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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岁那年。我第一次在监控里看到有隐形人在偷吃东西的时候便知道了。刚开始,我还以为是你,特别开心。后来才发现隐形的是两个人,而且全都不是你。郁桓顿了一下,继续说,但我猜想他们和你一样,都是天上的神仙,而且一定和你有着一些关联,所以我便一直默默地关注着他们。
你怎么关注他们的?他们每次过来都会被你发现吗?如果是的话,那阮秋平真的是要被辰海他们蠢到了。
也不是。郁桓说,我只是在冰箱四周放了一些涂了胶水的芯片式定位器。其中有一片定位器十分幸运地黏在其中一个人的鞋底,因此当他们出现在附近的时候,我手机上便会有提醒。
所以你这次找到我
也是因为他们,我在机场的时候就发现他们出现在了附近,便直接放弃了出差,密切关注着他们的举动,幸运的是,我这次终于看到你了。郁桓轻轻笑了笑,其实我挺感谢他们的,如果不是他们的出现给予了我一丝希望,我都不知道我能不能坚持下来。
郁桓垂下眼,继续说:有一次我不在家,他们解除了自己的隐身,那一天,我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想要面对面地向他们询问有关你的踪迹,可是我却又听到他们在监控器里说,发现他们身份的凡人就会被强制抹除记忆。我不想忘记你,所以便只好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现。
阮秋平愣了一下。
他不知道要说什么,便只是握住了郁桓的手,学着郁桓曾对他做的那样,紧紧地与他十指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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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海他们比阮秋平早下去几分钟,于是也比阮秋平早回来了。
阮秋平从观尘门出来的时候,辰海正坐在路旁的道沿上吃着从郁桓家里偷的火腿肠,见阮秋平过来了,他站起身子,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喊道:阮秋平快点,就你墨迹!今天领导检查,别人都先回教室了,就剩你没出来。
说完,他就自顾自的地往前走了。
你们在等我?阮秋平有些意外。
我们是一个小组的,等你也是应该的。景阳说。
我才没想等你呢,是景阳非要等你!辰海扭过头说。
辰海原先是四脚饕餮,走路走得飞快,没一会儿,就把阮秋平他们甩到了身后。
阮秋平用法术把自己身上的那套西服换下来递给景阳:给你的
他动作忽然顿了一下,说:对不起啊,那个,这衣服我穿过了,上面有霉运还能要吗?
没关系。景阳笑了笑,将那套西服接下来,毕竟我有霉运消退符嘛。
阮秋平看着景阳秀气干净的侧脸,忽然就觉得他说不定会有第二个朋友,除了郁桓之外的朋友。
不过郁桓还算是朋友吗?
原先郁桓还算他半个准妹夫,现在郁桓定是当不了他的妹夫了那他和郁桓到底算是什么关系呢?
阮秋平脚步顿了一下。
景阳看着阮秋平,忽然开口问道:在人间的那个夜晚你是和郁桓在一起的吧?
阮秋平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我在沙发上看到这身衣服了。景阳低下头,把那套衣服塞进乾坤袋里说,对不起啊,辰海总是跑到郁桓家里偷吃东西,他好像是觉得吉神家里的东西比别处的东西香。
你跟我道什么歉呀,又不是偷吃我家的东西。
可是,你和郁桓不是那种关系吗?景阳偏过头,耳朵有些发红,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看到新闻了,照片也看到了。
阮秋平:!!!
如果这个世界是一本漫画的话,阮秋平觉得他的脑袋一定变成了一个冒着白烟的热水壶。
其实我刚开始就应该觉得不对劲了你和郁桓认识,你很长时间没有下过凡,可是他却一眼就认出来了你,也没有诧异于你未变的容貌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
阮秋平立刻就慌了:你没告诉过别人吧?
没有。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谢谢。阮秋平小声说。
其实我觉得挺好的。景阳说,时代在发展,虽然原来咱们天庭总是讲究什么阴阳调和,万物平衡,但现在开明的神仙早就不顾及这些了。而且毕竟你和吉神本来就是要成婚的关系,现在产生了感情,更是理所应当,锦上添花。。
阮秋平舌头都差点打了结:什么?什么叫要成婚的关系?
