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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室里唯一的那两个女生低声尖叫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像是心脏要被融化了般的沉醉。
    阮秋平松开握着记忆柄的手,准备在这里结束放映。
    因为这一段记忆算是他睡前看到的最后一个场景,郁桓看着他笑也是因为发现他快睡着了,接下来他就眼睛一阖,什么都没有了。
    阮秋平松开手,意念镜中的场景也模糊了起来,逐渐变得一片漆黑。
    阮秋平正准备把镜子重新还给那位大领导,却忽然发现镜子的波纹又闪烁了一下,变成了第三视角。
    阮秋平愣了一下:这镜子是出问题了吗?怎么关不了啊?
    而且这个场景他明明都没有见过。
    等等
    阮秋平忽然想起这意念镜并不是重现人的记忆,而是根据人的记忆重现当日的场景。
    所以说,接下来是他睡着之后发生的事情。
    明明镜子上的郁桓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而镜中阮秋平的脸也被一大沓书挡了个严严实实,几乎没有人能看得出来那个和郁桓一同坐在桌子上看书的人到底是谁。
    可即便如此,阮秋平依旧慌了起来。
    老师,这个怎么关不掉了。
    坏了吧。司命一点儿都不着急,甚至看地津津有味。
    只见镜中的郁桓脚步动了一下,站到阮秋平身边。
    阮秋平整个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他拍打了一下镜子,又赶紧去按旁边的记忆手柄,可依旧没有效果。
    镜中的郁桓垂下头,睫毛轻轻颤了颤,他缓缓俯下身子
    哇哦
    教室里发出一阵惊呼。
    阮秋平心脏越跳越快,他慌忙走过去,整个人都挡在镜子面前,可镜子太过庞大,他根本无法以身挡住。
    镜子的视角随着郁桓的动作缓缓移动,眼见镜子里的另一个人就要暴露,阮秋平连呼吸都快窒住了,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抱着镜子转过身子,将镜子背对向台下的同学!
    同学们立刻发出不满的声音,仿佛看电视看到精彩出被人强制切台。
    阮秋平抱着镜子靠在身后的黑板上,他脸庞离镜子离得极近,能够清晰地看到面前的少年,伏下身子,紧张又克制地在镜中阮秋平的唇角落下轻轻一吻。
    阮秋平整张脸都发烫了起来。
    幸而此刻,意念镜中的画面猛的一闪,终于关上了。
    干什么啊怎么不让人看完?
    另一个被书挡住的人是谁呀?是郁桓在人间的初恋吗?
    亲上了吗?亲了没?
    阮秋平正色道:什么亲不亲的,你们思想太龌龊了,郁桓只是弯下腰去捡东西。
    众人:真的吗?我不信。
    而且这些都是被记录人的隐私,希望大家可以理性对待。阮秋平顿了一下,继续说,我今日的报告到此结束,谢谢大家。
    说完,他就抱着镜子走下讲台,把镜子还给了那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教育部领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阮秋平总觉得他把镜子还给那个领导的时候,那位领导似乎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
    阮秋平一想到他家里此刻正在上演着一场婚约闹剧,立刻就归心似箭,司命刚说完下课,他就使用瞬移消失了。
    预想中吵吵闹闹的场景并没有到来。
    家里甚至比往先安静些许。
    阮秋平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走进去,只见夏芙水和穿着一身端庄深衣的女人坐在桌前喝茶。
    秋平回来了?夏芙水放下手中的茶,说,打个招呼,这位是郁桓的母亲。
    阮秋平压下心中的满腹疑虑,乖巧地喊了人:伯母好。
    郁母笑着招手:过来,让我看看。
    阮秋平眨了眨眼,走进了些。
    果然和传言不同,我瞧着这孩子挺好。郁母满意地点了点头。
    阮秋平:
    您到底听了什么传言啊?
    郁母说罢,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先收着,我的一点小心意。
    这又是干什么?
    阮秋平略有些尴尬地看了眼夏芙水,见夏芙水轻轻颔首示意,他才接过了红包:谢谢伯母。
    我觉得不行!
    阮盛丰忽然捧着一把泛黄的书从阁楼上跑了下来,他皱着眉,一脸严肃地说:书上说了,天婚石自古以来就是缔结男女婚约的,不可能会出现那么荒唐的事,把男的和男的缔结在一起!
