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骷髅婆从石头上站了起来,大概只有他腿那么高,上半身占了三分之二,比例极其不协调,再加上膨大的肚子,细小的四肢和凹陷的头颅,看上去,有点像一个葫芦,长脚的那种。你坐到我的位置去,晚上我来检查。
可,这水都是红色的,怎么可能洗掉?沈海丰嫌弃的看着。
骷髅婆突然发怒,我一直都是这么洗!都能洗干净!怎么!有问题吗!别忘了!洗不干净的后果!哑着的声音因为音调突然提高,变得非常诡异又好笑。
我洗,洗还不成。真是服了。看着面前流动着的红色水流,手中的衣服还沾满鲜血,纵使心中有一千一万个不愿意,觉得恶心,可还是照做了。
接到手之后,沈海丰再去看,那骷髅婆就消失不见。
这是造什么孽了。沈海丰皱着眉,敲打着那些被鲜血染红的衣服,有的衣服上面的血迹明显就是很久了,都已经开始发黑。
想起刚过听到播报的陶卫扬的死,昨天两个人还一起埋葬别人,今天他就不复存在了,彻底的消失了,还尸骨无存,沈海丰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而自己现在却在这里洗着肮脏的衣服。
想到这,眼泪忍不住地流了下来,滑过脸颊,滴在了衣服上。
沈海丰惊奇的发现,被泪水滴过的衣服,上面的血迹竟然开始逐渐褪去,变得格外干净。
本来还想擦干眼泪,毕竟从记事起几乎没还没怎么哭过。如今来看,这几天积在心中的郁气可以借着这个机会释放一下。
司马书紧盯着鱼竿,拍了拍脸颊,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总不能空手而归吧。
好在上天还算是对他眷顾,估计过了一个小时的样子,就在司马书开始磕头打瞌睡的时候,鱼竿终于有动静了。
立刻从睡梦中惊醒,司马书擦了一把嘴角的口水,夹住疯狂抖动的鱼竿,左手不停的摇着手轮,终于,看到了一条长相奇特的鱼,丢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
而后司马书赶紧跑去看,比对了影响和那声音的播报,是只鳗防鱼,身形短粗,夸张的没有一颗牙齿的大嘴直开到身体中央,除了鱼尾之外没有鱼鳍,也没有鱼鳃,不晓得是怎样的一个游泳方式,至于眼睛,长在了嘴巴下方接近腹部的位置,圆溜溜暗黄色的眼睛像是两个探照灯。
只可惜,离开水就死了。
因为钓上一个目标鱼类,司马书信心大增,接连又钓上了三只,不过仍只有两个品种,还一个是美海虾,其实跟普通的大青虾没什么区别,就是头部很小,腹部极长,且有一对是它身体三四倍的鞭状触角。
此时已经接近中午,还有三样,其中那长着鹿角的鹿旗鲨应该是极为难钓,因为至今没听过有人钓起。
从昨天一直到现在,司马书全靠一瓶水活着,如今看着鱼饵盒里的鲜肉都想啃上一口。
真无聊。司马书把屋子的门拉开,海面风平浪静,不过海面上的小屋子和钓鱼的人倒是增多了。
鱼竿也没动静,饥肠辘辘的司马书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
想着若是秋熙童挺过今明两天,一定要把他再拉进来,可回去之后,自己就找不到他了,分开的太急,有没来得急问怎么找他,再说了,万一人家没那个意思,也不好办了,不过从这短短的几天相处下来,好像,他并不怎么抵触。
反正现在没什么要紧事,鱼也不上钩,司马书胡思乱想了一通。
消失几天,回去又要受到老师的盘问,尽管司马书平时有好好疏通关系,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算下来,这好像是他上的第□□次大学了,想着这次毕业,就不再读了。只是,平时呆着也没什么意思,至少在学校,还能让他觉得年轻一些,听他们聊些八卦,不然若不在学校上学,虽然容颜不老,也尽可能的紧跟时代潮流,但终究没有在学校感染的青春气息浓重。
而司马书回去要开会的万六福珠宝店,蒸蒸日上如火如荼,但总觉得缺少点什么。
不过那帮人也已经习惯了司马书动不动就消失不见找不见人,而且每次消失再见到或多或少都挂着伤。
当司马书意识到自己的思维已经不受限制开始想些没用的东西时,鱼竿有了动静,开始剧烈的晃动。赶快冲过去抓住,谁料想,上来的还是一条鳗防鱼。
妈的,都死绝了吧!司马书低声咒骂,看着几条躺在地板上的海物,不知道能不能吃。
再一次甩出鱼竿后,司马书忍不住生啃了一只美海虾,鲜嫩多汁还很Q弹,一点都不腥。真想全部都吃了,但就剩两个了,万一到时候数量可以弥补不足,都已经塞了个牙缝,足够了。
这次在鱼钩上挂了两块肉,司马书还特意挑了大块的,丢下去,但愿能钓上鹿旗鲨。可,钓到鹿旗鲨,也没有地方放,就这小窗户谁知道能不能进来,万一那鲨力大无穷将他拖进水中,岂不是要被四分五裂的蚕食掉。
