他确实应付不来,摆摆手,走了。
    女孩朝他挥挥手,回到朋友中间。
    郁臻站的位置离小孩们不到十五米,但海风大,女孩和他的对话过程这边听不见,只能看到他们一起拍了照。
    女孩回到人群,其他人问:那是谁?你认识他吗?
    女孩耸肩,摇摇头道:不认识,但他长得很像我另一个朋友,我拍照片发给那个朋友看看。
    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刚才一起自拍的少女之一问她。
    女孩道:艾莉卡。
    艾莉卡,我们晚饭过后有个派对,你来吗?
    当然了,很高兴认识你们。艾莉卡甜甜笑道。
    ***
    郁臻很快便忘了被拉着拍照的事情,邮轮上有家餐厅口碑颇为不错,他准备晚上去大吃一顿,吃可以解决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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