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我们艾新呢正是上升期的艺人,现在特别需要一档有分量的综艺帮他巩固人气和热度,总经理说,节目组那边最后一个人选还没定下来,所以你看看你这边如果能......
盛知新心中冷笑着,脸上却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我去和他们说?人家连我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听我说的话?
一边当了半天哑巴的艾新忽然开口:你是温故亲口定下来的,不然你觉得你也配?
他声音嘶哑疲惫,像是没睡好觉,一句话里里外外透着一股子阴阳怪气。
盛知新惊诧地向艾新看去,不知为何在他脸上看见了几分怨毒。
好,就算是温故点名要我去的,盛知新继续迂回,我对他感恩戴德还来不及,怎么敢提要求啊?
总经理似乎对盛知新的问题早有准备,一脸的胜券在握:因为我们艾新的剧刚播完,现在正好有热度有话题。
盛知新本来还想再抬几句杠,可话到嘴边却又忍住了。
估计林莫奈还不知道这件事。
好不容易能弥补一下之前冲动带来的后果,自己怎么能再控制不住脾气毁了这个机会。
盛知新叹了口气,不着痕迹地瞥了眼旁边的艾新:行,我知道了,那我微信.......
这是请柬。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总经理打断了。
总经理脸上带着一抹暧昧的笑,将一个信封塞进他手里:节目组那边有人想见你一面,地址都在信封里了。
盛知新接过信封的手一紧,心里倏地冷了。
璀璨星光不仅营销手段差劲,而且做了不少上不得台面的事。
自从盛知新签了公司,林莫奈便危言耸听地和他说了不少娱乐圈的黑暗面,譬如公司里那个谁和那个谁分别是被高层送去包养的,还有那个谁其实和哪个老板早在一起了。
盛知新听见了不少耳熟的名字,震撼了他好几天。
所以艾新和他在一起后没接吻没上/床,他倒不是很生气,说不准心里还有没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抿着唇抬头,看向总经理,将信封往那边一推:我能不去吗?我可以微信和温故说。
总经理皱眉:怎么能不去呢?这是节目组要求你去的,点名道姓,就让你去了。你是什么咖位?人家节目组又是什么咖位?轮到你挑三拣四了?
可是......
没有可是。
总经理作势要将他手里的东西一并收回:你不去的话这综艺名额也没必要给你了,你就继续......
盛知新咬牙,一把按住桌上的信封:行,我去。
总经理见自己计策得逞,面上的阴霾倏地散了,换上一副和善的笑:早这样不就好了吗?晚上好好表现,给我们艾新也争取一下,你们师兄弟能一起上一个综艺,以后也有照应是不是啊?
说完,他拍了拍艾新的肩膀,拿着自己的公文包便出了会议室。
盛知新懒得和前任呼吸同一片空气,也站起来要走,却被人喊住了。
盛知新,艾新一双满是红血丝的眼死死地盯着他,温故的床好爬吗?
这又是在犯哪门子神经病?
盛知新一和他说话就头疼,告诫自己不能再揍他了,耐下性子回他:好不好爬,和你有什么关系?反正爬也轮不到你爬。
他这话刚说完,艾新那张脸就白了。
比他擦的粉底还白。
盛知新,不是谁都配和他捆绑炒作的,艾新一字一顿道,你凑到人家面前,也得看一眼自己够不够资格。
盛知新哦了一声:关你屁事?
不知为何,他看艾新现在这幅无能狂怒的样子意外的相当爽,就连前几日在他那里受的气都快要一笔勾销了。
艾新站在原地,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下,咬牙切齿地将手里的本子摔在了桌上,抓起手机出了会议室,门哐地一声被拍在门框上,听得盛知新都替门觉得疼。
***
林莫奈听见盛知新说晚上要去会所见综艺的负责人,不出所料地炸了。
真他妈难以理解,是不是不让艺人爬/床这帮孙子就不会干活了?
盛知新坐在林莫奈对面,咬着手里咖啡的吸管劝他:没事,我觉得问题应该不大吧。
问题不大个屁,林莫奈说,你知道去年公司捧的那个景明华吗?他现在是不是都不出现了,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啊?
林莫奈一锤桌子,引得旁边几人侧目:因为被金主给玩残了!
靠,有点刺激的。
不愧是你啊黑暗又充满机遇的娱乐圈!
