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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选的这首歌就是刚刚提过的《独舞》,也是他三年前那次蹭了热搜火起来的视频里唱的歌。
    更是盛知新音乐软件里播放量高达1095次的最喜欢的歌。
    他难以遏制地有些恍惚,鼻尖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自己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唱自己喜欢的歌了。
    从签约到选秀到入团,他写了也唱了太多太多自己不喜欢的歌。音乐曾经是他心里最温柔的避风港,而三年过去,他却越来越讨厌它。
    盛知新很多时候都会想,如果自己不做音乐是不是就不会这样痛苦,可如果不做音乐这个命题本来就是假的。
    既然热爱,就不可能不做。
    一首歌唱完,盛知新尚沉浸在悠扬的尾声中,执意要把最后那段弹完。待琴音消散,他才缓缓抬头,看见斜前方那个穿着旗袍的女人轻轻拭了眼角。
    权子安清了清嗓子,问道:你觉得这首曲子怎么样?
    很好啊。
    权子安习惯性地掏出根烟,瞥了眼一旁的温故,又把烟塞了回去:我自己选的歌当然好,我就是想问你对这首歌的感觉怎么样?你觉得这首歌写了什么?
    《最后的芭蕾》那部电影盛知新其实看过好几遍,但都是去学音乐创作手法的,故事也跟着看得能倒背如流,讲的是1944年日/本/兵俘虏了一个芭蕾舞团,让她们给军官表演跳舞。可这群半大的小姑娘没有一个妥协的,纷纷倒在了刺刀下,只剩下主角一个人。
    主角答应了日本人的要求,但将演出时的发簪换成了一柄尖锐的小刀,伴着音乐跳完最后这支独舞后割了军官的喉,自己咬舌自尽。
    电影是个悲剧,但这首歌无论词和曲调来说都算不上哀伤,反而相当悠扬有力,配上电影中主角鲜红色的芭蕾舞裙,一般人看后可能莫名觉得还挺喜庆。
    但盛知新查了资料,这个时候的侵/略/军已是强弩之末,受难的人民马上就能看见抗战成功的曙光。那一身红色的小芭蕾舞演员代表了千万名在抗战中牺牲群众,一同用生命换来了新时代的太阳。
    不能说是哀伤,倒不如说是悲壮里透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与希望,像野草般,春风吹又生。
    盛知新把自己这段分析如实地与权子安说了,他面上终于多了一抹赞许的笑:你这个小同学,阅读理解做的还是很不错的啊。
    盛知新不知道他这是夸自己还是骂自己,不太敢接话,只能站起来向他微微欠身:谢谢权导。
    孩子,你过来。
    那个穿着旗袍的女人招了招手,让他过去。盛知新又悄悄瞥了眼温故,却见他已经权子安聊上了。
    盛知新微微有些失望。
    可惜没能看见温故听完自己唱这首歌的反应。
    今天这一首歌唱完,他对自己专业领域那么差的印象应该......有所改观了吧?
    权子安拿着根烟在手里也不能抽,颇有点抓心挠肝的意味:这就是被你牵连着上热搜的那个小朋友?之前你不是还私下说了好多次他能力欠佳,态度极差?我看人家这不挺好的。
    温故眯起眼,目光不紧不慢地追在盛知新身后,看着他和周围一群圈内人聊上了,这才收回目光:之前可能有点误会,我再看两天。
    什么误会啊?视频你不是都看过了吗?
    权子安哼了一声:你之前不是最瞧不起这种圈内走后门的事,怎么这次主动来欠一圈人情了?你俩不会真的是......
    温故轻咳一声,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声音没了刚刚的底气:有人在他公司给他下绊子,我顺带捞他一下又没什么。我当学生带他,没你想的那回事。
    说完,他顿了下,又补充道:找也不可能找圈里的,您就别操心了。
    我等着你自己打脸,可话说回来,你居然还敢收学生?权子安脸上的表情相当怪异,你忘了你上一个学生差点......算了,万一他也是那样,你该怎么办?
    他不会。
    温故笑了下,主动举起酒杯和权子安手里那支碰了碰:我了解他,他不是那样的人。
    你俩不是前几天刚见面吗?权子安疑惑,你怎么就了解他了?
