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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
白韭大感疑惑,他确定第三轮考核开始前,他没有听漏的规则,女老师说得很清楚,第三轮考核必须要所有参选人只剩下一人或一鬼时,才能结束。
我们有四轮考核,如果在第三轮死完了,第四轮就没有必要设置了。竺轶说,第一天参加考核的第五楼,墙上有几幅照片,你见过没有?
我白韭不好意思地说,没有。
竺轶再次怀疑自己救人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他继续说,照片上都是历届校园之星的参选者,每一届都是十六名,并且每一届都会合唱一首歌,名叫《震怒之日》。
可是这和第三轮考核有什么关系?
我们是第十届学生,照片已经挂到了墙上。竺轶说,我第一天,在上面看见了已经死了的陈晶晶几人。
一阵冷风吹过走廊,白韭不禁抱紧了胳膊。
他们为什么在照片上?
因为我们第四轮主题为美的考核,也许和这首歌有关。
但是现在第三轮考核只能一个人通过。
你真以为我们通过了每一轮考核?竺轶笑了一声,不需要通过考核,我们也可以活到校园之星颁奖的那一天。
什么!
从来没有哪条规定说我们必须要通过考核,学校的学生会在校园之星颁发的那天,按照我们的表现打分,校园之星评判的标准是分数。竺轶说,鬼需要抓住人后才会触发淘汰,如果保持距离,等到明天就可以直接进入第四场考核。
竺轶的话几乎将白韭的三观击溃,他无法接受地说:但是你说的话没有依据!
其实我们都没通过第二轮考核。竺轶顿了顿,考核开始的时候,是处于第三届校园之星进行的时间,但我们实际上是第十届的参选者,过去时对进行时不产生影响,所以我们在过去时通过的考核,并没有纳入进行时的计算中。
作为第十届参选者,我们并没有通过第二轮。竺轶盖棺定论。
这这这白韭吞吞吐吐了半晌,他在直播的过程中,其实也通过线索发现了两条时间线的关系,竺轶解释后,他终于明白过来。
在梅言靖踩入竺轶设下的圈套那一刻,竺轶直播间的人数骤然暴涨。
见习期打黄金级,直接跨越三级,并且竺轶基本上没和对方直接对上,而是借着熟悉地理条件的优势,玩弄他于鼓掌间。
仅凭这一点,就足以为他吸引巨大的流量。竺轶直播间的排名瞬间从见习期专区的第四页一跃到第一页第二排,人数再次达到了五万人。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这场直播又有考核又有时间线,还是见习期这么复杂做什么,原来是可以钻空子。
请把二铁YYDS打在公屏上。
但他所做的预测都是理想状态,现在场上除了他们还剩两个人,未必都听竺轶的话和谐相处。
那两个是谁啊?
禄起和王瑜。
二铁一顿嘴炮输出,还有谁不倒在他的校裤下?
别说嘴炮,问题是他要怎么找到这两人。
正在这时,他们看见竺轶摘下了墨镜,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前方。
一双眼睛冰冷得毫无情绪,却漂亮如黑夜中折射的极光。
第42章 校园诡谈
白韭发现面前的空气变得扭曲,就连不远处的门栏笔直的线条像抽帧似的屈起,如同隔着一层化不开的被搅拌过的透明凝胶。
他下意识地想要转头,竺轶立刻阻止了他。
别看我。情感仿佛被从他的声音中抽离,单纯的陈述,却对白韭有着不可抗力。
竺轶开始往另一栋教学楼走去,白韭落后于他两步,脑海中尽是五颜六色的画面。像喝下了一瓶高度数的苦艾酒,再凝望向一处多面的玻璃,那些折射的光就会变化成千奇百怪的人或物。
白韭不知道自己的目光现在飘在哪儿,但是竺轶的背影一直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并且变得越来越亮,好像千万个光球组成的巨大光圈。
正在这时,竺轶的那副粉红色的儿童墨镜被塞到他手上。白韭听见竺轶让他戴上,他没有任何抵抗和疑问,乖乖地照做了。
之后光芒就隐去了,一切恢复成了正常的模样。竺轶的头发随着步伐摆动,白韭迷茫地看着他的发梢。
很小的时候,有天他夜里高烧不止,在最难受时,他睁开眼见到的不是守在病床前焦急的母亲,而是刚才他看到了那些离奇的画面。
