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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星瑶冷笑了一声,就算除了作风,他又有哪里是正派的吗?
......
许钰哑口无言,没毛病,那确实也没有哪里是正派的。
况且,此时许钰虽然犹豫了那么一小下,但最初他找许星瑶过来,本来心底潜意识里,也是要让许星瑶去替他谈判解决的。
说一句挽留,不过寥胜于无的心理安慰罢了。
兄妹两人心照不宣,还是一同进了包厢。
坐下不过三分钟,许星瑶就知道谈判没有可能了。
应该说都不能叫谈判,不过单方面被告知罢了,照霍少的意思她们没有选择权,只有被执行的义务。
许星瑶几乎绝望了。
被包裹在灯红酒绿之中,靡靡之音不绝于耳。
她隐约听见门口的动静,似乎门又被打开过一次,但声响淹没在纷杂的嘈杂中了。
许星瑶。
万分熟悉,悦耳,却此时决计不想听到的声音。
许星瑶本能抬头,被女人抓住了手腕,她心跳顿时鼓噪,看着周遭乱哄哄的环境想要解释,又不敢开口,更不敢抽出手,由着女人拽出了包厢。
蔚拂。许星瑶尽可能平静地开口,她甚至微微露出点微笑,故作轻松。
可如果她真的有半分平静理智,就不会对于在此处遇见蔚拂,没有惊讶。
这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事,都不单单是普通的会员制奢侈场所,许星瑶虽然有几分家底儿,可也不敢大言不惭觉得自己是最顶尖的那一小撮人,要不是这次情况特殊,她进这里的次数都一只手数得过来。
女人冷眼看着她。
许星瑶维持着微笑,维持着温和的态度,用最平缓的语气,将她们家子公司遇见的情况跟蔚拂解释了一下,当然,加工得很离谱。
是有一点点麻烦,但没关系。许星瑶抓着蔚拂的手拍了拍,你早点回家吧,不用管我。
蔚拂却不动,她看了许星瑶半晌,直看得许星瑶逐渐闭嘴说不出瞎话来。
女孩惊叹于她的聪慧和通透。
可是......那又怎样呢。
只是让女孩再一次将自己的无能暴露了而已,许星瑶的笑脸挂不住了,她心凉,手也凉。
初冬的时节,外面气温低,但锦绣河山的空调包裹着这里四季如春。
蔚拂抓着许星瑶的手,捏了捏,像是要搓热她的血管,真以为拿他没有办法了吗?
能有什么办法?
霍少是市内一高官的侄子,平日里,作威作福,她许星瑶这种层级的纨绔二代在人跟前,什么都不是,所谓的纨绔只是过家家。
许星瑶低声说道,毕竟,钱财在权势面前,总要低一头。
那是这世间最令人莫可奈何的东西。
所以,权势才更应该掌握在清白与干净手中。蔚拂这样接上她的话,比之女孩无望的语调,是那样坚定。
许星瑶懵懂地拧了拧眉,?
蔚拂只说,有人能治他们。
一道风风火火的制服人群,从走廊那头过来,鱼贯而入那只包厢。
她们站在不远处的拐角处,隐约听见人声。
喝得醉醺醺的声音,这什么玩意儿?黑乎乎的,下蛊的?卧槽,有人想谋害我!
......这是执法记录仪。
我们是市局刑侦和经侦的,这是我们的执法证件。
让开。霍少的嗓音,他应该是站出了人群,你们想干什么?
霍少,我们收到举报,您涉嫌聚众赌博,使用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手段,强行与妇女发生□□行为......
原来是警察?霍少冷笑。
另一道不知死活似乎也喝得醉醺醺的声音乱入,警察同志,不,不止妇女,他不喜欢妇女,他喜欢少女......
......我们不是警察。冷肃的声音,似乎已经懒得跟这群废柴纠结所谓妇女的定义,那边的才是,我们是检察院的。
听到这,霍少才猛然变了脸色。
他大约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这么多公职人员,来势汹汹。
许星瑶也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她不可置信,呆呆看向蔚拂。
蔚拂耸肩,看来,果然天理昭彰,他那位叔叔,怕是出事了。
所以,树倒猢狲散。
后面的话音,更模糊了,蔚拂牵着许星瑶走到了更远的地方。
只有她们两个,目光对视。
许星瑶大致清楚,这样的势力倒台,其背后必定有更错综复杂的权利交叠。
并且,绝不是一日可完成的。
只是巧就巧在,她赶上了这天。
可这样特别的时刻,好歹死里逃生一场,总得说点儿什么。
许星瑶说不出话来,她张了张嘴,最后只说出干巴巴的一句,为什么拉我出来?