    第9章 小茶怡情
    那边温故和权子安具体聊了什么盛知新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今晚能来这一趟怕是祖坟冒青烟般的好运。
    没有劝酒没有嗑/药没有潜/规/则,大家连穿得都不是那么隆重,就好像几个好朋友吃完晚餐后顺便来会所聊聊,和盛知新所想的那种聚会大相径庭。
    但他也不是不忐忑。
    温故搞这一出给他铺资源,到底是在干什么?
    总之聚会结束,从此往后不能再欠这人的人情了。
    他们晚上十点多散的场。盛知新刚走下楼梯,林莫奈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怎么样?有没有事?遇见坏人了吗?你可别跟着他们喝酒,林莫奈说,有事你就告诉我,我立刻报/警,隐晦一点说也行,比如那个什么拿一双筷子一个鸡蛋......
    盛知新听他越说越离谱,连忙打断他:我挺好的,现在要回去了。
    哦。
    林莫奈这才放下半颗心,像个操心自家孩子自己出门的妈妈:他们的车你都别乱坐啊,要不要我去接你?
    不用,我自己能回。
    盛知新刚挂断电话,就被身边忽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温老师。
    温故看了眼他的手机:你经纪人?
    是。
    之前热搜那事他处理得挺好的,是个嘴严的人。
    温故不提这事儿还好,一提盛知新就想起那个晚上自己唇上真真切切的温柔触感。
    他本来以为是咬在脖子上或是脸上,可再一细思索第二天早上唇角微妙的伤痕和刚刚温老师意味不明的咬人说辞,他确定那天晚上自己十有八九是和温故真亲了。
    温故看着盛知新耳朵尖又红了,见好就收,换了个话题:我送你回去?
    盛知新脑袋里还是刚刚林莫奈的叮嘱,下意识拒绝:不用了,我自己叫车走就行。
    果然还是不放心我吗?温故点头,也是,可以理解,毕竟我们......
    ......他怎么又误会了!
    盛知新连忙解释:其实我是怕麻烦您。
    不麻烦。
    温故说着便带他向停车场走去:正好我有事和你说。
    盛知新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跟在他后面上了车,待扣上安全带时才如梦初醒。
    不是决定不欠人情了吗?
    他曾有幸在艾新火了之后坐过他新提的车,是辆张扬的红色法拉利,开在街上是个人都会为之侧目的那种。
    可温故这辆车却低调的很,若不是前面有个经典的豹子头标志,估计丢车堆里都不会让人注意到。
    盛知新坐在副驾驶上,老老实实地将手放在膝盖上等着温故开车。
    温故见他这幅样子,有点好笑地问道:盛小朋友,你怕我吗?
    不,不怕啊。
    那为什么坐得像个要被老师批评的学生?
    盛知新这才发现自己的姿势确实有那么一点拘谨,于是稍稍放松了身子,选了个舒服的角度靠在车座上。
    总不能说自己对眼前这个人频繁的示好抱有极高的警惕。
    黑色的车如豹子般从停车场滑行出去,汇入晚归的车流中。车载音箱开了自动播放,几段轻音乐结束后,忽然响起了一道熟悉电音。
    盛知新眉头一跳,心道不好,下意识地便要伸手关音箱,却被人拦住了。
    他们正好在等一个红灯。温故的手挡在触屏前,侧过脸看他:想干嘛?
    盛知新干笑一声:不好听,想换首。
    他此时无比希望自己是个从来没写过歌的人,来不及细想为什么YOUNG的歌会出现在温故常听的曲目表里。还没等他继续说话,自己的声音便已经从音箱里传了出来。
    为什么换?温故问,觉得写的不好?
    呃,是的......
    盛知新长叹一声,将额头抵在冰凉的车窗玻璃上。
    温故的声音里含了几分笑意:知道写的不好啊,那怎么办?
    我可以改......
    红灯变了绿灯,温故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前面的路况上,许久没说话。盛知新被晾在一边,心里忐忑得要死。
    救命!
    他悄悄摸出手机,点开微信置顶的聊天群:出大事了家人们,我偶像现在在外放我们团的歌,很大声,很社死,很尴尬。
    盛知新刚发完这条消息,这个名为宇宙第一红团YOUNG的群聊便蹦出了条新消息。
    【最强Dancer裴鸣】:是好事哇!你应该骄傲!
    【最强Dancer裴鸣】:我偶像什么时候来看我跳舞!