盛知新心里这样想着,身体却很给面子地哆嗦了下:这么危险吗?
总之是绝对不行。
林莫奈说着就要璀璨星光的总经理打电话,被盛知新劝住了。
林哥,让我去看看吧,盛知新说,多少也算是有个机会,不然我还是得被雪藏是不是?
林莫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是我的艺人,我不保护你谁保护你?咱现在就去注册公司。
别玩父子情深这一套,咱俩都这么熟了,怪尬的。
盛知新坚持道:林哥,你让我试一试,我觉得应该不会出事的。
最后林莫奈还是没拗得过他,只能同意。
璀璨星光这回没继续采用放养政策,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来了个电话,让他五点半回公司,找了个专业的化妆师给他收拾一下造型。
就算在男团的时候他们几个的妆造也并没有专属的化妆师。公司雇了个半吊子的造型团队,按照流水线的风格打理这几个小年轻。
所以当盛知新看见用时一个小时的化妆成果后震惊了。
镜子里的人擦了粉底,肤色白皙,鼻尖那颗痣没被遮住,明晃晃地点在原处,不可不叫一个锦上添花,更衬得涂了唇釉的嘴唇鲜红。他睫毛本来就长,化妆师保留了他自身小鹿眼的亮点,在眼角处添了些亮片。
盛知新觉得自己像是个被盛装包裹的礼物,穿着化妆师给搭配好的衣服远赴鸿门宴去了。可等他下了车,才发现这鸿门宴的地址就是之前他和温故被拍的会所。
可真是有缘分。
盛知新站在会所门口给自己做了无数遍心理暗示,这才缓缓推开门进去。
和上次一样,会所的二楼极尽富丽堂皇的装潢。请柬上并没有写房间号,他原地打转了半晌,只能试探性地推开第一扇门。
门后冲天的酒气和烟味扑面而来,熏得他呛咳了几声。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醉眼朦胧地转过身,看见他后有些猥琐地笑了笑:这是哪来的小美人?
盛知新暗道不妙。
他刚想关门,那男人却伸出一只手,死死地按着门把手不让他关,另一只手不安分地凑了过来,就要摸上他的脸。
酒气熏得他头昏脑涨。盛知新被男人吵得烦,刚抬起腿要痛击眼前人的下半身送他个鸡飞蛋打套装,忽然一阵清凉的木质香调味道横冲直撞而来,在他鼻尖处驱出几分清醒。
他心里一动,连忙把腿放下。
一只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重重地关上了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将那一室混乱遮在门后。
第8章 你不会介意吧?
小朋友,身后那人的声音清冷而有磁性,像上好的大提琴音色,没人告诉你这种地方不应该随便开门进去的吗?
盛知新听了这声音,悚然一惊,原地立正给身后那位鞠了个躬:温......温哥好。
温故愣了一下,话里添了几分笑意:不用喊哥。
想套近乎?
盛知新深吸一口气,不卑不亢换了个称呼:温老师好。
温故对他这个称呼不置可否:你准备鞠躬鞠到什么时候?
盛知新这才抬头,然后很不争气地看着眼前人失了神。
第一次和第二次相遇,都在他醉得不行的时候,根本来不及看清这位传奇长什么样子。
网上不乏有对温故评头论足的无聊网友,从他的长发挑剔到五官,最后总结一句话就是幸好人家有百万修图师,不然估计素颜没法看。
盛知新这回亲眼见了真人,脑子里就一个想法。
这人也太他妈好看了。
上帝造人的时候果然是不公平的。
温故见他直起身后就沉默地站在原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吓到了?
盛知新连忙回过神来,跟着温故向走廊深处走去。
他纠结了片刻,刚要开口说正事,就听身边人道:这么唐突地把你请过来,没提前征求你的同意,你应该不会生我的气吧?
盛知新被这句话问了个猝不及防。
温故难道不应该觉得能来参加自己的聚会是他高攀了吗?难道不应该借着机会嘲讽两句吗?
毕竟他之前可是明里暗里没少批评自己。
该回一句什么才显得得体大方?
没想到温故好像误会了他的沉默:真生气了?