景阳愣了一下:你不知道吗?天婚石上的事情已经传开了,大家都在议论你和吉神的婚事。
阮秋平震惊:那怎么是我与吉神的婚事?那不该是我妹妹与吉神的婚事吗?!
景阳:啊可是我刚刚听说,郁家已经去你家提亲了,提的是你与吉神的亲。
阮秋平:什么?!!
第27章
听到这消息,阮秋平当即就想直接瞬移到家,可还没施用法术就被景阳拦下来了:阮秋平,你别冲动,我们还得去教室继续上课,今天可是有领导视察!
阮秋平皱了皱眉,似乎有些纠结。
景阳劝解他说:这次可是天庭教育部的领导过来视察,老师对这件事十分重视,要是你这次翘课被发现,可不止写一份检讨那么简单了说不定会被退学,到时候到时候你就下不去了。
阮秋平抿了抿唇,抬脚便往前走:走吧,去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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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部的领导在教室后面坐着,讲台上的司命正眉飞色舞地讲课。
司命这门课向来划水情况最为严重,尤其是实践课程开始之后,他们每日的上课内容就是:下凡,到教室宣读违纪名单,小组进行讨论,下课。
如今司命却站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地讲着课,同学们也坐在座位上云里雾里地假装听着。
司命瞄了眼课堂后的一排领导,伸手抹了把手上的汗,喊到:接下来便是今日小组实践结果的展示报告环节,流程呢,就和咱原来一样,谁要先来啊?
课堂一片寂静。
他们原来可从没做过什么小组实践展示报告,谁知道什么流程啊?
司命自己演还不够,还要拉上全班同学和他一起即兴出演。
司命看没人理他,略有些尴尬,他低下头拿起一旁的花名册,说:没人主动发言,那我就随便挑人了啊
随便挑人?
阮秋平心中猛地一跳。
其他同学的心脏却稳稳当当地落了下来。
果然,下一刻,阮秋平就听见司命喊道:阮秋平先来吧!来讲台上讲!
阮秋平:
阮秋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在比坏运气这方面,他从来都没输给过别人。
阮秋平无奈地站到讲台上,抬起头就开始信口胡诌:今天小组实践课程已经结束,虽然我们在凡间仅仅过了30个小时,但我们小组的每一个成员都因此而受益匪浅,关于我们小组实践的内容和成果,我还准备像原来一样,从以下三个方面进行展示
阮秋平语气顿了一下,看了眼一旁的司命。
司命很快接收到了他的目光,轻咳了两声,说:昨天的内容汇报和实践得失总结两个方面大家都做得不错,今天就不用重新梳理这方面的内容了,只用评价一下你们的记录目标就好了。
司命为阮秋平降低难度的同时,又给其他还未发言的同学画了重点。
顿时,不少人开始悄悄地在纸上奋笔疾书,慌忙写发言稿。
阮秋平沉默了片刻,开口说:首先,大家都知道,我们组的记录目标是未来的吉神郁桓。
阮秋平话音刚落,教师后正中间坐着的那个大领导忽然就抬起头来。
吉神不愧是吉神,光一个名字就能吸引大领导的注意。
阮秋平继续开口道:在郁桓下凡之前,我就对这位未来的吉神有所耳闻,不少人说郁桓是一个最像神仙的神仙,他风光霁月,仙风道骨,慈悲善良,避嚣习静,带着神仙该有的疏离冷漠,对于此类评价,我向来是深表怀疑的。可自从下凡亲眼看着人类郁桓一点点长大之后,我才知道我原来的怀疑果然是真的。
讲台下静了一瞬,紧接着便发出一些骚动。
阮秋平甚至听见讲台下第一排几个同学在一脸兴奋地窃窃私语。
我去,霉神终于忍受不了吉神,要开撕了吗?!
那天婚石咋办,他俩不是有婚约吗?
天呐,你已经默认天婚石上的是他俩吗?可他俩都是男的啊,你现在已经默认男仙可以在一起了吗?
人间都是21世纪的新社会了,作为神仙,你思想能不能别那么古板?
