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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羽河喝了一口药膳,说:这不是薄峤做的。
宋关行瞪他:少爷,你舌头真尖薄峤太忙了,我让一家餐厅给你特意做的。
宋羽河点点头,也不挑,慢条斯理地将药膳吃完,拍了拍轮椅扶手,脆生生地说:出发。
宋关行见他真的会苦中作乐,唇角往下一压,但还是强行勾起来,推着轮椅往外走,笑着说:好,出发咯。
初夏的太阳不怎么晒,医院前面有大大的草坪绿植,宋羽河手肘搭在轮椅扶手上,眯着眼睛看着一大片的绿色,感觉眼睛都不怎么疼了。
我能玩一会光脑吗?他仰着头问宋关行。
宋关行找了个椅子坐下,瞥他:你又想偷偷联系他他?
工作的事儿!宋羽河据理力争,工作的事儿能叫偷偷联系吗?
宋关行怕热,找的位置还是在树荫底下,听到宋羽河还敢找理由,又弹了他眉心一下:光脑没收了,后面的事他他自己能处理,再说还有薄峤呢,你担心个什么劲?
宋羽河捂着额头小声说:我没担心,我就是就是闲着无聊操心操心,省得胡思乱想。
宋关行唯恐天下不乱:怎么,你不相信薄峤?我其实也不怎么
我相信我相信!宋羽河赶忙说,他不高兴宋关行说薄峤坏话,只能凶巴巴朝他一龇牙,他说INC研究好后,就当订婚礼物向我求婚,你不要说他坏话!
宋关行酸溜溜的:乖崽你变了,我之前怎么diss薄峤你都不会凶哥哥的。
那是之前。生了一场病,宋羽河连心态都比之前成熟了,他认真地说,现在我变了。
宋关行说:你哪里变了?
宋羽河丝毫不知羞地说:变得更爱他了。
宋关行:
宋关行一个趔趄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真是要命。
宋关行面无表情地想,当初自己为什么就没能在宋羽河还没开窍的时候把他抱走,要不然这么乖这么直白热情的乖崽,怎么就便宜了薄峤那混蛋呢?
弟控表示极其后悔。
宋羽河在莫芬芬常年见不到阳光,皮肤本来就很苍白,加上病了这么久,脸色在阳光照射下几乎都要泛着白光了。
他也不怕晒黑,眯着眼睛靠在轮椅上安安静静地晒太阳。
感受着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感觉,宋羽河喟叹一声,心想:这么好的阳光,真希望一直能看到。
在莫芬芬时,他总是期望着阳光能从层层厚云中落下来,哪怕只有一缕也好。
回到了南淮,他却又开始期盼着天天能晒到。
人总是贪婪的,得到了还想要太多。
太不知足了。
薄峤盯着他他传过来的数据,面无表情地心想。
起先INC靶向药预估时间在三到五年的时候,薄峤总是想着能尽快缩短时间;后来因为宋羽河仿生人模拟病毒的帮主,把时间又加速到了三年之内。
直到现在,蒲寸的INC数据在宋羽河的仿生人中模拟出来十九个序列组对赫拉病毒有效,简直算是一个质的飞跃,如果快的话,在明年年中就能将药彻底研究出来。
即使已经将时间从三到五年缩短到了一年,薄峤却依然不知足。
宋羽河每天的痛苦就像是一根根刺一样狠狠往他心里扎,明明得赫拉症的不是自己,却让他感觉到心脏剧烈的痛楚折磨。
他好像在和死神赛跑似的,唯恐自己慢一点、懒一点,就会被夺去最珍贵的东西。
薄峤眉头紧皱,对他他说:还能再快一点吗?