    【最强Dancer裴鸣】:小猫疑惑.jpg
    好你个头。
    盛知新刚想骂他一句,温故忽然问道:现在唱歌的这个是谁?
    他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把手机藏了起来:裴鸣。
    裴鸣是......
    温故眯起眼想了一会儿:跳舞的那个?
    是,盛知新说,我们团的Dancer。
    裴鸣应该是他们这个团里最不糊的一个,毕竟人家C位出道,每天行程排得满满的。
    那怪不得。
    温故说着伸手,将这首歌的进度条往前拖了拖:你听这段,声音都被修成加拿大电鳗了,后期找的哪个工作室?给没给人家加钱?
    盛知新被他这个比喻噎了一下,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你唱得很好吗?
    刚好前面在塞车,温故又把进度条拉到最前面,重新放盛知新唱的片段。
    他笑不出来了,他欲哭无泪。
    早知道温老师好公开处刑一些人,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所以果然之前在采访里阴阳自己的这位才是本体吧,他今晚装绅士装得可真好!
    盛知新这么想着,还是准备补救一下在对方记忆里岌岌可危的形象:温老师,其实我平时唱歌不是这样的,这首歌主要照顾他们几个,写的不在我音域上,所以......
    那你什么时候唱的比较好?
    就......
    盛知新磕巴了一下,试探地说:刚刚?
    温故支着下巴看他:你觉得刚刚你唱得好吗?
    盛知新心里咯噔了一下。
    高音飘得很,低音下不去,唱的声音不实,发声方法不对,温故一条条数着他的罪证,还有什么?
    果然这才是你本来的面目。
    盛知新识时务为俊杰:老师我错了。
    你没错啊,温故笑了下,不再逗他,把那首YOUNG的歌切了,换成另一首轻音乐,你公司有没有给你配专业的声乐老师?
    璀璨星光作为一个典型的小作坊,把好的资源统统塞给了艾新,他们这些小扑街练习生凑合着一起用剩下的资源,舞蹈班和声乐班都是一起上的。一个教室里四五十个人,老师并不很专业,赚了钱就走,根本不在乎这群学生学会了没。
    这么说来他经历过的比较系统的学习还是在大岛上选秀的时候。
    有,盛知新考虑了一下,决定给东家留条底裤,但不完全有。
    温故对他公司那些丰功伟绩早有耳闻,听他这么说,心里已经明白了个七七八八:行,我知道了。回去除了综艺还有什么安排?
    盛知新摇头:没安排了,可能写写歌吧。
    毕竟自己是个差点被雪藏退圈的人。
    那别继续写这种了。
    温故点了点音箱:记得爱惜羽毛。名导不愿意要烂剧演员,也没人会找天天写烂歌的唱作人合作。
    我知道了。
    盛知新心口一暖,心里的那道防线微微松了一些。
    今晚他本以为要去的是个危机四伏鸿门宴,但看见那间屋里那群人时便明白这是温故在帮自己铺路。
    虽然用意不明,但显然结果是好的,将他从退圈的边缘堪堪拽了回来。
    思及此处,心里再如何有隔阂,盛知新依旧郑重道:温老师,谢谢你。
    一码归一码。温故看自己不爽是一回事,帮了自己又是另一回事。
    说说看你公司那个艺人,车流缓缓地继续移动起来,温故的目光从他脸上挪开,他叫什么?主要是哪方面的艺人?
    他叫艾新。
    盛知新顿了顿,不情不愿地又补充道:他,呃,演过那个《小太阳》,就最近挺火的那个网剧,你应该知道的,然后......
    不用介绍了。
    温故的声音倏地冷了下去,侧脸也结了层霜似的,在外面霓虹灯的闪烁中显得格外冷酷。
    盛知新敏锐地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温故和艾新认识?
    虽然盛知新并不想夸前男友,但以免落下个办事不当的罪名,还是昧着良心夸了几句:艾新他专业水平挺高的,性格也不错。
    你觉得他不错?
    啊?
    盛知新茫然地点了点头:是,我觉得他人不错,挺好的。
    温故沉默半晌,忽然道:不是刻意打探你的隐私,就是想问一下,之前他们都说艾新和你......是真的吗?
    盛知新这么也没想到他会问自己这个问题,也不想说谎,只能尴尬道:是真的。
    这样。
    温故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那我单独送你回家,艾新不会生气吧?我无意影响你们的关系,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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