阮秋平:
阮秋平抬头看向远方,假装什么也没听见,继续进行自己的发言:首先我想说的是,大家说郁桓是最像神仙的神仙,这个评价本身就是有问题的,神仙到底该是怎么样的吗,无悲无喜,大彻大悟,不苟言笑,超尘脱俗?这不是我们神仙,这是佛。
我所见到的人类郁桓,是一个更像人类的神仙。他拥有像人类一样多变的表情,他会生气,会哭泣,会撒娇,也会欢喜,他有着世界上最温柔强大的心脏,即便遇到挫折也会咬牙坚持。他是一个很有耐力的人,他善于跑步,也善于等待。他笑容很温暖,生起气却很可爱
那个台下有人举起手来,茫然地眨了眨眼,你确定你没找错人吗,你说的那个人是郁桓?
对啊!你是不是找错了啊,前段时间不还有一个组,都下凡记录了半个月了,才发现自己人都找错了
司命看着后面的领导,重重咳了两声,说:阮秋平确实是没有找错人,这点我可以作证还有,其他组记录错人之间就是就不必再提了,我已经罚他们全组都写一万字的检讨了
确定阮秋平没有找错人,其他人顿时激动了起来。
好神奇,原来吉神下凡是这样的吗?
简直不可置信!老师!我可以对阮秋平的发言进行提问吗?
司命看着健康活跃积极互动的课堂氛围,开心地说:当然可以,欢迎大家踊跃提问!
阮秋平:
底下的同学立刻就兴奋了起来,一个接一个地举起了自己的手。
吉神哭过吗?会因什么哭啊?
阮秋平:因为一些很正常的理由。
比如说因为睡着了,所以错过了和自己相处的八个小时这种事情。
吉神是怎么撒娇的啊?
阮秋平:像正常人一样撒娇。
吉神笑过吗?是怎么笑的呀?
阮秋平:像正常人一样笑。
阮秋平忽然发现自己十分不想向别人分享他所见到的郁桓,他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刚刚对于郁桓的描述了,他应该直接说地上的郁桓和天上的郁桓一样,随便夸赞一下郁桓的美好品质,便可以轻轻松松结束发言了。
啊,完全无法想象!!!可以让我们看看嘛?!
阮秋平:???
啊,对!用意念镜!
意念镜是一种可以通过触碰,重现当日场景的的镜子,听说这种镜子对那种丢三落四,经常忘记东西放在哪里的仙人们十分有用。
可是这种意念镜十分罕见,属于高级仙器。
谁有意念镜啊?
我没有。
我也没有。
阮秋平松了一口气:既然大家都没有意念镜,那还是算了,我的发言到此
我这里有。
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打断了阮秋平的话。
说话的是教室后面正中间坐着的那位神仙,听说是天庭教育部的最高级领导。
他话音刚落,便凭空拿出了一个意念镜,用法术变到阮秋平面前。
这镜子十分硕大,直径几乎有一米。
阮秋平:
领导您静静看我们表演就行,凑什么热闹啊?
阮秋平现如今实在是骑虎难下,只好硬着头皮伸出手,碰在意念镜旁边的接触手柄上。
意念镜的镜面忽然发出来淡淡的白光,白光散去的那一刻,镜面中似有水纹波动。
水纹由激烈逐渐平息,并显现出一个人形的轮廓来。
那是十七岁的郁桓,时间是高考的前一天,场景是郁桓正坐在书桌前写作业。
阮秋平不想让别人看到七岁时因为睡觉失去了和他相处的八个小时后,委屈到哭泣的郁桓,不想让别人看到十六岁时长跑结束,冲过终点线并扑过来紧紧抱着他的郁桓,更不想让人看到三十二岁时眼中染着笑意,神色比揽星映月的湖水还要温柔的郁桓。
所以他便特地选了一个很是稀松平常的片段出来。
可如今他看到镜中安静学习的少年,却又觉得这场景过于恬静安好,让他也忍不住想要藏起来,不让别人看。
镜中正是夏日瑰丽的傍晚。
日落为西边的天空染上了一层淡粉,与蓝天交融,温柔地像是彩色的水粉被指腹轻轻抹开了一样,晕染出一片轻柔的紫色。
镜中的少年伸出双手,打开了桌前的窗。
他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空,又转头看着镜子视角的阮秋平,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止住了,只是唇角牵出了一抹淡淡的笑,与在身后瑰丽的天色融在一起,明净地如同的是点缀在天空中的启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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