他他认真地和他解释:薄先生,您与其考虑这个,倒不如快些将那些序列组里的数据继续筛选实验,毕竟时间是我们自己争取出来的。
薄峤连轴转了好几天,烦躁得很,但听到这句话也知道在理,只能轻轻一点头。
不过也看运气。他他安慰他,如果我们运气好的话,或许能不用全部测试完就能成功。
薄峤没说话,继续安排人去进行下一步的研究。
他的运气一直不好,宋羽河的运气也不怎么样,要不然也不会短短二十年就遭受这么多悲惨的事。
与其将希望寄托在那虚无缥缈的运气上,倒不如多加加班来缩短时间。
薄峤将事情安排完,已经是一周后、
他草草捯饬了一下,飞快赶去医院。
已经是晚上了,宋关行并不在病房,薄峤深吸一口气,将熬了半天的药膳拎着轻轻推开门。
他本来想给宋羽河一个惊喜,但是刚打开一条门缝就嗅到一股隐约的血腥味。
薄峤一愣,将门猛地打开,就见坐在病床上的宋羽河像是受惊的小动物似的,差点直接跳起来。
他脸色苍白,手中抱着一包纸巾,正在胡乱扯着捂住鼻子。
一旁的散乱纸巾上,全是鲜红的血,就连宋羽河的指缝都是血痕。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怕被人发现,流血流了这么多,那雪白的床单上愣是没有半滴血。
薄峤眼前一阵眩晕,不知道是晕血还是觉得那血太刺眼,呆呆站在原地,感觉心脏都要炸开了。
宋羽河没想到他会突然回来,连忙将纸胡乱团了团扔到垃圾桶里,还将纸用力塞到鼻子里,想要堵住止不住的鼻血,含糊着道:先生别过来,我、我收拾一下哦。
薄峤差点没站稳,一时间那一见血就晕的体质竟然一时半会没发挥作用,他直接踉跄着冲过去,眼圈都要红了。
他被那血的颜色刺得鼻间酸涩,将宋羽河鼻子里的纸拿出来,见血止不住地往下流,一边拿纸轻柔地擦,一边按铃叫来医生。
薄峤眼眶通红,默不作声地给宋羽河擦血,浑身紧绷,手指都在发抖。
宋羽河看样子已经很习惯流鼻血了,他还傻兮兮朝着薄峤笑,拽着他的袖子晃:你怎么突然过来了呀,哥哥说是去拿晚饭了,没有你的份呢。
薄峤下颌咬得死紧,不想说话,他怕自己一说话声音就能抖得不成句子。
宋羽河也看出来他的紧绷,只好怯怯地收回手,乖巧坐好,不再卖乖了。
很快医生到了,用医疗舱才终于将他的鼻血止住。
流了这么多血,宋羽河脸色更加难看,他恹恹躺在床上,脸色都比枕头要白。
这个时候,薄峤才终于缓过来,俯下身轻轻将他虚抱着,喃喃地问:为什么不叫医生来?
刚才薄峤冷着脸不理他,让宋羽河像是犯了错的小动物噤若寒蝉,直到薄峤温暖地抱住他,宋羽河才试探着回抱住薄峤的腰,闷闷地说:我以为流一下就好的,谁知道飙起来就止不住了。
薄峤都要心绞痛了,没忍住教训他:下次不能这样了,哪怕有一点难受也要找医生。
知道啦。宋羽河认真地答应,微微用力将他往下抱,任由薄峤高大的身体笼罩住自己,你今天还走吗?
薄峤不敢往下用力,唯恐压到宋羽河,但这个姿势又太考验腰力,他强撑着让宋羽河抱着:不走了,今天陪你睡觉。
宋羽河终于高兴起来,勾着他的脖子就要亲他,但又想到自己刚才鼻血都蹭到嘴唇上了,就算用热毛巾擦了依然还有淡淡的血腥味,忙止住动作,生怕把晕血的薄峤给亲晕过去。
但他还没来得及躺回去,薄峤就俯下身轻柔地亲了他一口。
第98章 正文完结
宋羽河离开莫芬芬到伏恩里的时候,也是夏天。
南淮星的夏天比伏恩里要凉爽得多,也不会像伏恩里那样下那么大的暴雨。
宋羽河的病情似乎比寻常得了赫拉症的人要严重得多,夏天温度很高,但他手脚还是冰凉,有时候能戴着帽子在太阳底下晒半个小时都不带晕的。
薄峤总是怕他晒出个好歹来,便让他在修养别墅的走廊下坐着,别人夏天都开制冷,薄峤家里却开着制热。
宋羽河这一病,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也迅速瘦了回去,坐在轮椅上看着身形更加单薄。
薄峤端着刚做好的莲子粥过来:小止,喝粥。
宋羽河回过头来,手中还握着一枝荷花,他脸颊消瘦,满脸病色,带着一种颓废的美感轻轻一笑:是用我刚才剥的莲子做的嘛?
薄峤说:是啊,手真巧。
宋羽河笑个不停。
因为赫拉症的加剧,明明还没到时间,宋羽河的手就隐约有点不能控制,两枝莲蓬他剥了半个多小时才勉强把莲子剥出来。
见宋羽河端着碗小口小口吃着粥,薄峤犹豫了好一会,轻声说:小止,你妈妈早上的时候让人送来了玫瑰糕。
宋羽河好奇地看着他:哦,怎么了?
薄峤一笑,见他没听懂,将话题飞快揭了过去。
玫瑰庄园,向玖坐在花园中垂眸看着面前大片大片的玫瑰,不知道在想什么。
宋晏从不远处走过来,坐在她身边,陪她一起看玫瑰。
向玖呆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送过去了吗?
宋晏轻声说:嗯。
向玖哦了一声,继续看玫瑰。
宋晏看着她的神色,试探性地问:你知道了?
