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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底气不足,他懂大赫语是因为这具身体听得懂,但他不会写也不会说;而他的琉璃语程度仅局限于会唱一首古老的琉璃歌谣。
可惜妈妈见惯了胡人,跟他们做惯了生意,至少会说十几种的外语,对他的技能不屑一顾。
“哟,你会说官话?那更好,想必叫起床来更好听。”
叶静初:“……”
妈妈叫道:“春花,秋月,把他带下去,再好好拾掇拾掇。照着大赫那边的风格来。”
立刻又有两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应声出来,揪着叶静初下去了。
这一回,她们终于给叶静初松了绑,然而在松绑之前,她们先给叶静初喂了一整碗的药。
药喝完,叶静初就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没了,只能任凭她们摆布。
这两个女人手很巧,动作也温柔,她们给叶静初的头发抹上香油,梳顺梳齐,叶静初这才发现他的头发是打着卷儿的,很长,很黑。
然后她们又在他的身体上从头到尾地抹上油,他的肌肤并不白,是被太阳晒得微黑的蜜色,而且叶静初还发现这具身体居然是个有肌肉的,被抹上了一层油的身体有着很清晰很漂亮的线条。
他的眼睫毛也被油浸湿了,浓密乌黑的睫毛沾了厚重黏稠的香油,眨起眼就难免缓慢而费劲,就像蝴蝶一样缓慢地收拢翅膀。
连带着他的嘴唇上也被抹上了一层薄薄的香油,弄成丰润漂亮的模样。
最后她们用一块单薄的白布折成垮裤的形状,草草地围在了他的腰间,再用一根串着铃铛的红绳系在了他的脚踝上。
这是规矩,这根红线最后只能由客人解开,表示这个奴隶的禁锢由他打破,从此将成为他的所有物。
叶静初虽然动弹不得,好歹还能说话,于是他就一直在唠唠叨叨地试图向她们搭话,然而无论是讨好奉承还是冷嘲热讽,她们都像个木头人那样无动于衷。
最后叶静初忍不住央求道:“两位姑娘,能不能让我照个镜子?”
他实在是太想知道这具身体到底长什么模样了。
这个理由倒是不过分。
两个女人对视了一眼,合力搬过来一面铜镜。
叶静初在看到镜子的那一瞬间瞪大了眼。
这……
这……
这……
这不就是一个头发变卷、肤色发黑、还比原来强壮了一点的——他自己——吗?!
大概是因为出身地域不同的缘故,比起原先偏向于俊秀的样貌,现在的眉宇之间多了几分张扬和野性,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也更加锐利,就像野兽的眸。
哪怕是同一张脸,也会让人觉得是不同的人。
镜中的他,与原本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根本就是天差地别。
——野性难驯,危险十足。
等他终于被打扮好推出去见妈妈,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了一遍,终于满意地点点头:“去把凤溪喊过来,让她带过去教教规矩,最好今晚就能卖出去。男人没什么用吃得还多,可不能让他浪费奴家的粮食。”
她使劲地拍了拍叶静初的脸:“但愿你能卖个好价钱。”
朕值一万五
凤溪是风情苑的花魁,也是妈妈的摇钱树。
她长得漂亮,性格也好,是妈妈从小养到大,捧在手心长大的小娇娇,虽然是馆姬,但她的吃穿用度是照着官家小姐来的,一点都没含糊过。
因为这个,还未到夜间,风情苑的楼上楼下已经坐满了恩客,嘴里喊的都是凤溪的名字。
然而众人心心念念、见之不忘的美人儿此刻正凶残地甩着鞭子,教导着叶静初所谓的“规矩”。
她五官深邃精致,一看就是胡人出生:“你给我听好了,客人进来的时候你一定要笑着,客人要你陪着你就不许再动弹,客人就算弄疼了你也不许瞎哼哼……你在听我讲话吗?”
没有。
叶静初不仅不在听,甚至还在发愣。
如此娇小可人的一个小姑娘,表情却凶神恶煞得要吃人。
她见叶静初走神,气得一甩鞭子就抽了过来。
叶静初虽然被下了药,好歹这具身体的底子很好,他就地一滚,避开了她的这一鞭。
地板被叶静初这么一滚,登时就变得亮晶晶的,仿佛打了蜡。
凤溪尖叫道:“天啊,你知不知道这香油有多昂贵?居然就这么被你给浪费了!”
叶静初:“……”
谁让你们用这么多的油,又不是在煎饼子。
凤溪气得跳脚:“来人啊,把这个大赫人栓好了,我要让他瞧瞧得罪我凤溪会是个什么下场!”
先前那两个奴仆走了进来,拖着叶静初下了楼,在叶静初脖子上系了根细细的金链子,像栓狗似的将他拴在了姑娘们用来表演的舞台边上。
这种姿势实在是太过屈辱,更何况楼上楼下数百位恩客的目光都落在他半裸的身躯上,目光像蚰蜒一样腻在他的身上,叶静初被看得头皮一麻,浑身上下都起了鸡皮疙瘩。
然而他咬了咬牙,硬是没求饶。
“哟,是条漂亮的野狗。”
有个穿得财大气粗的老爷路过他的身边,想要顺势伸手摸他一把,叶静初硬撑着避开了他的咸猪手。
他弓起背脊,全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目光阴沉地看向他,目眦欲裂得想要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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