虽然司马书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没有把鱼竿拉回来。
可能是两块的诱惑太大,没等多久,鱼竿就有了反应。司马书拉上一看,是一条他叫不上名字的鱼,足有半米长,可绝对不是他要的,只能再串两块。
既然是多余的,那就可以吃了。司马书四处找着锋利的东西,在货架上找到一个突出的钉子,翘了下来,对着鱼身划了下去。
第25章 历经千年,终化为灰烬
眼泪有限,沈海丰哭着哭着就再也哭不出来了,干打雷不下雨。
只用眼泪洗了一大半的衣服,看着剩下没洗的衣服,突发奇想,吐了口口水上去,既然眼泪是自己的,那口水也是自己的,万一也可以呢。
但事实摆在面前,被吐了好几口口水的衣服上的血迹依然还在。
把手中的衣服扔下,沈海丰看着沾满血水的双手,有点嫌弃,但幸亏他不晕血。
望着红色的河水,突然心生一计,看来只能走极端了。
找了一块有些锋利的石头,朝着小臂处狠狠的划了一下,血液立刻流了出来,只是没有想象的那么疼,沈海丰又嚎叫了几声,没挤出眼泪,那只能再来一下了。
在刚才的伤口上竖着又来了一道,伤口加伤口,这次是真的很疼了,沈海丰终于挤出了眼泪,赶紧跑到河边,又不断的想着悲伤的事情,大滴大滴的眼泪流到了河水中。
果然如他所想,那和水竟真的开始变清澈,沈海丰哭了好一阵,开始是疼的硬挤出来的眼泪,后来是发自内心的,有些激动的泪水。
没过多久这条残河,还真的变得清澈见底。
也顾不上臂上的疼痛,沈海丰一口气将那些衣服全部洗净,此时距离天黑还有段时间。
鱼虽然被划开了,可大概划得有些深,司马书弄破了苦胆,入嘴的生鱼肉,发苦。不过司马书还是呲牙咧嘴的吃了进去。
腹中有食,司马书便不再觉得海风过于寒冷,漫长的等待也显得没那么无聊。
不过那之后,一直到晚上比赛停止,司马书的鱼竿都没有再动过一次,期间他不信邪,拉上来过几次,鱼钩上的肉完好无损的挂着,怎么放下去的,怎么拿上来的。
有些气愤地将鱼钩拉回屋子,司马书把鱼竿甩在一边,既然这样,那就只能等着接受惩罚了,没办法。
只是这次的惩罚,让司马书始料未及,在那一声说他即将受到惩罚的声音消失后,周围瞬间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紧接着光芒四溢,晃得他睁不开眼。
适应了许久,司马书才敢眯着眼看向四周,这是什么地方,他不得而知,但纯白空间中有一把米白色的皮质椅子,椅背很高,椅子腿很短。旁边蹲坐一只小花猫,喵喵地叫着。
起身司马书发现这里除了很晃眼,其他的好像没什么,不过眼睛开始感觉有些胀痛,只能把视线定格在那只小花猫身上稍作缓解。
而那小猫就在他的注视下不断生长,速度飞快,以至于司马书觉得它就像一个充气娃娃,还是会变形的那种。因为在它长大到把旁边的椅子挤跑后,就变成了一只老虎。
司马书不得不仰着脖子去看,但也只能看得到他的腹部。这是要干什么?
只是这样想了一下,司马书就感觉自己的身体也在膨胀,犹如吃了生长素一般,飞快的均匀生长到跟小花猫一般大小。
等到司马书低头去看自己的脚时,双脚已经跟一艘汽艇差不多大小,跟面前巨虎的爪子一般无二,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没有办法挪动步伐,只能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倏地一声巨响,面前的巨虎炸裂开来,血肉四溅,而巨大的虎牙一根不落的全部死死的钉在了司马书的脚上,他咬牙忍着痛,却不能离开,摘掉脸上的皮肉,用力丢在一旁。
而司马书脚上的鲜血将本来洁白的空间映得通红。
这场景似曾相识,他记不清什么时候发生了。
骷髅婆很准时的在夜幕降临时出现在了河边。看都没看一眼旁边的沈海丰,径直走向那堆衣服,一件一件的仔细检查。
这么黑的天,沈海丰严重怀疑她是否真的能够看清。
不错,跟我回去,我做了丰盛的晚餐,明天一早,还会有一大堆衣服。骷髅婆看起来很满意
本来沈海丰打算拒绝,可是已经响了无数次的肚子驱使着他,跟着骷髅婆走了过去。
变大后的司马书不能离开原位,但却可以以脚为半径活动,可因为他太高,血压供不上,本想低头拔掉脚上的虎牙,但因为差点晕倒就放弃了。
眼前的景象没有丝毫变化,只不过,那炸裂开来的巨虎,又一次变成了小猫。
司马书听着脚下喵喵的叫声,总感觉哪里不对,没一会,叫声消失,眼前又窜出一只巨虎。没多久,巨虎又一次自爆。虎牙依然准确无误的扎在了双脚上,而且精准地避开了上次的位置。
忍不住疼的司马书叫出了声来,尝试着坐下,可身后好像有东西顶住他,让他的动作无法完成。
如此往复,最后司马书是痛得晕过去,痛得醒过来。耳膜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创伤。