白韭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他没发烧。
竺轶有着淡淡金色的眸子看向教学楼,在他的视野里,三维的空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所有的楼房变得扁平,水泥钢筋的排列已经不再立体,而是以奇异的形式组合,竺轶可以一眼看见每间教室,每扇门,每本书,并且这些巨大的信息在被他接收的那一刻就已经被解析。
禄起在一楼的第一间教室,王瑜在第三层。
白韭跟着竺轶一起进了教学楼,他和竺轶拉开了一些距离。并非因为竺轶现在的身份是鬼,而是因为一旦靠近竺轶,那种发烧的晕眩就会再次来袭。虽然没有第一次厉害,但白韭本能地选择了远离危险。
当他们踏进校舍时,某间教室里传来了走路的声音,禄起推门走了出来,站在远处与他们遥相对峙。
禄起被竺轶那双冰冷的眼睛注视着,他的眉心蹙起一个淡淡的川字。
明明在宿舍时,竺轶会像小动物般凑到他面前,近到可以让他看见眼中淡淡的金芒,嘴角勾起露出一排白牙,大言不惭地叫着老婆。
这些绝妙的伪装,让他忘记第一次见面时竺轶看他的目光。
完全的陌生,就连防备和警惕这两种情绪也没有的陌生。
但是,被这样的视线注视着,禄起突然有种莫名的兴奋感,就像失去已久的心爱的玩具终于被找回。他既有浅浅的愠怒,又有失而复得的喜悦。
禄起,你先听我说,竺轶有个办法可以让大家都活着出去。白韭敏锐地察觉到两人间诡异的氛围,小心翼翼地说。
在他的认知中,竺轶和禄起的关系应该算得上良好,特别是禄起对竺轶的接受程度,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
然而现在,这两人沉默不语的对峙,活像热恋期的爱侣发现对方是自己的杀父仇敌。
白韭觉得自己也许形容得不够到位,但他已经很难再看出些什么端倪,只能竭尽所能地去打破沉默。
跟上来。竺轶对禄起说。
白韭闻言,心中顿时打起鼓来。
竺轶说话的语气完全是命令的口吻。
他和禄起现在的状态,如同一只吹得很鼓很胀的气球,橡胶被拉得很开,一根针就能把它戳破。
竺轶的话就像这根针。
让白韭万万没想到的是,禄起竟然什么都不说跟了上来。
这还是他认识的禄起吗?
白韭晃了晃脑袋,余光在两人之间不断徘徊。
也许他认识的禄起早就在这场直播开始时,就被鬼上身了。
他们上到了三楼,竺轶直接走到其中一间教室门前把门推开。
教室里静悄悄地,雾霾撒下昏沉的黄光,将头顶的白炽灯都压得黯淡。
竺轶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反手将白韭戴在脸上的墨镜摘下来。他信步走进去,一点弯子也不绕,来到窗户旁,一边将那副墨镜架在自己鼻梁上,一边伸手推开了窗户。
他低下头,脸上终于有了表情:找到你了。
王瑜挂在窗户外,手勾着窗沿,脚踩在外墙的凸起上。
你怎么找到我的!见到竺轶的时候,他差点吓得松手摔下去。
我看到了。竺轶实话实说。
王瑜当然不会相信他的话,低头不断寻找逃跑的路线。
竺轶并没有伸手去拉他,王瑜心中闪过一丝庆幸。
鬼看见人并不能淘汰对方,必须要亲手抓到,并且熬过反杀限定的三十秒。
他还有逃跑的机会,如果不是因为地理位置处在劣势,他甚至觉得大可以去反杀。
王瑜开始后悔明明知道鬼是竺轶,自己为什么要小心成这个样子。
大概是在从直播开始,他就一直靠着梅言靖过关,直到刚才,通过任务提示发现梅言靖已经死了之后,他就瞬间慌了神。
王瑜蹲下身子,准备滑到下一楼的窗沿上,突然听见竺轶在跟谁说话。
我现在是鬼,不能碰他。
还有同伴?王瑜大为震惊。
竺轶可是鬼啊,这轮考核的过关方式只有胜者为王。如果不是他和梅言靖找到了一个关键线索,知道不用淘汰所有人都可以通关,梅言靖早就会杀了他。
难道竺轶也知道了?
他是怎么知道的呢,那可是唯一的线索道具。
种种想法从他脑海中闪过,仅是几秒,他就看见一个人从窗户处翻出来。
王瑜被那道目光看着,仿佛有一颗钉子从手背穿过手心,将他的手牢牢地钉在墙上,无法动弹。
禄起出现的那一刻,王瑜彻底放弃了反抗。
他被禄起从窗外拎进来,扔到了地上,撞散了两排课桌。
王瑜抱着腿,侧躺在冰凉的地砖上,视线从三个人的脸上扫过。
你们想做什么?