    郁母笑着说:亲家公说得也对,只是你再看看那书,那书上还说,天婚石上的仙侣,五年内不婚不洞房便是违背契约必受天雷,您家姑娘今年才三岁,便更是不合适了。
    夏芙水没有说话。
    她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了还有这项规则,所以才想费尽心机带着女儿下凡成长,好赶在三年之内完成此项婚约。
    可却以失败告终了。
    郁母顿了一下,继续说:况且,这两个孩子,一个是未来的吉神,一个是未来的霉神,还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时而生,若不是性别刚好都生成了男的,谁不说这俩人是天生一对呢?
    可是可是阮盛丰将那本《天庭异闻录》又翻了好几页,指着其中的几句话说,这上面还写着,郁桓他爸在一千多年前就说过,他最看不起的就是那种违背世俗礼制,背弃纲常伦理,不顾阴阳调和的同性苟且之辈郁桓他爸对男性相恋的事情这般鄙夷,怎么能接受我们家秋平嫁过去,到时候指不定怎么欺负我们家秋平呢!!!
    一千多年前的旧事了,不提也罢。一个声音忽然传来。
    阮秋平转头望去,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这不是今天教室后面坐着的那个领导吗?!就是那个给他意念镜的那个看热闹的教育部领导?!
    我承认当时是我阅历尚浅,如今我为我的言论道歉。领导顿了一下,继续说,现在想来,什么身份,什么性别,都只是身外之物,最重要的还是两个孩子自己两情相悦,心意相通。我刚刚去天象厅查了日子,三个月后的十五号便是百年难见的吉日,不如孩子们的婚事就在那天办了如何?
    阮秋平:等等
    夏芙水站起身子说:既然是未来吉神家里选的好日子,那一定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贵府今日突然来临,我等有些招待不周,不如过段时间再找个日子,好好商定一下婚礼细节如何?
    那我们来日再见。郁母笑了笑。
    郁父郁母离开后,阮秋平一脸震惊的问道:怎么回事?!妈!不是咚咚的婚约吗,怎么又变成我的了?而且就这么草率,我一句话都没说呢,就这样把我终身大事给定了,而且我也是个男的,凭什么说让我嫁,不是郁桓嫁!等等,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妈你为什么这么镇定啊!!!
    夏芙水此刻有一种超脱于世俗之外的从容。
    她喝了口茶,撇了眼屋里堆得满满当当的聘礼,淡淡地说:没办法,他们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第28章
    阮秋平:
    阮秋平垂下头,小声嘟囔道:那总得和我商量一下吧。
    夏芙水瞥了他一眼:和你商量有用处吗?你有拒绝的命吗?四十九道天雷,你能挨上几道?
    阮秋平:五道七八道!我觉得我能挨上八道。
    夏芙水:我觉得你三道就得倒!
    阮秋平:
    夏芙水看了眼不远处蹲在菜园子里看蚂蚁的阮咚咚,轻声说:不过比起咚咚,你确实要更符合条件。
    夏芙水说罢,便越过阮秋平,去找阮咚咚了。
    阮秋平看不清夏芙水的表情,但却听清了她语气中的怅然。
    他垂下头,四指轮流地挨压着拇指的指关节,直到阵阵发痛,他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小声说出一句话:妈,对不起。
    夏芙水脚步顿了一下,她转过头看向阮秋平,精致的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你对不起我什么?
    阮秋平:我知道,您一直都想促成咚咚和吉神的婚事。
    所以想带着咚咚下凡,所以去交易林给咚咚买漂亮的衣服,所以教咚咚学习礼仪可最后,和吉神定亲的人却是他。
    夏芙水轻拧了下眉:你做错了什么?
    阮秋平怔了一会儿,讷讷地说:我我打破了您的计划。
    那是你的错吗?
    我因为我是霉神,所以才会发生这种事。
    夏芙水静静地看着阮秋平,说:阮秋平,你可以因为任何事情道歉,但唯独不能因为你是霉神而道歉。
    因为这不是你的错。
    阮秋平嘴唇轻颤了一下,没有说话。
    一阵风刮过,院落的树叶被刮得簌簌作响,泛黄的落叶飘飘落下,并有一两片停留在阮秋平的肩头。
    夏芙水伸出手,面色冷淡地用法力将阮秋平肩上的落叶拂去:记住了吗?