嗯。向玖没有隐瞒,轻轻一点头,神色全是失魂落魄,她难过地说,是因为我给你们总是添麻烦,所以才不愿意告诉我吗?
宋晏扶着她的肩膀,轻轻抱住她,笑着说:不是。
向玖将脸埋在宋晏怀里,咬着唇强忍住哽咽声,喃喃道:他每次给我打全息视频时,都会瘦好多,他是怕我再生病吗?
宋晏这次点头了:嗯。
我我不生病了。向玖压低声音哭着说,不让小止担心。
宋晏声音更轻柔了:好。
玫瑰娇弱,绽放起来却仿佛燃烧生命般热烈。
夏天悄悄过去,枫叶满树,桂花香弥漫整个南淮。
薄峤的别墅里种着一棵丹桂,盛开后,宋羽河每天定点晒太阳的地方就从走廊变成了桂树旁,有时候还会让薄峤给他摇树枝,任由桂花落在身上,让花香包围。
秋高气爽,温度不高不低,连挑剔温度的宋羽河都觉得舒适,他坐在桂花树下唉声叹气,对薄峤说:要是秋天一直不过去该多好啊。
薄峤正在摇桂枝,闻言笑道:秋天过去就能看到雪了啊。
宋羽河想起去年看到的湛湛岛上的雪景,顿时释然了。
那我们初雪的时候去湛湛岛吧。宋羽河异想天开,就去一天嘛,看完雪就回来。
薄峤挑眉:你要坐着医疗舱过去吗?
宋羽河幻想了一下自己坐着医疗舱过去湛湛岛的场景,大概觉得很好笑,没心没肺地笑了出声:也不是不可以啊。
薄峤认真和他解释:湛湛岛要下大雪才好看,初雪的时候岛上光秃秃的,不怎么好看,还不如在家里呢。
宋羽河也只是随口说一说:好啊,就在家里看雪。
薄峤看着在阳光下好像在发光的宋羽河,没忍住将桂树用力摇了两下,马上过了花期的橙色碎花簌簌往下落,宋羽河的帽子是有边檐的,被砸的帽子边都是灿灿的桂花。
像是吸饱了秋日阳光的雪。
宋羽河已经大半年没有去管宋氏实验室和蒲寸的研究,他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医院或者在薄峤家里修养,趁此机会将薄峤书房里那三面墙的书全都看的一本不落。
最后一本书看完时,终于入了冬。
宋羽河膝盖上盖着毯子,坐在房中透过落地窗看着外面的阳光灿烂。
薄峤这段时间突然有些忙,有时候总是早上匆匆出来,晚上又急急回来,如果不是担心宋羽河睡不好觉,他也许都要睡在公司了。
白天宋羽河无聊的很,外面天太冷,他很少出去,但今天见外面的阳光像是蜂蜜一样,他犹豫了半天,终于艰难地移动手指,点了点轮椅的按钮,慢悠悠划出了门。
轮椅刚出房门,薄峤的通讯就打了过来。
宋羽河点了一下光脑:先生?
薄峤的声音带着点笑,看起来好像心情很不错,他柔声道:想出去晒太阳吗?
宋羽河诧异地眨眨眼:你怎么知道?
我担心你出事,就在轮椅上装了定位。薄峤说完,又问,你不会生气吧?
宋羽河:我生气干嘛,本来我一个人就容易出事。
薄峤失笑:本来今天宋关行想过去的,但这边有些事,所以你先玩一上午,他中午就到。
宋羽河乖得很,一点不想给其他人添麻烦:好哦。
那开着视频吧,我看着你。薄峤。
宋羽河点点头,开着全息视频,坐着轮椅溜达出去了。
外面天气阳光灿烂,宋羽河眯着眼睛晒了会太阳,和正在工作的薄峤说:先生,我夜观天象,过几天应该有雪哎。
薄峤失笑:哪来的大师,怎么看天象看这么准啊?
宋羽河一笑,将光脑一划拉,如实说:天气预报的大师。
薄峤知道他惦记着初雪,笑着隔着全息视频虚虚摸了摸他的脸:下雪时我肯定陪着你看。
宋羽河见暗示成功,笑得眼睛都弯成月牙了。
之前宋羽河也和薄峤打过全息通讯,但是每次他那边都会有不同的人前来汇报工作和数据,十分钟有九分钟都在处理工作,但今天薄峤似乎很闲,一直坐在椅子上,像是在等待什么。
宋羽河疑惑地问:先生今天不忙吗?
还好。薄峤淡淡地说,外面冷吗?要不要回去多加一件衣服?
宋羽河摇头,轮椅上有恒温系统:不冷,可暖了。
薄峤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讲话,就这么闲聊了一上午,中午的时候宋关行终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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