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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背后的阁楼上,她以为正在沉睡的佣人正沉默地推开窗户,目送着她向神社跑去。
这个佣人手上拿着一部有线电话,正在凑近听筒,低声汇报:北原小葵正在靠近神社,与这数月的北原白六一样的行动路径。
家主,还有两日就到夏日祭了,在这四个月以来我们已经确定祭品北原白六具有唤醒邪神的资质,是否将在今晚检测北原小葵是否能唤醒邪神后,将已经安排好的逃跑的路径下放给这两个祭品?
下放吧。听筒里传来一个嘶哑的中老年男人的声音,是北原家主,我们不能将第一的位置让给御船家。
我们已经陪这两个祭品演了小半年的戏,是时候让他们为北原家的馈赠付出名为【痛苦】的代价了。
是。佣人飞快回答,他斜眼看向挂在自己门背面的【祭品养育计划】表格,恭敬地请示,我再向您确认一遍。
我们为北原小葵准备的养育计划是【教育认知偏差】以及【外逃两次】。
去年在御船家引导的【外逃计划】中,我们不得不让北原小葵外逃,在外面渡过了两个月的漂流时光,在这期间御船家有让自己的人去接触她,但因为我们不想让北原小葵处于御船家的控制下,所以再今年拿到了纳税第一之后,我们强行召回了北原小葵。
在召回之后,我们对她进行了【教育认知偏差】培养,折磨她的同时,将这个世界上一切最美好的事物教导给她,让她以为外面的世界都是很美好的,激发她的再次外逃欲望。
在今晚,我们会安排一条北原小葵的逃跑路径,并将北原家里的某位【好人】安排到这条路径里,帮助她一起外逃,并且彻底俘获她的心。
在半年后的冬日祭上,我们会让这位【好人】背叛北原小葵,将她亲手绑好送回北原家,即时,她就是最完美的痛苦祭品。
北原家主沙哑地笑了起来:用她许的愿望一定相当完美。
佣人迟疑了一下,然后看着【祭品养育计划】继续念了下去:
祭品北原白六,在抵达北原家的第一天就成功地偷窃了神社钥匙,去到了神社唤醒了邪神,是个一开始就成熟的祭品。
在接下来的这四个月里,北原白六每日都上神社去祭拜,我们一开始以为他是一个虔诚的邪教徒,所以给他制定的培育计划是【渎神】,也就是让邪神在他心中信仰陨落崩溃。
比如在神社里折磨他,逼迫他向邪神求救祈祷,但邪神并没有出来救他,通过这样方式让他背弃信仰,达到让痛苦加深的目的。
但很快我们发现北原白六并不是一个虔诚的邪教徒。佣人颇为困惑,通过这半年的教导和观察,我们发现与其说北原白六每日去神社的原因是因为信仰邪神,不如说是在,在
北原家主哑声接上后半句:是在调教邪神,让邪神反过来为他痛苦,信仰他。
佣人点头:是的,所以我们针对于白六并没有特别好的培育计划,只是按部就班地准备将他投放到【逃跑计划】中,半年后看看结果怎么样。
啧。北原家主眯了眯眼睛,只是可惜我们没有御船家那样可以度量痛苦的工具,不然就不用等到半年后就能看到结果了。
天平和船屋这两个培育祭品的关键道具都被把持在御船家手里,我们也不能明着在非祭祀节点打开神社,所以只能通过远距离观测祭品在神社外面的表现,来看看祭品是否具有唤醒邪神的资质。
佣人喟叹:就算这样,因为邪神对看见他的人的异化影响,我们在观测的过程中也损失了不少人。
不过,从今晚御船家的抢夺白六的表现来看。北原家主的发出了某种沉闷干哑的笑声,白六应该是相当痛苦的祭品了。
佣人踌躇起来:那家主,既然白六已经这么痛苦了,还要将逃跑路径下放给白六吗?