    见阮秋平点了点头,她才松开紧锁的眉,转身离开了。
    看着夏芙水离开的背影,阮秋平缓缓伸出手,摸上自己的肩头。阮盛丰是自然仙,而夏芙水则是化仙。夏芙水原形为芙蓉花,因此施用的法术形状也如同一大片莲花花瓣,刚刚夏芙水为他拂去落叶时,那片莲花花瓣扫过阮秋平的肩头,力度轻轻柔柔的,像是被母亲的手抚过一般。
    阮秋平唇角轻轻弯了起来,有些开心地笑了。
    .
    又到了每日固定的练功时间,阮秋平躺在后山的落叶堆里思考人生。
    所以说等郁桓历劫回来没多久,他就要和郁桓成婚了?
    感觉好奇怪
    阮秋平在落叶堆里打了个滚儿。
    他原来还不知道该怎么定义自己和郁桓的关系,现在好了,直接就可以定义为伴侣。
    阮秋平忽然想起郁桓历劫归来便会被封神,到时候,郁桓就是真正的吉神,法力更是无边。定是不会怕他身上这点小小的霉气,那岂不是说明岂不是说明他就可以随便接触郁桓了?!
    阮秋平原来对成婚这事儿想都不敢想,没想到现在竟真的要有一个伴侣了!
    而且不是普通的伴侣,是可以随便碰的伴侣!!!
    阮秋平面庞突然有些发红了,他再次在地上打了个滚儿,不过这次,他显然是开心的。
    阮秋平顺手拿起身边的一片枫叶,轻飘飘地盖在了自己的脸上。
    等一下!
    阮秋平拿下脸庞上的枫叶,想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刚刚可没有一个人告诉他,男仙和男仙在一起,到底要不要挨天雷,要的话需要挨几道?!
    他可承受不了太多道啊!
    可这种事情要去问谁呀?
    阮秋平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儿,终于想到了获知途径交流镜!
    交流镜作为仙界的普通类仙器,一经问世,便受到了极大的普及,仙人们把在交流镜中进行的询问和交流称为镜上交流。
    这件几千年前就研制出的仙器,和人类的手机略有些相似。
    阮秋平立刻就有些坐不住了,当即就使用瞬间移动,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开始寻找他的交流镜。
    阮秋平有一段时间也是对镜上交流十分入迷,因为那里的人不知道他是霉神,便无一人排挤他,这种感觉十分好。可是七十多年前,有一个平常聊得挺好的朋友似乎知道他的身份,忽然就开始攻击他辱骂他,阮秋平当时难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从此之后就没再打开过交流镜了。
    阮秋平找了二十多分钟,才在床底下一个落了灰的盒子里找到了交流镜。
    阮秋平把交流镜清洗干净,重新打开,上面立刻就弹出了不少消息,不过已经是几十多年前的消息了。
    阮秋平随便瞄了两眼,发现大部分还是原来那个朋友在骂他,偶尔还有一两个陌生人的消息,大约说的是什么:听说和霉神说话都会倒霉,那和霉神在镜上交流也会倒霉吗?试试,嘻嘻。
    阮秋平当时看到这些言论还会很难过,现在都没什么感觉了,甚至觉得这句话后面那个阴阳怪气的语气词颇具喜感。
    他把这些消息一键删除,然后专心致志地在交流根系里搜索两个男仙在一起到底用不用遭天雷。
    可他换了几个关键词,一颗聊天树没找到,只找到了一个几十年前的匿名老树《发现暧昧的镜上交流对象是同性怎么办?好恶心,恨不得杀了他》。可阮秋平把这棵聊天树从头翻到尾,也没看到有人说两个男仙在一起,到底要不要受天雷。
    阮秋平想了想还是准备自己种个聊天树。
    但想起七十多年前被人追着骂的经历,以防万一,阮秋平还是重新换了个昵称。
    他原来起昵称时十分慎重,想了整整两天才选择了叫荡秋千,现在则是随便换了个有事想问的昵称,紧接着,他便立刻种了一棵聊天树:《同性仙在一起要受天雷吗?在线等,挺急的》。
    没一会儿,他便得到了回复:不用。几十年前是用的,但这几年改革了,就不用了。
    阮秋平拍拍胸脯,终于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他不用在结婚那天被雷劈得死去活来了。
    阮秋平向回答问题的人道完谢就准备立刻退出镜上交流。
    就在这时,他的私人林场忽然弹出一条新消息。
    阮秋平回到林场,只见发消息的人竟然是七十多年前骂了他几个月的朋友旗满天!
    阮秋平心中一跳,胆战心惊地打开消息。
    只见旗满天竟然把他刚刚发的那条帖子《同性仙在一起要受天雷吗?在线等,挺急的》发给了他,并附言: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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