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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羽河高兴地说:那我明年再给你雕一个。
薄峤笑了起来,似乎很喜欢宋羽河给他许诺未来的事。
好。
那些药膳算是对症下药,宋羽河临到睡前都没有要吐的趋势,吃完药后就舒舒服服地睡了,也不觉得心口疼了。
薄峤给他盖好被子,拿起光脑去给宋关行发消息。
【薄荷的薄:从明天起,让小止来我那住吧。】
【宋考官:怎么了?】
这段时间宋考官已经彻底认命了,而且他也清楚薄峤没有站得住的理由不会提出这种过分的要求,所以回复得极其心平气和。
【薄荷的薄:他能吃得下药膳,在家里不方便吃,住我这里比较好。】
宋关行沉默了。
向玖直到现在还不知道宋羽河的病,有时候难得下厨一次,做得还是宋羽河小时候喜欢吃的排骨汤,宋羽河一吃就吐,但每次还是吃。
好一会,薄峤才收到消息。
【宋考官:嗯,好】
见宋关行没有胡搅蛮缠,薄峤也放下心来,将光脑按灭,轻手轻脚地上了床。
本来已经熟睡的宋羽河感觉到熟悉的味道,熟练地翻了个身,双手双脚缠了上来。
薄峤轻笑了一声,俯下身在他眉心落下一个吻。
晚安。
第96章 是五丛音
自那之后,宋羽河就光明正大地搬去和薄峤同居了。
薄峤加了宋羽河主治医生的通讯号,每天变着法子地给宋羽河做药膳。
宋羽河终于不用再喝那无味的粥和营养液,但赫拉症依然折磨着他,乌黑的头发总是大把大把地掉,宋羽河有时候都会担心自己是不是会变秃。
他之前没那样爱美的,但随着病越来越严重,他几乎每天早上都会对着镜子看半天,然后去问薄峤。
我漂亮吗?
薄峤每次都给他肯定的答案。
很漂亮,很好看,没有人会比你更好看。
宋羽河对美丑没什么概念,前期总是会被薄峤哄得开开心心,会好几天不去照镜子,但随着他头发掉得越来越多,本来能一个打两个的手臂也变得羸弱无力,有时候病发作了连笔都握不住。
久而久之,他已经不再信薄峤哄他的话了。
他已经不漂亮了。
薄峤和他住一起,时刻注意他的心思,见他两天没问那句我漂亮吗,就知道小漂亮可能自闭了。
他哭笑不得,捧着宋羽河苍白瘦弱的脸,温声说:难道我当时和你在一起,是看上你的漂亮了吗?
宋羽河摇摇头,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委屈,好像赫拉症不光将他的身体拖垮了,连他的心态也一并击碎。
已经是春天,湛湛岛上的樱花桃花也开了,薄峤见他总是闷闷不乐,想着带他去湛湛岛赏花。
宋羽河还没看过春天的花便就跟着过去了。
湛湛岛有一条樱花小道,樱花盛开时几乎举目望去全是粉色花瓣,好像画中的美景似的。
这是宋羽河从没见过的景色,他张大了眼睛,伸出手去接纷纷扬扬落下的樱花,手中突然有了微弱的触感,是几片樱花飘到了他掌心。
宋羽河在湛湛岛看了太多雪,本能觉得这粉色的花瓣也会像雪一样融化在掌心,看了好一会才意识到。
这是不会融化的春雪。
薄峤跟在他身后,看着宋羽河边走边去接花瓣。
这画面太好看,薄峤没忍住打开光脑,站在原地拍了一组照片。
他刚要收起光脑,就见高高兴兴接樱花的宋羽河突然双腿一个踉跄,直接狼狈地跪在地上。
薄峤被吓住了,连忙跑过去:小止?!
宋羽河好不容易出现的笑容已经消失,他苍白着脸,努力撑着薄峤的小臂想要站起来,但此时双腿好像不是他自己的,腰肢往下完全失去知觉,无论怎么挣扎都不能站起来。
三月的天还有些微冷,薄峤却额角已经出了汗,他紧皱着眉头想要帮助宋羽河站起来,但手刚一扶上去就被宋羽河拂开,只能干着急看着宋羽河一次一次地尝试着站起来,却一次次地摔回去。
薄峤看着他,喃喃地说:小止
哪怕宋羽河的仿生人程序早已经模拟出来他迟早有一天会因为赫拉症而站不起来,但当这一事实真正降临时,宋羽河却无法泰然处之。
他眼眶发红,攀着薄峤的肩膀试了好多次,发现自己依然站不起来,终于抱住薄峤的脖颈,闷闷呜咽了一声。
先生,我站不起来了。
薄峤紧紧抱着他,轻声安慰他:没事,这只是短暂的,休息一下就好了。
宋羽河却说:可我迟早有一天会站不起来的。
这一波的发病有些严重,宋羽河先是腿短暂的站不住,很快心脏像是被什么利刃穿透似的,痛得他捂住心口浑身发抖。
宋羽河大口大口呼吸着,这么冷的天,他竟然脸上全是冷汗,看着似乎下一秒就会晕厥过去。
薄峤抖着手给他喂了药,抱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分担他的痛苦。
神使鬼差间,他突然回想起之前宋羽河问过他的话。
先生,那个仿生人为什么要挖心脏啊?