放。北原家主语气沉郁,目前的北原家争不过御船家,不放也只不过是让御船家强取豪夺罢了,先放白六出去,等到下半年,北原家完全掌控鹿鸣县再把他给绑回来。
是。佣人恭顺地点头,那我马上安排接应他们逃跑的人。
山顶,神社。
小葵提着煤气灯往上飞跑,她神色恍惚地望着矗立在山顶上的那座巨大神社,潮热的夜风从她脸侧吹过。
每晚在这里走的白六,就是这种感觉吗?
等站到巨大的神社门面前的时候,小葵有些罕见地后悔自己的冲动。
神社的两旁已经立起支架,挂起注结绳,灯笼一盏盏地挂在上面,神社的周围也被仔细地清扫过了。
夏日祭还有两天就到了,神社即将对外开放,都开始装饰和清理了,这代表着神社附近有人看管和布置,她现在来到这里有些冒险了。
但来都来了,现在是深夜,她也没有看到看管的人
小葵深吸一口气,踏上了最后一梯。
门里传来了很清淡的声音:谁?
这就是邪神的声音吗?
小葵听得一惊,她又开始紧张到心脏狂跳起来,但同时有一种莫名的恨意在她心里升腾
住在这里面的,就是杀死了她弟弟的邪神。
你在等白六,是吗?小葵冷静地问。
里面的声音静了静,小葵听到锁链向门边挪动的声音,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从门缝里飘了出来,对方的声音愈发轻灵和缥缈,带着一种诚恳询问小葵:是的,我等了他一天。
往常这个时候他早就来了,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都没来。
请问你知道白柳是出了什么事吗?
北原小葵攥紧了手上提的煤气灯的灯把,她缓缓地吸入一口气,又吐出,然后忽然莫名地笑了起来:你不用等了。
白六不会再来见你了。
神社里的声音停顿了片刻,再开口的时候变得平了一些:为什么?
你知道我们祭品最近的课程是什么吗?小葵恶劣地笑了起来,是《爱情》哦。
我们昨天讲了爱情故事《长发公主》,今天就让祭品从周围英俊的年轻男人里挑选自己喜欢的【王子大人】,体会爱情的美妙。
白六也选了自己的【王子大人】哦。
神社里的声音彻底安静了下去。
小葵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她胸膛里有一种报复的快感,但同时又有一种莫名的憋闷。
就好像是她在这个扭曲阴暗的北原家,在这个以痛苦为食的鹿鸣县,在黑暗森林唯一看到的那一点白六手提的煤气灯带来的光亮要在她眼前熄灭的那种窒息感。
苍太闪闪发光的眼睛在小葵眼前闪现,他认真地望着小葵,说:
【白六大人和邪神大人一定是真爱,和童话故事里一样美好的感情。】
小葵咬咬牙:怎么,要放弃了吗?
在她这句话落下的一瞬间,她眼前的神社门被一只苍白纤细的手推开了,在稀薄的月色下,脸上和身上都血迹斑斑的邪神努力地推开半扇门,走到了神社门口,竭尽全力的伸出手指推开了一点门,出现在了看得呆滞的北原小葵的面前。
祂闭着眼,精致的脸上沾满了血,扶着门框,身上被无数丝线牵拉着往神社里拖,胸膛轻微起伏,说话的声音带着喘息:白柳【王子大人】的选拔已经结束了吗?
可以请白柳退回原来那个王子,加上我,再选一次吗?
谢塔紧闭的眼睫轻微颤抖,脸上带着很薄的一层红:虽然我不年轻了,但我应该也很英俊。
北原小葵被谢塔的面貌震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她刚想说什么,突然猛地转头看向那边窜动了一下的草丛:谁?
一个人影从草丛里慢慢地走出。
北原小葵再次呆愣住了。
那是一个身材欣长的女人,长相和北原小葵有三四分相似,身上伤痕累累,一看就知道受了不少伤才来到了这里,她望着北原小葵捂嘴流着泪:终于见到你了,小葵!