他悬着的心在看到白韭的时候,悄悄地落了回去。
竺轶是鬼,却不碰这两人中的任何一个。打不过禄起也许是不进行攻击的理由,但是竺轶看上去还是比白韭这只弱鸡稍微强上一些,却还是把这人留着。
竺轶到底有什么打算,即使知道那个方法,他也没有必要增加竞争对手。王瑜眼珠子转了转,难道是后面一关需要用人,可是连梅言靖都没有预测到,他怎么能
王瑜,现在只剩我们四个人了。竺轶推了推墨镜,我留你一命你要不要?
怎么留?王瑜不想透露自己知道这件事情,装出一副全然不知的模样。
竺轶将自己的推测说了,白韭第二次听见这个说法,依然不禁感叹竺轶的脑回路与常人不同。
然而他马上发现,禄起听到这个消息时,丝毫没有意外的表现,就像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情。
令他更受打击的是,连王瑜也没有太大的反应,直接答应了这个提议。
难道我真的这么笨吗?白韭如遭雷劈,喃喃自语地说。
竺轶听见了他的碎碎念,笑出声来:王瑜,梅言靖和你早就知道第三轮考核的内容和通关方式吧。
王瑜闻言没有否认,揉着被撞到的胳膊从地上站起来。
从现在起,每一个鬼都必须和其他三人保持距离,互相不能有肢体接触。竺轶说。
嗯,我知道了。王瑜看了他一眼便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鞋尖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韭对王瑜的印象十分差劲,这种语言的约束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一旦对方拿到鬼的身份,就能趁他们不备使诈。
你能不能过来一下。白韭犹豫地对竺轶说。
他把竺轶带到教室后面,压低声音把自己的担忧讲了出来,又说:你为什么非要带他啊,他之前还把你关在宿舍外面,你就完全不记仇?
那你想让我现在就杀了他?
我白韭结结巴巴地说,不是这个意思,哎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我留着他是因为有用。竺轶说,第三轮之前,我们在宿舍听到了歌声里有四个声部,我想至少留下四个人保险一点。
那首歌真的和第四轮考核有关系吗?白韭突然眼中迸发出一道光彩,我想起一件事,我的第二轮考试是在音乐教室进行的,那里面似乎有很多歌碟,我们可以去找找线索。
很好。竺轶微笑着说,嘴角和笑肌相交的位置形成了两个圆润的半弧。
白韭突然被夸奖,有些不好意思,害羞地垂头,用余光观察竺轶的反应。
竺轶虽然有时候怪怪的,但是有时候又好温柔,怪不得连禄起也愿意和他做朋友。
白韭正在胡思乱想,突然注意到竺轶的身形虚晃了一下,脸色在一瞬间,像画满鲜艳的白纸褪去颜色,呈现出随时能吹灯拔蜡般的模样。
你怎么了?他伸手要去扶,竺轶退了一步。
别碰。
白韭想起规则,立马收回手:你没事吧,看上去脸色好差。
竺轶摇了摇头,撑着一张桌子勉强站直。
他刚才找人,直接让攒了这么久的信仰之力告急。白韭固然已经能为他提供信仰之力,但是绵延雨扑灭不了山火。
竺轶弯着腰,回头看向禄起。
对方仿佛有所感应,立马向他走了过来。
禄起,你再过来点。竺轶看见他,就像沙漠的旅人看见绿洲。
脸怎么这么白?禄起垂眸看着他问。
你别说话,我头疼。竺轶的语气像在撒娇。
他慢慢靠近禄起,在彼此能感受到对方呼吸的位置停了下来。
我不能碰你,你就这样站着,让我吸一会儿。竺轶软绵绵地说。
如果没有捉迷藏的规则,他现在一定已经倒在禄起的身上,头靠着对方的肩膀,侧耳就能听到胸腔传来的心跳。就像泡在一片暖洋洋的海中,信仰之力会包裹着他,直到他再次变得清醒。
然而现在他只能隔着一道随时会被越界的空隙,如同见到上瘾之物却不能相触,这样小心翼翼地借着对方让自己稳定下来。
白韭闻言,顿时像火烧了屁股,一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样子,走到了旁边画圈圈。
两人已经没有安全距离可言,电视剧里,这样对视的人都是要被按头接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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