当时薄峤给他的回答是不知道,但现在薄峤突然知道了答案。
《心脏》中的仿生人设置的是觉醒自我意识,爱上了应先生,但是应先生却饱受赫拉症折磨,后期是死于心脏衰竭。
仿生人想要拥抱脆弱的人类,为了不让身体温暖,经常坐在壁炉旁,想要用火将身体烤热,给应先生一个温暖的拥抱。
在应先生死后,仿生人徒手将自己的心脏硬生生挖出来,并不是为了自杀或其他的什么原因。
在仿生人的认知中,心脏是可以随意拆卸替换的东西。
她只是想将自己想心脏挖出来给死去的应先生换上。
她以为换上,她爱的人就能不必遭受痛苦。
看到如此痛苦的宋羽河,薄峤甚至想要将自己的心脏挖出来,只要能缓解宋羽河的一点点痛苦他也甘之如饴。
这已经是宋羽河模拟的第二阶中期,就算他再不情愿,薄峤还是带着他住了院。
宋羽河也只是在刚开始腿不能动时有点接受不了,但很快他就又振作起来,又开始捧着苍白的脸,笑着问薄峤:我漂亮吗?
薄峤扶着他的下巴轻轻吻了他一下,说:真漂亮。
宋羽河支着下颌问他:我会越来越漂亮吗?
薄峤笑着说:你已经漂亮成这样了,还想漂亮到哪儿去啊?
宋羽河明明知道薄峤在哄他,还是笑个不停。
宋氏的实验室离了宋羽河还有他他,勉强能够继续测试INC序列数据,但有些事他他拿不定主意,还是会来医院问宋羽河。
宋羽河被宋关行和薄峤勒令休息,先不管研究的事,但宋羽河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偷偷摸摸把他他叫来,两个人在洗手间里叽叽咕咕。
他他默默记录好数据,叹了一口气,说:下次薄总和宋总肯定不会让我来医院找你了。
宋羽河的腿还勉强能支撑一段时间,他哼着歌洗手,懒洋洋地说:如果他们不让你进来你就给我发消息,我直接就闹着要出院。
他他没忍住笑了:你还是好好修养吧,如果这些数据全都测试完的话,能准确找到那些INC的准确序列号,许是明年年初就能制作出来了,连三年都用不到。
宋羽河洗好了手:还是挺快的。
如果算明年年初的话,宋羽河的手或许还能动,不会像个植物人一样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一想起这个,宋羽河突然像是做贼似的,悄咪咪拉着他他,说:他他啊,你说正常情侣交往后,多久能咳咳那什么啊?
他他认真地看他:从你的表情语气中,我判断出那个咳咳是指上床。
宋羽河:
宋羽河差点按着他他打。
知道就知道,说出来干什么?!
他他笑着说:这种事顺其自然吧,有些人确认关系当天就上床,有些人却可能谈恋爱好几年,在结婚那天才上床,因人而异吧。
宋羽河坐在洗手台上,没好气地嘀咕:你这不是说废话吗?
毫无参考性。
宋羽河把他他给赶走了。
晚上薄峤从公司过来的时候带了药膳,也不知道他每天在公司连轴转哪来的时间去做药膳。
宋羽河打量着薄峤,似乎想要开口问问,但总觉得这种事情太主动了好像也不怎么好。
今天的药膳也不知道加了什么,宋羽河喝完后感觉浑身暖洋洋的,躺在床上连微微发冷的双腿都难得有了暖意。
先生。宋羽河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整个人窝在雪白的被子里,我的腿好像再过一个月就不能动了。
薄峤有些黯然,勉强笑着说:等到后面INC研究好后,用靶向治疗能够让腿重新痊愈。
他说着,掀开被子捏了捏宋羽河的腿:我到时候每天给你按一按,不用担心啊。
薄峤太过正直,宋羽河都不好意思说自己闲着无聊到底在想什么了。
吃完药,薄峤陪着宋羽河睡觉。
宋羽河浑身发暖,靠在薄峤怀里哼哼唧唧的,没一会就有了困意。
先生。困成浆糊的脑子让宋羽河莫名胆大了起来,他像是在梦中一样,含糊着抱着薄峤的腰,哼唧着说,睡觉不?