这许久的功夫,蔚拂终于将许星瑶的手搓热,她深深看了许星瑶一眼,弯了点唇。
我说过,我会守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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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我说过,我会守护你。
这句话,连着语调声音,当时蔚拂说话时的微表情,深沉的黑眸,微勾起唇的弧度
像是被人拿一支刻刀,一笔一画,精准巧妙地刻在许星瑶的脑子里。
再被炙热的火焰烤过,烧红的铁在她心底留下烙印。
一连三天,许星瑶只要是清醒着的,无论做什么事,眼前都会毫无征兆地突然浮上这幕画面,惊扰她,叫她心情陷入一片未知的汪洋大海又或是湍湍溪流。
蔚拂从前是说过一次守护她的话,那次,她别扭许久,觉得那是女人善良的抚慰,其中的意味或许有那么几分暧昧,还有的则是可怜。
跟对身边的朋友,对弱势群体,对路边的小猫小狗似的。
虽然她对蔚拂感兴趣是从可怜开始的,但她却不愿意蔚拂可怜她。
好在这一回
这一回不大一样了。
许星瑶分辨着蔚拂的情感,她品尝,细细咀嚼,用从不曾对别人所用过的耐心,而后近乎于心跳失衡的小心翼翼地察觉,那女人待她,确然是她所希望的那种感情。
从前的那份守护,进一步沉淀出更深层次的感情。
许星瑶想,只差一点点了,或许,她就要抵达那份蔚拂教给她,她第一次摸索的,名为水到渠成的东西。
夜晚的加班,两人越来越默契。
许星瑶忙于手头大大小小的案子,蔚拂则随心地翻书画稿。
她们所做的东西,似乎没有任何关联,却又实实在在地密不可分,以相互陪伴的姿态,成就双方。
某个间隙,最是讨厌看文字的大小姐伸展了胳膊,起身舒着懒腰推门出去。
途径蔚拂桌边,驻足。
女人修长的指间勾着一支笔,笔尖悬空,插着笔帽的那尾端,闲闲抵了抵精致的下巴。
目光相接,许星瑶喉咙吞咽了一下。
前段时间蔚拂曾有陪她一同买咖啡的意思,被她因为说不清的别扭躲掉了。
此时,许星瑶暗暗深呼吸了两口,梨涡漾开,故作自然道,蔚拂,你在这坐了一天了,就不嫌闷的慌?外边虽然气温低了点,但老在屋里吹空调,吹得都要四肢不勤了。
自然,怎么会是明明只表达很简单的意思,却这么多修饰的废话。
蔚拂挑起一侧眉,许星瑶心里砰砰跳了那么几下,觉得自己没事找事干嘛,自己下去买完不就完事了,反正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
可许星瑶再张嘴,说的却是,我们星辰员工福利是好,每年体检,但是你这电脑前呆久了弄出来的毛病,可不算工伤啊,我可是提醒过你出去走走的。
知道了。女人抿唇泄露出零星笑意,看破不说破一般的眼神,丢开笔,起身拎起身边衣架上的大衣,随手抖开,披着同许星瑶往外走,我们金贵的许总请喝东西,我怎么能不识好歹地还老让人大老板送过来呢?未免太没眼力劲儿。
咳咳。许星瑶眨眨眼睛,目不斜视,一派正经地双手插着兜走路,你知道就好。
隔着分毫的距离,两人并肩,偶尔一前一后。
在咖啡店点单的时候,要完了牛奶和咖啡,两人站在台前等着,蔚拂的眼睛在橱窗里扫了一圈。
你饿了?许星瑶两只手撑着下巴,胳膊肘压在橱柜上,她倒不饿,便说,想吃什么?我司福利的宗旨就是,满足员工的所有口舌需求。
蔚拂无奈地瞥了就是不调情也不会好好说话的女孩一眼,微微摇头,莫名的有种宠溺意味。
许星瑶却被蔚拂这微不足道的小反应给取悦到了。
她等了片刻,看见本来准备挑甜品的蔚拂却再没下文了,?
蔚拂接收到她的眼神,耸肩,没有想吃的。
噢。许星瑶无可无不可地一只手轻轻敲了几下玻璃罩子。
她又垂眸扫了一眼,玲琅满目。
不知为什么突然地想起milk那晚的草莓蛋糕,为什么会冒出一个无厘头的念头,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此刻却没想问出来。
这么多甜品种类都不喜欢,是只想吃草莓蛋糕吗?