没有的事,盛知新说,其实我应该谢谢温老师给我这个机会。
温故似乎这才满意了,再没说话,一直领着他到了包间门口。
盛知新心里还惦记着自己的任务,眼看着温故要推门进去,他心里一急:温老师等等,我有话想和你说。
温故似乎很意外,挑眉看向他。
盛知新的呼吸又是一窒。
他自诩在圈里见了不少俊男美女,但今天说不清怎么回事,这一路上被温故无形中撩了数次。
可能美人就是如此,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笑一下挑个眉就能让人沦陷。
他定了定神,轻声说:温老师,我们公司还有一个......艺人想来,然后我们总经理说节目剩了一个名额,然后您看看能不能......
盛知新被他看得过于紧张,嘴里蹦出好几个然后,说话也语无伦次的。
温故沉默地看了他半晌,身子慢慢前倾,带着几分审视地打量他:求我办事?
盛知新看着那双好看的凤眼,心在胸腔里跳个不停,刚刚那些要硬气要有尊严的想法不知何时烟消云散,面上发烫地点点头。
温故勾起唇角笑了下:有报酬么?
盛知新眨眨眼,呼吸放得很轻,答话被温故牵着走:您想要......什么报酬?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却见那人笑着直起身:看你表现。今晚表现好了,我就考虑考虑。
气场也太强了。
盛知新还没来得及在他面前耍点小聪明,便被人滴水不漏地堵了回去。
他一口气还没松完,温故便将身后那扇门打开了,一道爽朗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温老板,去接人怎么接了这么久?
温故笑道:路上和小朋友多说了两句话,给你赔个不是。
谁是小朋友了?
你也没比我大几岁好不好?
盛知新腹诽着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差点咬了舌头。
权子安。
那位二十多岁第一次参加外国电影节就拿了三项奖的天才导演。
温故给他写歌的那部电影叫什么来着?
正在他回忆的时候,温故在他耳边低声道:打招呼。
盛知新连忙上前两步,鞠了一躬,嘴像租来的一样,没过脑子直接溜出一句话:权导好,我特别喜欢您那部叫《独舞》的电影。
权子安今年起码四十多岁,却并不像一般中年人一样开始发福。他身材瘦削,鼻梁上架着副黑框眼镜,也留了长发,在脑后束成一个马尾,颇具艺术家的气质。
本来在场的几人面上表情之前都是淡淡的,似乎对他不感兴趣,可盛知新这句话刚说完,大家却一同笑了起来。
怎么了这是?
我那部电影叫《最后的芭蕾》!权子安瞪大了眼睛,你是喜欢我的电影还是喜欢某人的歌啊?
靠,记反了。
盛知新面上苦笑着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我给记混了。
这可不兴混啊,小......小盛是吧?权子安脸上倒没多少愤怒,反而多了点揶揄,说错话得罚,知道吗?
盛知新咽了口唾沫,点点头。
这种局么,不喝点酒都不正常。
他刚要端起一边桌上的空杯子准备倒酒,想着自罚一杯,身后那人便说话了。
温故唇角噙着抹笑,伸手按着盛知新的肩:权导,说好了来放松的,怎么还要搞酒桌文化?
权子安眨眨眼,没懂他的意思:什么?
这位小朋友不会喝酒,喝多了喜欢咬人,温故顺手将盛知新手里的杯子拿走,换个惩罚,让他唱首歌吧。
谁、谁咬人了?!
旁边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用扇子掩着嘴,拽了拽权子安的袖子:人家温老板护着自己人呢。
这句话一个字不漏地全进了盛知新的耳朵里。
怎么就自己人了?
潮红一路从他脖颈处窜到耳朵尖,可温故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盛知新只能接过身边人递过来的一把吉他。
他悄悄抬眼,发现刚刚或聊天或玩手机的人纷纷抬头,似乎要很认真地听他唱歌。
在整个娱乐圈都有名有姓的七八个人,今天专程来这里听自己唱一首歌。
虽然人少,但他心里却比自己在选秀出道夜听名次时还紧张。
他呼出一口气,目光紧张地乱瞟,最后落在温故身上。
温故站在离他不远处的地方,手里不知何时拿了杯红酒,看见他的目光后,微微举杯。
不能丢人。
不能落实了温故先前所说能力不强,态度极差的标签。
盛知新清了清嗓子,抱着许久没碰过的吉他,手法却不生疏,扫了几下弦试音后,清唱了第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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