薄峤拍着他的后背:嗯,睡觉。
宋羽河似乎笑了一下,说:是那种睡觉啊。
薄峤:
薄峤面无表情,心想宋羽河肯定不知道那种睡觉是什么,否则不会病得这么虚弱了还胡思乱想。
他甚至开始反思,是不是他不让宋羽河忙实验室的事,把他憋坏了,要不然为什么会突然想起来这种话题?
宋羽河的确不懂这个,大概只知道字面上的意思。
但他太想和薄峤再进一步了,也不知道从哪里看到的说是上床是终极本垒打,便开始琢磨起来。
薄峤叹了一口气,伸手拍了宋羽河眉心一下:睡觉。
宋羽河嘀咕了一下,终于不再胡思乱想,睡了过去。
宋羽河住了一周的院,终于刑满释放,被薄峤接回家,也允许去公司实验室了。
只是所有人都知道,宋羽河的所谓出院只是假象,他只是短暂地能离开医院,未来病情会更加恶化严重。
之所以现在离开医院,也不过是想在他双腿还能动的时候,多在外面走一走。
赫拉症是最绝望的一种病,每一次的恶化都代表着人体器官的不断加剧衰竭。
仿生人模拟中,虽然说是还能有三年的时间,但差不多有一年的时间是躺在病床上的。
薄峤看着宋羽河越来越虚弱,只能不断加快研究的进程。
不过好像宋羽河只有在第一次双腿不能动的时候险些崩溃过一次,之后无论病情恶化得多严重,他就像是铁打的一样,病得再痛苦心性依然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十分会苦中作乐,有时候还会反过来安慰苦着脸的薄峤。
正因为如此,薄峤才更加心疼。
在宋羽河的腿彻底不能动的第三天,大半夜的他他突然疯狂给薄峤发来消息。
薄峤已经住在医院中,收到消息还有些懵,但看到是他他,急忙按掉静音,省得吵醒宋羽河。
宋羽河皱着眉翻了个身,病色的小脸已经瘦了一圈,连下颌骨都能看清了。
薄峤没有吵醒他,轻手轻脚地离开病房,接通他他的通讯。
怎么了?
他他有些急促的声音从里面传来:INC的数据模拟结果出来了!
薄峤一愣,瞬间困意散得一干二净。
第97章 太不知足
宋羽河睡得昏沉,即使在睡梦中还是感觉身边好像空荡荡的,他挣扎着从噩梦中清醒,手胡乱地去摸索旁边的枕头。
空无一人。
宋羽河本能地皱眉,很快一只手轻轻握住他的五指,宋关行的声音传来:别怕,哥哥在这儿。
宋羽河小声嘟囔了一声,就再次任由自己坠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宋羽河睡到自然醒,迷迷糊糊地掀被子就要下床,但他一时半会还是适应不了双腿不能动的状态,半个身子直接栽倒床下,砰的一声闷响。
在外面的宋关行听到声音连忙冲进来,就见宋羽河坐在地上,努力扒着床沿似乎想把自己撑起来,连额角都有些汗了。
看到宋关行,宋羽河朝他一笑,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卖乖似的说:哥哥,我我爬不起来了。
宋关行倒吸着凉气手忙脚乱地将他抱回床上,他来回抚着宋羽河的脸,嘴唇发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事啦。宋羽河将脸歪了歪,在宋关行掌心蹭了蹭,嘀咕着说,我就是睡懵忘记了,也没摔疼,下次我就记着了。
宋关行见过很多赫拉症病人,到了后期往往是崩溃得居多,想宋羽河这种心态一直很稳的极其少见。
但宋关行宁愿宋羽河委屈得哭一哭,也总比这样笑着反过来安慰别人要让他觉得好受。
宋关行还是没说其他的,只是将宋羽河扶着坐好,轻声说:蒲寸有急事,薄峤这段时间可能不能过来了。
见宋羽河小脸有些不高兴,宋关行佯作笑着打趣他:怎么,哥哥陪着你,不开心啊?
宋羽河也不和他哥客气,伸出手比划了一下:就一点点不开心。
宋关行被他逗笑了,伸手在宋羽河眉心轻轻弹了一下:再不开心也给我忍着。
外面天气还不错,宋关行给宋羽河一边擦手一边说:今天去外面晒晒太阳吗?
宋羽河总是在担心自己秃,洗漱完就立刻把帽子戴上了,闻言点点头:好啊,晒太阳能多长头发。
宋关行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的野路子,见他这么活泼也没反驳,把他抱到轮椅上推到外面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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