这就是所谓的惩罚吗?好像是的,无聊又折磨人心。
随着骷髅婆来到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前,沈海丰惊奇的发现,骷髅婆竟然变成了十八岁少女的模样,肌肤吹弹可破,身体比例也变得协调,嗓音也甜美动听。若不是见过她丑陋的样子,说不准还会对她一见倾心。
将信将疑的跟着走了进去,沈海丰空欢喜一场,他们并没有从正门进去,也没有走入宫殿,而是走一旁的小路,来到一间小屋,看起来像是仆人住的地方,不过远远的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到了,鉴于你白天洗衣有功,晚餐就在这里享用吧。骷髅婆端来一碗汤汤水水。
只有些油星漂在表面,里面混杂的东西很难入眼,沈海丰面部僵硬地望了望着碗跟泔水差不多的东西,想要去问,那骷髅婆又一次消失了。
就说没那么好心,沈海丰盯着碗中的东西很久,他不饿了。
司马书惊醒,看到刚冒出尖尖的太阳,赶紧去看自己的脚,还是原来的大小,上面一点孔都没有,洁白无瑕。
难道是梦?还是现在是梦?他有些分不清了。
等到司马书站起来,发现他正在一座山顶,面前就是不断脱离海平面的朝阳,很美。最后一天了。
那种钻心的痛楚还萦绕在脑海里,司马书又一次确认脚上真的一丁点伤口都没有,才继续把目光转回太阳。
惩罚就这么简单吗?做个噩梦就完事了?自从这次进来,发生了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是从前的混沌不会发生的。就是说,混沌因为某种原因,变得稍显温柔了。
盘腿坐下,司马书坐直了腰板,这样的景色,不太常见,趁着现在还没有危机时刻,好好欣赏一下。
这边秋熙童突然睁眼,从地上坐了起来,周围还是毫无生气的样子,而那座火山依然矗立在那里。
揉了揉额头,上面冒出一个包,回想起昨天的撞树,真是愚蠢,好在或者醒了过来。
不过那一刻秋熙童真的没有什么其他想法,就想一了百了。不幸中的万幸,他没死,也恢复了理智。
现在清醒一些的秋熙童算了一下,今天,第十天了!
又惊又喜,还真的挺过来了?!秋熙童已经忍不住哼起了嘹亮的军歌。
虽然周围死气沉沉,只有这座火山不时地发出炸裂的声音,秋熙童倒也没那么急了,如今也算九死一生,在这个奇异的怪象世界里。
渐渐走出森林,秋熙童看到了一座空城,它的样子就像是在火山爆发下迅速毁灭的庞贝古城一样。
踏着厚厚的火山灰,秋熙童走了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一排房屋,门前的猫狗清晰可进,只不过都已变成化石,它们都还维持着走路姿势,有的家门大开,门口还有正在开门的人,同样也都变为化石。
没有绕完一圈,秋熙童就不忍再看下去了,越发觉得他身出庞贝古城遗址,从前在书上看到的那些,如今赫然摆在面前,触目惊心,令人发怵。目不斜视快速通过,前面看到那些张着大嘴试图呼吸的化石人影响浮现在眼前,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可秋熙童错就错在他不应该踏进这地方半步。
耳边传来的是快裂开的声音,让秋熙童开始警觉,再回头,之前那些化石全都活了过来,不近不远的跟在身后。
嘴里还发出嘶嘶的声音,像一条条觊觎猎物的蛇。
看到这些的秋熙童心一沉,脚下的步伐加快,可是所到之处竟然都有人家,而他们也加入了化石大军中。
从前去博物馆看展览,只觉得那些上万年留存下来的化石真是大自然的奇迹。如今他们活过来,还都像正常人一样,秋熙童却感受不到那份对大自然的敬,只剩下畏。
在不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的情况下,其实应该按兵不动,可秋熙童无法淡定。最后干脆跑了起来。
可他动敌动,他不动敌不动。这些化石如影随形,既不攻击也不离开。
实在忍无可忍,秋熙童看到路的一侧有一家看着像兵器铺的地方,在门口顺了一把石斧。
但历经千年,终化为灰烬,那石斧只是被秋熙童拿起,就在手中化成了灰。
盯着手中残留的没有掉落在地上的灰,秋熙童愣住,声嘶力竭的吼道: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沈海丰又在河边的鹅卵石上醒来,而他周围便是堆成了小山包的血衣。
捏了捏鼻子,试图赶走充盈在鼻腔内的血腥味,但好像效果不大。
而昨天变得清澈的河水,又变得猩红,沈海丰怀疑就是他们搞的鬼,昨天还说什么吃饭,信他个鬼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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