北原小葵恍惚地轻语:姐姐。
来人正是小葵四兄妹当中的大姐。
这位大姐在小葵和弟弟次郎被卖之后一气之下和家里人决裂,被赶出了鹿鸣县,嫁去了离这里很远的一个海边小县城里,和北原小葵很久没见了。
我当初就不同意父母卖掉你和次郎,但我说不上话,还被赶出了鹿鸣县,不被允许回来。北原小葵的姐姐二话不说地抓住了北原小葵的手,急切地说,我特地趁夏日祭的时候过来,鹿鸣县这个时候到处的把守都很松懈。
她半蹲下身子,扶着小葵的肩膀,渴切地望着对方:和姐姐一起跑,一起离开这个地狱吧!
北原小葵表情空白地望着大姐伸过来的手,眼神中出现了明显的动摇。
她慢慢地提起了自己的手,放在了大姐的手心。
第451章 邪神祭船屋(219)
北原小葵恍惚地回答:杏子姐姐, 我跟你走。
杏子喜极而泣,她紧紧握住了小葵的手,然后颇为警惕地看了一眼半开的邪神神社的门:你刚刚在和谁说话?
小葵回头, 刚刚站在原地的谢塔却不见了,她心脏猛地一跳, 刚想走进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被她姐姐拉住了。
嘘!杏子姐姐谨慎地把食指放在了嘴唇上,她迅速左右看了看, 有人来了, 快走。
话说完, 杏子就拖着小葵飞快地向山下跑去,小葵怔怔地回头,她看到神社的门缓缓地被夜风吹来, 神明被无数丝线悬吊在神社的正中央。
月光倾洒下来,神明修长的脖颈上被丝线勒出血痕,祂被丝线吊得抬起了头, 如池塘水光一般潋滟的银蓝色眼眸和离去过程中转头回来的小葵对了个正着。
谢塔就那样望着她离去,眼里盈满了月色。
当看到那双眼睛的一瞬间, 小葵觉得自己脑子嗡咛了一声,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像是慢动作般变得迟缓了起来,还出现了奇怪的声音。
【系统提示:检测到npc精神值归零。】
【npc正在异化npc异化中止】
【系统提示:检测到化身(塔维尔)产生(痛苦), 走出神社,此行为触发特殊节点副本进入重置】
【本游戏设计者将世界线657中(玩家白六)通关《邪神祭船屋》的数据藏在此节点中,一旦当邪神塔维尔的躯壳产生痛苦,并自愿走出神社, 当祂走出神社的一瞬间,就将触发特殊游戏模式。】
【彩蛋游戏路径正在展开】
【世界线657的《邪神祭船屋》副本即将与世界线658的《邪神祭船屋》重叠, 请各世界线的玩家都做好准备,你们即将相遇。】
【正在检测两个世界线该副本中的玩家总数】
【世界线658:玩家黑桃,玩家白柳】
【其中玩家黑桃处于五年后时间线,暂无游戏进度】
【玩家白柳触发了《邪神灵》剧情,进入了五年前时间线,目前游戏进度过半。】
【世界线657:玩家白六。】
【玩家白六触发了《邪神灵》剧情,进入了五年前时间线,目前游戏进度百分之九十七,正在献祭邪神中,即将通关。】
【《邪神祭船屋》重叠副本总计三位玩家。】
【正在计算两个副本中时间流速与空间曲度正在调整副本进度正在调整npc记忆调整完毕,副本时间与空间与世界线658目前进度一致,npc记忆与世界线657游戏进度一致】
【npc记忆重置开始。】
【将世界线657中《邪神祭船屋》记忆正在载入npc大脑中】
北原小葵的眼神一空,她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在急速的后退,脑中凭空生成了一段真实到可怕,但她从来没有经历过的记忆。
前面的一切和之前都一样,她逃跑了出去,然后在两个月之后又被抓捕了回来,在回来的船上,她遇到了【白六】。
但从那以后,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当苍太声音颤抖地询问这个【白六】,是不是在福利院杀死了很多小动物,还杀了人的时候,这个白六轻笑地承认了。
【对啊。】这个【白六】愉悦地笑起来,【怎么,我不可以杀吗?】
【这些东西被杀了又不会有人记得,我为什么不能杀他们?】
【没有人因此而蒙受损失,我只是在清扫没有价值的东西而已。】
【你们也是一样的啊,被杀了也不会有人记得和在意,甚至比我之前清扫掉的那些东西更低等廉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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