还是不加草莓的那种。
怎么就这么巧呢。
许星瑶安静了一小会儿,蔚拂却瞅着她一身下班后的JK行头瞄了那么几眼。
白衬衫,深浅不一的藏蓝格纹裙,同色的领结,纯色的马甲、西装外套,再罩上一层绣纹繁杂的长袍。
整个人精致得如同洋娃娃,却更有灵气些,比起面前这些花了眼的甜品,她这个人倒是更适合摆在橱窗供人观赏。
许星瑶纨绔本性最多克制不过三分钟,她从那种莫名惆怅的情绪中挣脱出来,看了眼看自己身边的蔚拂,再次祭出梨涡,笑眼弯弯,怎么,蔚拂你不是吧,被本小姐的美貌迷了眼?
蔚拂撇开眼神,轻嗤笑了一声,又觉得这样显得太心虚,她扭回头,随意打量了许星瑶一眼,下巴扬了下示意,唔,你这徽章好看。
许星瑶闻言低头,爱惜地拍了拍徽章,然后顶着一张精致的娃娃脸,分外张扬骄傲,柯南联名限量的,还是我小弟章勋俊给我熬夜蹲点抢的链接,当然好看!
蔚拂:
虽然蔚拂对许星瑶那些小弟都对不上号,但也大致记得都是些纨绔。
那么什么是纨绔呢?别的不说,至少有钱。
许星瑶身边那群男孩,一个个身上穿的都是贵死人的牌子,娇生惯养,人模狗样,结果背地里得被老大按着头熬夜去和学生抢什么鬼联名勋章?
做她小弟,是造了什么孽。
今天的许氏总公司会议上,每个人心底都盘算许久的收购案终于搬上桌面,也揭开了神秘面纱。
许氏想要收购碱水市昔日手工业的巨头,魔镜。
这个案子很复杂,一旦收购成功,将很好地填充许氏目前的产业链,增大产能,拓宽产品的风格,除开正在探索的创新方面,还能给公司产品镀上一层闪闪发亮的传统色彩。
更重要的是,他们将接手魔镜的职工,获得一批不可多求传统手工艺人。
许星瑶近来在许氏的话语权与日俱增,除开依旧在攀升销量引爆全国热潮的fallinlove,她手上又大大小小完成或者正在接洽几个案子。
因此,她的能力有目共睹,今天才能坐在这里,拿到游戏的入场券,甚至分到了一杯羹。
今天的会议,只是初步的构想与讨论,具体总负责人由谁接任是不会轻易决定的。
也因此,虽然桌面下已经开始暗潮涌动,有想法的人都蠢蠢欲动,但桌面上,更多的还是对于这个案子,各部门各子公司不同看法的畅所欲言。
前景,一片光亮,气氛,较劲中不失和谐。
这种向好的局势,给人带来的兴奋劲头很长久,散会后,许星瑶回了星辰,一直到夜幕降临,她都还感觉有些散不去的后劲。
中场休息的咖啡时间。
许星瑶出来,拉开蔚拂身边工位的椅子,同她聊了起来。
没有像往常那样不规矩地坐在桌子上,而是反坐着趴在椅背上,翘着椅子腿摇摇晃晃好像也没有多规矩,但到底有了点正经说话谈事情的意思。
许星瑶主动跟蔚拂聊起了许氏的收购案。
这其实算作商业机密。
今天会议上遵循了严格的保密制度,并且,能上会议桌的也都是通过许坞亲自挑选的名单。
但许星瑶还是跟蔚拂说了。
当然不会只是因为热血上头,那股兴奋劲儿,许星瑶不是没分寸的二傻子。
要知道原本她就一直都很避讳跟蔚拂聊商业上的东西,一方面是她本身就不喜欢跟人聊沉重话题,商业上一些尔虞我诈难免恶心,她不愿意给任何一个人平白带去无谓的消极,蔚拂尤甚,她懂蔚拂追求的那种心灵上的纯粹,那个女人视设计如生命,那样干净的灵魂,不该被沾染脏污;另一方面,非合作或者对立立场,若说是向认可的人请教便算了,只是闲聊吐槽,难免有几分暴露自己无助、脆弱的嫌疑,而许星瑶从来是骄傲的。
不自由,毋宁死。
在她这,失骄傲,也毋宁死。
关于骄傲这一点,许星瑶想,这大概是她和蔚拂最相近的地方,只是她们骄傲的点不大一样。
她近来发现,越是相处,越是发觉蔚拂身上神秘的点很多。
就好像,走出那日锦绣河山里霍少的阴影后,她后知后觉,蔚拂当时的现身相当离奇。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很多,在记忆里你无法完全挑出那些疑点,但你就是觉得不对劲,有那些让你放不下的东西的存在,一种冥冥之中无法描述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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